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教廷的成員組成並不複雜,在最頂端的自然是教皇,然而卻沒有人將天辰帝都的大祭司與教皇作對比,這並不是說大祭司的身份低,而是這兩者差了太多,就像人們不會將天上的神明與地上的螞蟻作比較一樣。教廷最底層的人員是神官,神官又分為許多的等級和類別,分別管理着教廷在整片大陸上的教會的各項雜務,接下來便是祭祀和聖騎士,這兩者都是教廷武力的中堅力量。再然後便是大祭司,大祭司只有八個人,然而說起大祭祀,無論是哪裏的人,第一個想到的都是這裏的大祭司殛影。
大祭司殛影是一個神性的人物,見過他的人,聽過他的事情的人,都給予他神的待遇。有關的他的傳說彷彿從未消失,從遠古的眾神時代到如今,只要想找,總有這位大祭司的身影。
曲崢寅對此不置可否,但大祭司的確是一個極富神秘色彩的人,在教廷中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常年住在帝都的教會中,也極少見外人,據他調查,他的父王曾經幾次來到教會見這位大祭司,卻始終一無所獲的離開。
他此次來不過是想要做出一副虔誠信教的樣子,一是稍稍解釋他至今的巨大變化,二是想讓世人認為,因為他的神之眼,光明神眷顧了他,三是刷刷教廷的好感度,以後對付紫翼背後的人時,總會用到,誰能想到這一來竟是刷出一條大魚。
年輕的祭祀仍然安靜的等待着他的回答,曲崢寅與斯莽對視一眼,都覺得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若是得了殛影的青眼,那麼教廷能給他的幫助就更多了。
“大祭司的邀請,曲崢寅怎能拒絕。”他爽朗一笑,又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我身邊的這位……”
年輕的祭祀不慌不忙的說道:“大祭司說過,若是這位護衛執意跟上,也不妨事。”
曲崢寅便立刻感激答道:“那便謝謝大祭司了。”從祈禱的隊伍中走出,斯莽安靜的跟在他的背後,他溫和的笑道,“勞煩祭祀帶路了。”
祭祀矜持的點點頭,轉身走進後殿。曲崢寅跟在他的背後,看着周圍的事物,嘴裏漬漬稱奇。原因無它,只是這建築越來越夢幻高潔,走入花園裏,竟有一種仙氣繚繞,不知身處何處之感。
這花園並非皇宮中那種純粹歐式風格的園藝花園,更傾向與中西結合,沒有過多的修建,花草樹木卻奇異的呈現出不同的姿態,巧妙地融合進環境中。曲崢寅看着看着,就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白霧從其中飄出,籠罩在他周身。這白霧中有種極度熟悉的感覺,可仔細想想卻不知是為何熟悉,引得他伸出手,輕輕的去抓一捧白霧。這一抓確實真的抓到了,無形無質,卻有種讓人難以忘懷的感受。彷彿在流淌的時間,沒有停歇,沒有源頭與結尾……
“殿下,您怎麼了?”斯莽的聲音將他從這漫天白霧中喚醒,他緩了緩神,看到前面帶路的祭祀早已停了下來,正無喜無悲的看着他,斯莽就站在他的身邊,正猶豫的伸手叫醒他,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是他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但他明明記得自己還是一直向前走的。
緩了緩神,他對斯莽安撫道:“我無事,只是這花園太美,留住了我的腳步。”他又轉頭看向祭祀,說道,“還請您繼續走吧。”
祭祀平淡的說:“多謝您的讚美,王子殿下。”便依言帶着他穿過花園,來到大祭司住的小樓。
這小樓竟是木製的,在這片建築群中格外的顯眼,神官帶着他們走到小樓前,站定。未等敲門,門便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着祭祀服的小童走了出來,他於帶他們來得祭祀行過禮后,說道:“王子殿下與這位護衛隨我來吧,大祭司正在等着你們呢。“
這番作態不期然讓曲崢寅想起來獸人世界中神神秘秘的巫琢巫醫,雖不知道這大祭司是什麼樣的人,但那白霧卻不得不讓他將這兩人聯繫起來。白霧,純白空間,還有倒流的時間,無盡的輪迴,這其中究竟是有着怎樣的聯繫,為什麼兄長們能隨着他來到獸人世界,這一切彷彿迷霧般將他緊緊圍繞。
曲崢寅跟着小童上樓,心下暗暗想,也許這次他能得到些許的線索。
大祭司背對着他們站在窗前,一頭長長銀髮垂至腳尖,寬大的銀白色衣袍將他的身體緊緊包裹起來,更顯纖瘦,然他站在那裏,便讓人無法移開眼睛,只覺得彷彿這全天下的光輝都被這一人攬盡了。小童對大祭司一行禮,便退出了房間,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大祭司大人。“曲崢寅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先試探對方,“不知叫我來有何事?”
