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雲開
“別了……”方笙躲着他,然而聲音怯怯軟軟,臉龐染了紅霞,粉粉嫩嫩像剛開了花苞的春桃,顧明璋越發忍不住了。
“我想要,你要是不喜歡,就推開我。”他一本正經徵求方笙意見,孩子氣十足,惡作劇地表現着君子端方。
方笙軟得連動一下小手指都不能,更遑論推開他。
顧明璋很滿意她的柔弱無骨,當下更加肆意妄為,一雙手愛不釋手活動,嘴巴咬住她的耳朵,低低說:“我才剛摸一下,就像紅豆了,喜歡嗎?”
聲音溫柔,輕憐蜜意,便是沒有動作,光聽着他的話也讓人意亂情迷了,方笙眼光迷離,感受着才剛過去不久的電擊般的熾熱,哪說得出話來。
敞開心扉,沒有壓力,沒有負擔,這一刻靈與肉交融,心和心貼近的感覺,更像是新婚之夜,完全的交付和擷取,空氣中浮動着灼熱的躁動的氣流,無意中的抬手,鼻息逸出的低細音符,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中潑入的濃油,令人窒息的親-吻,粗-暴的撕扯,兩人徹底放開矜持顧忌,撕扯進擊,讓對方崩潰──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方式。
激蕩……經久不息……
放開手足玩鬧恩愛甜蜜許久,顧明璋心頭的陰雲不翼而飛。
方笙倦極睡著了,顧明璋本來要告訴她已懷孕了一事,忘記了,第二天因忙着準備一家三口出國的事,竟是來不及說。
顧瑞沒有死,搶救過來了,顧明璋聽到這個消息時很平靜,仇恨和怒火似乎被那天洶湧的鮮血沖走了,他沒有去醫院探望,也沒有再尋思報仇。
離開這個城市,一了百了,以後,所有的過往恩怨都成過眼雲煙。
要轉讓出售還是內部發行股份放權?顧明璋思索了許久,決定出售。
方笙的兩個弟弟是執行型人才,缺少殺伐決斷,藍天交給他們在血雨腥風的商場裏無法安然立足,其他的公司高層也難以替代他的職責。
藍天如冉冉上升的旭日,要找人接手不難,難的是找一個寬厚的能善待原有職員的老闆,顧明璋幾經衡量後去找沈軒。
沈軒在商場的口碑不錯,前段時間曾透口風給他,可以在經濟上資助他,資金實力應該沒問題。
合作不知談不談得成,在此之前顧明璋不想有半點口風外泄,他沒有讓張悅跟沈軒預約,也沒有到沈軒的公司去,而是獨自一人親自到沈軒家找他面談。
沈軒發跡早,住宅在g市最昂貴的黃金地帶,這一帶住的是g市最頂級的富豪,景色分外怡人。
顧明璋事先打聽過,知道沈軒這天沒有應酬,在門外停車后剛想給沈軒打電話,一輛銀灰色跑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他的車身側。
副座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和方笙肖似的臉,是沈容。
顧明璋側頭看去,很是意外。
沈容身邊駕駛座上的人是顧明瑜。
顧明瑜也看到他了,沉着臉一言不發。
沈容有些尷尬開了車門下車打招呼:“你找我?”
她在他身邊那時,兩人極少直接喚過對方名字,顧明璋忽想起方笙和顧明瑜,在顧家那些日子,方笙也鮮少喚顧明瑜大表哥。
“找你爸爸。”顧明璋淡淡道,視線定在顧明瑜臉上沒移開。
“我爸爸在家,我陪你進去。”沈容微微一笑,彎腰回身對顧明瑜說:“回去路上開慢點。”
“我不想回去了,我也要進去。”顧明瑜惡聲道,臉色陰沉沉像暴雨前烏雲密佈的天空。
“明天我約你。”沈容笑着伸手擰顧明瑜臉頰,聲音柔得滴得出水,只差沒說“乖,聽話”了。
顧明瑜撅起嘴,不甘不願看顧明璋,半晌,調轉車頭。
望着絕塵遠去的跑車,顧明璋深吸了口氣,沉聲道:“阿瑜有婚約,快結婚了。”
“他沒有和那個女人去領結婚證。”沈容飛快地說,臉頰微微泛紅。
明瑜那天不是很堅定地否認母親的死因,對蔡雪嬌和那個家一往情深嗎?怎麼看這樣子又和沈容攪在一起了?
