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外面玩的嗨了,梅畫忽然興起晚上吃火鍋,柳春芽端了白菜絲的盆子進來,有些為難的請示,
“嫂么,米飯已經悶熟了,我還燉了兩條魚,您看,要不明兒咱們再吃,我提前預備?”
“啊?”梅畫聳聳鼻子,屋子裏還真是充滿了魚香,感情他嗅覺遲鈍,根本沒留意呢,
“那好吧,什麼時候吃再說吧,這都是臨時起意的,沒準你提前準備我還沒胃口呢。”
柳春芽呵呵的應着出去了,梅畫伸個懶腰就要擺炕桌,心中還繫着嬸么的身體,殷切地問,
“后午你覺得怎麼樣?”
劉芬芬的氣色看起來很好,臉上始終笑融融的,感慨道,“輕鬆多了,湯藥我吩咐春芽停了,睡覺前再喝一碗就得,已然大好了,你們莫要掛着了。”
梅畫擠擠兩側的褥子,將炕桌擺上,聞言點點頭,誠心誠意地勸誡,
“湯藥不是什麼好東西,那都是以毒攻毒,您覺得身子舒緩了咱就斷了它,咱改食補,燕窩每日一盅,老母雞人蔘湯,持續來,多虛的身子都能補成鐵桶,再說這些東西家裏多着呢,您甭心疼,吃了也不佔地方了。”
“如何不計較?”劉芬芬大感熨帖,眼睛細細瞄着人秀麗的輪廓,暗嘆長大了說話行事越來越順人心氣,不過自己須得時時刻刻進行教導,不能助長他驕淫奢侈之風氣,就聽硬氣的口吻說道,
“好鋼要用到刀刃上,我還年輕着呢,哪能日日吃那金貴的,等吃上癮了可怎麼得了,再者,我的身子我清楚,聽我的吩咐,明兒在做上一回就省了,倒是給我孫子多煮一些,他們學堂里費腦子呢,沒瞧芝麻都瘦了么。”
“他那是長個抽條呢。”梅畫覺得有必要更正他錯誤觀念,老是講歪理,還不許人抗議,都成了一言堂了。
艾水兒捧了魚塊的大碗進來,正聽婆么繃著臉說,“什麼抽條不抽條啊,我孫子可不是柳枝發芽,甭混嚼。”
梅畫翻翻眼皮,兩手一攤,“成,成,聽您的,我去端飯。”不跟這個古板的假男人爭來爭去了。
晚上做了三道菜,艾水兒展露廚藝攤了兩盤圓圓的雞蛋,金黃金黃的跟個大太陽一樣。
飯桌子擺得了,老四寶被梅畫抱進來吃飯,不容劉芬芬發飆,跳腳出去端他的糖醋蒜了。
“你們吃吧,我們也吃了,我就是端這個。”梅畫按住要站起的柳春芽,抬抬另一隻收手中的紅花碗。
老四寶好幾日沒挨着祖么么了,這一落炕就往人懷裏扎。
“哎喲,我老孫子,真好真好,啵啵……”劉芬芬猛親了兩口孫子的臉蛋子,稀罕死了。
梅畫進來就喝令老四寶從嬸么身上下去,被劉芬芬瞪了一眼,“就這麼著,你嗓門輕些,再嚇到他,魂掉了可是不好招。”
一頓飯吃的還算祥和,擦桌子的時候劉芬芬詢問梅畫的主意,“你晚上擱哪邊睡啊?”他的意思是就留在這,來回倒騰那幾個小的可是受不了。
梅畫探出嬸么神色中隱含的意思,便隨了他說,“不回去,叫嶺子過去吧。”
劉芬芬滿足的笑了,摟着老四寶撒不開手,還被這臭小子尿了一身,得虧這會兒穿的還厚實,不然衣服就得濕透了。
“四寶,我是不是跟你警告過尿尿要舉手。”梅畫冷着眼睛盯着人。
老四寶抿嘴小嘴,從表情上來分析,這小子大概是覺得很丟臉,或者是羞愧?反正是沒聲沒息的垂着頭。
“好了。”劉芬芬摟着孫子靠近自己身側,不樂意他這個阿么的強勢,
“四寶才多大,偶爾一次尿褲子有什麼,你小時候就沒個疏忽么?不要用你理所當然的態度應當這樣應當那樣,你多大了,娃子多大,你瞅瞅西院的他家孫子,三歲了還抱着吃飯呢,拉褲子更是家常便飯。得了,莫說了,娃子再小也要強,心裏不定多冤屈呢。”
“嬸么,這點我可不敢苟同。”梅畫拿着乾爽的褲子一時不急着給四寶穿,坐下來跟他理論,
“孩子的獨立性必須從他有思維意識開始就得進行鍛煉,其中就包含自制力,什麼是自制力?噢,想拉的時候拉想尿的時候尿那跟傻子有什麼區別,他得逐漸的學會判斷,有撒尿這種意識的時候必須舉手喊人,難道長嘴就吃一種功能啊?”