大祭司終於動了,他轉過身,曲崢寅這才看清他身上竟沒有穿着大祭司服,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袍子。當對方那張臉清楚地展現在他的面前,即使見過無數美人,也不緊為著絕世的容顏窒息。
他並不艷麗,也並不華美,你看着他,便覺得有種特殊的魅力。清淡的眉目恰到好處的聚在一張臉上,讓人看着就有種極度的安心之感。彷彿時間流逝,只有他站在原地,眉目如畫,笑語闌珊,始終不變。
“曲崢寅……王子殿下。”他開口,聲音如玉石相擊,清脆悅耳,又如同愛人的低語,纏綿悱惻。
曲崢寅因這美好的聲音恍惚的了一下,但他畢竟心智不比以往,很快便緩過神來。對方那句王子殿下像是硬邦邦的加上去的一樣,可這房間裏並不會有人注意這一點。
“我便是。”他平靜答道,並沒有因為身份的差距而有一絲的不敬或放低自己。
大祭司笑了一下,那美色彷彿又升了幾分,晃得人目眩神移。他緩步走來,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經心道:“我認得你的,殿下。請坐吧。這位斯莽護衛,您也請坐。我這裏不必拘謹。”
曲崢寅心裏摸不清這位大祭司究竟所為何事,但對方卻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這讓他不自覺的放鬆了警惕,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是他的友軍。
看着他和斯莽在面前落座,大祭司才繼續說道:“殿下真的是很少踏足教會呢,上次在這教會中見過殿下,您還是一個六歲稚童。”他揮了揮手,在三人中間,便出現了一張別緻的小茶几,上面放着兩杯冒着裊裊熱氣的咖啡,“請您來必不會連點潤口的東西都不給的。”他又笑道。
“這潤口的東西還真是稀少呢。”曲崢寅看着那咖啡,眼中光芒閃爍,“這世上,有多少個知道咖啡這事物的人?”端起咖啡杯,他輕輕抿了一口,恰到好處的濃香瀰漫了口腔,這美好而略帶苦澀的味道讓他喟嘆一聲,又笑道,“真是好手藝。“
大祭司也笑了笑,清淡的說道:“的確是好手藝,這手藝此時天不知,地不知,你知,我知。”
說罷,他垂下眼斂,微微抬高頭顱,態度卻依然溫和:“我知您在想些什麼,不過我的確是這世界的人,也從未離開過。此番邀您到這裏,也不過是為了一件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這話音一落,曲崢寅便撫上自己的右眼,眯眼,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大祭司,然後他緩和了神情,做出一副虛心討教的樣子:“不知大祭司對崢寅這‘神之眼’有何看法。”
“的確是神之眼。”大祭司笑道,他搖搖頭,說道,“你這眼睛中蘊藏着無盡的空間之力,且不論這力量的來源是否是神明,你卻是要控制這力量的,”他眉眼微微蹙起,便又是一番美景,“我能看到殿下的變化,我也知曉您的想法。我並非是在危言聳聽,也許您成為殿下,又成為現在這個樣子,與這眼中黑洞的力量,未必沒有關係。”
這竟是赤裸裸的告訴他,他知道他無盡的輪迴之事,並且是從一開始便知曉,否則又為何會說,他的兩次‘成為’?
曲崢寅又驚又怒,斯莽看出他的激動,雖說對他們的對話有些不明所以,還是大着膽子伸手抓住了王子殿下的手,攥在掌心。
熟悉的手掌讓曲崢寅鎮定下來,他此刻無暇思考對方與莽的關係,只是略略急促的問道:“您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