第111章 賀征的末路
賀征霍然而起，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腕上的通信儀，大聲喝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艦船還在晃動，能在這一片廣袤的空域製造出威力如此巨大的衝擊波，除了大型能源庫爆炸，還有什麼能夠做到？
賀征疾步走到艦船的透明窗前，極目往外望去，哪怕是背對着基地的方向，他也感受到了耀目的火光，隨着爆炸進一步加劇，火光也越來越強烈，漆黑的夜空被映成了白晝，腳下搖晃不停地艦船更是提醒他正在經歷怎樣的噩夢。
“誰幹的！”賀征目眥欲裂地吼道。
沒有人回答，通信儀那頭已經寂靜無聲。
“首領，咱們該怎麼辦？”有屬下湊上來，擔憂地問道。
怎麼辦？賀征的眼裏滿是掙扎，基地的能源庫爆炸，肯定是有人潛進去做了手腳，可是數萬大軍皆列陣前，炎黃星的防線馬上就要崩潰，哪有不乘勝追擊的道理，更何況現實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回頭了。
因為一旦回頭，榮毅和潛伏在海盜基地的炎黃戰隊裏應外合，海盜軍團馬上就會腹背受敵，剛剛取得的戰果很快就會化為泡影。
“全體成員注意，全速出擊，有後退者，殺無赦！”海盜軍團雖然大部分是機械人，但是也有少部分的人類士兵，他們負責機械人士兵的維修保養還有基地日常運轉工作，賀征不擔心機械人戰隊不聽話，他擔心的是那些膽小怕死的人類士兵脫逃。
能源庫爆炸的巨大火光映得人都睜不開眼，等炎黃戰隊的軍人們回過神來，潮水一般的海盜們又殺了過來。
“這些瘋子！”炎黃星的軍人們一邊咒罵，一邊狠狠地還擊，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看到火光從新羅大三角衝天而起，大家還是模糊地感覺到一定是海盜基地出問題了。
“看這衝天的火勢，難道是……”榮毅站在炎黃戰隊的後方，手臂橫在眼前，遮擋住了刺目的光芒。
“報告榮少將，我小組已將海盜基地的能源庫摧毀，請指示！”就在榮毅半信半疑之時，賀丁的通信適時接了進來。
“好！”榮毅心頭一震，大聲問道，“你們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受傷？”
“報告準將，上校帶領的第一小組，除上校被生擒之外，其餘人已經……”賀丁停頓了一下，艱難說道，“他們……犧牲了。”
“我知道了。”榮毅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犧牲的軍人我們會牢記他們的名字，不過現在戰場形勢危急，在保證你們人身安全的情況下，要儘可能的清掃敵人，牽制敵人的后翼。”
“可是少將，小少爺還在敵人的主艦上。”賀丁可是賀卓然護衛隊的隊長，他的主要職責是護衛賀上校的安全，炸掉能源庫，敵人的基地就癱瘓了一半，他的下一步計劃是潛入敵人的主艦，儘快救出少主。
“你覺得你有這個機會嗎？”榮毅看着像蒼蠅一樣迎頭亂撞的敵方艦船，哪能看不出敵方已經放棄了基地，想要憑藉著現在的優勢一鼓作氣衝破炎黃星的防線。
“我想試試。”賀丁下定了決心。
見他語氣堅決，榮毅也沒有硬性拒絕，實在是因為敵人的攻勢太兇猛，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跟賀丁多說什麼。
“兄弟們！敵人的能源庫已經被我方摧毀，他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榮毅左手舉起光刃，用全頻道都聽得到的聲音大聲高呼道：“全體反擊！將櫻落星的矬子們趕回老家去！”
“趕他們回老家！趕他們回老家！”回應他的，是千千萬萬炎黃軍人的吼聲。
知道己方偷襲敵方大本營獲得了成功，炎黃星軍人的士氣更加高漲，他們嘶吼着，殺紅了雙眼，衝進海盜的艦船群廝殺成了一片。
