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不,你們不要過來!別動我的臉!”蘇蘇後退着,拚命大叫。她第一發現,原來男人變心之後,竟然可以如此冷酷無情。她絕望地衝著傑拉爾德嘶喊:“傑拉爾德,你瘋了嗎?我是蘇蘇啊!我是蘇蘇啊!”
傑拉爾德並沒有瘋,他只是不喜歡蘇蘇了!甚至,他對她有種積攢已久的怨忿,當著滕雪的面,他迫切需要證實自己對小雪的心意。他冷酷無情地吩咐道:“毀掉她的臉!她根本就不配擁有跟小雪相似的臉!這個女巫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對小雪的玷污!”
此時此刻,蘇蘇終於意識到,滕雪真的並非是她的替身!否則傑拉爾德絕不會這樣無情地對待她!假如傑拉爾德還有半分昔日對她的疼惜,絕不會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侍立左右的殺手個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更何況只是毀掉一個女人臉!他們捉小雞般抓住蘇蘇,將她按住,一個捏起她的臉,另一個則拔出寒光閃閃的刀子。
“不……放開我……”蘇蘇的喊叫破碎不清,因為她的頷骨被牢牢捏住,無法清晰地吐字。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寒刃慢慢地划向她的臉,感覺到刃尖割開她的皮肉,鮮血汩汩流出,她目眥欲裂,因為疼極,眼珠子都凸出起來。
冷酷的殺手在蘇蘇的臉上足足劃了幾十刀,直到她面目全非鮮血淋淋,這才罷手退到一邊去,恭敬地對傑拉爾德說:“堂主,已經毀掉了她的臉!”
另一個殺手鬆開了蘇蘇,失去了支撐,她頓時跌倒在地,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發出類似野獸般垂死的嚎叫。
看着蘇蘇在地上翻滾嚎叫的慘相,傑拉爾德非但沒有半分心疼不忍,相反,他竟然如釋重負般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他的神色看起來非常欣慰,喃喃自語:“終於不像了!”
滕雪早就呆住了,她從沒有見過這樣血腥殘忍的一幕。極度驚恐之下,竟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等到傑拉爾德省起此舉可能會嚇到滕雪,已經晚了!
纖細的嬌軀搖搖欲墜,滕雪兩眼翻白,頓時暈了過去。
“小雪!”傑拉爾德連忙搶步上前抱住了滕雪,回頭急聲喊道:“醫生!快叫醫生來!”
倒在地上的蘇蘇幾乎無人理睬,她兩眼圓睜滿臉鮮血,就像是地獄裏的惡魔!
看着傑拉爾德抱起滕雪急聲喊醫生的時候,蘇蘇記起了曾經他也是這樣抱着她喊醫生的!
她的身體不好,每次突發心臟病,他都如同大難臨頭般惶恐,生怕她死去!現在,他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了,因為滕雪完全替代了她。他抱起了滕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躺在地上的蘇蘇對他來說,就像一堆垃圾,再也不可能多看一眼!
“這個女人怎麼處理呀?”剛才行刑的殺手指着血肉模糊的蘇蘇,問同伴們的意見。
“誰知道呀!”
“堂主沒有說怎麼處理!先放在這裏吧!”
就這樣,蘇蘇一直躺在花園潮濕的地面上,臉上不住地流血,無人理睬也無人探問。
也許是受到的創擊太過巨大,她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整個人都懵了。死人般躺在地上,仍然猜不透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努力回想她跟傑拉爾德最初相識的那刻,他看到她第一眼裏,那掩飾不住的驚艷和驚喜,就像是重獲珍寶般!他對她無條件的疼惜和寵溺,本來令她猜想不透原因,直到今天,她忽然想通了。
就像層層迷霧散盡,眼前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了——其實她和滕雪都是別人的替身!
傑拉爾德真正愛的女子,一定有着和蘇蘇還有滕雪極為相似的外貌,而且身體孱弱,性格溫柔善良!
初識蘇蘇之時,她和那女子相似的容貌,還有多病的身體,令傑拉爾德疼惜不已。他百般嬌寵她,對她的話無不奉若佛音。多年來,他對她毫無原則的疼寵,哪怕明知道她被人輪過身體骯髒,卻也尊她若女神!
