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亡的喪鐘

第42章 死亡的喪鐘

“你不介意憶璋不是你的女兒嗎?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顧明瑜喃喃低語,像是問顧明璋,又像是問自己。

“你從來就沒有機會,你也沒把握機會。”顧明璋微笑,有些憐憫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阿瑜,你沒有我愛囡囡深,所以囡囡不會選擇你。”

在你只是為表面一口氣和蔡雪嬌爭執時,我默默地設法解決囡囡的困境;你為學業有成遠赴b大時,我為囡囡放棄了名牌大學留在g市;你利用假期時間和同學朋友遊玩吃喝,我為囡囡的幸福辛苦地拼搏着。

……至現在,我為囡囡守身如玉,你卻借酒消愁,和蔡雪嬌和沈容不清不白。

暮色已沉,城市的燈光剛點亮尚不明朗,遠處車輛人流喧嘩,他們的周圍卻靜極了,顧明瑜在顧明璋憐憫的目光里看懂了一切,面色越來越蒼白,不久,又浮起病態的潮紅。

顫抖着哆嗦着,許久后,顧明瑜極艱難極吃力,咬牙再咬牙,反覆吸氣,嘴唇輕顫:“阿璋,對不起,我……我隱瞞了一件事……憶璋是你的女兒。”

“你說什麼?”顧明璋遽然變色。

“我應該早明白,阿笙愛的是你,我就算瞞着也得不到她的。”顧明瑜輕笑起來,淚水從眼角滲出。

五年多前那晚,顧明瑜和同學聚會至凌晨方散,因顧明璋和方笙的家離得近,他便去了他們家,進門時顧明璋和方笙的房間門虛掩着,他下意識望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使方笙和顧明璋五年活生生分離,讓方笙受了五年的折磨。

方笙被子蓋得嚴實,然而,臉頰濕潤瑩膩,露出被子的那截嫩藕似的脖子有些地方微微泛紅,紅與白混雜,嬌弱和嫵媚複雜地混合在一起,那份慵懶的陌生的從沒見過的嬌媚風情讓人心跳急得不行,他嗓子眼發乾,喉結滑動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就走了進去,輕輕躺到床上隔着被子摟住方笙。

“我剛躺下去,阿笙就醒了……”

那時的情景顧明瑜想起來還有些恍惚。

方笙睜眼時初始還是迷迷濛蒙,甜甜地喊了聲二表哥往他懷裏鑽,頭部還沒落進他臂灣就跳了起來,跟着,像瘋了一樣痛哭大罵拼儘力氣捶打他。

“阿笙……她就是有辦法,在咱們兄弟倆沒開口說話時就能發現咱倆誰是誰……”顧明瑜嗚咽着捧着臉蹲了下去,“阿璋,我那天不是故意不解釋,我其實不知道阿笙為什麼那麼生氣,我以為她生氣我躺到你和她的床上。”

顧明瑜落荒而逃,後來羞於見顧明璋和方笙,沒幾天就找了借口出國進修去了。

顧明璋愣住,原來誤會是這樣發生的。

那一夜和方笙纏綿后,方笙沉沉睡了過去,他突然接到警局電話,得知張悅被強-暴,他急匆匆趕去警局。

張悅的情形很糟,他怕方笙自責,認為張悅出事是因為他們沒送張悅回家,天明時編了個公事很忙的借口打電話給方笙,接下來幾天,因為張悅情緒失控崩潰,他一直在醫院照顧張悅。

“可是……可是憶璋的出生日期不對?”顧明璋喃喃問道,如果憶璋是他的女兒,那他父親顧瑞為什麼說那番話?

“憶璋的出生日期估計阿笙做了手腳了,在f城的時候,阿笙責罵我打我,親口說憶璋是那天晚上懷上的。”

他父親以為憶璋是明瑜的女兒,怕自己兄弟反目,於是認領了罪名。

憶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難怪,初見面就把憶璋疼入骨髓。

難怪,憶璋認定自己是她的爸爸,原來,冥冥之中自有骨肉連心。

顧明璋哈哈大笑,笑聲之後,又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折磨他和方笙五年的分離,竟然只因一個誤會!

兄占弟媳,因為這個無法啟齒的誤會,方笙咬牙欺瞞真相,將愛戀掩埋在冰冷的傷害下,獨自一人遠走他鄉。

“阿笙,你以後都不用再痛苦傷心了,憶璋是咱們的孩子,我和你的女兒。”顧明璋很想跑到方笙面前,摟住她,大聲告訴她這個喜訊。

想馬上見到方笙的心情那樣迫切,胸腔里的血液像燒沸的開水咕噥噥冒泡爭先恐後要往外沖。

不行!他等不得了。

顧明璋進了警局。

必要的手段,還有陳情訴求,又打了電話找了關係網,警察答應替顧明璋給方笙傳話。

傳話警察進去不久出來,顧明璋見到了方笙,躺到行動病床上被推出來的方笙,雪白雪白的臉,她的身下,白床單已被染紅。

***

沈棠走後,方笙拖着沉重的雙腿回到囚室后獃獃痴痴,恍恍惚惚中,過去甜蜜旖旎的一幕幕影像在腦海里不停回放。

自校園失控親吻了她的嘴唇后,顧明璋就不再是蜻蜓點水樣的輕觸她的額頭。

相處時,他會捕捉每一個得閑的空間,摟住她親吻她,將盤踞輾轉在心底的激-情傾灑到她身上,怕驚嚇着她,他總是隱忍地含蓄地輕逗-弄她的感官和觸覺,偶而尖銳,更多時候是充滿柔情。

