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帶我離開
逆卷憐司顯然沒想到無神悠真會出現在這裏，男人的眼眸里閃過些許的不悅和銳利，隨即很快勾起禮儀的笑容，眼神冰冷地看着棕發男人和被他按在懷裏的川野七涼。
夜風吹在身上的溫度變得更加寒冷，空氣帶着沉默且一觸即發的氣氛。川野七涼的腦袋被無神悠真按在胸口，除了男人的衣服布料之外什麼都看不見，少女只能感受到自己背後有道刺人的視線，那道屬於逆卷憐司的視線如同針管一樣扎人無比。
“在對別人發問之前，我想悠真君應該先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座宅邸里。”逆卷憐司的聲音從陽台的那一邊傳來。
“……”無神悠真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滿是敵視地和紫發男人眼神對峙着。如同自己的物品被人侵犯的番犬，隨時隨地都會上前狂吠撕咬。
對於棕發男人滿懷敵意卻默不作聲的態度很是不滿，逆卷憐司終是冷哼一聲離開了窗檯。川野七涼不知道自己被無神悠真抱在懷裏的時候，兩個男人之間究竟用眼神交戰了什麼，但是當少女抬起頭的時候，棕發男人滿目的暖棕和霸道讓她整個心房都軟了下去。
川野七涼覺得自己應該是要和逆卷憐司一樣問一句，為什麼無神悠真會出現在這裏的。但是在此刻旖旎月光下，少女覺得一切言語都變得無用了起來。
面前的男人總是能夠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所以為什麼會在這裏這種問題完全就是多餘的。因為她需要他，所以他便出現在她面前。
輕輕地把頭靠在無神悠真的胸口，川野七涼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靜靜地感受着無神悠真的懷抱。明明兩個人分開的時間並不長，但她卻覺得自己彷彿已經在逆卷家待了好久好久。
“怎麼了，平時可沒見你這麼愛撒嬌。”無神悠真輕笑了一聲，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川野七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洶湧而上的依靠感是怎麼回事，只是一心地想要在這個男人身邊，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像這樣被疼在手心裏。
過了很久，川野七涼才從無神悠真的胸口抬起來。少女眼眸里滿是認真的神情，襯着皎潔的月光看上去像是一地碎銀在眼眸中漾開。
“悠真，”她開口道，“我們離開吧。”
似乎是沒想到川野七涼會這麼說，無神悠真的雙眼突然睜大。男人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轉化為嚴肅，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女並不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我也知道這麼做等於是背叛了那位大人，但是……”川野七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話語不帶上顫抖的音調，“我想離開，離開這裏，離開這個逆卷家。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裏都可以。帶我離開……好嗎？”
“好。”棕發男人既沒問她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子的決定，也沒說她這樣子的舉動太過草率莽撞。男人只是用一句簡潔的應答回復，然後順勢就撈起川野七涼扛到了自己肩上。
被無神悠真扛着從陽台上跳下的時候，川野七涼聽見呼呼的風聲從耳邊疾速掠過。男人環住她腰間的手掌寬大而又骨節分明，一瞬間川野七涼覺得自己如同童話里的公主一般，被騎士從惡魔的宮殿帶着逃走。
“悠真不問我為什麼想要離開嗎？”趴在男人的肩頭，川野七涼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了起來。少女的話語裏帶着一些笑意，雙手環住無神悠真的頸脖做出親昵的姿勢。
“公主殿下一直都是任性的存在，所以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感到奇怪。”無神悠真嘴上這麼說著，眼角卻是含着寵溺的笑意。事實上就算川野七涼不這麼說，他也有想要這麼做的打算。只是阻礙在面前的因素有太多，他無法做出不管不顧就帶她離開的決定。
而現在，恰巧她自己開口了。
“不是任性！我是認真地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有些賭氣似得捶了捶無神悠真的背後，川野七涼微微撅起嘴巴，出聲嬌嗔。話語剛落，少女又像是想起了些什麼一樣，眼神黯了黯，聲音也變得有些踟躕起來，“而且……自從卡爾海因茲大人讓我到逆卷家來之後，我總覺得……哪裏很不對勁。究竟是哪裏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再之前不也是一樣在這裏住過嗎，那時候沒奇怪的感覺？”無神悠真挑了挑眉，似是隨意地開口。
