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逼誰3
舒雅南洗完澡后,正要去床上睡覺,門外響起敲門聲。
她打開門,輕音站在門口,對她微笑。
她詫異的問,“有事嗎?”
“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輕音推開門,逕自走入。
舒雅南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她跟上他的步伐,再次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沒有的話,我打算睡覺了。”
輕音走到沙發坐下,撐着下顎看她,眨了眨眼,微笑着說:“我沒什麼事。睡呀。”
“我……”舒雅南簡直無語。
她走到輕音身前,臉色緊繃,義正言辭的說:“請不要把我當成那種隨便的女人!就算你喜歡我,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更不代表我得……”她咬咬牙,心一橫,說,“得陪你睡覺!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請你現在馬上出去。”
輕音微微一怔,旋即笑起來,“你想多了。我對你沒有那麼多要求。我說過,你得習慣我的存在。比如,你睡覺時,我就坐在這裏。”
“開什麼玩笑!你一個大男人坐在這裏,我怎麼睡得着啊!”舒雅南快要崩潰了。
輕音看着她,臉上笑容漸漸斂起,很認真的說,“你必須要習慣。”平緩的聲音是不容抗拒的強勢。
“你……”舒雅南生生忍住了就要罵出口的髒話。他一個大男人半夜賴在她房裏不走,還要她必須習慣?
一時間,舒雅南對輕音的感覺惡劣到極致。她深呼吸,努力剋制着內心荒謬和憤怒,說:“你聽着,就算你幫過我、救過我,我也不打算賣身報答你。感激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請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如果你不走,我就給酒店工作人員打電話了!”
“你在生我的氣?為什麼?”輕音看着她陰沉的臉色和眼底跳躍的火焰,不解的問道。
“請你馬上離開我房間!”舒雅南伸手指向大門口。
“你要趕我走?”他難以置信的問道,臉上有着受傷之色。
什麼叫趕他走?深更半夜,他離開她的房間不是理所當然嗎?
輕音看着舒雅南,他想要站起身,可還沒站直,大腦一陣劇烈的暈眩襲來。他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扶住沙發,再次跌坐下去。
他雙眉緊蹙,瞳孔驟縮!手臂上青筋暴起!
“……誰也休想出來!”
“我要守在她身邊……她需要我……”
“我沒有自欺欺人……”輕音驀然敲打自己的腦袋,伏倒在沙發上,猶如困獸般發生痛苦的低叫。
舒雅南被他的模樣嚇到,快步上前,心驚膽戰的問道,“你怎麼了?”
輕音顫抖的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迫使她倒在沙發上。
他俯在她上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顫抖的聲音帶着可怕的戾氣,“為什麼要趕我走?你想要我消失嗎?你想殺了我嗎?”
舒雅南惶恐的看着他。他歇斯底里的表情,就像一個被逼到窮途末路的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舒雅南想要起身,卻被他困住,她在他身下掙紮起來,“你放開我……”
隨着她的掙扎,輕音臉上痛苦的表情更甚,五官幾近扭曲。他拚命遏制,用力扣着她的雙肩,將她鉗制住,喉嚨沙啞撕裂:“我是因你而生!你不能抗拒我!……我不想再消失了!你要接受我!用你的心接受我!”
“你放開我……”舒雅南滿是無措,拚命掙扎。
輕音痛苦的悶哼,再也忍受不了,滾倒在地。
舒雅南迅速起身,躲到沙發後面。男人在地毯上痛苦的翻滾着。
一陣劇烈的掙扎過後,他喘息着扶住床沿,顫巍巍起身,回過頭看她。男人眼裏戾氣散盡,深邃的瞳孔里只有疲憊,無力,以及深深的絕望。
“如果你要我消失……我會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永遠的,被困住……”
舒雅南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是她能看出,他的神情是那麼悲傷,悲傷到難以形容……他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令她幾近窒息……
她一步步走近他,他痛苦的眼神在一點點的燃起光亮。
還有幾步之遙時,他迫不及待的將她拉入懷中。就像瀕死的人抓住浮木般,將她緊緊抱住。他發顫的身體將她抱得那麼緊,勒得她骨頭生疼。他劇烈的呼吸,在她耳畔起伏着。
她沒再掙扎,伸出手,輕輕撫着他的後背,“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身體不好……你要堅持住,不能被打倒。”
他在她懷裏漸漸平靜了下來。
良久,輕音喃喃自語,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原來……是這樣……”
舒雅南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或者,從剛剛到現在,他嘴裏不斷變換語氣的各種囈語,她都不懂。
她仰起臉看他,輕聲詢問:“你好些了嗎?”
