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兒十五章 月兒來救你
雪化成水,水又結成冰,冰上又下了一層薄薄的雪,寒冬還在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一棵棵結滿了冰坨子的矮樹林立在院子後面的花園裏,銀池蠟像倒是別有一番北國的風景。
馮春興趣索然,裹了一件貂裘大氅,不着歲月痕迹的臉上,那雙索然而蕭索的目光顯盡了疲態,握着針線的手顫抖不停,略顯佝僂的端坐在中間的涼亭里,有種垂垂老矣的韻味。
五戒穿着一件寬大而單薄的僧衣從寒風中疾步走來:“侯爺,沒有找到,老三沒有留下任何消息,倒是聽說柱國大將軍、御林軍指揮使程雍在雪河城遭了北胡餘黨的埋伏,全軍覆沒,程雍被擒。”
馮春微微點頭,放下手裏的針線,又從旁邊的竹簍子裏拿了一把剪刀顫抖着攤開一塊染着好看碎花的錦段裁剪起來,他頭也沒抬的顫聲道:“五戒啊!這酒得戒了,你看我這手抖得,拿剪刀都快拿不穩了,哦,對了,你說這花錦的料子月兒會喜歡嗎?
可得告訴你,在我老家哪裏,女孩子的衣服可是講究得很,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款式,有束腰的,有開叉的,還有低胸的,可惜啊,時間過得太久了,我也記不住太多的款式了,也不知道我給她做的這身衣服她喜歡不喜歡。”
他面露神往之色,臉上掛起淡淡的笑容,不過他顫抖的手,總有一種讓你心酸的遲暮之感。
五戒走上前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剪刀:“侯爺。這天要變了,當年您遭奸人陷害,心灰意冷,決意終老慈雲山下,我五戒是個粗人,但也理解侯爺您這是為的那般,可是您這一次已經從慈雲山出來了,如今天下又有動蕩,群雄司機而起,北有胡國蠢蠢欲動。南有張猛擁兵自重。朝中商家已和劉家勢成水火,東、西諸藩各懷心思,侯爺自古亂世出英雄,咱們的機會來了...”
“算了吧!都算了吧。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馮春淡淡的道。“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之人。我不能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歷史,更不能改變它的發展,五戒。你知道飛機嗎?知道蟲洞嗎?知道宇宙飛船,知道航空母艦嗎?
還有,時間的相對論,呵呵…這些你都不知道,你們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老嗎?那我告訴你吧,我家鄉哪裏一年,這邊二十年,二十年,懂嗎?也就是說我在這裏來了一百年,按我家鄉那邊的時間來算,也只不過是過了短短五年而已…”
五戒茫然的看着他,哪裏知道馮春說的什麼。
這時候,院子對面的房間推開了,一個穿着黑色皮大衣,說不出是什麼料子做成的衣服,高鼻樑,短寸頭,打扮怪異的男子走了過來:“馮春,都安排妥當了嗎?這一次我把你帶回去,你的回歸肯定會震驚全世界,對了,我上次帶回去的標本,還有發現這裏的論文,已經獲得了諾貝爾獎的提名…”
陌生的人,說著陌生的話,五戒一點都聽不明白,他愣愣的摸着他不着一縷髮絲的光頭,疑惑得看着走過來的這個人。
若是喬月在這裏,自然一眼就能認識,此人正是四年前,筆架山下,送給她黑石頭的那個怪人。
作為宇宙地外文明的探索者,他上一次把這個世界的發現帶回地球,已經引起了轟動,而這一次,他是帶着另外一個任務而來,那就是尋找在他之前來到這裏的先驅者。
很顯然,馮春就是這個先驅者。
馮春俊朗的臉上帶着柔和的微笑,轉過身來看着走過來的這個男子,他的手拿着那塊已經剪了一半的錦緞:“再過幾天吧,既然穿不上她給我做的衣服,我就親自給她做一身好看的衣服吧,對了,裕偉,你應該帶了電腦吧,給我查一查,選個好看點的款式。”
什麼?侯爺要走?這還了得!
