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待兔
從地上爬起來,意思意思的拍拍身上的灰和粘着的枯葉,一回頭看見小背簍已經摔了個稀巴爛,剛才撿的木柴也斷的斷,折的折的散落了一地,白清霜再次打了個寒噤。
小背簍已經不能用了,但總不能空手而回,且還糟蹋了家裏唯一的一個背簍吧,白清霜想了想,決定就地取材,折了一些新鮮有韌勁的樹枝,又扯了幾根樹藤,回想着爺爺是怎麼編製籃子簍子的,一邊動手編製了起來。
雖然手工藝絕對不比爺爺那個老手藝人好,但好歹還是將樹枝和藤條連接在了一起,姑且也能裝裝東西吧!
重新又將剛才撿的那些柴火和小銅鍬放在了背簍里,白清霜抬頭看了看高高的斷崖,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她該怎麼上去?
“唉!還是算了,爬不上去就只有另闢蹊徑了!只是可惜了那些新鮮的野菜了!”但是,跟命相比,野菜就只是小事了。
查看了一下天上太陽的角度,又看了看樹葉生長的方向,白清霜終於辯別了方向,邁動了腳步。
以前在美容院的時候,她最討厭的就是有導師下店,沒客人的時候,就愛整些什麼極限挑戰,野外生存的來折磨她們,可沒想到在大樓林立的現代沒有派上用場,倒是讓她穿越到了古代利用上了。
也許,冥冥之中,還真是有神仙在幫忙,沒走多久的路,她就聽見了潺潺的溪水聲。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水往低處流,而且,正是往着南邊的方向流下去,那麼沿着溪流,她就能下山了!白清霜腳下加快了步子,往傳來溪水的方向走去。
山溪很清澈,潺潺流動着着清脆的聲響,給幽靜的山林間帶來一絲生機。
有水的地方,還會有許多的奇迹,比如說——蘑菇!
野外求生的時候學過,野生蘑菇喜歡潮濕陰暗有腐木的地方,溪水邊水汽和濕氣充足,斷木殘枝經歷過風吹雨淋之後會緩慢的腐爛,形成野生蘑菇和菌類的有利生長條件。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蘑菇都能吃,有的蘑菇具有劇毒,吃一點點說不定就賠上了性命。
沿着溪水旁邊尋找陰暗處的腐木,果然看見許多鮮嫩的野生蘑菇和菌類,也不枉前生的時候那麼辛苦的求生訓練。
通過辨色、看形狀、聞氣味等有限的知識,白清霜儘可能的篩選最安全的那種淺咖啡色的蘑菇還有最安全的木耳摘。
但凡有一點不確定,她都寧缺毋濫都不敢下手。
正凝神辨別和採摘無毒的蘑菇時,身後不遠處忽然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一陣響動。
背脊上頓時寒麻了起來,野山林中多有野獸出沒,雖然至今為止也沒有聽說附近的人有被野獸襲擊的事情,打獵的獵戶也只是獵取一些小動物。
但畢竟這處山麓的西北邊是皇家狩獵場,聽說裏面養了許多的凶禽猛獸,雖有攔網隔攔着,但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有些猛獸跑出來。
放低了自己的呼吸聲,白清霜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因為一旦遇上這種危險情況,先觀察清楚周圍的情況才是保命的最大先機。
“窸窸窣窣!”又是一陣響動,白清霜眼睛微轉,終於看清了發出聲音的地方是哪裏。
身側不遠處的一個草叢裏,青綠間,一個灰圓身子紅眼睛的小動物正一邊吃着身邊的青草,一邊東張西望。
“原來是一隻野兔子啊!”一鬆懈,白清霜只覺得腿腳酸軟的都在打顫了,一屁股墩就坐在了地上。
而她這邊一有動靜,那邊的灰毛兔子立即受驚,膽小的天性,讓它來不及辨別方向四肢竄起就往前衝去。
然後——
非常戲劇性也非常匪夷所思的的一幕就發生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嗎?”白清霜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她真的眼睜睜的看見那隻大灰兔撞在大樹上一命嗚呼了?
“呵呵!呵呵!”白清霜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了。
一手抓起那隻“光榮犧牲”,救了一家四口人今天溫飽的大灰兔,她掂了掂分量,雖然說不出具體的重量,但她估計少說也有五六斤重,省着點吃的話,都能頂兩天了。
背上臨時編的竹簍不像竹簍,提籃不像提籃的簍子,但裝滿了柴火和鮮蘑的,也算是滿滿的收穫。又找了一根粗一點的樹枝將大灰兔綁在樹枝上,扛着回家去了。
路過街坊鄰居家門前的時候,似乎又受到了一點關注,但當白清霜回頭看向目光的來源處,想要回個笑容給別人,但人家似乎不願意與她目光相接,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聳聳肩,白清霜也不強求別人對他們家人的理解和寬容。
破舊的門扉推開,院子裏,白姚氏一邊哄著兒子,一邊翹首以盼,蒼老的臉上一片擔憂,在看到白清霜的人影之後,終於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但在看清她身上的擦傷之後,又憐又責又滿懷歉意的的:“霜兒,你是不是上山去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這身上是怎麼回事?是摔跤了嗎?”
“噹噹噹噹~”白清霜沒有回答白姚氏的話,在真正關切她的人面前,她覺得身上的這些小傷根本就不值一提,只笑着忽然轉了身,讓白姚氏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背上的所有東西。
“兔、兔子?還有柴火!”白姚氏鼻尖猛地一酸,這孩子,長大了呢!只是,看着她單薄瘦小的背被壓得彎彎的,摔破衣服口子那裏還有絲絲血跡滲出,她心裏的酸楚就更加明顯了,“快,快把東西都放下來!”
“對!娘!是兔子!一隻大灰兔!”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白姚氏的反應,白清霜的眼睛也澀了澀,有種液體想要流出來。
但她用力的眨眨眼,生生的將那不中用的液體縮回去,她不會哭,以後也不會哭,也不會讓白姚氏哭,當然,還不會讓那個被世人瞧不起的,弱智的哥哥再哭泣,她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他們一家人的幸福。
“相……”眉眼上吊,嘴角有點兒歪斜,以致於講話口齒不清的天生腦殘弱智的十五歲少年,原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卻因為天生殘疾,智力連一個一歲的幼兒都不如的白清風想要學着娘親叫這個妹妹的名字,卻只發出了一個不清不楚的單音節。
他的身高雖然還不如白姚氏高,也因為飢一頓飽一頓的骨瘦如柴,但畢竟是一個大孩子了,卻還跟幼兒一樣時時想要白姚氏抱着。白姚氏心疼他,每天必會抱他許久,以致腰背都有些彎曲了。
這個只比她大了不到一歲的哥哥,白清霜在沒有下地出屋前,是只聞其音未見其人的,此時見他,沒有鄙視,有的只是滿滿的憐惜。
可憐的孩子,是受了父母親近親結婚的累,才天生殘疾。
現代社會主義的婚姻制度下,不允許三代以內有親戚關係的表親兄妹結婚的婚姻法規定,看來還真是明智的舉措。
“哥哥,待會兒妹妹做好吃的給你吃哦!”雖然沒有米飯,但有兔肉和蘑菇,今晚總算是能飽餐一頓了。
白清霜的一聲哥哥,卻叫出了白姚氏的怔忪和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嚇了她一大跳,暗想着自己好像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娘,你、你怎麼了?”
“霜兒,你真的不怪娘了嗎?”白姚氏一邊哭一邊緊緊的盯着白清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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