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絕色妖姬4

《傳奇》片場。

場記板打下。一身墨藍色旗袍的舒雅南，扭着水蛇腰出現在鏡頭中。隨着擺動的胯部，身體柔若無骨，又似撩人的野貓。這是舒雅南與凌峰的第一次對手戲。凌峰飾演的蔡鍔被袁世凱禁錮，心中苦悶的他來妓院裏借酒澆愁。舒雅南飾演的小鳳仙被老鴇引來，陪他尋歡作樂。

在她走入時，他並沒有抬頭去看，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悶酒。鏡頭裏的舒雅南，眉眼含情帶笑，扭腰擺臀，不緊不慢的走向他。她無限風情的雙眼裏，是一種志在必得，是對男人的藐視。在這裏，她就是女王，她可以駕馭任何男人。

她走到凌峰身後，纖纖玉手扶上他的肩膀。他轉過頭，她順勢坐在了他腿上，柔軟的身段在他懷中廝磨着。他頓在半空的手還拿着杯子，她傾身上前，紅艷的唇碰上杯子。他眼裏閃過恍惚，鬼神使差般傾斜酒杯，將香醇的液體倒入她的櫻桃小口中。

她凝睇着他，溫軟的舌尖，輕輕舔舐下唇的濕潤。“如此佳釀，獨斟獨飲，豈不辜負。”輕軟的聲音，重一分則不夠柔，輕一分則不夠媚。飛揚的眼線下，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灧。

凌峰滾動着喉結，體內燃起了一股最原始的渴望，可在剎那花火后，又是重重陰鬱，眼角眉梢寫滿了譏諷和自嘲。短短几秒鐘時間，僅僅通過眼神和表情的轉變，他將一個不得志的將軍內心壓抑的情緒展現的層次分明。

坐在他身上的舒雅南，與在場圍觀的人一樣，被這演技震懾了。她有瞬間忡怔，回過神后以為導演會喊cut，誰料，鏡頭依然在繼續。舒雅南淺笑盈盈，伸出手，鮮紅的丹寇輕輕掃過他的唇線。在她纖長的眼睫垂下時，斂起了眼底一閃而逝的不屑。空負了一副好皮囊，不過是個來煙花之地尋歡作樂的男人罷了。

這場對手戲，兩人有着初見的驚艷，又有對彼此的輕視，一個是身居高位卻被桎梏的將軍，一個是淪落風塵的落魄官家後代，都不甘心這命運，卻被命運玩弄於鼓掌之間。

導演沒想到，昨天頻頻ng的舒雅南，今天對角色的把控非常好。雖然剛出場時走位還不夠精準，但那種艷妓的感覺完全出來了。

現場依然圍了不少人，嘴上都在說觀摩學習，其實是等着看撕逼。他們預設的情節是，演技拙劣的上位女，在影帝強大氣場逼壓下，像個慌張的小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幾度ng后徹底惹怒凌峰。凌峰嚮導演抗議，忍無可忍的導演怒換女主角。

可惜，群眾們腦補的情景並沒有發生。隨着男女主角的互動，他們甚至忘了最初的心思，被完全帶入了戲裏。舒雅南演繹出的魅惑，她輕佻又迷人的舉止，不僅驚艷了凌峰，更是驚艷了一干圍觀群眾。

兩人第一場對手戲，順利通過了。

舒雅南走到一旁去喝水，緩和緊緊繃起的神經。與凌峰演對手戲，說不緊張是假的，但她成功控制住了情緒的收放。

以前凌峰在家裏揣摩戲中角色時，她也與他對過戲，但卻從沒有像剛剛那樣，深入骨髓的感受到他的演技，他眼角眉梢甚至每個細微神情的轉換都是戲。

舒雅南長吐一口氣。兩人之間，還有很大差距呢。

凌峰下意識的搜尋舒雅南身影，發現她站在房間一角的窗邊。纖細修長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中，側臉被光芒暈染的有些朦朧。

