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韓佳早早回家，煮好了飯菜之後，再翻出武十陵從小的數學課本，坐在院子裏看書自學。那天欺辱秦志紅的男人又來了，他見韓佳人一個人在家，起了齷齪心思。色壯慫人膽，也忘了那天頭上被韓佳飛了一刀子的事情。

當即帶着淫\笑朝韓佳面前走，咧嘴笑出一口黃牙：“那天你打斷了老子的好事，看老子不收拾你。”

韓佳皺眉，淡淡開口：“滾！”

那男人愣了一下，嘿嘿一笑，特別猥瑣：“別啊，叔會好好疼你的。”

韓佳皺眉，撿起地上的石子打中他的委中穴。

他只覺腳下一軟，然後就跌倒在地。他抬頭，怒目而視：“媽的，小賤人。”

韓佳拍拍手，走到他面前，直接用手刀將人劈暈。回頭，正好對上秦志紅不敢置信的眼神。她眨眼，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回原地，繼續看書。

秦志紅愣在原地，見她老神在的看書。又看了眼暈倒在地的人，想着剛才她輕鬆解決這猥瑣男人的樣子。她心底一悚，哆哆嗦嗦的指着武方成：“他……他……咋辦？”

韓佳聳肩：“拖不動！”

秦志紅：“…………。”

你都把人打暈了，還拖不動？

韓佳抬頭，認真：“我用的是巧勁兒，”想了想，再加了一句：“我爸怕我被人欺負，特意教我的。”

秦志紅感覺自己被威脅了，可是在暴力面前，她心虛的撇開眼。轉身走到廚房準備幫兒子做晚飯，揭開鍋蓋，看到悶好的飯菜，和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廚房。輕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晚上，武十陵回家，破天荒看到自家老娘沒有不給韓佳飯吃。

韓佳暢快吃飯，然後回房休息。

秦志紅撇嘴，看著兒子小聲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你和她的親事。”

武十陵嗆住，噴飯：“咳咳咳……說啥子嘛，我就把她當妹妹！”

秦志紅這才緩和了臉色：“我告訴你啊，這個韓佳自從被牛踢了就邪門的很，還會功夫，要是你將來娶他，你老娘都要被欺負死。”又瞪了一眼房間，嫌棄：“還是個命硬的！”

武十陵低頭覺得好笑，韓佳會功夫？雖然他不知道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老娘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第二天，韓佳早早就起來，收拾整齊準備出門。

剛好碰到早起晨讀的武十陵，武十陵驚訝看着她：“你幹啥？”

“去鎮上！”

“幹啥？”

韓佳皺眉，看了他一眼。

武十陵繼續問：“幹啥？”

“買東西。”

“你有錢嗎？”武十陵很好奇。

韓佳閉嘴，不打算再開口了，這傢伙簡直刨根問底，啰嗦至極。

“誒，誒，等等。”武十陵放下書，跑出去，又往她手裏塞了五角錢：“拿去買吃的。”

韓佳看着錢發愣。

武十陵推她：“傻了，去吧，街上可好玩兒了。”

好意她收了，但錢不能要，她把錢塞回武十陵手中：“謝謝。”然後一人走遠，走到路口又回頭，鄭重的說：“上次借的錢，回來還給你。”話落，留下莫名其妙的武十陵一個人走遠。

剛翻過山頭，就看見王愛國坐在牛車上抽煙。

韓佳加快了腳步走過去：“老師，早。”

王愛國笑呵呵的往他手裏塞了一個餅：“吃吧，熱着呢。”

韓佳低頭看着餅，這個年代的人都很惜糧食，王愛國大老遠的趕車來接自己，還把早上的口糧分給自己，這樣淳樸可愛的人值得人尊敬！

她把餅分了一半，還給他：“你也吃。”

“你吃吧，你師母早上烙了三個大餅，讓我帶一個給你。上來坐穩咯。”

牛車上放滿了捲心菜和韭菜，一旁角落裏還有幾隻肥肥的雞鴨。韓佳爬上牛車，找了個地方坐下。王愛國吆喝一聲，泥巴馬路高低不平，牛車搖搖晃晃的往高家鎮趕去。路上不時可以看見三五成群的人，背簍里放着各種農家產品，熱熱鬧鬧的去趕場。

“信用社在那邊，你去街上逛一下。我就在這裏賣菜，中午記得過來，我們一起回家。”王愛國把車停在菜市場，指着前方說。

韓佳點頭，又問：“老師，哪裏可以買書？”

王愛國瞬間樂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孩子他最喜歡：“在東街，你問一下人就對了。”

完美解決了難題，第一次進城的韓佳像信用社發起進攻！

“妹妹，取好多錢？”信用社的阿姨，目光懷疑的看着韓佳。實在不能怪她，小姑娘拿着300元的存摺取錢，那是相當驚悚的事情。

韓佳淡定與她相望：“100元，不，還是50元好了。”

“妹妹，你家大人呢？”

韓佳低頭：“全死了。”

信用社阿姨目光立馬變成憐憫，多可憐的小姑娘，全家都死光了，難怪有這麼多錢。她放軟了聲音：“你等着。”

“好了，你拿着！”

韓佳接過她遞來的信封，打開數了數，40張一元錢，剩下的都是毛錢和分錢。

“小娃娃錢拿多了不好，我給你換成了零票，用的時候方便。”信用社阿姨解釋，又叮囑：“錢記得放好，不要被人偷了。”

韓佳點頭：“謝謝。”

