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好吧!我嫁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好吧!我嫁

初冬的早晨空氣寒涼,朝陽冉冉升起,給淡淡的白霜染上了一層暈黃。

沈榮華身披銀紅色的夾棉披風,邁着輕盈的步伐,在寒霜上印下彎彎的、淺淺的腳印。她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足跡,又看向遠方,微微一笑,一聲長嘆。

昨天,沈愷和江陽縣主成了親,她今天一早起來要去給江陽縣主請安。她和江陽縣主前世就有緣,今生,江陽縣主竟然成了她的繼母,這個結局令人感慨。

走進大門,看到萬姨娘和她的兩女一子站在垂花門外,正凍得瑟瑟發抖,沈榮華挑嘴冷笑。不知道他們是沒想到會在初冬的清晨被拒之門外,還是故意穿得單薄,讓沈愷憐憫。總之,結果就是他們都快被凍透了,正比着賽迎風流涕呢。

見到沈榮華,萬姨娘用手帕掩着嘴輕咳兩聲,模樣柔弱可憐。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畫得濃妝艷抹,與她故作綿軟的神情格格不入。

她的兩女一子卻很硬氣,他們對沈榮華視而不見,卻暗暗咬牙,眼底的充滿嫉妒與怨恨。什麼同父異母、血脈相連,早已撕破了臉,也就沒必要偽裝了。所以,沈榮華居高臨下,向他們投去輕蔑的目光,毫不掩飾眼底的鄙視與嫌惡。

“二姑娘來了,快進去暖和暖和。”守門婆子滿臉陪笑,根本不去通報,就直接請她進去,可見是江陽縣主提前交待好了,就要彰顯出她與他們不一樣。

沈榮華看了看萬姨娘,對守門婆子說:“萬氏是老太太認下的女兒,真是守規矩、懂禮數的人,一大早起來就帶兒女來給新嫂子請安,可憐見兒的。你去跟縣主說一聲,都是親戚,早晨天又冷,就別讓人等着了,凍壞了可怎麼得了?”

萬姨娘的身體劇烈顫抖,搖搖欲倒,沈榮瑤和沈謙景都要衝沈榮華髮難,被沈榮瑜攔住了。沈榮瑜年紀最小,心思卻極深,她跟萬姨娘幾人低語了幾句。萬姨娘重重點頭,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氣,站直身體,以不甘不屈的眼神怒視沈榮華。

守門婆子聽出沈榮華的話外之音,趕緊應了一聲,又交待其他幾個婆子守緊門戶,就親自上前扶着沈榮華進了內院。聽到身後傳來萬姨娘幾人的咬牙聲,沈榮華輕哼冷笑,搓磨萬姨娘及她的幾個子女,這只是小菜,大餐在後面。

進了院子,守門婆子去向江陽縣主回話,沈榮華就到廂房等候。一會兒,守門婆子出去,冷言冷語把萬姨娘打發走了,讓沈榮瑤姐弟三人去廂房等候。江陽縣主收拾完畢,才讓沈榮華和沈榮瑤幾人進到屋裏,給繼母或嫡母請安。

行禮之後,沈愷和江陽縣主賞了他們每人一個外表相同的錦盒,裏面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說了一會兒閑話,江陽縣主就把沈榮瑤三人打發走了,讓沈榮華陪她去給沈老太太敬茶請安,為什麼要沈榮華作陪就不言而喻了。

“四姑娘被賢妃娘娘內定為成王殿下的側妃了,等她及笄之後,先參加明年的選綉,老太太五月過六十大壽,等過完壽,她就要出嫁。”江陽縣主看了看沈榮華脖子上的南珠項鏈,別有意味一笑,說:“榮華,我不希望你比四姑娘差。”

前世,沈榮瑤也是五皇子的側妃,又得沈賢妃喜愛和支持,給五皇子生下了長子,在皇族頗有地位。母憑子貴,當時五皇子成了儲君最佳人選,沈榮瑤都覬覦皇后之位了。那時,林夢婷也是五皇子的正妃,只是地位岌岌可危。

今生,沈榮瑤又要成為五皇子的側妃,和前世軌跡一樣。但沈榮華已不是前世的沈榮華,她要保護自己,保持自己現有的高度,就要跟他們斗到底。明年選秀,沈賢妃內定了沈榮瑤,這是喜事,她必須要送他們一份“厚禮”恭賀。

