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261章

第261章：【VOCALOIDS】Blessing

如果那個孩子，可以獲得幸福就好了。

今天的閻魔殿依舊可以聽到來自鬼燈的冷靜嗓音，白澤抬腳跨入殿門，跟着就扯開了嗓子喊道：“我的曉月在哪裏啊？”回答他的是鬼燈專用的金魚草原子筆：“快滾。”

白澤撇了撇嘴，也沒了逗鬼燈的心思，他將原子筆撿了回來，連同送過來的文件一起放到了鬼燈的桌面上，這才開口道：“我說，你是真的不知道曉月到哪兒去了？”

鬼燈終於捨得抬眼看他，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怎麼聽都不討喜：“知道了也不跟你說。”

“你果然知道！”白澤正經起來，“好歹我也看着她長大了嘛，讓我知道有什麼關係？”

“她有自己的生活與未來，已經不需要我們的介入了。”鬼燈的語氣依舊平靜，白澤聽完沉默了幾秒，才恢復慣常笑嘻嘻的樣子：“沒關係啊，她可是我家的，以後總會再見到的。”

因為同屬於一個國家，因為看着那個孩子成長起來，所以是長輩，所以愛護有加。

目送着白澤離開，鬼燈將工作都處理完畢，這才放下筆，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過去那曾經是兩個人的房間，他的，還有曉月的，並不是關係好那麼簡單，而是因為曉月依賴着他，所以比起單獨的住處，她更希望和鬼燈在一起，這樣就會感到非常安心。

就好像當初剛見到那個倒在他的路邊的小女孩時，他本來想要對她視而不見的，她卻恰好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瞳仁里看不見多少光澤，黯淡無力，就好像一堆灰燼。於是他就因此動了惻隱之心，將小女孩提在了手上，連重量都輕得彷彿不存在生命。

這個明明是人類卻生氣極少的女孩子，就那樣被他撿了回來，也如雛鳥般留在他的身邊。他知道她很聰明，剛開始的時候即使不說話，也能很好地傳遞出自己的意願，會在一大早準備好果實和清水供他使用，勤快得像個小女僕，那雙黑色的眼睛裏也比最初多了許多活力。

被咬的那一次，雖然發生得突然，但是其實也在鬼燈的意料之內。

她不開口說話明顯是在逃避着什麼，他不存在“於心不忍”的擔憂，如果沒有回頭去看清自己的勇氣，那麼以後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站起來的。所以，他逼着她發怒，只是沒想到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還因此後悔與內疚，找來了草藥給他，最終倒是如他所想的說出了名字。

鬼燈沒辦法做到像白澤那樣說出“拂曉的殘月”這種討人歡心的讚美之語，他當時只是挑起眉，然後用平靜的語氣叫了她一聲“曉月”，於是女孩子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那天的傷口最後是曉月幫他包紮好的，被水泡得發白的手指上敷了一層草藥碾成的泥，還散發著刺鼻的味道，連鬼燈都忍不住皺起眉，明確地表示了不喜，她卻從頭到尾都處理得很認真，連同之後幾天的換藥工作都沒有流露出過半點煩躁。她是個好孩子，鬼燈知道的。

之後曉月對他的態度就更加親近，烏頭和蓬不止一次地表示過羨慕，只要有什麼好東西，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她會捧着那些東西站在他面前，舉高了手，眼神閃閃發亮，求誇獎的模樣也可愛得讓人想要會心一笑。這種表情很少出現在鬼燈的臉上，不過曉月依然樂此不疲。

直到後來，他帶着曉月跑去了中國。給出建議的人是曉月，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有恢復記憶的跡象了吧？選擇中國是因為那是自己的國家，所以想要回去。

在中國期間，曉月的表現都可圈可點，不管是與鬼差的對話，還是在辦事方面都非常優秀，經常會有認識他們的鬼差過來，像他詢問曉月的事。那時候還是古代，中國的女孩子出嫁很早，雖然日本也是如此，鬼燈早就知道，但是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鬼燈一點兒也不高興。

他直截了當地告訴那些鬼差，曉月和他都是來自日本的鬼神，以後會離開的。於是那些鬼差只好乾笑着再對曉月誇獎幾句，然後無奈地離開。鬼燈知道自己在說謊，他的確是日本的鬼神，曉月卻不一樣，她很明顯來自中國，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人類。