“不知道，之前沒注意過。”搖了搖頭，川野七涼的眉頭有些皺起，她想起當時卡爾海因茲在保健室里對她說的那些話，那位大人說她是特殊的。
這個特殊具體體現在哪裏她至今也沒有找到答案，那些記憶斷層一樣的碎片偶爾會在她腦海中閃過，但是無論是畫面里的少女還是華麗的宮殿她都從未接觸過。
“所謂的人類，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記事的呢？”趴伏在無神悠真的肩頭，川野七涼輕呢出聲。
“哈？”似乎是沒料到少女會問這種問題，無神悠真只是發出單音節的語調，然後又很快聳了聳肩，“嘛，誰知道呢。反正我最早的記憶就只到和其他混混打鬥的那時候，再之前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偶爾也會夢到火災的場景，但果然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嗯……我也是……”輕輕應聲，川野七涼的回憶拉的很遠，“灰暗的小巷和發霉的麵包，那大概是最久遠的記憶了。那時候究竟幾歲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是我應該沒可能和悠真一樣丟失過過去的記憶，再往前的事情記不起來只是因為當時還太小而已。”
可是卡爾海因茲卻說她是特殊的，說她有自己的名字，說她忘記了所有。
“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反常可不像你。”晃動了一下被自己扛在肩上的人，無神悠真似乎是想要調轉一下氣氛，故意做出搖晃的動作。
“嗚--嗚哇！！悠真！！不要晃啊！！！”被棕發男人有些嚇到，川野七涼緊緊抓住無神悠真的后肩，瞬間忘了之前煩惱的事情。
“噗哈！”被少女誇張的叫聲和動作惹笑，無神悠真牢牢圈住了少女的腰間，話語裏帶上了一份輕鬆和調侃，“叫得這麼響，要是引來了人可就走不了咯？”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川野七涼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無神悠真腳上的步伐猛然一頓，男人像是遇到了誰一樣突然在原地站定，急轉直下的氣氛讓少女後面的話語泯滅在口中。
“悠、悠真？”由於被男人扛在肩上，川野七涼的視野和無神悠真正相反，少女小心翼翼地開口叫了對方的名字，角度的關係她不知道棕發男人究竟看見了什麼。
“悠真，七涼，你們兩個是打算去哪裏？”對方的聲音如果放在平時大抵應該是溫柔而又帶有笑意的，但此刻此刻聽着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卡爾海因茲……大人……”無神悠真很是艱難地開了開口。
“打算逃走嗎？”銀白髮色的男人只是笑着，臉上並沒有露出責備或者生氣的表情。但就是因為對方這種過於悠閑和放任的態度，才讓兩人愈發感到不安。
“……”無神悠真動了動嘴巴，似乎是打算說些什麼，然而在男人開口之前，川野七涼的動作打斷了他的話語。
少女掙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示意無神悠真把她從肩上放下來。先暫且不說在那位大人面前這樣子不露臉的狀態是否妥當，光是卡爾海因茲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威壓就讓她足夠明白兩人此刻的處境。
她不能讓無神悠真一個人面對這場對峙。
隨着自己的身體逐漸在平地上站穩，川野七涼也終是看清了卡爾海因茲的眼眸。男人如同星眸一樣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嘴角的一絲笑容也同樣讓人無法感受到絲毫溫度。
“是我讓悠真帶我離開的。”直直地和對面的人對上眼神，川野七涼開口說道。
“……七涼？！！！”沒想到少女會如此直言不諱地回答，無神悠真幾乎是立刻把她拉回自己的背後，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哦？”卡爾海因茲似乎是來了興趣，尾音有些拖長地繼續道，“你會這麼直接地承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的！卡爾海因茲大人！是我--”搶在川野七涼說話之前開口，無神悠真着急地想要辯解些什麼。
“是我讓悠真帶我離開的。”把棕發男人攔在自己面前的手壓下，川野七涼依舊是一臉認真地直視着卡爾海因茲，“所以如果有什麼懲罰的話，朝着我來就可以了，請務必……不要為難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