沈榮華聳了聳肩,自嘲道:“看來我只能嫁給皇上了。”

“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人家成王殿下是要做儲君登大寶的人,四姑娘將來怎麼也要封貴妃或德妃吧!我要想不比她差,最佳選擇就是取代林夢婷,可我不稀罕。要想一出手就佔上風,我只能嫁給皇上,就當個最普通的貴人,也比成王殿下高一輩。”

“榮華,你記住,皇子奪嫡爭儲之事不許妄議,更不許胡說,埋汰自己。”

“我記住了,我錯了,我確實是胡說,我只想着比成王殿下高一輩,卻忘了也會比端寧公主高一輩。若真那樣,別人或許不在乎,她不撕爛我才怪。”

江陽縣主微微皺眉,嘆氣說:“婚姻也是婚運,嫁得好不是最好,能安康平順、相守一世才最重要。我第一次嫁得就不錯,可最後怎麼樣?午夜驚夢,不堪回首。榮華,我之前是你的朋友,現在是你的繼母,不管你嫁給誰,我都希望你這一生過得好。再過幾天,我就要陪你父親去西南省上任,這一去至少三年。你已及笄,婚事卻未定,這是我和你父親最操心的事。我們不在你身邊,不能為你操持,總覺得心中有愧。要是再等上三年,我們回來再張羅,你的年紀就偏大了。”

沈榮華抱住江陽縣主的胳膊,說:“再等三年我也不大,我還想多過幾年無牽無掛的痛快日子呢。你們放心去西南,不作惦記我,我先特色着,我可以自己相看把關。再說,不是還有謹親王、謹親王妃和三叔、三嬸嗎?我相信他們眼光都不錯。若有合適的人我看好了,會給你們寫信,你們再為我把關也不遲。”

“那樣也好。”江陽縣主摸着沈榮華的南珠手鏈,輕嘆一聲,欲言又止。

唐璥給江陽縣主送了價值六千八兩的紫金南珠頭面,江陽縣主是聰明人,她能猜不出唐璥的目的嗎?可唐璥妻妾成群,兒女成堆,家裏目前只有一個側妃的空缺。她想問問沈榮華對唐璥的看法都覺得會埋汰沈榮華,更別說促成此事了。

價值昂貴的紫金南珠頭面誰都喜歡,可同沈榮華的喜樂幸福相比,也就不那麼珍貴了。唐璥和南平王妃給她送這套頭面時,只說是賀她喜結連理。若唐璥打沈榮華的主意,拿這套頭面說事,她就原物奉還,反正她昨天也戴過了,新鮮勁兒也快過了。紫金南珠頭面確實貴重,但還不足以買通她,讓她彎腰。

她是繼母,對前面嫡出和庶齣子女的婚姻都不會橫加干涉,以免遭人非議。

請安敬茶還算順利,屋裏看熱鬧的人不少,卻沒人恭賀湊趣。沈老太太一直沉着臉,一言不發,吃了茶,卻沒給江陽縣主見面禮。前天,沈老太太等人剛到京城就丟了臉,被沈賢妃狠狠敲打了一頓,又有沈榮華在場,她也不敢發作。至於不給見面禮,江陽縣主根本不在乎,反正她和沈老太太的婆媳關係也不會好。

陪江陽縣主敬完茶,沈榮華就回了蒲園,坐下來處理莊子和鋪子的事務,和丫頭閑聊,聽她們講聽來的、看到的趣事。下午,她去了端寧公主府,趁這兩天端寧公主沒事,兩人又去京郊的莊子清點被吳夫人私吞的財物。

第二天下午,她們才回來,剛歇了一會兒,江陽縣主就派人來傳話,請沈榮華回沈家大宅,明天同他們一起回謹親王府。沈榮華答應得很痛快,她讓傳話的人先回來,又跟端寧公主說了一會話,親自準備了幾份禮物,這才去了沈家。

江陽縣主正跟真月鄉君說話,聽說沈榮華來了,趕緊讓她進去,拜見真月鄉君。真月鄉君嫁給了沈慷,就是她的大伯母了,怎麼說面子上的事也不能差。沈榮華考慮到這一點,她準備的禮物里就有真月鄉君一份,也算是陪罪。