每當想起這個事實，鬼燈總會皺起眉頭。當初發生了妖怪想要吃掉曉月的事時，他第一時間趕了過去，速度快得把經過的鬼差都嚇了一跳，以冷靜甚至是冷漠出名的他那個時候剩下的只有焦躁，他可不想在自己趕到后發現被妖怪撕成碎片的曉月，光是想到可能的場景，他就沒法冷靜。

所幸的是，他趕到的正是時候，妖怪還沒來得及動手，不過也只差一點。

以鬼燈的武力值，要將妖怪打暈過去再簡單不過，然而曉月的表現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為太脆弱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曉月受過很大的打擊，沒想到現在反映出來，連保持理性逃跑都做不到。抱着他的脖子哭泣的女孩子那麼弱，似乎只要他鬆開手，就會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那個時候，鬼燈有一種只有他能保護這個孩子了的感覺。他冷着臉讓曉月止住了哭泣，一直等到白無常來帶走了妖怪，他才在白無常感慨的眼神中意識到自己還抱着曉月，又讓她下來了。為什麼會忘記這種事？只是覺得那個時候的曉月需要安慰吧？才會心軟給她依靠。

會心軟簡直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可是他確實這麼做了，只對着曉月。

就連在中國的天庭遇到白澤那次也一樣，曉月喝醉了酒後，他也沒有將她弄醒，而是抱着她走。類似於寵愛的行為，只是因為她的弱小嗎？不是這樣的，他也很喜歡曉月，疼愛着她，不知道是當做女兒還是當作妹妹，又或者是，更深層次的喜歡？

還沒等鬼燈思考到那一步，曉月就已經先說出了那種話。

“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天真得猶如孩童般的話語，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也理所當然的是一個謊言。

他因為這句話而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如今的情況就說明他的想法沒錯。

鬼燈推開了門，看着自己的房間，表情沒什麼變化。

房間裏裝滿了他從世界各地搜集來的喜歡的東西，曉月以前還在的時候，曾經用非常感慨的語氣說他其實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死宅。不過，現在會說這種話的人已經沒有了。

或許他早該想到的，曉月當初會在意白澤，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那份溫柔，就和他自己偶爾會給予曉月的溫柔一樣。因為曾經有人給了她最高的溫柔，她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她真正會喜歡、會愛上的那個人，幾乎將全部獻給了她，所以就算是為了那個人，她也必須恢復自己的記憶。她也是這麼做的，並且後來拜託了那位遠坂家的家主，將她封印起來。只是為了在那個“未來”發生的時候，可以將那個人救下來，也讓一切回歸到應有的軌道上。

只是那句對他說過的話，到底是一個謊言。

這種心情該如何描述？好像是自己一天天看着長大的孩子，想要看到她更多的笑容時，她卻轉身對着另一個人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微妙的嫉妒心，卻也比不上希望她獲得幸福的心情。

即使是在曉月離開這個世界后，鬼燈也會在去現世時，前往她曾經待過的神社。那座不大的神社在她離開后，很快就有新的神明將它選為了自己的處所，鬼燈也去拜訪過，是一個非常友好的老人，也沒有造成神社的靈驗程度下降。他甚至還遇到過當初殺死曉月的人、不，英靈。

此世與彼世會有不同的概念，鬼燈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在遇到名為吉爾伽美什的英雄王時，他也沒有意外，只是微微頷首，就這麼離開了。雖然那個英靈曾經殺死了曉月，但是無論是報復，還是懲罰，都應該由曉月親手解決，他當初也是這麼教導曉月的，他不會插手。

鬼燈朝着自己的床鋪走了過去，然後躺下。地獄裏每天都有許多事需要處理，他身為閻魔大王的輔佐官，加上本身工作能力強大，也一直承擔著比想像中更多的工作。

都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就好像曉月的離開，也早就變得習以為常。

那個深愛着曉月的男人他在曉月離開前也見過，從兔子恢復成人身的時候，鬼燈想着，這傢伙對曉月的愛意還真是明顯至極。這樣就能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他了，在未來，她也一定能從他的身上獲得幸福。他是曉月在最無助時的依賴，也是避風港，像母親，也像父親。

然而曉月真正需要的，並非停止，而是前進，也需要一個懂她的人去愛護她。

孩子大了，父母總得鬆開手，看着他自己闖蕩的，不是嗎？

鬼燈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沒有成家的他都開始有這種父輩的心情了。

只能說再見了吧？祝願她可以永遠開心，也永遠幸福。

【Blessingforyourbirthday】

【Blessingforyoureveryday】

【即使是從今以後】

【願你能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