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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婭申請了學校宿舍,拿到鑰匙后,就將法蘭克福的房子退了。
一屋子三間房,除了她,另外倆是德國人,一男一女,男的叫丹尼爾,女的叫芭芭拉。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都挺客氣的,其他中國人也在這棟房,但不在一層樓。
搬家那天,尤里安找來三個土耳其大漢,本來就沒多少東西,再加上工人給力,眨眼功夫,就忙得差不多了。
尤里安躺在她的小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問,“你真的打算住這裏?”
顧婭點頭,“這裏挺好,兩個室友都是和我一個專業的,考試前還能和他們討論下功課什麼的。”
尤里安皺着兩道劍眉,“我怎麼有點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這裏人來人往,我不會有事的。”
“不是擔心你的安危,我是擔心,你會不會被外面的男人拐走。”
外面的男人指的是她的室友丹尼爾,顧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是同一屋檐而已。”
“我和你以前也是鄰居。現在我才知道,鄰居是個多麼曖昧的詞。”
顧婭聽他說得哀怨,忍不住笑道,“你現在集三千寵愛為一身,都快成了萬人迷,我才是那個該擔心的人。”
尤里安將手按在心臟上,拋了個飛吻過來,道,“不管將來怎樣,我始終還是你的尤里安。”
她笑道,“哎,你還真是貧嘴。”
“外面多少人盼着我貧,你還不稀罕。”
“說到這個,你最近怎樣?”
“什麼怎樣?”尤里安。
“事業啊。”
“如日中天。”
“比賽贏了?”
“又不是拜仁隊,我們怎麼可能常勝。”尤里安頓了頓,臉上隨即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不過,教練今天告訴我,今年我有望被選入國家隊。”
“真的嗎?”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跟在尤里安身邊久了,顧婭對足球也有些耳聞目染。馬上又到了新一輪的世界盃賽季,現在服役於國家隊的球員面臨老齡化,國家隊的教練不得不重新物色合適的隊員。尤里安轉入霍芬海姆也有一年半了,他在場上表現活躍,進球率高,有目共睹。更重要的一點,他年輕可塑造,所以被選入國家隊,那是遲早的事。
“是的。德國國家隊主教練約西已經和俱樂部約定了會面的時間,最快下個月就能決定了。”
“那你如果被選進國家隊的話,是不是就能作為德國上場了?”
他點頭,“毫無疑問。”
尤里從一個坐冷板凳的無名小卒,一步步走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背後付出多少艱辛,也就只有他自己和一路陪同的人才知道。想到他離夢想越走越近,顧婭也着實為他驕傲,握了握他的手,道,
“加油,爭取一定被選上。”
“必須的。”尤里安信心滿滿,“在世界盃上奪冠,這恐怕是身為足球運動員的最高榮譽了。”
“坐等你逆襲。”
兩人聊了一會兒,顧婭開始收拾房間。
就周一到周五的時候,在這落個腳,假期和周末,但凡沒課,她都去海德堡和尤里安作伴。既然是臨時住所,也就沒必要整得太好,傢具屋子裏都配置好的,只要放點日用品和替換衣服就行。
整理了一上午的房間,見差不多是午飯時間,尤里安沒耐心了,拉着她往外走,“肚子餓了,走,我們去吃飯。”
走到門口,顧婭突然想起一事,又轉回房間,拿了本書在手裏,道,“我去同學家還個書。你把車開到街上等我幾分鐘,我馬上就過來。”
見尤里安沒有異議,她半路先下了電梯。樂婷婷不在,估計是去打工了,將書交給她室友后,顧婭轉身就走了。
沒想到,從電梯裏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邢宇他們買菜回來,幾個男生見了她都挺驚訝的。
王哲這人心直口快,嘴上更是藏不住話,問,“咦,你不是住法蘭克福嗎?怎麼搬來我們貧民窟?”
其實這也不算貧民窟,只不過學生宿嘛,和外面的商品房相比,總歸要簡陋一點。大家一起分享廁所和廚房,肯定會擁擠,但設施設備還是挺齊全的,暖氣、網線、淋浴什麼的一樣不缺。
顧婭沒正面回答,只是敷衍地道,“法蘭克福太遠了,這個學期都是早課,起不來,不方便。”
“哈哈,早讓你住過來。”
有人八卦地問了一句,“你過來了,男朋友怎麼辦?”