沈愷和江陽縣主成親前兩天,沈老太太等人來京城參加婚禮,以上不得高檯面的手段擺譜刁難,結果被沈榮華弄到了滿園。滿園就是被侵吞的林家財產中那座七進的宅子,沈榮華追討回來之後,就讓林楠使用。在林楠的鋪子裏當差、家不在京城的人,包括宇文先生和歐陽陸等人都住在滿園。沈愷娶親,怕遠道來的客人無處下榻,沈榮華就在滿園安排了幾座院子,供客人居住。

那天,沈老太太一行被沈榮華安置到滿園,主子奴才、男男女女幾十人就擠在一座小院子裏。成親當天,才讓他們過來,可讓他們受了不少罪。真月鄉君剛嫁給沈慷沒幾天,來京城參加沈愷的婚禮,就被沈老太太帶累,被沈榮華結結實實賞了個下馬威。真月鄉君與吳氏和沈老太太等人不同,與沈榮華無過節。沈榮華有點過意不去,想跟真月鄉君道個歉,連日忙碌,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論封號,江陽縣主比真月鄉君高三級,北寧王府比謹親王府低一級,兩人都是高門寡女再嫁,可真月鄉君的穿戴打扮可把江陽縣主壓下去的。真月鄉君容貌艷,又滿頭珠翠、衣裙華貴,那份當家主母的氣勢也勝江陽縣主一籌。

沈榮華給真月鄉君行了禮,送上禮物,又得了真月鄉君的賞賜。不等江陽縣主暗示,沈榮華就說了那日把他們安排到滿園的事,又真摯道歉。真月鄉君是聰明人,她沒論誰對誰錯,只說當時要是換成她,她也會這麼做,所以不會怪罪沈榮華。這讓沈榮華心裏痛快踏實了很多,對真月鄉君的印象也有了很大改觀。

次日,沈榮華陪沈愷和江陽縣主去了謹親王府。先見了謹親王和世子蕭沖等人,江陽縣主做了介紹,她送上禮物,又接了他們的賞賜和見面禮。別人倒還和氣融洽,只是蕭沖面色訕訕,沈榮華一聲舅舅把他叫得撒腿就跑。

江陽縣主成了她的繼母,謹親王妃也就成了她的繼外祖母了,與謹親王府成了親戚,她的身份撥高了一截。第一次拜見謹親王妃,她多少有些拘謹,但禮數不差。謹親王妃很熱情,也很直接,沒說幾句話,就說到了她的婚事,要給她做媒。沈榮華很客氣地推託了,卻沒想到謹親王妃是很堅持很執着的人。

“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南平王妃跟我說了很多好話,托我保媒,我忖度着這門親事不錯,把你當自己的親外孫女,才跟你直說的。”謹親王妃看了看江陽縣主等人,吸了口氣,說:“南平王世子年長你一輪,也不算大,我們家王爺大我二十歲呢。他的模樣你的看到了,在我認識的人中,他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南平王府富貴顯赫,都是世襲罔替的王爵,又與西和王府是至親。南平王世子也是有本事的人,他接手南平王府的生意不到十年,南平王府的財力都翻幾倍了。細數盛月皇朝的權貴之門,除了我們府上,沒有哪一家敢與南平王府抗衡。”

若論財力,謹親王府還跟不敢跟南平王府抗衡,而且還差距很大。只因謹親王是仁和帝的親叔叔,在皇族地位極高,體面尊貴不是其它王府能比的。

沈榮華心中長氣,可看江陽縣主的面子,仍對謹親王妃笑臉相待,“我知道南平王府地位顯赫,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門閥大家,南平王世子也是精明有能耐的人。可南平王世子有正妃,原本有兩名側妃,先前死了一位,王府內還有侍妾多名,另外還養有兩個外室,他的妻妾共給他生育了九名兒女。我是皇上親封的縣主,嫡親的祖父和外祖父都做過內閣首輔,繼外祖家又是謹親王府,我還有一重身份是東安國的公主,也有價值不菲的產業和資財。我不是顯擺我的身份有多麼高貴,我多麼富有,只是不知道南平王妃拖人保媒,要把我擺在什麼位置。”

江陽縣主給謹親王妃使眼色,不管用,剛想要開口,就被謹親王妃狠狠瞪了一眼。裕郡王的繼妃、蕭沖的正妃還有謹親王府幾個庶子的妻子都在場,誰也不敢吭氣。別看謹親王妃是繼室,也是性子潑辣霸道的人,從來不給人留情面。

謹親王妃沉下臉,“南平王妃托我保媒,還能虧待你不成?南平王世子現在差一個側妃,側妃怎麼了?你有身份,又是聰明人,想在南平王府站住腳不是很容易嗎?南平王世子的正妃身體不好,一直沒生養,沒嫡齣子女。南平王世子喜歡你,你要是再得南平王夫婦的歡心,等他的正妃死了,扶正不是一句話嗎?”