那時蘇蘇把傑拉爾德的疼寵當成了理所當然,根本從沒有珍惜過,更沒有認真地想過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她對他非打即罵,招之即來呼之則去,視若奴隸般。可是,她卻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一個滕雪。不但有着相似的美麗容貌,而且滕雪的清純和溫柔更得傑拉爾德的喜愛。
既然有了更好的替身,那麼蘇蘇這個不合格並且有着太多缺陷的替身自然就逃脫不了被淘汰的命運。
可惜,蘇蘇想到這些的時候已經晚了!她誤以為傑拉爾德愛她,自以為是地認為滕雪是她的替身,高估了自己在傑拉爾德心裏的地位,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假如她早能醒悟到這些,肯定不敢來招惹傑拉爾德,更不敢當著他的面威脅滕雪!
猶記得,以前傑拉爾德疼寵蘇蘇的時候,對於一切可能危及到她安全的人物,都是殺無赦!
現在,他的愛轉移到新寵滕雪的身上,無疑便會將蘇蘇視作最大的安全隱患。而蘇蘇擁有和滕雪相似的容貌,他怕自己會分心或者心軟,釀成大錯,便狠心毀去了蘇蘇的容貌。
這樣,世上只有滕雪跟他喜歡的女人相似,也只有滕雪能夠繼續得到他的寵愛和照顧了!
傑拉爾德把照顧身體孱弱的女子視作人生最大的責任,好像在完成一個承諾般。被淘汰出局的蘇蘇,還狂妄叫囂着威脅他最心愛的滕雪,無疑是自尋死路!
晚了!一切都晚了!
蘇蘇眼淚直流,淚水沖刷着臉上的溝壑,疼痛難忍。她痛苦地扭曲着,拖着長長的血印,像是一條垂死的噁心蚯蚓,只等太陽升起,便只有死路一條!
*
安寧在醫院躺了整整三天,這三天的時間裏,有許多人來探望她。
親戚、朋友、鄰居……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關於楚鈞遇難的噩耗,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安寧,嘴裏說著蒼白無力的安慰話,卻只是讓她徒增傷心。
這些人的到來,他們所說的話都一遍遍無情地證實了楚鈞離世的事實,像一把刀子,不停地凌遲着安寧的心。
“我誰都不要見!不要再讓任何人來看我!”安寧捂着臉,痛哭失聲。
安媽媽抹着眼淚,難過得一塌糊塗,哭道:“媽和你一樣難過,可是楚鈞已經離開了,你還年輕……”
“不要說這些,我不要聽!”安寧堵住自己的耳朵,依然倔強地不肯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他沒有死!沒有死!”
就這樣,在安寧的面前,安家人不敢再提起楚鈞。為了能讓她的情緒儘快平穩下來,甚至把探視的親友都擋拒在門外。
安寧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做惡夢,只要夢醒了,楚鈞還會回來!
她閉上眼睛,眼前頓時浮現楚鈞英挺頎長的優雅身影,他緩緩轉身,俊美無鑄的臉上依然笑容迷人,他注視她的眼波還是那麼溫柔,甚至在朝她招手。
“鈞,鈞……”安寧反覆低聲喚着他的名字,然後伸出手想觸摸他。“你回來了!為什麼不過來?難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一次次地讓你為難傷心……如果重新開始,我一定不會對你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能陪在我的身邊就足夠了!”
看着安寧閉着眼睛伸着手臂嘴裏還喃喃自語,安媽媽頓時嚇壞了,連忙抓住她的胳膊,使勁地搖晃着。“寧寧,寧寧,你這是着魔還是怎麼的,快醒醒呀!”
被安媽媽一通搖晃,安寧終於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發現周圍除了老媽再沒有其他的人,才知道剛才不過是一場幻境罷了。頓時,她頹廢地癱倒在床上,兀自淚流不止。
“寧寧,你就別再難過了!再難過他也回不來!”安媽媽這些天也蒼老了許多,看着愛女痛苦的樣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也許……你和楚鈞有緣無份吧!”