她不以為然地聳肩,“涼拌。”
“你們該不會是吵架分手了吧。”邢宇問。
王哲立即叫道,“她分不分手,要你這個外人這麼緊張做什麼?”
邢宇尷尬地笑笑,“不是緊張,只是好奇。”
其實是擔心她回來和他堂妹搶滕大校長吧?
顧婭覺得他真心多慮了,便道,“放心,我們沒有分手。”
王哲熱情地道,“既然搬過來,大家就是鄰居了,相互照顧。對了,我們買了菜,晚上要擺請客,有空過來一起吃飯……”
話還沒說完,就被邢宇用胳膊撞了一下,道,“顧婭自己那麼會做飯,還用的着我們請?”
很顯然他不希望自己去,她也不會去,於是委婉地拒絕,“我今天剛搬好家,累死了。一會就洗澡睡覺了。謝謝你們的好意。”
聽她這麼說,王哲也就沒再勉強。
和他們告別後,她鬆了口氣,快步走向大街,尤里安的車已經等在那裏了。見她走過來,他放下車窗,向她揮了揮手。
她笑着迎了過去,拉開車門坐上去。
尤里安活躍在球壇上的事,她除了嚴歡誰也沒告訴,主要是對學校這些人不太信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人找了一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飯館,吃了一頓好的,犒勞自己。茶餘飯後,尤里安點了兩杯紅酒,問,“這幾天有沒有人跟蹤你?”
“沒有,”顧婭搖頭,“至少沒被我發現。不過……”
一聽有轉折,他剛松下的那口氣,又被吊起來了,“不過什麼?”
“尼爾斯猜的沒錯,上個星期跟蹤我的人應該就是法蘭克福的球迷。”
“為什麼?”
“因為在搬走前一天,有人用噴漆在我的門鈴上寫上了heim。”
“果然是沖我來的。”
見他擰起眉頭,顧婭安慰道,“反正我搬家了。我有兩個室友,而且這裏也不是法蘭克福,他們應該會消停了。倒是你,在海德堡一個人住,會不會有危險啊?”
尤里安笑道,“放心,我估計那些粉絲還沒那麼神通廣大能找到我的住址。”
“看個足球也能那麼誇張,我也是長知識了。”
“在德國,這是全民.運動,很多粉絲把業餘時候都奉獻給了足球這個愛好。”
“真瘋狂。”
尤里安接嘴,“是啊,真瘋狂,不過正是因為又這些瘋狂的人,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想想覺得也對,如果沒有大財神霍普對足球的執着,就沒有霍芬海姆的崛起;沒有霍芬海姆,那尤里安沒準還在法蘭克福的冷板凳上坐着。一環扣一環,因果循環,一個人的成神路上,不但需要自身實力,更需要機遇和運氣。
暗嘆了一番,顧婭問,“對了,那個霸氣美女呢?有沒有來找你過?”
“怎麼沒有。她現在是我的經紀人了。”
聞言,顧婭舉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道,“恭喜啊。粉絲團中又收穫了一名頂級美女。”
尤里安有些驚訝,“怎麼這次你不吃味了嗎?”
顧婭道,“我也算想開了。你現在的事業如日中天,總有一天要登峰造極的,我總不能和全世界的女人吃醋,那該有多累。”
尤里安握住她的手,拉過來親了下,道,“謝謝你能理解我。”
不理解又能如何?他會越來越成功,兩人的距離也會越拉越遠,如果不能調整心態,還是遲早分手的好,不然將來多半會得憂鬱症的。而且,擋桃花這種事,擋得了一次,擋不了第二次,還是聽天由命吧。
吃完飯,又去散步,繞着街心公園走了一圈。兒童樂園裏有風車,不是那種遊樂場裏的大型風車,而是給小孩子玩的,需要下面的人手動推上去的。
顧婭坐在位置上,向尤里安招了招手,道,“快點,把我轉上去。”
老婆有命,不得不從,他只好在下面吭哧吭哧地轉。
顧婭坐在風車上,一點點離開地平線,越升越高。她高興地哈哈大笑,叫道,“尤里安,再高點,再高點!”