不知不覺中,他已從清爽的少年長成偉岸的男人,寬闊的胸膛肌肉堅實而有力,激動時肌理蓄勢待發,陽-剛氣蒸騰而出,每一次親吻都幾乎將她燙焦。

從甜蜜的回憶中幽幽清醒,方笙看着四周與夢裏美景迴然不同的一切,有那麼一瞬間,她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在夢中還是在現實里。

地板冰涼冰涼,不知不覺中天黑了,牢房裏沒開燈了,只有走廊微弱的光照射着,沒有人聲,一片靜寂。

身體不知何時僵硬麻木,方笙扶着牆壁想站起來,兩條腿已經麻了,腹部疼得直不起腰。

眼睛睜着,意識清醒着,就是說不出話,輕動嘴唇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被抬上行動病床,再推出警局大門,120急救車呼嘯而來前,方笙聽到顧明璋慘切的呼嚎。

“囡囡,你一定要堅持住。”他朝他撲過來,滿臉的淚水,然後,為了讓她安心,又急忙拭掉眼淚擠出笑容,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方笙眼睛酸澀,卻不肯眨一眨,她怕眨得一眨,顧明璋就從視野里消失。

“我是她丈夫,讓我跟着一起去,求你們。”顧明璋跟着行動病床奔跑,死死地攥着方笙的手,緊緊地看着她,眼神未稍離半分,口中嘶聲哀求。

“這是違反規定的。”一個警察為難地說。

“讓他跟着,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大力揮手打斷他的說話,狠狠瞪他,轉頭看顧明璋時,眼神變得溫和:“鎮定,別慌。”

“多謝!”顧明璋忍了又忍,因這人簡單的一句話又紅了眼眶。

“我也有愛人,也是父親,理解。”那人拍了拍顧明璋肩膀,“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哪怕是犯人,我們也會讓醫生儘力搶救的,放心。”

方笙進手術室了,門頂手術進行中的指示燈亮起,像生命計時器,錚亮光滑的不鏽鋼門反射出幽沉的寒芒,分外刺眼。

顧明璋直愣愣看着,門那麼厚重,什麼聲音都不透不過來,他卻似乎呼到器械冰冷的叮鐺聲。

走廊一頭的感應燈忽然亮起來,隨後是疾速沉重的腳步聲,顧明瑜狂奔了過來。

他上不了救護車,跟在後面,來得晚了。

“阿笙怎麼樣?”

“不知道。”顧明璋茫然道。

“流了那麼多血!”顧明瑜失神低喃,忽地眼睛瞪大,大叫道:“沈容就在這個醫院上班,我打電話問她。”

對,請教沈容,顧明璋眼睛一亮,“快,打電話給她。”

“我正要找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在哪,他的電話怎麼打不通。”沈容不等顧明瑜開口,焦灼地迫切地道:“你趕緊找到他,跟他說,我查到誰給張悅母親辦假住院手術了。”

誰給張悅母親辦假手術不重要了,顧明璋要過手機,沉聲說了方笙的情況。

“糟了!”沈容聲音都變了。

沈容查到給張悅母親辦假住院手術的是卓海,為了確認,又特意去查卓海和張悅的關係,無意間查到,方笙在幾天前曾由張悅陪同到醫院檢查過身體,負責給她做檢查的就是卓海,卓海的診斷是輕微貧血,壓根沒提到方笙有孕。

“卓海是婦科主任,方笙大出血可能是流產了,這種手術一般情況下都是由科室主任主刀。”

“你是說,如果是卓海主刀,囡囡會有危險?”顧明璋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地上。

“是的。”沈容很肯定地說。

檢查不出方笙有孕在平時可以找出很多原因推卸責任,並不是大事,但是,眼下情況已不受控制。

張悅死了,方笙是殺人嫌疑犯,警察抓捕時,方笙如果說出自己有身孕,按律是不能抓捕的,可她不知道,沒說,並因此而流產了,誤診的責任將被無限放大。

為了隱瞞自己瀆職,卓海肯定會讓方笙因醫療意外死亡,方笙死了,張悅也死了,誤診一事便會因此死無對證。

手術台上,要讓一個病人查不出原因做出非醫療事故的樣子死去太簡單了。

“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問一下是不是卓海主刀。”沈容說。

五分鐘后,沈容回了電話,是催命的喪鐘——主刀醫生是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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