沈榮華也面露不悅,冷笑道:“南平王妃托你保媒,肯定會費盡唇舌保證不虧待我,可是否虧待,明眼人都清楚。南平王世子的側妃也是有品級的,但總歸是妾。我有資財產業,嫁給誰都不需要男人養活,我為什麼要給人做妾?扶正只是一句空話,我們家萬姨娘嚷嚷了幾年扶正,最後怎麼樣?大家都看見了。”

“你……你們家萬姨娘算什麼東西?你跟她是一路人嗎?跟她比你不怕自降身份?”謹親王妃惱了,冷厲的目光看向江陽縣主,“你怎麼不說話?你是石頭人嗎?那天南平王妃母子來說的時候,你不也聽到了?不也覺得不錯嗎?”

“我可沒覺得不錯,我記得你也不看好,怎麼現在又極力保媒了?”江陽縣主向沈榮華投去安慰的目光,她知道謹親王妃的脾氣,有些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在她之前跟沈榮華私交不錯,沈榮華也信任她,了解她的品性,否則肯定會誤解這是她的意思,認為她們母女合謀。她剛嫁給沈愷三天,她母親就干涉沈榮華的婚事,就算沈榮華不誤解,一旦傳出去,還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呢。

“我不願意,南平王府尊貴,但我不想高攀。”沈榮華回絕得很痛快,“別說等他的正妃死了扶正,就是他正妃已經沒了,他要續弦,我也不嫁。”

“婚姻大事向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不嫁由你嗎?你一個姑娘家,張口閉口談嫁人,就不覺得羞恥嗎?”謹親王妃保媒被拒,惱羞成怒,轉向江陽縣主,“你是她的母親,理應做主,我認為這門親事不錯,你就說行不行。”

“不行。”江陽縣主皺眉嘆氣,“我是她母親,也要看她否願意,不會為她做主。再說我才成了她母親三天,你就逼我去做這個主,傳出去不讓人笑話嗎?”

江陽縣主帶沈榮華回門,是想讓謹親王府接納沈榮華,方便她以後在京城處事。這門親事原本謹親王妃不在看好,不知道怎麼變了,還鬧得這麼激烈。

謹親王妃嫁進謹親王府時,謹親王元配髮妻所出的裕郡王和寧陽郡主都年紀不小了,還有好幾個庶齣子女,她這個繼母當得着實艱難。生下江陽縣主和蕭沖之後,她又開始覬覦謹親王府的爵位,同裕郡王和寧陽郡主爭鬥多次,可是勝少敗多。偏偏她生的兒女不爭氣,江陽縣主還不錯,蕭沖可是京城有名的紈絝。

鬥了多年,把謹親王府的內宅斗得烏煙瘴氣,傳出了不少話柄。大長公主就跟仁和帝商量,又賜給了謹親王府一個王爵,也是世襲罔替。謹親王府有了兩個王爵,元配嫡出和繼室嫡出都有份,謹親王妃的鬥爭也算是有了結果。

女兒有縣主的封號,又嫁到了孝恩侯府,將來是侯夫人,兒子將來可以襲親王爵,謹親王妃終於揚眉吐氣了。可她沒舒服幾年,江陽縣主又喪夫守寡,看到寧陽郡主夫婦和順,她又開始難受,開始憤憤不平。若不是皇上指婚,她還不讓江陽縣主改嫁呢,就是為了讓女兒得一塊貞潔牌坊,她在人前也有說辭。

江陽縣主知道謹親王妃的性情,也跟謹親王妃不怎麼親近。謹親王妃給沈榮華保媒,還有逼嫁的意思,這令江陽縣主很尷尬、很難堪。

謹親王妃見江陽縣主不幫她說話,更加氣惱,直接罵了女兒一頓,又讓人去叫沈愷。沈愷來了,謹親王妃跟他說了給沈榮華保媒的事,沈愷愣住了。謹親王妃見沈愷發愣,也罵了他一頓,又回過頭來和江陽縣主講條件、擺道理。

