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番外一
“你怕我娘嗎?”
這話問的,會用一百艘蒙衝來接女兒的丈母娘,自然是霸氣無比。
至於怕不怕這個問題,不好說。就算丈母娘不是一身的霸氣,而是和善溫和的,哪有女婿敢不怵丈母娘的呢?
尤其是媳婦還沒娶進門。
元亨沒好意思直說,“嘿嘿”兩聲,想要搪塞過去。
可是玉寶音認真起來,真的是認真無比。
她又道:“問你話呢,你怕我娘嗎?”
元亨只好如實地說著自己的擔心:“高遠公主只比我大了十歲,而我又比你大了十歲……”剩下的話他就是不說,她也應該明白。
還有一點,他可沒好意思說,想當年,高遠公主從南朝來到大周,若不是他掀起了那場三個鰥夫搶一個寡婦的風雲,沒準兒會娶了高遠公主的人是他呢!
那麼一來,她可就成了他的“閨女”。
就是不知道高遠公主想起那段往事,心中會不會有芥蒂?
嗯,還有,會不會嫌他歲數大了?會不會嫌他身體不好?會不會嫌他的身份尷尬?
總之,擔心的事情有一籮筐。
他還真是很怵高遠公主啊。
也不知他那舅舅會不會幫他一把?
***
這大天白日的,立在渡口邊接女兒的蕭景,連續打了數個噴嚏。
蕭南道:“爹,你傷風了?”
蕭景揉了揉鼻子,“這大熱天的傷什麼風,我估摸着八成是有人想我了。”
“瞧爹你說的,好像是在說阿姐一點兒都不想我和娘。”蕭南不能苟同地道。
蕭景搖了搖頭:“你不懂。”他又沒說“想”他的人一定就是玉寶音。
元亨死還是沒死,還有他在哪裏的消息,都是玉寶音傳到北梁的。
秦愫害怕大周還有人想要元亨的命,這才叫霍敬玉調集了百艘蒙沖,明面上是去接玉寶音,實際上是去給元亨保駕護航。
說來說去,甭管她對元亨滿不滿意,不叫女兒傷心,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說到蕭景的態度,他的態度就是秦愫的態度。
這是好聽的說法,換句話說,秦愫的態度就是他的態度。
小小年紀的蕭南已然知曉,他們家的一概大小事都是貫徹女主內男主外的方針,而他爹目前是個閑人,家中無外事可言,是以家中大小事務一應是他娘說的算。
如此解釋有些過於蒼白,一句話說到底,蕭景在他們家排第五。等元亨成了他們家的女婿,緊接着就會降級,排第六,再過過還有可能是第七、第八、第九、第十什麼的。
哎喲,到那時呀,家中一定是小崽子成群。
想想就挺有意思的。
唉,若是排老四的蕭般若,他的日子也能如此的有意思,那就圓滿了。
蕭南瞧他爹一會兒美滋滋的笑出了聲,一會兒又唉聲嘆氣,也不知他爹到底在發哪門子的神經,索性不管他,眼睜睜地望着江面。
並沒有過過久,遠處黑壓壓的船隻突破了天際,越走越近了。
蕭南欣喜地道:“爹,快看,阿姐來了。”
這時,蕭景也回了神,道:“嗯,同來的還有要向你阿姐求親的。”
蕭南頓時一愣,他的阿姐才將回家,這就又要被人求娶走了?
這哪裏是喜事,分明是打擊啊。
他一時接受不了,面上再也沒了欣喜的表情。
直到船停靠岸,蕭南還緩不過那個刺激勁。
蕭南對元亨的記憶不深,卻也是認得他的。
他一瞧見玉寶音和元亨並肩下船,又是一愣。
前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人告訴過他。可這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蕭家的江山是怎麼來的,大家都知曉。
若說他的祖父是“臨危受命”,那麼眼前的元亨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七八歲的小孩正是樹立三觀的重要時期,長大后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已經不止一次地被問起。
蕭南曾經想成為他祖父一樣的英雄,不料,祖父竟成了“竊國賊”。
誰都不知道蕭南怎麼了,瞧見玉寶音和元亨的那一刻,轉身就跑。
蕭景以為他害怕元亨,還在後面喊了一句:“阿南莫怕,那是你表兄啊!”
那才是最怕人的好嘛!