“你回想想您大孫子,二孫子小時候,哪個不是動手動腦能力強?”梅畫將破壞力歸為實踐操作能力了。
“什麼字字力?”劉芬芬被他一篇話和許多陌生的詞語攪和的困惑極了,不過說到大孫子懂事早,這確實他的逢人必誇的驕傲點。
“……”梅畫瞪着一雙死魚眼,心想是解釋呢還是不解釋呢,解釋的話勢必帶出一些新詞,不解釋的話,望着求知慾旺盛的嬸么,再想起這人胡攪蠻纏的功力,最後選擇了緘默。
“到底是啥?甭給我打馬虎眼。”劉芬芬追着人問。
梅畫摸摸鼻尖,“沒啥,就是寫字的意思。”
劉芬芬雖然表示極度懷疑,奈何這人又閉了嘴,只能自己腦子裏瞎猜。
……
第二日一早,梅畫早早的醒了,結果劉芬芬比他醒的更早,人都出去了,梅畫觀察了幾個小寶一回就起身穿了衣服。
艾水兒剛打了豆腐豆漿回來,進家門前順便回了趟阿么家,告訴他婆么已經大好了,今兒下炕了,還放下了二斤豆腐,要走前兒忽然想起後晌放風箏,就邀着嫂么帶着侄子一起去,娃兒多才熱鬧,昨兒他們玩的可好呢。
送走兒子,艾毛毛拍着胸口大緩一口氣,“總算好了,總算好了。”
“可不是?這些天春芽和水兒時刻提心弔膽的,小畫也連着兩三日沒家去了吧。”毫升家的一邊貼着麵餅子一邊爽朗地說。
艾毛毛喂着孫子雞蛋羹,想了一下說,“好像是,前兒我去的時候他就在這邊住了一晚上了,這病好了啊,芬芬更不會放人回去了。”
“這是自然的。”毫升家的貼了最後一塊餅子蓋了鍋蓋,準備舀些水涮涮盆子,笑說,
“畫兒回去也是一人,不但美子夜夜陪着,小弟也過去相伴,芬芬叔如何能松下心,這樣住一起倒是兩全其美了,阿么,豆腐溜一溜啊,新鮮呢。”
“成,依你吧,不是還有蘿蔔纓么,切碎了放進去些,后午去河邊的時候你警醒些,重點看住小的這幾個。”艾毛毛提醒一聲。
毫升家的正唉着,公爹艾東方背着手回來了。
艾毛毛起身抱着孫子讓了坐,納悶地問當家的,“這一早上你去哪了?不是毫升自己去的地里?”
艾東方腦中合計着大事,一時沒聽到問話,手臂被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他也沒去,今兒去二奇裡子家轉了一圈。”
“怎麼還去二奇那兒了?家裏又沒人。”艾毛毛疑惑不解。
“自然有事。”艾東方含糊一句,問他,“你聽親家說了么,寒子幾時回來?”
艾毛毛一愣,笑道,“這可成了公案了,我如何去問,便是問了,芬芬也不曉得。”
“嶺子也沒得信么?”艾東方的意思是毫無預兆的離家許久,應該稍封平安信叫家人安心呢。
“這我就不曉得了。”艾毛毛有些模稜兩可,他好奇的是,“不過寒子到底出外做啥去了?扔下一家老小,還帶走了兩個壯勞力。”
艾東方搖搖頭,寒子走的匆忙,那日晚上過來說有要事辦,至於歸期他當時並不確定,只說是儘快。
“你到底有什麼事?”艾毛毛萬分肯定當家的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起這些。
這邊劉芬芬院子裏視察一番,十分稱心如意,院子的擺設井井有條,他的雞鴨鵝養的壯實,缸里水滿滿的,圍着柵欄的花草已經染了綠色,前後院的樹也鑽芽了,一切是美好的樣子。
正房的牆角丟着十幾根柳樹條,劉芬芬盯了半餉不知是幹什麼用的,恰巧艾水回來,便招手問他。
“哦,阿么,這是嫂么準備扎風箏用的,昨兒一起玩的娃子忒多,輪不過來,嫂么就請哥給他折些柳條,準備頭晌多扎幾個。”艾水兒笑意盈盈的回說,想着后午又能去玩了。
“不務正業,專管耗費。”劉芬芬剪短的評判了八個字,倒沒說把這些給燒了。
早飯熬了豆漿,饅頭鹹菜,梅畫嘻哈哈地奉迎劉芬芬,“嬸么,您在與不在就是不一樣,您往這一坐啊,就是咱家的主心骨,這些天我飯都吃不香了呢,你孫子們都沒能好好的親香親香。”
真不愧是梅畫的兒子,就聽大芝麻歡喜地大聲說,“么么,孫兒日夜期盼您康泰長壽呢。”
這邊二寶三寶也不落後,“孫兒夜裏想么么!”
獨大哥兒跳躍,揮着兩隻胖手,雀躍道,“么么么么後晌我們一起放風箏吧,可好玩了~”
劉芬芬開心的合不攏嘴,孫子就是他的開心果,注意到大哥兒腦袋頂的兩隻羊角小辮,遙指着問,
“這,誰給弄的?”說是問眾人,眼珠子卻只注視梅畫。
“我唄,除了我還有誰有這才華。”梅畫一向不吝嗇炫耀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