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留了人善後,紀真捲起藤鞭交給木槿,抱起薛燦,帶人回薛家歇腳的酒樓。
紀真鞋子上沾了血,沒上樓,只讓人上去說了一聲,就帶着水硯堂的人先回府了。
晉陽侯也趕緊帶着家人回了侯府。
紀真先給薛燦煎了一劑安神助眠的湯藥,趁煎藥的時間把事情經過給急匆匆找過來的老丈人說了一遍。
期間薛燦一直坐在他二嫂的懷裏抱着他二嫂的腰,他爹揪都揪不出去。
紀真笑笑,說:“阿燦還小,被嚇到是難免的。今晚讓他跟我和世子一起睡,明早醒來,就是一條好漢了。”
又重複一遍:“明早醒來,我們阿燦就是一條好漢了。”
晉陽侯呆愣愣地看着紀真,半晌,在人肩膀上一拍:“好孩子!”
然後,走了。
走出幾步,哽咽了一下。
娶到這個兒媳婦,是薛家的福氣。阿燦身子養好了,有人手把手教了,就連第一次見血,都有人寸步不離陪着抱着安慰着。他的兒子,會慢慢長大,會比薛家所有人都要強大。
晉陽侯腳步略蹣跚。
當晚,薛凜沒回家。
緊接着,晉陽侯也忙碌起來了。
正月過完的時候,老皇帝重病一場,移居重華宮休養,國事全部交由太子負責。
紀真默默一笑。
就知道太子快忍不住了。
一個雄心壯志攢了一肚子富國強國點子的太子,怎能容許前進的路上總是有人扯後腿!
況且那些點子他不知道投入了多少銀子目前有幾筆還沒算過不知道總共欠着多少銀子!
太子有身份,有才幹,有民心,有親信官員。
老皇帝就在養病的過程中被他兒子一點一點給架空了,後來就連送過去的摺子也都是他兒子看過挑揀過的了。
等老皇帝意識到最喜歡的兩個皇子已經許久沒進宮的時候,他已經被架得很空很空了。
這時,已經進了三月了。
積水潭的桃花快開了。
被人遺忘在家休長假的紀六元毫不猶豫帶上小舅子搬家到了積水潭,把即將開放的十里桃花細細溫養幾遍,回家找丈母娘借人。
“母親,借我幾個丫頭,要乾淨漂亮的,幫我摘桃花釀酒。再給妹妹收一些花瓣,做雪花膏也好,做蜜餞也好,都使得。”紀真說。
晉陽侯夫人把整個綴錦院扒拉一遍,能空出時間來的年紀相當長得漂亮又沒嫁人的也就那麼幾個。想了想,去各房走了一圈,帶了十來個出來。
紀真就帶着二十個漂亮丫頭跑到積水潭等着採花了。
十里桃花打苞以後就吸引了許多喜好風雅的文人和並不文雅卻喜歡附庸風雅的文人非文人,積水潭的房子也緊跟着出現了一個出租高峰期。
紀房東狠狠賺了一筆。
旅遊周邊又賺了第二筆。
等桃花開放的時候,紀真使了人出門摘花,專摘將開未開的花骨朵。
人面桃花。
薛家丫頭的質量還是不錯的,紀真又專門挑的最漂亮的幾個,又正是好年華,桃花樹下一站,真真是人比花嬌。
好些呆書生直接看呆了。
紀真帶着薛燦和木樨木槿出門摘花。
正遇到邀了好友過來賞花的妹夫岳懷熙。
岳懷熙在和紀敏成親前後都給這個六元大舅子下過帖子,可惜全都被推了,這次遇到,當即直接邀請,目光十分熱切。
紀真對外一貫的目無下塵高冷臉上適時帶上三分待客標準笑,略略問候一下妹妹紀敏,便婉拒了文會邀請,辭了幾人自顧自帶人去摘花。
不能與六元大舅子相交,岳懷熙十分遺憾。
同行的幾個文人也十分遺憾。
紀真搖了搖頭。這個妹夫人品才幹都不錯,也是鄭大老爺的弟子裏面唯一沒被讒言影響到的。只可惜他是鄭大老爺的弟子,單這一點身份他就喜歡不起來,更遑論結交或者當親戚親密走動了。
桃花開得越發熱鬧。
整個積水潭的房子,除了暫不外租的四進五進大院子,一進二進小院最便宜,租的也最好,除了地段不太好的幾乎全都租了出去。三進院子相對要貴一些,客戶人群大多是有錢人,也差不多租了大半出去。
紀真發現,還有做二房東的。租一整套三進院子,置辦了傢具,按間往外租,比一進二進租金便宜一些,主要面向低收入又好風雅的人群,生意居然也不錯。還有做短租的,比如現在的桃花期,估計還有日後的百花期,結果期。
紀真感慨,群眾的智慧果真是無窮的。合租房,短租房,上輩子末世前不知養活了多少二房東,也不知方便了多少收入不高的小白領!
想了想,紀真給木槐打了個招呼,不許人改變房子原本結構,不許一個人租太多套,就算過去了。
又想了想,在租房公約里加了一條,桃源清凈地,不許養外室!
不然被那些多情少金的文人弄成養小老婆的二乃小區就不好了。
紀真釀了二十壇純花瓣桃花酒,百來壇用上好的底酒泡的花瓣酒,全都埋在了院中桃樹下。
桃花酒埋下去,薛凜終於得了空閑過來積水潭,一連歇了兩天。
紀真知道,太子已經徹底架空老皇帝大權獨攬,也把心腹魏齊安排進了京郊大營,等他徹底掌握了京郊大營,薛凜就要跟着晉陽侯動身去西北了。
胡人並不安分。
去年冬天太冷,牛羊凍死不少,缺糧,又得知晉陽侯不在西北,就更不安分了。
八叔能力有限,就快壓不住了。
四月,積水潭桃花開始凋謝。
紀真領着薛燦,在京郊十里長亭送走了即將奔赴戰場的薛家男人。
晉陽侯薛平川,世子薛凜,六郎薛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