有的時候,三觀太正,也是一種痛苦。
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大義滅親。
不滅是內疚,滅了是愧疚。
唉,都是姓氏惹的禍。
蕭南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整一日,再出門的時候,鄭重地告訴大家,他改名了。
“從今以後再無蕭南,只有秦真。”
是的,連姓也改了。
蕭景:“……”生子如此,真特么的無語淚流,關鍵是竟連反駁都不能。
還搞的他也有想要改名的衝動。
遠在某個不知名小島上的秦冠發來賀電,慶祝秦氏“再添一丁”。
***
蕭南,不,秦真此舉,倒是叫元亨有些手足無措。
才見面的時候,明明是甩臉子給了個下馬威,隔了一天,就如此示好……這孩子也忒有個性了。
不過,示好總比甩臉子強。
元亨叫大中收拾了整整一箱從各地收羅來的小玩意給秦真送去,可怎麼給他送去的,他又怎麼叫人給送了回來,還叫人帶了句話。
帶話的那人義正言辭地說:“我們小公子說了無功不受祿。”
一旁的元亨聽傻了。
不是,都說丈母娘難搞,這小舅子怎麼比丈母娘還難搞呢?
這不科學啊!
更主要的原因,這貨正兒八經地巴結過誰呀!
這輩子都沒想過他還有巴結人巴結不上的時候,一時之間想不到補救的辦法。
元亨問玉寶音:“你們家人怎麼跟你一樣……”也太難琢磨了。
想當年,他琢磨透她,至少花了不少於三年的時間。日也想,夜也想,起先怎麼都想不明白,頓悟的那天突然發現,想的次數太多了,她啊,就住在他心裏不走了。
如今,若是再花三年時間琢磨透秦真……這是在說讓他三年後再娶媳婦嗎?
那時,他三十還多,騎着高頭大馬迎親的話,會不會有不知情的人說他是二婚?
唉,這年紀大了……唉,真是!
元亨愁的直掉頭髮,那邊的玉寶音還不以為意地道:“那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元亨:“……”
既然搞不定小舅子,那先搞定丈母娘也行啊!
可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對丈母娘直接“下手”,只好拐個彎,先探一探老岳丈——他舅舅蕭景。
他舅舅是個沒有多少家庭地位的,這他知道。
甚至不用想,以後他和他舅舅差不多,也是個沒有家庭地位的。
兩個沒有家庭地位的男人到一塊兒,其實也挺尷尬的。
——外甥啊,就憑咱倆的關係,什麼話都不用多說,舅舅肯定會儘力幫你。但是……
那個但是啊,舅舅的能力有限,你自己也得多努力。
——舅舅啊,我原本就沒準備指望你,但是……
那個但是啊,連連在表弟那廂碰壁,弄的我只要一想起來高遠公主是表弟和寶音的娘親,我就沒信心。
於是蕭景問了:“你找我來……”說實在的,他總覺得他爹奪走了這孩子的皇位,心裏頭愧疚的要命。
他是有心賠個可心的媳婦給元亨,省得元亨這也沒有那也沒有的過完一輩子,可前提得女兒的娘同意。
元亨也不含糊,開門見山道:“我找舅舅來有兩件事,一件事關於表弟的,一件是關於舅母的……”
蕭景一聽,不對,關他兒子什麼事呢?
再一瞧元亨嚴峻的表情,得,明白了。
就算是家庭地位再低,爹是爹,兒子就是兒子。
最後,搞不定媳婦的男人一拍胸脯:“你表弟那廂自有我呢!”
元亨一愣,笑了,好吧,這是說丈母娘還得他自己搞定,也是說老岳丈這兒已經不是問題,還能順帶給他掃清個小號的障礙物。
可是元亨有點兒不放心,反覆地交待蕭景,對秦真時,千萬別來硬的。
小孩子就和女人一樣,得哄着來才行。
當然,前提條件是得拿出真心。小孩子的眼睛最純凈,女人又是最敏感的,只有真心才能經得住錘鍊。
兩個人又嘀咕了一陣兒,蕭景帶着他兒子退還給元亨的小玩意,去了書樓。也不激進,就是先去問問他兒子對元亨到底有什麼不滿意。
而元亨,命了大中去城中尋了最有臉面的媒人,帶着他的八字,正式上門求娶。
媒人上門的時候,玉寶音也在她娘那裏。見媒人上門,還是避了一避。
媒人只瞧見玉寶音的背影,還是將她誇成了一朵人間難有的天上花。
可是在秦愫的眼裏,花算什麼,哪裏的鮮花也比不上女兒嬌艷,天下的男人沒幾個能配的上她女兒的,不過說到底千金難買女兒自己願意。
媒人什麼的就是個過場,什麼聘禮多少,什麼家產多少,到了秦愫這兒,都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
秦愫還是說了:“你且先回去。”
媒人傻眼了,做了多少年的媒,成的多不成的少,這麼模稜兩可的卻少見。
好在,她只是傻眼,人不傻,說道:“那夫人……我何時再來?”
