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古墓派⑵
喬安回到自己的石室內,想要從現在開始準備出行時所需要的東西。
李莫愁畢竟從小生活在古墓中,鮮少與外界接觸,她的生活用品比起尋常女孩家來說要少很多。而且這些東西中的很多事物,她離開古墓后恐怕也用不上。
在這個時代外出行走,到底需要準備些什麼呢?
陷於自己思緒中的喬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石室內進來了外人。
“姑娘。”來人出聲道。
那是一個滿臉疙瘩,看起來頗為醜陋的婦人。但是她眼神慈愛柔和,眼裏滿滿的都是對喬安的關切憂心。
喬安是絕不會因她的外貌嫌棄她的,反而因為婦人看她的眼神感到幾分親切。在這古墓中,正是這醜婦人和師父兩人將李莫愁照看長大的。
這醜婦人原是服侍她師父的女僕,卻也得本門祖師林朝英傳授武功,喬安喚她為孫婆婆。
“孫婆婆,你來這兒可是師父有事情吩咐我?”
孫婆婆坐到喬安身邊,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張口說:“姑娘,你師父告訴我你要離開古墓,她是個嘴拙的,不知道該囑咐你些什麼,便讓我來跟你說說在江湖中的一些事情。外界人心險惡,說實話,我真不放心姑娘你一人出去,要不我也與你一同離開古墓去尋找那負心漢如何?”
喬安搖了搖頭,婉拒了孫婆婆的好意。“不可。孫婆婆,這墓里萬事離不開你呀,師妹龍兒她尚且年幼,需要你來照顧,而師傅她……”
喬安按照原著的記載,大致推算了一下小龍女和李莫愁的師父逝世的時間,萬分無奈地發現對方去世的時間雖不近亦不遠矣,“她的身體近來大不如從前了,也需要孫婆婆你多加留心看顧。我這次離開古墓本就是為了一己之私,實為不該,這讓我怎麼好意思再為你們添麻煩。”
孫婆婆只得苦嘆一聲。
在喬安離開的古墓的那天,她先來到自家師父面前,跪下向她磕了一個頭,然後萬分鄭重地說:“弟子定會儘快歸來的。”
師父張了張嘴,似是想叮囑她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保持着一貫的淡漠表情點了點頭。臨了,她一語不發地抽出一把劍光宛如一泓秋水的長劍遞給了喬安。此劍名曰:輕鴻。
喬安雙手接過長劍,無比歡喜地說道:“多謝師父賜劍!”
之後喬安又去見了一下她的師妹小龍女。
即使年幼,也依稀可見對方長大之後的風華絕代。面容清麗秀雅,眉目澄澈。在喬安眼裏,對方精緻得就像個人造娃娃。
“師姊,一定要平安歸來。”獨屬於孩童的甜軟聲音響起,拉回了喬安不知飄到哪兒去的思維。
喬安碰了下小龍女的臉頰,手感怎麼能這麼好!愛不釋手了怎麼辦!好想抱着她睡覺怎麼辦!一定會被當做怪阿姨的……
小龍女稍稍睜大眼睛,略帶疑惑地看着她。
喬安臉一紅,故作無事的收回手,說道:“乖,呆在古墓里認真習武。師姊回來給你帶串糖葫蘆。”
小龍女不解地在心裏想糖葫蘆是什麼。
告別了師父和小龍女,在孫婆婆的護送下她離開了終南山。
雖說這個世界以宋末為年代背景,但畢竟是個武俠世界,這個時代的很多事情都與她所熟知的正史不同。
比如說,這個世界不需要路引這種東西。
這倒是免除了喬安的很多麻煩。
每當她趕路趕得厭倦了,便停止行進,修鍊一會兒武功。雖然她有着李莫愁運使武功的記憶,也能按照身體的記憶自由運轉內力,但她總覺得自己再重學一遍才能更好的理解這些武學知識。
她自然知道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也不急於求成,只求個穩紮穩打。李莫愁的武功底子在這兒擺着,即使她的武功一時半會無法精進,也不會下滑。等她回到古墓,也不會惹人心生懷疑,孫婆婆和師父只會以為這是因為她出門在外,沒有師父為她授業解惑,使武功的修鍊暫時遇到了小小的瓶頸。又或者是因為外界的雜事太多,使她不能安心修鍊武功,這才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她不可能一直使用輕功趕路,畢竟她的內力不是無限的。因此,她用輕功趕了一段路程以後,便到臨近大城市的馬市上買了一匹馬。
她騎上馬,一騎絕塵。
上個世界裏,她陪着父親學會了騎馬,這世,她有了內力護體,也不怕騎得時間長會磨破腿根處的皮膚了。
一人一馬,日出而行,日落而歇,清風相隨,鳥鳴相伴,好不快活。
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普通民眾,也有很多人會點零零散散不入流的武功,或粗或淺。時值南宋末年,爭亂不斷,對人民剝削嚴重。某些會點微末武功的人,仗着“藝高人膽大”,為了尋一條生路,有時會做些“來錢快”的活計,也就是攔路搶劫之類的事情了,而官府也很少去管他們這些江湖人——雖然他們明知道這些所謂的江湖人是假的。一時之間,劫路之事竟就這樣興盛了起來。
李莫愁的相貌或許比不上小龍女,但也是上等之姿。小說中,眾多江湖人對她的評價就是“貌如桃李,心如蛇蠍”。她獨人而行,看起來身單力薄,因此難免遇上些心懷不軌,或貪其貌,或貪其財的人。
從沒對敵經驗的喬安,也遇上過三四波這種人。從第一次的驚慌失措,到現在處理起這種事情來堪稱遊刃有餘,不過她在處置他們時並沒有下死手的習慣,往往是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便不再理會他們了。
這不,又遇上這種事情了。
喬安面前站着三位手拿利器的劫路人。
其中一人出聲道:“姑娘,孤身一人出門在外,怕是寂寞難耐吧?給兄弟們點銀錢,你要兄弟們陪你上刀山便上刀山,下火海就下火海!”