有緣無份嗎?安寧頓時悲慟出聲。
“有時候媽媽都覺得懸乎!楚鈞那麼好的條件,他不但對你好,對我們家裏人也好,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女婿!媽真怕咱們老安家享受不起這麼厚的福氣,沒想到……唉,造化弄人呀!”提起愛婿,安媽媽也是痛不欲生。
哭了許久,安寧終於開口了:“媽,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吧!”安媽媽知道安寧需要沉澱心情,便拍了拍她的手,“別再胡思知想多了,沒用的!”
等到安媽媽離開了,安寧強撐着下了床,走到窗口向外面眺望。
她多麼希望這是楚鈞跟她開的一個玩笑,多麼希望能再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樓下,多麼希望……她搖搖頭,甩去眼裏積蓄的淚水,竟然着魔般地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竟然撥通了,安寧的心臟跳動頻率劇增,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對方接聽。儘管知道這是件多麼荒唐的事情,可是她仍然剋制不了自己強烈的思念和想聽見他聲音的欲。望,執着地等待着他的回應。
就算見不到他,能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她快要瘋了!想他都要想瘋了!
電話一直響着,卻無人接聽,直到被掛斷。安寧頹然地貼着窗子慢慢坐下來,淚水再次大顆大顆地滾落,哽咽着泣不成聲。
突然,一個想法電光火石般在腦海中劃過,哭聲頓時噎在了喉嚨里,劇烈地咳嗽起來。
安寧灰暗絕望的眼睛裏終於騰起一絲希望,她想到了一件事情——楚鈞的手機已經隨他葬身火海,為何還能打通?
由於過於激動,她的手都哆嗦得拿不住東西。不過她還是用儘力氣抓起自己的手機,撥打顧依凝的號碼。
自從楚鈞出事之後,來探視的親友絡繹不絕,但是不知為什麼,一直沒有再見到顧依凝。現在,安寧心裏的疑問只能來找她解答。
可是,不知為何,顧依凝的手機打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安寧等不了片刻,她心裏剛剛萌生的希望迫切需要有人來證實。哆嗦着雙手,她又開始給庄浩凱打電話!
庄浩凱的電話倒是接通了,但卻並非是他本人,而是他身邊的副官接聽的。
“您好,找庄少校嗎?”副官恭敬地問道。
“對,我找庄浩凱!”安寧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找他親自接聽電話好嗎?”
“對不起,庄少校欠恙,最近幾日離開了部隊去醫院調養身體了!”
“什麼?”庄浩凱竟然在這關鍵時刻病倒了!安寧真想罵他幾句。不過也沒辦法,只好悻悻地掛斷了電話。
猶豫了一番,儘管很不情願,安寧只能給凌琅打電話了。
好在,凌琅很痛快地接聽了她的電話。“喂?”
簡短的一個字,不過語氣似乎並不像以前那麼冷漠了。安寧顧不得深究他的態度,急聲道:“我剛才打楚鈞的電話了,他的手機仍然還能打通……你查查,這是怎麼回事呀!”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傳來凌琅優雅卻淡漠的回答:“我幫他補辦了手機卡,他的手機就在我這裏!”
滿心的期待頓時化成了絕望,安寧的聲音都顫抖起來,甚至帶着惱羞成怒的忿然:“為什麼?”
她沒有遷怒別人的習慣,可是此時此刻卻有想沿着電波爬過去掐死凌琅的衝動。
“我需要查一查最近誰跟他來往,還有給他打電話的都是些什麼人!楚鈞死得這麼突然,不排除有人故意殺害他的嫌疑!”凌琅的回答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安寧悲切起來,她幾乎再也不能說出一個字,無力的垂下胳膊,手機從她的手裏滑落。
原來如此!這個世界並沒有奇迹,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而已!
雙手捂面,安寧再次放聲大哭。
她正哭得忘形,卻聽到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在她耳邊冷不丁地響起。
“死了男人而已,又不是死了親爹,用得着哭得這麼傷心?這個世上不止有楚鈞一個男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還有更好的呢!別難過了,我可以陪你呀!”