在北梁,可沒幾個人知道城東新來的大戶是什麼身份,就知道他們府中不止奴僕如雲,還有帶着刀劍的侍衛,就連掌管着城中城防與政務的霍將軍也是他們府上的常客。
還有人私底下議論,如此的門戶,整個北梁能與之匹配的估摸着也就只有霍將軍家了。
是以,大中上門之時,她本不願意接這樁買賣。
原因有二。
一、求娶的人家是從來沒聽過的,自稱才來次定居,不知根知底,萬一是個騙子,惹上了官非可就不好了。
二、被求娶的人家財大氣粗,萬一不願意,受了羞辱,何苦來哉!
這是未上門之前,就沒了底氣。
等到秦愫道:“你只需將我的話說給找你的人,你何時再上門,他自會去尋你。”
媒人不再多言,行了禮,退了出去。
而後去見了大中,只道:“那家的夫人什麼都沒說,就讓我先回去。”
臨走前,還想要退還媒人金,猶猶豫豫地想道一句“眼光莫要那麼高,我這兒的未嫁好姑娘還多的是呢!”
她只張了張口,大中就擺了擺手,不止沒要她手中的一錠銀,又掏出了兩錠擺在了桌上道:“你且先回去,我會再去尋你。”
媒人的第一反應,有銀子不掙,傻了吧!
第二反應則是,敢情這邊的也是財大氣粗的。
媒人只躊躇了一下,就到了案邊,迅速將銀子揣到了袖籠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不用大中說什麼,帘子後頭的元亨聽的一清二楚。
大中問元亨:“也不知那高遠公主究竟是何意?”
元亨敲了敲桌子,大中下意識縮了下脖子,好似被敲的是自己的腦袋。
一直到第二日的日上三竿,元亨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騎着大馬,帶着已經趕來的兩百多侍衛,浩浩蕩蕩地去舅家。
那頭的元亨已經到了舅家,另一廂還有侍衛沒有出門,嗯,其實就半條街的距離。
一進門自然是要先拜見舅母。
那麼大的動靜,秦愫當然早就知曉了。
慧春已經恭候了多時,領着元亨一路往裏。
可他見着的並不是秦愫,才將到了院子,就瞧見了院中的白鬍子老頭——商軌。
商軌給他行了禮,一旁的慧春便道:“請商先生為表公子請脈。”
元亨便知道了,高遠公主最擔心的就是他的身體,只是商軌那個半簍子水,也不知能號出什麼來!
他挽起了袖子,將手遞到了商軌的面前。
號完了右手換左手,就見商軌衝著慧春一點頭。
慧春又道:“表公子,稍等,我先去回過公主。”
廂房裏頭的玉寶音正對秦愫道:“就商軌那醫術……娘,你可真會放水呢!”
將好進門的慧春接了一句:“小公主有所不知,咱們不在的日子,商先生可是看了好多的醫書,還時不時地去城外義診。事隔一日,當刮目相看。”
可不是,什麼都能放水,唯獨這一樣不行。
秦愫問:“怎麼樣?”
慧春如實道:“商先生點了頭。”
秦愫緊接着又問:“可還需再調理?”頓了一下,“罷了罷了,調理身子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他如今人在這裏,再不會出什麼差池,慢慢將養着便不會有問題。
秦愫叫玉寶音在屏風後面藏好,然後慧春就將元亨迎進了屋裏。
說好的要給她娘磕頭,元亨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他給秦愫行了大禮。
到底也曾是一國之君,起初到大周之時,也確確實實受過他的恩惠。這大禮,秦愫又還了回去。
那怎麼能行呢!
元亨再拜。
秦愫又回。
到最後,還是秦愫打破了僵局。
她道:“罷了,咱們莫講那些虛禮。你來此的目的我知,我的心意你也應該知曉。我不在意你的年紀,也不在意你的身份。你經歷了生死,也忘卻了前塵。我不懷疑你的真心,也不懷疑女兒對你的情意,我只希望你們從此能夠好好的。
無所謂富貴,也再不沾染權力,無憂無慮地牽手走到百歲的年紀。只是你,當真能夠甘心?”