這個女人的美麗毋庸置疑，所以18歲便憑着天生麗質一炮而紅。在如今錐子臉盛行的圈裏，她標緻的鵝蛋臉，迷人的桃花眼，美得別有韻味，美得風情萬種。

她是他的初戀，是他當年刻骨銘心愛上的女人。而他也在窮追猛打后，如願以償得到了她。可他對她的迷戀和心跳，卻在柴米油鹽的日常瑣碎中漸漸消磨了。幾年下來，他對她太熟悉，熟悉到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一個轉身，他就知道她要去做什麼。她不再帶給他激情和驚喜。只有左手摸右手的習慣和平淡。但他還是想把日子過下去。

那次事件她提出分手，他覺得她不知好歹。他篤定她會哭着回來求和。這六年來，她對他有多少付出，她愛他有多深，他一清二楚。他不信她真的能放下他。

他甚至就在等着，她回來求和的那一天。畢竟，外面的女人都只是玩玩而已。他打算娶的，始終只有她。

可在暌別三個月後，劇組裏再遇舒雅南，凌峰心裏沒底了。他鬧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離開他之後，就再次變得光彩奪目起來。甚至比起幾年前的青春靚麗，更多了一份歲月沉澱下來的魅力。他更鬧不明白，她怎麼就寰亞少東扯上關係了。

有些事似乎在脫離軌道，發展的讓他始料未及……

但他還是相信，兩人六年的羈絆是剪不斷的。她對他的用情至深，她是放不下的。只要他想，一定能讓她回到他身邊。

“你們倆搭檔很有默契嘛。”凌峰經紀人今天也在片場，他出現在凌峰身旁，笑着道，“真不愧是是老夫老妻。”

“還行吧。”凌峰眼裏浮出笑意，走到另一邊。

經紀人壞笑着捅了下他的胳膊，“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接下來有好幾場床戲，呵呵呵呵……是不是駕輕就熟啊。”

凌峰看了經紀人一眼，“記得抽空請編劇吃頓飯。”

經紀人會意過來后，哈哈大笑。

.

短暫休息過後，拍攝轉移至外景地。這場戲在花園裏進行。凌峰飾演的蔡鍔與雯靖飾演的妻子在花園中交談，發生了爭執。恰好舒雅南飾演的小鳳仙前來找他，看到了這一幕。

各項道具和準備工作就位，凌峰和雯靖站在場中。就在場記板要打下時，工作人員們的視線卻被其他東西吸引了。

只見片場外圍，冉冉升起了幾個巨大的氣球，氣球下掛着長長的條幅。

“丫丫sama棒棒噠！”

“丫丫sama加油加油！”

“anya，沉寂六年歸來，必將驚天動地！”

“舒雅南是美到驚動銀河系的宇宙第一美女！”

“雅南，南瓜們永遠愛你！”

……

紅字白底，大大的間距，看的分外清晰。巨大的氣球一個接着一個，漂浮而上，分外搶眼。眾人紛紛念着上面的話，隨即都將目光投向舒雅南。舒雅南抽搐着臉皮，尷尬的無以復加。

導演不悅的眼神由舒雅南臉上移開，沉着臉道：“我們不拍空景，不用管它。各就各位！”

“!”場記板打下。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爆裂聲，在半空炸開。眾人再次仰頭看去。只見那些大氣球飄在片場上空時逐一爆開了。漫天五顏六色的禮花綵帶碎屑灑下，還夾雜着芬香的花瓣和一朵朵玫瑰花苞……場面盛大的就像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隆重慶典。

眾人看向半空，只覺得這畫面浪漫的有點不可思議。花園中站位的凌峰和雯靖，立於漫天綵帶和花雨下，就像一對大喜的新人。

拍攝現場徹底被破壞。導演的臉黑如鍋底。

他驀然狂吼：“到底是哪個逼崽子乾的！保安，給我把人找出來，扣下來！”