南平王世子突然跟他親近了,他續娶還送了一份厚禮,沈愷很納悶怎麼唐璥跟他熟起來了。聽謹親王妃一說,才知道唐璥要打沈榮華的主意,他心裏就不舒服了。可他不敢替沈榮華拒絕,也不敢答應,只看江陽縣主的眼色行事。

謹親王聽說謹親王妃在鬧脾氣罵人,就過來了。不顧謹親王妃連使眼色,她就謹親王妃保媒之事跟謹親王說了,又言明她和沈愷、沈榮華都不同意這門親事。

“你說,南平王妃給了你什麼好處?是不是你娘家又出了什麼事、讓南平王府抓住把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少跟韓家來往,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謹親王指着謹親王妃怒問,又看向蕭沖的正妃,這婆媳二人都出身齊鄉侯韓家。

“蕭冶,去,給我把韓昌叫來,我要問問他還有什麼出息。北疆打仗,開國分封的八侯除了被削爵貶斥的,就韓家沒人上戰場,他就不覺得丟人嗎?”

眾人一見謹親王大發雷霆,都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了。蕭冶很聽話,忽略了謹親王妃懇求的目光,去叫現任的齊鄉侯韓昌了。蕭沖的正妃嚇得渾身顫抖,謹親王妃趕緊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江陽縣主,又被忽略了。

原來謹親王妃極力保媒,是因為南平王府抓住了她娘家的把柄,能讓謹親王妃這麼聽話,齊鄉侯府犯的肯定不是小事,而且南平王府也許諾了重金。

“父王別生氣,凡是慢慢說,府里有事,我們就不添亂了,就先回去。”沒等謹親王答應,江陽縣主就拉着沈愷和沈榮華走了。

回門之宴不歡而散,江陽縣主覺得過意不去,帶沈榮華去醉仙樓吃了飯,又給她買了幾件首飾,才把她送回蒲園。沈榮華回到卧房,卸去釵環妝容,換了衣服,就倒在床上,想蒙頭睡午覺,可怎麼也睡不着。

唐璥無孔不入,不達目的不罷休,為了娶到她,連謹親王妃的娘家都算計上了,這手也伸得太長了。這件事不能再迴避了,否則唐璥還不知道要使出什麼花招呢。她想找個時間跟唐璥好好談談,除了讓她嫁,其它方面她都可以讓步。

她琢磨了許久,才理清了思路,梳理了幾個拒絕唐璥的最乾脆的理由。過了兩天,她去了端寧公主府,想跟端寧公主商量一下,了解一些南平王府的事。

端寧公主拿出一個精緻的錦盒打開,裏面是齊整圓潤的南珠,桃紅色,與芙蓉色的南珠一樣珍貴稀缺。不用問,沈榮華就知道是唐璥送給端寧公主的。

“二百顆,每顆價值五十兩銀子,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也有同樣一份,只是成色不如我的好,她們也不配用最好的。除此之外,唐璥還送給皇上一串天珠手鏈,價值連城。我跟他明說不會替他保媒,顧皇后和吳太后可就說不準了。”

“他究竟想幹什麼?南平王府想幹什麼?我有這麼值錢嗎?”沈榮華聽說唐璥給那麼多人送了厚禮,除了惱恨他對她的算計,還有點心疼他送出去的寶貝。

“你去問他吧!這些問題只有他能給你明確而準確的答覆。”端寧公主喝了一口茶,搖頭說:“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一個男人肯為你花這麼銀子、費那麼多心思,將來對你肯定不錯,因為來之不易。這本是讓人羨慕的好事,你卻氣惱麻煩,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沐公主嫉妒生氣,現在都不願意理你了。”

“對我肯定不錯?哼!他妻妾成群、兒女成堆,他一個人夠分嗎?他要是真想娶我,就該拿出誠意譴散妻妾,而不是揮金如土設計,無孔不入鑽營。”沈榮華越想越生氣,就算唐璥會對她好,她也不想讓人算計她,不想交易婚姻。

端寧公主微微一笑,說:“你該跟他談談,說不定他會給你一個承諾。”