元亨就知道秦愫一定會這麼問,他有時候也會問自己,真的甘心嗎?
不甘心,他又想怎樣呢?生靈塗炭?虐死了別人,又虐自己?到死的時候,皇帝也好,平民也好,還不都是一把黃土一把灰。
這是死過一次的人應當有的覺悟。
想了又想,還是算了,其實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快樂的不得了。
但他不能這麼跟高遠公主講,他說的是:“我和舅母一樣,舅母當真甘心?”公主還是公主,卻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亡國公主。
“我是女子,出嫁從夫,又是遠嫁……你和我怎麼能一樣呢?”
元亨便笑了,“舅母是否還會懷疑我想娶寶音,是想重回長安呢?”
“想過。不過,我倒是覺得你並非那種人。”
元亨問的坦蕩,秦愫答的也同樣坦蕩。
“那就多謝舅母的相信。舅母問我甘不甘心,我若說甘心,舅母不一定相信。我若說不甘心,那麼現在我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呢?不止羞辱了寶音,也侮辱了我自己。我沒辦法回答舅母的問題,卻想問一問舅母,你可真的相信我?還有寶音……”
他伸長了脖子對着屏風說話:“你總是說我滿嘴的謊話,你呢,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
這時候,秦愫也問了:“寶音,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可以不信他,但我必須相信你。”
說的明明是她的婚事,可不知怎的,她一直都是恍恍惚惚,仿似嫁人的不是她,她就是個看戲的。
問題一下子甩到了她的面前,坐在屏風後面的她,先是眨了眨眼睛,又撓了撓她娘親手給她梳的髮鬢。
玉寶音一直沒有出聲,她在認真思考她和元亨的事情。
元亨不是個良人,身體素質一般,身份又尷尬的要命。
而她自己,好像也不會是個好妻子。元亨娶了她,首先他不能納妾,其次她也不是個溫柔會伺候人的。
如此看來,兩個人還真是半斤八兩,誰也不用嫌棄誰。
這是她考慮的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則正如她娘所問,元亨真的甘心?
想當年,她爹莫名奇妙地沒了,她是不甘心的。
在她的眼裏,皇位不如至親。在元亨的眼裏,恐怕也是皇位不如至親。只是,莫名奇妙地丟了,確實是很窩火的事情。
他以前是不甘心,現在呢?還有,很長很長的以後呢?
時間是可以磨平怨恨,但也可以磨平激情。
怕只怕,十年八年過去,他會後悔這時的選擇。
玉寶音鑽了牛角尖,半天都沒有聲音。
元亨有些着急,礙着秦愫,又不敢往屏風那裏去,他抬高了聲音:“我這時選你,我不知以後會不會甘心。但我這時若不選你,我這時就在不甘心。”
玉寶音笑了,這句話她倒是相信,若不然那時在祥來客棧,他也不會自己就出來了。
她好像是被她娘帶到了坑裏,往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
她的聲音終於在屏風後面響起:“娘,事在人為,賭一賭吧!”
做完了該做的,剩下就交給我們誰也猜不透的命運。
***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最後一項是親迎。
這一輩子都沒有想過會騎上駿馬親自去接媳婦的元亨,盼了又盼,終是到這一日了。
他穿着華麗的喜服,帶着華麗的彩輿,後頭跟着吹唱的樂人,樂呵呵地出了門。
本想在城中游一圈的,好叫人瞧瞧他也娶了妻,可北梁不比長安,習俗不一樣。北梁有這樣的習俗,一天如果有幾家同時娶親,誰趕的時間早,將來誰就會幸福美滿。
幸福美滿的吸引力太大,元亨決定要入鄉隨俗。
趕了個大早,一翻身才上馬,那廂就到了地兒。
下了馬他還在發愣,這是第一次娶妻沒有經驗,該幹什麼他不知道,實在是心裏沒底兒。
可有些事情啊,一輩子只經歷一次就行,那樣才能刻骨銘心。
他倒是有那個覺悟,沒想再來第二回。
不過,玉寶音要是非想嫁兩次,他倒是可以不厭其煩地娶她兩回。
元亨胡思亂想間,就瞧見舅家的大門打開,門口立着小表弟。
娶媳婦是這樣,人家好好的姑娘,不費些力氣就想娶走,也是痴人說夢話。
新娘子的兄弟立在門前,難為難為新郎,好叫他娶到了媳婦,也別忘記要珍惜。
只是他這小表弟啊,連十歲都無,別管是文斗還是武鬥了,他贏的不夠光彩,萬一輸了,哈哈,那叫沒臉沒皮。
元亨瞧着秦真直犯愁,這熊孩子就是老天派來懲罰他的。
元亨對他拱了拱手,叫了聲:“表弟。”
秦真也對元亨拱了拱手,叫了聲:“表兄。”
然後呢……他倒是出題啊!