不等保安找人，罪魁禍首自投羅網了。一身休閑裝，帶着鴨舌帽和面罩的西凡，抱着一個超大捧的花束，足足有九百九十朵白玫瑰，跨過內場封鎖，來到舒雅南跟前。

“祝丫丫sama復出的第一部電影，順順利利，大紅大紫，票房大賣！”雖然因為面罩的遮擋，她看不到他的酒窩和小白牙，但從他彎起的眉眼，可以想像出他燦爛的笑容。

但舒雅南笑不出來。

“就是那臭小子！”導演的怒喝聲在一旁響起，他快步跑了過來，對一旁的保安吆喝着，“給我逮住他！別讓他給跑了！”

幾個保安迅速圍上前。舒雅南趕忙將西凡拉到自己身後。她向火冒三丈趕來的導演解釋：“導演對不起……我的小粉絲太熱情了，他那個什麼……有點沒搞清楚場合……”

周圍的人都在嗤笑。熱情的小粉絲？不是自己安排的吧？這樣大張旗鼓的讓自己出風頭。雯靖不冷不熱的笑着：“南姐為了給自己造勢，可真是捨得下血本啊。”

導演怒氣沖沖道：“就你有粉絲！其他人沒粉絲嗎？這部戲裏哪個演員不比你粉絲多？如果每個人的粉絲都這麼亂搞，這戲還拍不拍了？”

“拍不了就不要拍！”舒雅南身後響起聲音。西凡扯過舒雅南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他面對着導演，同樣怒氣沖沖道：“大鬍子，你竟敢凶我丫丫sama！你犯了護雅親衛隊第六條鐵律！凶我女神者，揍無赦！”

導演快被這腦殘粉的行徑給氣的無語了，“小崽子，你存心想鬧事是吧？”

“單挑吧！”西凡掀掉帽子，扯下面罩，活動筋骨。

導演看着他，渾身僵化。

西凡伸出手臂，指嚮導演，手心往上，勾起手指：“大鬍子，過來。”

導演腿一軟，差點給跪下了，“宮……宮總！您怎麼來片場了……”

舒雅南猛地捂住了西凡的嘴巴，阻止他說出更多驚世駭俗之語。她在他耳邊小聲道：“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眼見他皺起眉頭，她又道：“不配合我，就將你由粉絲團除名！”

這招恐嚇的效果很好，西凡委委屈屈的安靜了下來。舒雅南撿起地上的鴨舌帽，重新蓋在他腦袋上。

雙腿發軟的導演，就那麼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舒雅南走到他跟前，低聲道：“宮總是私下來探班，不想大家認出他。”

西凡雙臂抱胸，一聲輕哼，抬臉望天。

導演抹去額頭的冷汗，“小雅啊，這就是個誤會，完全是一場誤會……你可得幫我跟宮總好好解釋啊……”想到自己剛剛叫宮boss小逼崽子，導演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頭。

“是他不好，第一次來片場，搞不清楚狀態，影響了大家的工作。”舒雅南趕忙道。

片刻后，工作人員將現場清理乾淨，拍攝繼續。而罪魁禍首的某人，被舒雅南拖走了。她將他教訓了一番后，再次回到片場。

可舒雅南感覺導演經過這個驚嚇，已經有些不在狀態了。

“小雅，我是個粗人……有時候有點暴脾氣，但我對事不對人。你可千萬記得跟宮總解釋啊。”

“小雅，我覺得我今天情緒有點不對……可能是因為趕進度，挺心浮氣躁的，這樣不好……”

“小雅，宮總之前想揍我……他不會是來真的吧……”

“我得罪宮總了……小雅，你能不能幫我把宮總約出來，讓我當面賠禮道歉……我自罰十杯，不，二十杯，三十杯！只要宮總開心！”

“我居然罵了寰亞太子爺……我這不是找死么……”

導演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遊盪在她身旁，在她耳邊神叨叨碎碎念。她覺得導演快要自行崩潰了。她終於深深體會到，宮大boss的強大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