旋轉180°之後,顧婭升到了最高點,這裏可以望見很遠處的購物中心,人來人往,感覺自己彷彿站在了空氣中。
“好開心,終於可以俯視你了。”
尤里安向後退了幾步,抬頭仰望,然後向她吐了吐舌,做了個鬼臉,道,“你慢慢俯視吧。我先走了。”
她以為他開玩笑,咯咯直笑。
尤里安背對着她揮了揮手,“再見。”
見他真走遠了,顧婭着急了,扯着嗓子叫道,“喂,你別走啊。我懸在半空中,怎麼下來啊!”
他還是沒理她。
顧婭只好道,“快放我下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尤里安一臉詭計得逞地折了回來,道,“下個月我有一個星期的假期。”
“然後呢?”
“去希臘。”
“去希臘幹嘛啊?”
“度假。”
“不行,我要上課的。”
“逃課。”
“不逃。馬上要考試了。”
“就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拉下很多課的。”
“回來找尼爾斯給你補課。”
她翻白眼,“尼爾斯又不是學經濟的。”
“那就重修。”
“三次不及格就會被學校扔出去。”
“那你第二次及格不就行了?”
“總之不行。”
尤里安遺憾地聳聳肩,“那你今晚就在上面過夜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混蛋,居然威脅她,顧婭咬咬牙,道,“好吧,一人退一步。帶周末五天。”
“成交。”
奸計得逞,他笑意盈盈地走了回來,將她放了下來道,“我這就去訂機票。你可不準反悔。”
哎,年齡漸長,但這無賴的性格依然如此。
兩人逛完商店,回到家,不知不覺已是晚飯時間。顧婭洗了澡,趴在床上看書,尤里安坐在電視機前在打遊戲。這時,有人來敲門,她開門一看,竟然是邢卉。
看到她,顧婭倒是很有些驚訝,一瞬間,差點沒認出她。怎麼說,她如同脫胎換骨一般,穿着華麗,一身名牌,還做了頭髮,和初見時那個女孩不一樣了。
“找我?”顧婭指着自己問。
邢卉展露笑顏,微微地點了點頭,“滕洲讓我來請你一起去吃飯。”
原來滕洲也來,難怪邢宇不希望她去。
顧婭搖頭,“我男友也在,我要陪他,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邢卉往裏瞟了眼,道,“那就一起去。”
“算了不去了吧。”
尤里安打遊戲告個段落,抽空去撒尿,借過兩人的時候,向邢卉笑了笑。
邢卉一怔,問,“這是你男票?”
她點頭。
“很帥。和你很相配。”
“謝謝。”
邢卉突然道,“對了。我和滕洲在一起了。”
顧婭聽了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恭喜。”
這也不奇怪,上次碰見的時候,兩人就有些曖昧,現在又是那麼長時間過去,怎麼也該有所發展。
見她不說,邢卉又道,“我還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她摸着身上的首飾和衣服,道,“這些都是他買給我的。”
顧婭挑眉,不動聲色地看着她炫耀。
邢卉笑了笑,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不,確切的說,是買給他女朋友的,本來應該屬於你。”
她會這麼說,顧婭倒是驚訝了,“我?”
“你別裝傻了。其實你是知道的,他喜歡你。”
顧婭搖頭,“我不知道。他也從沒說過。”
她淺笑,“對,他的心思藏那麼深,從來不會自己說。不過,我們不是瞎子,還是能看的出來。他其實很喜歡你。我想,他不和你說,主要還是因為覺得身份懸殊。”
“他從沒看得起過我,我不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會喜歡我。”
顧婭在乎的,邢卉卻不以為然,“他也看不起我。所以,他和我明說了,即便在一起,也不會和我結婚。”
顧婭挑眉,“難道他只是想玩玩?”
“嗯。”
那該有多渣。
“然後呢。”
“什麼然後?”
“我是說將來。”
“金屋藏嬌吧。”
“你願意?”顧婭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邢卉聳肩,“我沒你那麼洒脫,我是個俗人,我想要錢。”
“靠自己努力,也可以賺啊。”靠男人,捷徑是捷徑,可要付出的代價也大。沒有未來的愛情,對顧婭來說,只是一場交易。
“永遠賺不到他給我的那麼多。”
“也不一定啊。”
她搖頭。
“他答應給你多少?”
“十萬一個月。”
顧婭不說話了。
十萬凈收入,確實挺多的了,即便留洋歸國的博士,也沒有這待遇。
人各有志,她也不好評論,只好道,“祝你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