等不來秦真的後言,元亨只好道:“表弟,吉時就快到了哩!”
秦真板着小臉,說的一本正經:“表兄,很急?”
這話問的可不好答,急還是不急,熊孩子長大了就會知道的。
幸好秦真也沒準備讓元亨回答,問完了又道:“我問你兩個問題。”
“但問無妨。”很急。
“你往後可是要長居北梁?”
“這個嘛,男主外女主內,像這種居家事宜,是歸你姐姐管的。”
秦真聽后很是滿意,又問了:“你往後可會娶妾?”
別開玩笑了,你爹他娶妾了嗎?元亨的心裏是這麼想的,嘴上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秦真鼻子一哼道:“我的問題問完了。”
元亨:“多謝小表弟。”
“表兄,你比我大了多少?”
“二十有一。”
“表兄,不久之後,我會長大,表兄你……”
老子再長就是長老了。
元亨大概聽懂了這熊孩子的意思,大概就是:我長大了,你就老了,你要是敢欺負我姐姐,哼哼!哼哼哼!
哎呀,果然是玉寶音的弟弟,說話好欠揍。
不過好歹進大門了。
可那個二門還有梁生夥同霍橋在把手。
這一回元亨倒是利索,一捲袖子道:“比什麼吧?”
還能比什麼,比武唄!
梁生說了:“像我這等身份本不應當在駙馬跟前造次,可駙馬能不能成駙馬,還得過了這道門。”這話是慧春教的。
一旁的霍橋也說了:“小公主乃是女中豪傑,駙馬爺也應當是人中豪傑。”
這兩人說的就好像是,我們公主是個會打的,駙馬爺是不是經打的,得好好地試一試!
元亨又氣又笑:“說吧,比兵器還是比拳腳。”老子也是練過的。
娶媳婦的好日子,不適宜用兵器,於是就動上手了。
二打一,自然不行,先上的是霍橋。
霍橋這人一向恪守尊卑,皇帝落難卻成了駙馬,怎麼說都比他大,他很快就敗下陣來。
梁生本來是要使全力的,可慧春一個勁地沖他打眼色。
他是不怎麼聰明,可也曉得不能耽誤了玉寶音出嫁的吉時。
他將招式才擺了出來,就收了手道:“駙馬,來日方長。”
元亨:“……”又一個威脅他的?!果然,跟着玉寶音的都是狼啊狼!
不過好在,終於見着小媳婦了。
小媳婦今日挺美的,雖然她一直蓋着蓋頭,可那身大紅的喜衣,真是越看越美麗,就連走路也不似以往,一小步一小步地邁着,跟在他的身後。
有人喜歡金榜題名時,有人更愛洞房花燭夜,他卻獨愛這一刻,他牽着她,一直走着,就好似沒有盡頭。
當然,除了這個,其實洞房花燭夜也挺美的。
小媳婦說,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還有什麼好做的,洗洗睡吧!
元亨只想說“蠢丫頭,你知道什麼呀!”
又怕她一翻臉,接下來的事情不配合。
他哄她道:“累了是嗎?我給你捏捏吧!”
先捏肩膀,再捏腰。
玉寶音怕癢,一邊閃躲,一邊笑。
元亨摟緊了她,順勢躺在了床上,親了親臉,又親了親嘴,就再也不願意放開了。
玉寶音想,原來還可以這樣!
等到她沒了衣裳,她還在想,這下子和春|宮|畫上的一樣了。
再後來……實在是超出了她的預想。
男女男女,夫妻夫妻,居然是這樣。
元亨:不這樣,又怎麼能生的出小娃娃。別說那麼多,如此良辰吉日,還需多多耕耘才是啊!
***
今日是六月十八,日子不算特別,倒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長安城中有好幾戶人家挑了今日辦喜事。
可這與皇上也沒什麼干係啊!
皇上是抽了哪門子的筋,又擺宴席,又放煙火,還大赦了天下?
眾人的心裏疑惑,卻無人真的敢問。
宮裏的宴席持續了很久,一直到夜深,蕭般若帶着些許的醉意,爬上了雀樓,對着南方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呢!”我的妹妹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