顧明璋糊塗迷惑,看了看沈容,想想顧明瑜方才的神情,有些了悟,又更糊塗了。
沈家花園極大,佔地有十幾畝,豪宅中還有一個籃球場,沈軒在球場打球。
沈軒說,他目前沒有財力併購藍天,他的公司昨天剛簽約收購了顧家的八百伴商廈。
“這事本來得公開的,而且要召開記者招待會,不過阿瑜不想公開,阿容幫着說話,我老頭子要退休了,也只能順着他們年輕人的意思了。”
明瑜把顧家的產業賣給沈軒了?無遐去思索沈軒喊顧明瑜阿瑜喊得那麼親熱了,顧明璋從沈家出來后,馬上給顧明瑜打電話。
“你把八百伴賣給沈軒,那個女人不知道吧?到底怎麼回事?”
“不怎麼回事,你會隱忍,我難道不會?為咱媽報仇而已。”顧明瑜懶洋洋道。
原來明瑜那天相信了他的話,在剎那間將蘇若藍恨入骨髓,假裝不相信並故意刺傷自己騙取蘇若藍和蔡雪嬌的信任,然後籌謀着將八百伴操控到手裏並秘密賣掉。
才幾天工夫,他要是做得不幹凈那是要吃官司坐牢的,顧明璋急了,厲聲道:“你在哪裏,馬上出來一下。”
“我沒時間,我很忙。”顧明瑜冷冷道。
他怎麼啦?既然相信他的話假裝兄弟反目的,怎麼還一身的刺?
顧明璋沒空去細究,壓低聲音道:“做得乾淨嗎?沒留下把柄吧?”
“沒,合同是蔡雪嬌簽字的,只瞞着那個女人而已。”顧明瑜呵呵笑,聲音沉暗嘶啞,顧明璋剛想細問,顧明瑜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阿璋,我真的很喜歡阿笙,我比你還早跟阿笙見面,她怎麼就喜歡你不喜歡我呢?”
情之所鍾,哪有根由!顧明璋默然。
“我第一次見阿笙的時候,她站在屋角怯怯的怕生的很,可是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時候,我覺得從沒有過的快活,我知道她原來是喜歡我的,她知道我愛吃鹹菜,從長山來咱家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罈子鹹菜……”
囡囡那是瞪你,怨你說鹹菜好吃諷刺她媽,那鹹菜鄉下人都不愛吃,故意帶出來噁心你的。
顧明璋說不出來。
顧明瑜一向大大咧咧開心快活,想不到,在他不知的背後,竟是愛方笙愛得那麼深。
“阿璋,你把阿笙讓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愛她。”顧明瑜先是小聲哭泣,慢慢地變為沉悶沙啞的嚎啕大哭。
冬日罕見的暴雨在他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忽然襲來,擋風玻璃被水霧籠罩,面前的一切變得迷濛。
顧明璋獃獃坐着,理不清的狂亂思緒在腦子裏混雜交織,紛涌翻滾,跳蕩着,無比凌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了下來,風雨聲更猛烈,天空突然劈開一道閃電,顧明璋身體一震,陡地清明起來。
“阿瑜,別的什麼我都可以讓給你,包括我的命,唯獨囡囡不可以。”他斬釘截鐵道。
“即使阿笙為我生了個女兒,你也不肯退讓嗎?”顧明瑜提高了聲音。
霹靂一聲悶雷炸響,恰掩蓋了顧明瑜的說話。
“你說什麼?剛才這邊響雷我沒聽清。”顧明璋問。
“沒什什麼,打雷了通電話不安全,我掛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已經泄了,顧明瑜沒有勇氣再重複一次。
滴滴聲響,顧明璋還想再問,那邊已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卻一直是佔線。
顧明瑜掛了電話隨即給沈容打電話:“過來酒吧陪我。”
沈容很快過去了。
顧明瑜這晚把沈容帶去賓館開房了。
替身也罷移情也好,他很苦悶,需要一個女人溫暖他空寂的心。
沈容沒有拒絕,清醒地接受了他。
她知道顧明瑜愛方笙。
無妨,她愛的是他與顧明璋一模一樣的容顏。
那些日子陪着顧明璋做戲,呆在顧明璋身邊的日子越久,她就越惶恐越憂愁。
她發現,自己愛的是顧明璋英俊優雅的外表,愛的是他對方笙的一往情深的品質,而不是他冷酷陰沉殺伐決斷的手段,她在他身邊多呆一分鐘,就多一分恐懼。
顧明璋讓她離開不再和她做戲時,她暗鬆了口氣。
那天顧明瑜找到她父親想和她父親談合作時,她恰好在家,當即眼前一亮,而顧明瑜看到她時也呆了,喃喃喊着“阿笙”朝她奔過來。
顧明璋是深不可測的汪洋大海,顧明瑜則是一眼讓人能看穿的透明人,儘管其時他情緒不穩定,暴躁不安喜怒無常,可她仍在他身上感到生命的活力和蓬勃朝氣,她願意做替身,只要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