“媽的！”眼看着己方的優勢被炎黃星打散，賀征狠狠地捶了一記拳頭，看着戰況再度陷入膠着，他的眼裏閃過一抹紅光，先前華耀基地能源耗盡他還沾沾自喜，結果己方能源庫被炸之後優勢馬上就換了邊，更糟糕的是機械人戰隊耗能非常高，如果不能一鼓作氣的衝破炎黃星的防線，到手的勝利馬上就要拱手讓人。
為了這場戰場，炎黃星和櫻落星幾乎把全部的國力都壓上了，一旦進攻失利，戰敗的陰雲馬上就會籠遭在櫻落星的上空，賀征心裏清楚，就算戰敗，櫻落星也捨不得犧牲人類士兵的性命，到時候被推出去做替罪羊的，還不是他們這個沒有人權的機械人戰隊？
想到這裏，賀征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胸口上，他的程序有些亂，高速運轉的大腦也在不停地計算各種得失。
雙方的廝殺越來越慘烈，機械人戰隊的能源消耗也越來越大，眼看着充當先鋒的第一戰隊行動趨於遲緩，賀征眼中的紅光有如實質，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本來是用不到你了，但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賀征露出一絲獰笑，一把把賀卓然揪了起來，“你的小情人倒是很英勇，不知道他看到你被我送到前方祭旗，還會不會這麼從容？”說著，他把賀卓然扔到了一個救生艙里，命令屬下把救生艙牢牢地掛在了船舷上，接着，所有的艦船都讓開了通道，讓前面綁着北斗軍團繼承人的主艦緩緩地開到了炎黃星主將的面前。
“卓然？”榮毅停下了手中砍殺的動作，輕輕地喚了一聲。
救生艙的透明面板打開，賀卓然雙手被縛，嘴上貼着膠布的狼狽模樣就出現在了榮毅面前。
“怎麼樣，榮少將，還滿意你看到的嗎？”賀征打開了公用通信頻道，陰惻惻地說道。
“你可真卑鄙！”榮毅看着被綁在艦船船首的賀卓然，渾身瀰漫出洶湧的殺氣，“多年前，櫻落星犧牲了數萬平民的性命才換得了百年安寧，如今你又想用我炎黃軍官的軀體叩開炎黃星的大門，我告訴你，這是痴心妄想！”
“為了所謂的大業，你連情人的性命都不顧了嗎？”賀征揚起嘴角，露出個惡意滿滿的笑容，“枉費賀上校對你百般維護，其實你根本就不愛他吧？”
聽了他挑撥離間的話，榮毅的手指緊緊地握住了光刃，恨不能一刀劈了光幕里這個陰險小人。
“既然你對賀上校不是真愛，我也就不勉強了。”賀征拍了拍手，讓人把一輛輪椅推了過來，隨着輪椅的推進，所有人的眉頭都蹙了起來，因為輪椅上歪着頭流着口水的人，看着實在是眼生，見榮毅面露狐疑，賀征把輪椅上的人扶正，讓他正面面對榮毅，“看清楚了沒？這可是賀上校的父親，賀錚。”
什麼？這就是已經死亡二十五年之久的賀錚？榮毅心下震驚，但是面上卻冷聲道，“你說他是賀錚，有什麼證據？”
“dna算證據嗎？”賀征抽回手，賀錚的頭頓時又歪了下去，他嫌棄地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繼續道，“如果你懷疑我造假的話，可以看看這個。”說完，光幕上就放出一套完整的虐待賀錚的影像。
二十五的時間很長，但是海盜們虐待賀錚，把他從一個風度翩翩的軍官虐待成神志不清身體萎頓如麵糰的時間卻很短，短短的幾分鐘的影像基本上概括了賀錚這二十五年來的遭遇，榮毅的拳頭握得咔咔響，他沒有想到當年的真相原來是這樣！
“為什麼？”榮毅用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問道。
“大概是因為他太優秀，阻了別人的路吧。”賀征也不多糾纏，而是微笑着問榮毅道，“如果一個賀卓然不夠分量叩開炎黃星的大門，那麼再加一個賀錚呢？你不會想讓賀家的老東西恨你一輩子吧？”
榮毅身上的殺氣有如實質，但是投鼠忌器，他卻不敢移動分毫。
“想好了沒有？”賀征噙着笑，火上澆油道，“想好了就讓開。”
嗚嗚……賀卓然不停地撞擊着救生艙的艙門，他焦急地看着榮毅，頭搖得快要斷了，不能讓開，哪怕他死也絕不能讓櫻落星的人前進一步！
榮毅佇立在原地不動，滿懷煎熬。
“榮少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賀征端起光槍，毫不客氣的一槍打中了榮毅的肩窩，榮毅悶哼一聲，但是擋在海盜主艦前面的身形卻動也不動。