輕音眼神清幽,表情歉疚,“對不起……我有獨處恐懼症,一個人時就會發病。所以我希望你能陪陪我。”
他放開舒雅南,目光四下環視,然後拖着一把椅子走到距離大床最遠的一個角落。他坐在椅子上,看向她,目光誠摯又坦然,“我就在這裏坐着不動。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把我綁起來。”
他又成了那個風度翩翩舉止有禮的紳士,與剛剛發狂時的扭曲狠厲判若兩人。
目睹這一場□□和他的時而強硬時而孱弱,舒雅南終於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故意戲弄她,更不是想占她便宜,他好像……真的有病。
舒雅南愣愣的看了輕音半晌,說,“那……好吧,我睡了。”
“嗯。”他點頭,對她微笑。
舒雅南躺在床上,房內只留着一盞壁燈。她閉着眼,雖然那個人距離她很遠,遠到在寂靜中,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呼吸聲。可心裏那股彆扭的感覺,還是無法忽略。
直到後半夜,輾轉難眠的她,才在疲憊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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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舒雅南醒來后,伸了個懶腰,坐起身。目光隨意一掃,在對角處頓住。
媽呀,她這才想起來,房裏還有個人。
輕音依然如昨晚般,姿態優雅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微笑,”早。”
舒雅南木訥的應聲,“早……”
兩人一道在酒店用餐時,舒雅南忍不住問:“你昨晚一晚就坐那兒?沒睡覺?”
輕音點頭。
“……”這到底是怎麼樣一種奇怪的病啊!
用晚餐后,舒雅南說:“我今天會有點忙。你也忙自己的吧。”
輕音略作思忖,說道:“我認為爆炸事件不簡單,可能是有人要加害於你。為了安全着想,這段時間讓我做你的貼身保鏢吧。”
舒雅南囧:“沒這麼誇張吧……這個事情,有警方介入了。”
輕音扶額,再次思忖,說:“其實我沒有工作,現在朝不保夕。你也看到了,我有奇怪的病症,不太好就業……你是藝人,屬於高收入人群,應該為社會創造勞動崗位。而且,我的確能保護你。”
“開什麼玩笑!你是宮家少爺啊!”
輕音揉了揉額頭,編故事真麻煩。
沉默片刻后,他抬起頭,表情憂鬱的看她,幽幽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只能告訴你,宮家唯一的繼承人是宮垣。其他人都不會被承認。”
舒雅南其實並不能理解他說的話,可是,她被他真切的表情和深深的落寞給感染了。邏輯和前因後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是個無家可歸還患有怪病找不到工作的可憐人……
“可是你跟宮垣的臉一模一樣,跟在我身邊,被人看到的話不好吧?”
片刻后,輕音換了一身休閑裝,頭上戴着貝雷帽,眼睛上戴着擋住半張臉的黑超,下半張臉被口罩蒙住。
他取下墨鏡,對她眨眼一笑,“這樣沒問題吧?”
“……”舒雅南再次被他打敗。
上午時,舒雅南與聞訊趕來的經紀人碰頭。下午劇組召開了一次臨時高層會議。由於爆炸事件的嚴重性,新世紀娛樂分管該項目的高層親自趕赴。會上,眾人研討這部電影接下來的命運。
有人提出用男二替換受傷的凌峰。馬上有人反對說,如果連凌峰都被換掉,電影會完全失去市場號召力,難逃撲街命運。會上聯繫了其他幾個咖位相當的大腕,偏偏很不湊巧的,都沒有合適的檔期。
反覆斟酌研究后,最終作出決定,項目暫時停擺。凌峰的康復期大概需要兩個月。兩個月後繼續拍攝。
散會後,蘇娜對舒雅南說:“還好我早就給你安排了下一步。你也別在這裏多耽擱了,我定了明早的機票,我們一起走。回去后你集中精力,為參加天籟之音做準備。”
舒雅南點頭。
忙了一整天後回到酒店,蘇娜看向舒雅南身旁的輕音,忍不住問,“這是……?”
“我的臨時助理兼保鏢。”舒雅南呵呵道。
助理?這麼氣質卓越的助理?就算整張臉都被擋住了,存在感依然強烈到令人無法忽視。
蘇娜對舒雅南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那麼,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發去機場。”失戀女人,給自己找找樂子,未嘗不可。
“對了,娜姐,明天的機票,還得多訂一張。”
“嗯?”蘇娜的目光游移在輕音身上,“哦……”
回頭得教育下這個丫頭,玩玩可以,不能耽誤工作。
舒雅南也沒多說什麼。因為明天在機場,蘇娜難免會看到輕音那張臉,到時候她一定會以為是宮垣。
這一晚,輕音依然呆在舒雅南房間。
她上床的時候對他說,“你可以睡沙發的。”
“可以睡你身邊嗎?”他笑眯眯道。
舒雅南拉下臉,抄起一個枕頭砸去,“得寸進尺!睡你的沙發吧!”
輕音在沙發上優雅落座,說:“如果不能睡在你身邊,我就不睡了。”
“我管你!”舒雅南一聲輕哼,倒頭就睡。因為有昨晚的歷練,這次倒不怎麼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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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吃早餐時,舒雅南很輕易就發現,輕音的神情里有着掩飾不住的疲憊,眼睛的眼白處血絲密佈,眼睛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慘白的臉色,幾乎看不到血氣。
這憔悴又疲憊的模樣,為他的男神形象減分不少。
“你昨晚又是一夜沒睡?”
輕音點頭。
她忍不住問,“你為什麼不睡覺啊?這都連續兩天了,你不怕自己熬夜猝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