“先做側妃后扶正嗎?那算狗屁的承諾。”沈榮華一氣之下摔了端寧公主一套茶盞,剛想再加大力度發泄一番,就見蛇青匆匆忙忙來找她了。

聽說水姨娘剛從津州回來,沒回織錦閣,就到蒲園找她,沈榮華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她顧不上跟端寧公主多說,趕緊回蒲園去見水姨娘。

見到水姨娘,沈榮華嚇了一跳,在她兩世的印象中,水姨娘都衣飾整潔,是穩重幹練之人。可現在,水姨娘衣裙褶皺,髮髻凌亂,一臉急切憔悴,見到沈榮華都說不出話來了。沈榮華抱住水姨娘,輕聲安慰一番,才詢問怎麼回事。

“陸幽,陸幽他……唉!”水姨娘泣不成聲。

沈榮華聽水姨娘提起陸幽,心裏咯噔一下,馬上就明白又是唐璥做祟。

陸幽是水姨娘摯愛之人,十多年前,因為林氏打掉了水姨娘和陸幽的孩子而導致兩人產生誤會,陸幽一氣之下遠走他鄉,多年沒有音信。兩年前,沈榮華和沐川槿被王忠劫持,碰巧陸幽等人路過,幫連成駿救了她們。那時候,她才知道陸幽在南平王府做侍衛,就把他的事告訴了水姨娘。

這兩年,水姨娘一直在跟陸幽聯繫,把當年的事都解釋清楚了,兩人也消除的誤會。沈榮華還想過等沈愷娶了江陽縣主,她就催促水姨娘和陸幽正式成親。

“娘,你別哭,到底是怎麼回事?”

水姨娘緩了一口氣,哽咽說:“陸幽跟我說想賺一筆錢就辭去南平王府的差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沒多問。沒想到他竟然利用南平王府的商船和番邦交易,私運朝廷禁止買賣的私貨。這也就罷了,出了事大不了拿銀子擺平,可他的私貨里竟夾雜的煙毒。津州府衙查獲了他舶來的私貨,發現煙毒,就把抓入大牢。過兩天就會把他押到京城,交由刑部判罪,多半是要問斬的。”

每條商船都會私運朝廷禁止買賣的私貨,沒人舉報,官府對此也不嚴查。煙毒也屬私貨,但性質截然不同。因為煙毒危害極大,聖賢皇太后曾下過死令,凡走私煙毒者必重懲,輕者流放三千里,子孫後人不許入京,重者問斬。

沈榮華咬牙切齒,“娘,你別哭,我知道陸叔叔被陷害了,也知道是誰幹的。”

“他不是被陷害的,我見過他了,他走私煙毒不是一次了。”水姨娘撫額嘆息,說:“榮華,我想請你幫我引薦端寧公主,看看能不能請她在皇上面前說句話。凡走私煙毒者,要想量刑輕判,必須皇上御筆親批。”

“不用求端寧公主,有一個人比她好用,你等我。”沈榮華扶水姨娘坐到軟榻上,囑咐丫頭仔細伺候,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南平王府在京城的別苑。

無須通報,門人就直接把她引到內院的客廳,小心翼翼伺候。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唐璥才來了,進門就跟他道歉,說有官員來訪,實在不能草率打發。

沈榮華拋給唐璥一個燦爛的笑容,“說吧!怎麼才能放過陸幽。”

“陸幽走私煙毒不止一次了,把南平王府也連累了,剛才到訪的官員也因此事而來。”唐璥坐到沈榮華對面,微微一笑,說:“我在津州北城門附近置了一座宅子,修建得華貴精緻,裝飾更是美輪美奐,只是缺一個女主人。”

“你已有兩個外室,再加一個不就行了,這還值得發愁嗎?”沈榮華明知唐璥的意思,故意刺激他,唐璥為她費盡心思,她不喜歡,就不會讓他痛快。

“一個外室一年的花費不超五百兩銀子,這是我的標準,豪宅的女主人卻不一樣,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南平王府,是逢場作戲的外室能比的嗎?”唐璥輕輕敲擊桌案,挑起眼角拋給沈榮華一個熱辣辣的媚眼。

“我想救陸幽,說你的條件吧!別拖泥帶水。”

“我現在差一位側妃,很可能是將來的南平王正妃,這不算條件。”

“好吧!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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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之一世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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