“你有種。”賀征按動按鈕，將裝着賀卓然的救生艙高高地升了起來，手裏的光槍也對準了救生艙的閥門，一旦閥門被打爆，三分鐘內賀卓然必死無疑。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在賀征陰惻惻的笑聲中，海盜的主艦也越逼越近，榮毅直挺挺地站在半空，看着愛人被人當靶子一樣指着，簡直是心神俱裂，恨不能撲上去護他周全。
海盜主艦越逼越近，榮毅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賀征手裏的槍指着賀卓然，眼看着炎黃星的防線要被主艦衝破，賀征臉上容光煥發，神情愈發得意起來，“聽說榮家的男人都是情種，世人誠不欺我。”
“少將，不能再退了！”眼看着榮毅被逼得一退再退，炎黃星的軍人們急了。賀上校被人當做人質他們也很痛心，但是他們身後可是億萬炎黃星的百姓啊，一旦防線被破，整個炎黃星都要失守，少將可不能拎不清啊！
榮毅心神一震，微彎的背脊再度挺直起來。
他看着被高高吊著的賀卓然，眼神里滿是痛苦。
怎麼辦？怎麼辦？一邊是愛人，一邊是國家，理智上當然分得清孰輕孰重，可是那是他的愛人啊，如果賀卓然在自己面前死去，他這一生還有何意義？罷了罷了，就陪着卓然一起死吧，相信他會理解的。
做好了陪賀卓然赴死的準備，榮毅的靈台登時清明起來，他握緊手中的光刃，緩緩地舉起了手臂。
“主人，不要！”蒼龍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帶着哭腔大聲喊道。
“沒關係，我會陪他一起去的。”榮毅手中的光刃對準了救生艙，他的指尖在顫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這個手。
“哼，看不出你還挺有種，”賀征見榮毅要下狠手，他嘲諷地一笑道，“你可別忘了，你殺了小的，大的還在我手裏，你就不怕到時候姓賀的老東西追殺你？”
【不會的。】一道清亮的嗓音驟然在控制室中響起，賀征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聽身體內發出了嗤啦的響聲，這是電流短路的聲音，他不敢置信地、遲疑地低下頭去，只見在他的心臟部位，狠狠地□□去了一隻手掌。
這隻手掌蒼白無血色，明明是軟弱無骨的樣子，但是卻狠狠地捏爆了他胸口的控制器，捏爆？賀征的程序完全亂了套，他不能相信竟然有人能憑藉幾根手指就捏爆他用超強合金保護的智能終端。
一旦智能終端被毀，整個機械人戰隊就完了。
賀征的思維到此為止，因為控制器被捏爆，他的全身騰起一道烈焰，將方圓幾米內的物體全部燒為灰燼。
這其中，自然包括流着口水掛在輪椅上的賀錚。
“爸爸？”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賀卓然大聲喊道。
【孩子……】賀錚的力量前所未有的薄弱，二十五年了，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積蓄了太久太久，【爸爸要走了。】
“爸爸，你去哪裏！”賀卓然看不到艦船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屬於父子間的牽絆告訴他，他就要失去父親了，這種感覺讓他恐慌得幾乎要哭出來。
【榮毅人還不錯，好好待他，另外，照顧好你爺爺，就說我下輩子再報答他的養育之恩。】
“爸爸！不要走！”賀卓然距離掙紮起來，他想要掙開束縛，他還沒來得及見父親一面呢！艦船上發生了什麼榮毅還不清楚，但是突然騰起的火焰告訴他，事情發生了轉機，他手中的光刃狠狠地朝綁住救生艙的鎖鏈砍去，在救生艙墜落之前，他已經牢牢地把愛人抱在了懷裏。
“爸爸！”感覺到父親的精神力在流逝，賀卓然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孩子，爸爸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