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友心未變
馮振陽嘴賤,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直戳人心窩子,一針見血。
我的心窩子原本是軟的,一戳就破,娛樂圈十多年的摸爬滾打,從十八歲到三十歲,於是,我漸漸忘了自己還有一顆柔軟的心。
我沒心沒肺,風輕雲淡:“我能對她做什麼?我只是……封殺了她,讓她無處落腳罷了了,我錯了嗎?”
“挖槽!你這還沒錯啊!沈佳瑛,你的行為放在古代就是妒忌,後宮女子最不該的就是妒忌!”馮振陽搖晃着手裏的高腳酒杯,濃眉微皺,彷彿他是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
我的助理唐小美看不慣他這副刻薄嘴臉,冷嘲熱諷:“馮振陽,你是演皇帝演太多,腦袋演出毛病了吧?”
馮振陽是出了名兒的補刀帝,我認識他十幾年,他無時無刻不在補刀。我和他是高中同學,我們念的是藝術高中。
十八歲那年我從藝校畢業,我哭着燒了大學錄取通知書,馮振陽考上了上海戲劇學院。背着他的小書包,快樂的走上了陽光大道。
彼時,我揣着平時兼職賺來的兩千塊錢,隻身來到北京,這座霧霾重重,卻是年輕人都嚮往的繁華都市。我做過服務員,當過客服,迎賓,也曾經發過傳單。後來發傳單發到西單地下同道,認識了抱着結他唱歌的趙一承。
我們相依相偎,相互扶持,從溫飽都解決不了的群演到有車有房,頗負盛名的當紅小生花旦。日子富裕了,感情反倒淡薄了。
十多年來,唯一不變的,除了那點兒生疏的親情,只剩下友情。
馮振陽是我的朋友,出於朋友情誼,我必須得維護他。
於是我和聲勸唐小美說:“小美,別那麼說振陽,他可不是演了皇帝之後腦袋才出毛病的,他沒出道以前腦袋就不正常……哈哈哈哈哈!”
馮振陽飲下一杯酒,矯裝怒容:“沈佳瑛,還能好好做朋友嗎?我腦子怎麼就不正常了!”
“我特別正常我告訴你!我正常得很!”馮振陽滿面憤憤,歪嘴鬥雞眼兒的告訴我說:“你看看,我是不是特正常!我可健康着呢!”
馮振陽的風趣幽默,逗比技能無人能及,唐小美被他逗得捧腹大笑,我卻笑不出來。十多年的感情,終究敵不過青春活力的激情。
我仰頭喝下一杯酒,側眸問馮振陽:“馮振陽,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年輕女孩兒。”
馮振陽若有所思,一本正經:“也不是,像有些人就喜歡年紀大一點兒的,比如我。”
“你那是喜歡有錢的富婆包養你吧!”唐小美不屑一顧。
“我有那麼膚淺嗎?我馮振陽要想找富婆包養,早走出亞洲了!”馮振陽修長的手摸着下巴:“雖然我可以靠臉吃飯,但我還是更樂意靠實力,再說了,我需要人包養嗎?”
娛樂圈裏,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臉,所以,咱們從不拼臉,不拼實力就拼人格魅力。也有拼爹拼媽,拼乾爹乾媽的。
我呢,什麼也沒得拼,拼的是青春。十年青春殆盡,在圈子混的風生水起,失去了最初的夢想。
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奢侈高端的上流生活。沈佳瑛,這是你想要的嗎?這一周,我問過自己無數遍,我想要的,只是起初最純真的感情。
“佳瑛,你看那不是韓瀟瀟嗎?”從唐小美嘴裏聽到‘韓瀟瀟’三個字,心猛地一震,順着唐小美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綁成馬尾,淺藍色碎花上裝,白色短裙,腳上穿了乳白色高跟鞋,韓式淡雅妝容,配以韓瀟瀟那張清純標緻的面容,青春活力又不失楚楚可憐,難怪趙一承見了她魂兒都沒了。
一進門,韓瀟瀟便左顧右盼,最後朝着我這個方向走來,她……是來找我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馮振陽托腮靠在吧枱上,雙眼微眯:“沈佳瑛,瞧見沒,綠茶婊標配,唐小美,你也學着點兒。”
“學她!她是個什麼玩意兒!給我唐小美提鞋都不夠格!呵呵!”唐小美故意扯開嗓門兒,着重‘呵呵’倆字兒。
馮振陽眉目含笑,不動聲色,‘深情款款’的凝望迎面走來的韓瀟瀟:“趙一承家的韓小蜜,不好好在家裏待着當良家婦女,跑這種地方來做什麼來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嘲諷韓瀟瀟,韓瀟瀟頜首低眸,看也不敢看我一眼,聲若蚊蠅:“沈姐,能很你談談嗎?”
“談談談!彈走魚尾紋嗎!”唐小美替我拒絕了韓瀟瀟,她的火氣比我還要大,跳起來指着韓瀟瀟鼻尖兒上就來罵:“韓瀟瀟,你要不要臉啊!破壞人家庭,你還有臉談!沒得談,滾!別讓我看見你,見你我就噁心得吃不下飯。”
唐小美的聲音太大,立即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我急忙戴上墨鏡,拉了拉唐小美說:“小聲點兒。”
唐小美狠狠瞪了韓瀟瀟一眼,咬牙切齒:“滾!”
韓瀟瀟站在原地,微微抬頭,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巴巴,聲音細微,但也能聽得見:“沈姐,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和一承哥傷害了你,可感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怎麼,你控制不好自己感情還賴我咯?”我冷聲打斷她:“沒什麼可談的。”
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容忍丈夫的外遇對象在自己面前裝可憐,告訴自己說,我們是真愛,我們誰也不想傷害的。我是一個演員,更是一個普通女人。
也許,韓瀟瀟也只是一個對愛情美好憧憬的普通女孩兒,起初,我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僅僅是封殺了她,讓她失去收入來源,但這並不影響什麼,趙一承還養得起她。
透過墨鏡,看到韓瀟瀟那張青春的臉蛋,她緊咬着唇,站在原地寸步未挪。我不是趙一承,不會可憐她,索性就不搭理她,轉頭繼續喝酒。
“沈姐,你……真的那麼絕情么?錯的是我!為什麼要搞的一承哥一無所有。”韓瀟瀟哽咽着,接下來說的話讓我大跌眼鏡。
呵,我還當她和趙一承是演瓊瑤劇呢,愛的轟轟烈烈,不顧世俗目光,不為金錢所動。我忽然覺得,我可能高看她了。呵,破壞我的家庭,還想榮華富貴?真當是古代小妾上位呢?
我輕輕搖晃手裏的高腳酒杯,透過酒吧里的鎂光燈,杯子晃得五彩斑斕,就像這個複雜的世界。
也許是不甘心,也許噁心,我淡然一笑:“韓小姐,你弄錯了吧?不是我搞的趙一承一無所有,是他覺得對不起我,心甘情願把所以的財產都給我。”
韓瀟瀟猛的一征,似乎不相信,我放下酒杯,嘲諷道:“如果你不信,大可去問趙一承,還是說,你愛的根本就是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