土豪韓佳拿着50元錢，開始逛城。

城裏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有兩個人自韓佳從銀行裏面出來，一直跟在她身後。韓佳慢悠悠的走在街上，看着街上各種琳琅滿目的東西，不知不覺走到一處較偏僻的小巷子。

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擋住。其中一個人斜肩挑腳的上前，一道陰影籠罩在春花身上。那人饒有興緻的打量韓佳：“識相的，交出來。”

韓佳後退一步，站在陽光里，仰頭看着他：“搶劫？”

那人回頭和同夥相視一笑，然後昂首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我，東哥。高家鎮扛把子！曉得不？”

扛把子等於地頭蛇。

韓佳低頭，佯裝害怕：“我……我沒錢……。”

東哥將手抄在兜里，歪頭冷哼：“哥哥我剛才才看到你從銀行裏面出來，敢說沒錢？識相點，快給我，不然甭怪哥哥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一邊說著，他一邊拿着刀朝她逼近。

韓佳側身，眯眼，看準機會準備出手攻擊，卻被一個人打斷：“哎，東子，你在這裏正好。”

“沈先生，好巧啊。“東子回頭，忙把刀藏在身後。

韓佳抬頭看去，巷子口站着一個大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長的眉清目秀，穿着一身中山服。手上提着一包草藥，正朝着東子笑道：“我剛從鎮東高家看病出來，趙大爺的葯今天剛好吃完了吧，我本來打算給你家送去。正好遇見你了，你順手把葯提回去好了。”

東子搓着手：“這又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沈先生撇過頭，看着韓佳：“誒，你怎麼和東子在一起。”

東子驚訝：“你們……認識？”

沈先生笑：“是我老朋友的學生呢。”

東子摸着頭，不好意思：“哦，我和這妹妹說說話呢。既然這樣，那……沈先生葯我就先提回去了啊。這幾天濕氣重，老頭子老喊着腿疼。”

沈先生把葯遞給他，囑咐：“這一次，我加了一味全蟲，熬藥還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就可以了。”

東子拿過東西，忙笑：“沈郎中還是這麼細心喲。”

沈先生緩聲：“行了，快走吧。”

東子連忙應了一聲，提着葯準備離開。跟在他身後的小弟，磨磨蹭蹭：“東哥，就這樣走了？”

東子一個巴掌拍在他頭上，罵道：“不走，你要幹嘛！”說著，一把抓着他的前襟，將人拖走。

韓佳歪頭，看着他。

沈先生拍拍衣袖，淡道：“看我幹啥。”

韓佳一本正經：“多謝！”

他倏地一笑，本是眉清目秀的臉上豁然增添了幾分風情。他看着韓佳，目若朗星：“行了，我送你。”

“書還沒買！”

“書？什麼書？”

“不知道。”韓佳特老實。

沈先生驚訝，挑眉：“不知道，還買書？”

韓佳抬頭挺胸：“數學不會做。”

他噗嗤一笑，瞧這姑娘，說的挺自豪的。

韓佳不解：“古人云，不恥下問；你笑什麼？”

“哈哈……沒，沒笑什麼。”沈先生笑眯眯地看着她：“走吧，我曉得你該買什麼書補一補腦子。”

說完，他慢悠悠轉身，韓佳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哎，這不是韓佳嗎？”街上驀然響起一道尖銳的聲音。

韓佳回頭，一個女人抱着一個咿咿呀呀的小孩站在她身後。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在她和沈先生的身上轉悠：“喲~韓佳不在家幫你嬸子干農活，怎麼和一個大男人在街上溜達。”說著一笑，陰陽怪氣的說：“我說韓佳啊，你和我們十陵定了親，可不好再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喲~”

韓佳皺眉，這人是秦志紅的大嫂杜解放，為人最是尖酸刻薄。一張嘴逮三說七，一開口就得罪人。

“這位大姐，我看你娃娃正在學開口說話吧。”沈先生忽然笑道。

“幹啥？”杜解放防備。

沈郎中看着她，一臉嚴肅：“我觀你面色潮紅，眼睛紅腫，是有潮汗盜熱的癥狀吧。還有呀，俗話說的好，小兒牙牙學語，最是忌諱虛嘴驚舌，以後對小孩子不好的。”

杜解放傻眼了，這個年輕人講話的語氣可謂語重心長。說了一大堆話，前半段她聽懂了，是說她最近上火，後半段的兩個成語她大概曉得也是。但是總有一種雲裏霧裏愣是沒聽懂的感覺，再一聽，對小孩子不好。當即一驚，連忙問道：“怎麼不好？”

沈先生頷首：“好說，好說，你的病嘛；夏枯草12克、桑葉10克、菊花10克將夏枯草、桑葉加入適量的水浸泡半小時后煮半小時，最後加入菊花煮3分鐘。一天三次，服用幾貼就好了。至於小孩子嘛，”他頓了頓。

“咋樣？”杜解放焦心，好不容易才得個帶把的。這可是她老秦家的命根子，半分不得馬虎。

見她擔憂的眼神，沈先生笑眯眯的說：“至於小孩子嘛，大姐你平時少說話，保管這小娃娃活潑亂跳，人人喜歡。”說完話，他伸手指着左邊的巷子，對韓佳說：“書店在這裏，你去買幾本高中數學試題、講義，和概念公式大全就行了。”幾句話落，他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回頭：“對了，記得全部做完，保管你成為數學小霸王。”

韓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轉身進了巷子。

杜解放還在神神叨叨的念着沈郎中給的藥方，打定主意待會兒去秦志紅家，要去田裏挖點魚腥草來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