他們將道路堵得死死的,喬安騎在馬上拉了拉馬脖子上的韁繩,說:“還請各位大哥行個方便,讓一下道路。”
這輕柔婉轉的聲音,聽得那三人身子都酥了一半。少女一身淺藍裙衫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更顯嬌嫩細膩,這略顯冷淡的性子,反倒更激起三人不懷好意的心思。
另一人說:“喲,這可不行,要不姑娘你弄個樂子讓兄弟幾個樂一樂,兄弟們一開心,說不定就把這道路讓開了。”
這三人哈哈地鬨笑了起來。
當此時,喬安身後傳來一女聲,“你們這三兄弟也真有意思,放着正經的營生不做,反倒在這裏欺負一個剛入江湖不久的小姑娘。”
這女聲由遠及近,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喬安身邊已多了一個做婦人打扮的女子。女子一身樸素衣衫,神情賢淑,實在不像一個習武之人。
三人馬上把手中的利器通通指向這女子。
“多管閑……”一人的話語還沒吼完便倒地,而他身邊的那兩人也倒地不起。
喬安一愣。
……這就死了?
她覺得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女子收回拍在他們胸口上的手,轉身看向喬安,她自然看得出喬安空有一身內力,卻從不曾真正沾染血腥,要不然她也不會出來幫她解決這三兄弟。
她不急不緩地開口:“這三兄弟在這一地帶頗有惡名,被人稱作閻王三兄弟,害了不少人性命。姑娘實在不該跟他們長聊。我觀姑娘你內力也算不錯,但看起來應該涉世未深,下次再遇到這等惡人,直接殺了便是。”
“多謝夫人相助。”喬安真誠的向婦人道謝,不過她覺得自己要是想接受江湖中人的生死觀,恐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要走。
她詢問道:“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女子看起來對喬安頗有好感,她笑了笑,說:“我家官人姓武,別人都叫我武三娘,姑娘也這樣叫我吧。”
喬安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快速地回憶了一下原著的內容,試探着向武三娘詢問道:“三娘可認識武三通武前輩?”
武三娘聽到這個名字不知想起了什麼事,眼裏有一絲憂愁一閃而逝,她道:“正是拙夫。”
得了,沒錯,就是她。
喬安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眼前這人正是《神鵰俠侶》中除去李莫愁之外的另一大悲情女。她為自家丈夫生了兩個兒子,而自家丈夫卻愛上了他們的義女,她明知道此事,卻無可奈何。武三通因對他的義女求之不得而精神失常,武三娘始終跟在她丈夫身後為他收拾他惹出來的爛攤子,最終替他吸毒而死。
說來他們夫妻倆的那位義女與李莫愁還挺有淵源的,此女名為何沅君,也就是那個拋棄了李莫愁的負心漢陸展元在原著中所迎娶的女子。
有意思吧?
原著中,陸展元娶了何沅君,武三通也想娶何沅君卻沒娶到她,這兩個男人一個早已與另一女子存在婚約,另一個乾脆連婚都結了,而且還是她的義父。喬安現在特別想見一見何沅君,想知道她到底有何魅力(褒義)能讓這兩個男人同時愛上她,並為了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變身成渣男。
莫非她就是傳說中“男人心目中最想娶的女神”?
在喬安與武三娘的交談下,兩人都得知了對方的目的地是嘉興。於是對對方都頗有好感的喬安與武三娘,便結伴前行了。
在兩人相熟后,武三娘與喬安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顧忌。
喬安突然有些好奇武三娘前往嘉興的原因,該不是因為武三通也去了嘉興——喬安記得原著中是有這麼一回事的,想要找他的情敵陸展元的麻煩,武三娘放心不下,也前往嘉興去給他收拾他弄出來的爛攤子?
沒想到還真讓她猜對了。
武三娘與喬安各騎一馬,並肩而行,“拙夫他在嘉興,他這人愛意氣用事,我怕他衝動之下惹出麻煩來,便想着自己也前往嘉興算了,到時他若真要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我也好規勸一下他。”
說完,她也問喬安:“李姑娘你前往嘉興又是所為何事?”
“去尋我那數年未來找我的未婚夫。”喬安適時的讓自己顯露出了幾分落寞。
武三娘瞧見她的神色不好,顯然看出這未婚夫定有問題,她關懷道:“李姑娘,你可是遇見了什麼麻煩事?別怕。我別的沒有,但是一身武力還是出得起的。”
喬安故作苦惱地說:“不知三娘可聽說過陸展元這個名字?”
武三娘聽到這個名字,眉頭一動,她哪能沒聽過這個名字,這正是她義女的未婚夫的姓名,也是她丈夫日日夜夜咒罵的名字。不過世上重名重姓的人何其多,她問道:“你說的可是陸家莊陸莊主?”
“‘陸展元’是我那未婚夫的名字。至於陸家莊莊主這個名頭,我好像也聽他這樣說過,大概是他了。”喬安擺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武三娘心下大震,這是怎麼回事?陸展元不是阿沅的未婚夫嗎,怎麼又成了李姑娘的未婚夫了?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待她好不容易理出頭緒,看向喬安的眼神里不由得多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憫惜。
再想起何沅君,不由得在心底大嘆:‘阿沅啊阿沅,你究竟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她定定地看着喬安,悵然道:“李姑娘怕是不知道,這陸莊主在半月後就要成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