雖然五戒聽不明白馮春和這個裕偉之間的對話,不過這要走的意思,已經太明顯不過了。
正好裕偉從他面前走過,目光正放在馮春手裏的那塊布料上,沒有注意到他。
五戒二話不說,一個手刀便直接將裕偉劈暈了過去。
馮春皺了皺眉,也沒生氣,而是嘆息道:“五戒,你這是幹什麼?”
“侯爺要走?要回你的家鄉?”
“是啊!一百年了,累了,該回去了,想家了,想我家鄉的爹娘,不知道他們還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長白頭髮,想我家的小妹,算算時間,那邊應該也過了五年了,應該長成大姑娘了吧,還有我走那天,那個站在大槐樹下為我送行的傻姑娘,她說過她會等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馮春的話,還有的疲憊的聲音,五戒的眼眶盡然不自覺的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兩人對目凝望,一時間,院子裏寂靜無聲,所有的一切,都在兩人無聲的眼神里。
小腳踩着覆蓋了積雪的鵝卵石道路,發出嗤嗤的響聲,馮玉蘭哈着氣從外面走進院子,她還有些膽怯,也不知道馮春對她的怒氣消了些沒有。
她伸着脖子喊道:“爹,慈雲山那邊傳來了消息,皇家派人包圍了咱們家,他們說,皇上要拆璇姨的墓…”
“什麼?”馮春蕭索的眼神里發出一抹銳利的光芒,捏着花布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何必,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動手…”
馮玉蘭臉上露出一副微不可查的喜色,在雪地里跺了跺腳,不管還楞在亭子裏的馮春,轉身快步走出了後花園。
侯在月亮門後面的周三看見馮玉蘭回來,面有擔憂的急忙竄出來:“大小姐,咱們這麼干,老爺回不傷心死了,老爺有個三長兩短,我周三一定自殺謝罪。”
馮玉蘭難得的隨和道:“周叔,你也是跟着我爹的老人了,只要那個戴璇兒的墳墓還在,我爹就肯定還會繼續消沉下去,要讓我爹振作起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冤有頭債有主,要怪也只能怪那個劉武德,即便是我爹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你就放心去吧。”
短途的傳訊用飛鷹,鷹的好處是比鴿子快,不過也有缺點,那就是鷹的記憶比不得鴿子,超過了百里的距離就記不住路了。
飛鷹從雪河城飛出,轉眼沒入北面的大山裡,也就是說距離雪河城不過百里遠的地方,喬月從山洞深處款款而出,眉頭緊縮:“怪不得人們早已經發明了火藥,而不將火藥用在火器和戰爭上面,而是用來做鞭炮和禮花,原因盡然是在這裏。”
古人不是傻子,火藥和炸藥始終有着天壤之別,而喬月現在要做的,便是將這種火藥提純,或者是製作另外的炸藥,汽油炸彈、硝化火藥等等,反正黑石頭裏講述的類型總是有很多,都是些按部就班的事情罷了。
寒風夾着雪花吹到她的臉上,林海雪原壯闊無邊,誰也不會想到她此刻正在距離雪河城不遠的這個大雪山頂上,那個時候要離開雪河城的時候就說了要來看看,所以現在她來了。
寒風撩起她的髮絲,她零立在風中,彷彿一朵迎風孤傲的雪蓮,平淡的眸子泛着些許水霧,淚水劃過眼角,早已在她細長的睫毛上凝結了細細的冰渣,精緻的臉頰上掛着淡淡的陰沉之色,不過始終透露着一抹濃厚的執着和堅毅。
她的捏緊了拳頭,淚水趕在結冰之前在她嬌嫩滴水的臉頰上劃過一抹長長的印記,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子風哥,你等我,等着月兒,月兒來救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