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7.16|家
馬上就要期末,上完課後,三個女孩留在教室里複習迎考。
樂婷婷將練習題向前一推,問,“顧婭,這個k-means的公式你看懂了沒?”
“大概懂了。”
樂婷婷叫道,“靠,這種天書你也能懂,跪了!”
鄭璇不像婷婷那麼浮躁,但也挺驚訝,問,“這個中心點是怎麼計算出來的?”
於是,顧婭把自己理解的,在紙上演算了一遍,步驟都對,就是結果和教授給的不一樣。翻來覆去地算,怎麼也算不出正確答案,她快瘋了。
樂婷婷抱着一線僥倖,問,“這題目考么?”
“必考!”鄭璇斬釘截鐵。
樂婷婷頓時和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靠,考不出來。完全不懂啊。”
鄭璇,“教授下個星期再來,要不留到下星期去問他?”
樂婷婷鬆了口氣,“就這樣吧。晚上我還要打工,先撤了。”
顧婭咬着筆桿,隨手揮揮,“你們先滾吧。讓我再想會兒。”
“你是我們仨的學霸,就靠你了。”
告別學友后,教室里就只剩下顧婭一個人,她咬着筆桿撓頭皮。
靠,明明代入的公式沒錯,為什麼會算不對?網上也查不到信息,真是叫人崩潰!腦筋一轉,突然想到了尼爾斯。
對呀,可以去請教他,人家不是數學系天才么。
心動不如行動,於是她飛快地打了個電話過去。
“尼爾斯,是我,顧婭。”
“什麼事?”
“我有道數學題做不來,能幫我瞅一眼么?”
“現在?”
“嗯。”
“發過來吧。”
“謝謝。”
掛了電話后,將題目和她的計算步驟一同拍照下來,在whatsapp里傳給他。
不一會兒,他的回復就來了,“是統計聚類?”
“是的。”果然是數學專家,一語中的啊!她忙問,“你看了我的計算過程嗎?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麼答案總是不對。”
“你沒算錯。只不過答案上的是數值解,而你自己算出來的是解析解,當中肯定有偏差。”
“那咋辦?”
“我看他給的間隔在(0.1:5),在開始聚類之前,要用牛頓法求出函數值。”
“用哪個公式?”
“我一會把公式發給你。”
“那求出函數值之後呢?”
“如果你想計算數值解的話,最好通過編程。”
顧婭一聽,頓時暴走了,“我不會編程啊。而且,教授也沒說要編程。”
“不是非得編程,只不過間隔在(0.1:5)之間,也就是說有50個計算步驟。一個個算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很費時費力。”
“……”無語了。
見她沉默,尼爾斯問,“你現在在哪裏?”
“在學校啊。”
“這麼晚了,還在用功?”
顧婭聽他這麼說,下意識地瞅了眼手錶,才發現已經晚上7點多了。
尼爾斯道,“有空找時間見個面吧。這題目太複雜,手機里說不明白。”
也只好這麼辦了。
掛了電話后,顧婭收拾起課本,打道回府。
已入深秋,天空黑透了,商業區裏的上班族早退散,商務樓里偶然還能看到一兩點的星星之火,估計是保潔公司的工人在清場。
顧婭腦中全是那個公式,一邊走,一邊捉摸,一開始倒也沒什麼。可走着走着,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後面有人尾隨着。可回頭瞧瞧,除了樹影又什麼也沒有。
空蕩蕩的大街上路燈昏黃,再加上秋風一吹,枯枝搖擺,落葉飄零,還真有那麼點陰森恐怖。本來就膽小,再這麼一疑神疑鬼,心裏更害怕,她趕緊跨大了步伐向前走。
就這麼一口氣跑走到火車站,站台上正好有一輛城間列車來,她看也沒看,就上了車。已經過了八點,早就不是高峰,車廂里三三兩兩地坐着幾個人。
顧婭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坐下,剛想鬆口氣,就看見有個穿黑衣服戴帽子的男人也跟了過來,似乎和她同一站上的車。那人掃了她一眼,在不遠處坐了下來,她頓時又緊張了。
靠,該不會是哪個變態吧?
不會不會,又不是小說電影,哪有那麼多變態!
到站后,顧婭見對面正好也有一輛車開來,便一個健步衝下車,跳上了那班列車。
可沒想到,那個男人也跟着過來了,顧婭看見他上車,小心肝立馬就撲通直跳起來。隱隱覺得,這事肯定不是自己想太多,對方就是在跟蹤自己。
電視劇上演過那麼多連環變態殺人事件,真要換自己遇上了,肯定得瘋。顧婭臉都嚇綠了,想報警卻擔心警察會不會管,畢竟她還沒受到任何攻擊。想撥給尤里安,轉念一想,打給他也沒用,人在一百公里開外,趕過來最快也要一個小時。而且,萬一只是一場虛驚呢?
無意間抬頭,瞥見列車提示屏幕上顯示着這趟列車終點站是達姆城,心一動,突然想到了尼爾斯。
救星啊!
顧婭二話不說,立即撥了個電話給他,聽到他接起電話,劈頭就問,“你能不能來火車站接我?”
尼爾斯怔了怔,“顧婭?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沒有。車子還有十分鐘進站,你能過來接我一趟嗎?拜託了!”
尼爾斯還是有些驚訝,“你來達姆了?”
“是的。有人跟蹤我,你一定要來接我,不然我死定了。”一口氣說完后,她掐斷了電話,心還在狂跳。
每一分每一秒都跟坐在針氈上似的,過了十來分鐘,達姆城的總火車站總算到了。看着火車緩緩進站,她發了個短訊給尼爾斯:你到了嗎?
石沉大海,沒有回復。
心又被吊了起來。
她望着車窗外面黑壓壓的天色,心中彷徨又無助,忍不住暗忖,要是尼爾斯不來接她,該怎麼辦?再坐火車回去嗎?都這麼晚了,到了法蘭克福之後呢?
隨大流下了車,她拿起電話正想撥,這時,背後有人拽住了她。
顧婭嚇一大跳,差點摔了手機,不由失聲叫了起來,引起四周的路人頻頻回首。
“別怕別怕,是我。”尼爾斯雙臂一張,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擁抱,拍了拍她的背脊,帶着一絲愧疚地道,“對不起,嚇到你了。”
熟悉的人,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她掙脫開他的懷抱,拽住他的手臂,氣急敗壞地道,“有人跟蹤我。”
尼爾斯覺得這事有些匪夷所思,便皺起了眉頭,“你確定?”
她點頭,“確定。我換了兩輛車,而且都是臨時起意換的,那人也跟着換。”
“是誰在跟蹤你?”
顧婭轉頭四下看看,站台上的人早就走光了,空蕩蕩的就只剩下他們倆。
“不在這裏,已經走了。”
“他長什麼樣?你能大概形容下嗎?”
“我沒看清他的臉,只知道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帶着頂灰色的帽子。”
“你報警了沒?”
顧婭搖頭,“沒有。我不知道警察受不受理。”
“受理。不過,沒什麼用倒是真的。畢竟對方什麼也沒做。”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他為什麼跟蹤我啊?是不是變態?”越想越害怕,顧婭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我先送你回家。”
“別。”她使勁搖頭,“我不敢回去。”
“那先去我家。”
她點點頭。照理說,發生這事,第一個求助的是男友,不過尤里安明天要比賽,總不能讓他為這事分心。比賽場上就像是戰場,精神必須高度集中,否則一不小心發生意外,輕則受傷重則殘廢,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尼爾斯將車停在地下車庫,顧婭還是心有餘悸,拽着他的衣服不放,豎著耳朵觀察四周,稍有風吹草動就全身繃緊,警惕的就跟一隻兔子似的。
見她那麼緊張,他笑笑,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向自己這邊帶了下,安慰,“別怕,有我在,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我會保護你。”
這話說得她感動萬分,真是患難見真情啊,好朋友一生推。
地下車庫雖然空蕩蕩,卻什麼也沒發生,直到坐上他的車子,顧婭才真正鬆了口氣。
見他將車子開出去,她厚着臉皮要求,“要不你繞着城市兜一圈,我們再回去。你家離火車站是在太近了。”
聞言,尼爾斯噗嗤一聲,笑了,“你膽真小。”
顧婭委屈地撇撇嘴,她又不會功夫,一個弱女子怎麼單挑人高馬大的變態?
見她神色緊張,尼爾斯也就不取笑她了,問,“你打電話告訴尤里安了嗎?”
“還沒有。他明天比賽,不想讓他分心。而且告訴他也沒用,他趕不過來,只能空着急。”
“沒想到你還挺賢惠。”
她笑笑,表示接受他的讚揚。
兩人沒話說了,尼爾斯話鋒一轉,問,“我們說說跟蹤這件事,你覺得你是從哪裏開始被瞄上的?”
“學校。”
他揚眉,“這麼說,他知道你在哪裏學習?”
“不一定。也許他也正巧在那裏工作。”
“那個商業區人來人往的,為什麼跟蹤你?他的動機是什麼?”
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隨口假設,“也許就是個變態,無聊之下,剛好瞄上我。”
尼爾斯問,“你在這學校上了幾學期?”
“三個學期。”
“也就是說有一年半的時間。”見她點頭后,尼爾斯又問,“之前你看到過他嗎?”
“沒有。”
“你有沒有一個人晚回家過?”
“有啊。每次考試前,我和同學都會討論到很晚才走。”
“那你之前有注意到這麼一個人嗎?”
顧婭搖頭。
尼爾斯沉思了一會兒,又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除了上課,就是下課,我忙着應付考試,連球賽都沒去看。”
尼爾斯一挑眉,“怎麼,你還看球賽?”
“是啊。最近尤里安很火,作為女友,我當然要身體力行地去支持他。”
尼爾斯道,“我也是法蘭克福的粉絲,偶然也去現場看德甲,但沒見到他上場。”
顧婭道,“你還不知道吧。他轉會了。”
他有些驚訝,“轉去哪裏?”
“霍芬海姆。”
“那裏。”他挑了挑眉,“為什麼?”
“不想再坐冷板凳了吧。”
“那球迷呢?沒有反對聲?”
“怎麼可能沒有。像上次霍芬海姆vs法蘭克福那場,球迷都衝下球場想去揍他了。”
“事後,還有過衝突么?”
“好像沒有了。他都回海德堡了,還怎麼找他?”
“你在媒體面前曝光過嗎?”
聽他這麼說,她嚇一跳,問,“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尤里安有沒有正式得把你介紹給大眾,你是他的女朋友?”
顧婭哈哈一笑,“開玩笑。他又不是c羅那樣的球壇巨星,誰會關注。”
尼爾斯也跟着微笑,“有心人自然會關注。”
“沒有。他從來沒有和媒體提起過我。”她想了想,又道,“等等,就是那天客場法蘭克福,比賽結束后,我在接待室里等他的時候,有媒體採訪過他。當時,我在旁邊,不過應該沒露臉。”
見他不說話,顧婭忍不住問,“你覺得這兩件事有關聯嗎?難道是法蘭克福隊的粉絲跟蹤了我?”
尼爾斯將車停妥后,拔出鑰匙,轉頭對着她莞爾,“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