玩世不恭的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和油滑,安寧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她拿開捂臉的雙手,瞪大淚眼,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由漸生慍意。
“滾!誰讓你進來的!快滾!”滿腔的鬱悶悲忿無處發泄,正好拿着這個男人做出氣筒。安寧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隨手抓起一樣東西就狠狠地砸向盛梓晨。
盛梓晨閃身躲過去,吐着舌頭扮鬼臉:“你的手機砸壞了,真可惜!”
安寧這才發現,她砸過去的東西是手機!已經砸到了地面上,估計壽終就寢了。但她並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抓起桌案上的一隻擺件對着盛梓晨砸過去。“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盛梓晨再次跳開,拍拍胸口,一副我很怕怕的樣子。“喂,不帶這麼暴力的!聽說你死了男人,我好心來安慰你,你這樣的態度……”
不等盛梓晨說完,安寧就瘋狂地抓起病房裏所有能拿動的東西,狠砸着盛梓晨。憋屈了這麼多天,她太需要發泄了!盛梓晨的到來,真的是個很好的出氣筒。
高檔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把屋裏砸得唏吧爛,外面也聽不到。直到安寧累了,能摔砸的東西都砸完了,她才喘着粗氣慢慢安靜下來。
“你別急,我真的沒有惡意!”盛梓晨一臉無辜,甚至還帶有一絲對安寧暴躁脾氣的忌憚。“這麼野蠻,楚鈞要是還活着,只怕也被你給活活嚇死了!”
提起楚鈞,安寧心裏最後的堤線也崩潰了。她捂着臉,再次痛哭失聲。
“哎,別哭!我跟你開玩笑的!”盛梓晨連忙走過去,扳着她的肩,勸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吧!”
“滾!”安寧拍開他撫她肩的大手,怒喊道:“你快滾!”
“輕點聲!”盛梓晨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提醒她:“小心嗓子啞了!你要心裏不痛快,就揍我吧!”
他很爺們地把胸膛一挺,任由安寧蹂躪的模樣。
安寧就真得開始揍他!狠狠地捶打他,鐵硬的胸膛把她的手都震得發麻。擂着擂着,她的動作慢下來,仰首凝視着盛梓晨跟楚鈞略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不由再次痛哭失聲。
盛梓晨趁機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拍撫着她,卻這樣勸她:“哭吧哭吧!等把心裏所有的淚水都哭出來,就把他徹底地忘了!”
“我永遠都不可能忘了他!永遠都不會忘!”安寧伏在盛梓晨的胸口,她多想藉此麻醉自己,可是腦子卻是如此的清醒。哪怕盛梓晨跟楚鈞有着相似的容貌,而她卻不能把他當成他!許久,她輕輕推開了他,低下頭,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說:“你走!”
“我不走!”盛梓晨臉皮賽過城牆,哪裏是安寧能夠驅趕走的!更何況,楚鈞已死,他更有恃無恐。“你現在需要我!”
“誰需要你!”安寧怒目而視,斥道:“你要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得,我走還不行嗎?”盛梓晨連忙退開幾步,擺擺手表示投降。走到門口,他又轉回身,囑咐道:“多哭會兒,把眼淚一次性哭干!等哭完了擦乾眼淚,別再整天哭哭啼啼沒完沒了的!”
安寧氣得抓起桌子上的一本雜誌向他砸過去,斥道:“滾!”
*
被盛梓晨這麼一鬧騰,安寧悲傷的心情被打斷了,等把他趕走,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她還想哭的時候,就不由想起盛梓晨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好好哭,一次性把眼淚哭干!
拿起紙巾擦乾眼淚,安寧決定不哭了!既然再多的淚水都無法挽回,流淚只是軟弱無能的表現!
楚鈞走了,永遠得離開了!她再怎麼哭天搶地也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把事業做好,不辜負他生前對她的重視和栽培。
*
洗了個暢快淋漓的熱水澡,安寧走出浴室,決心重新開始!
她必須要振作起來,從絕望的悲傷里走出來!需要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把公司丟下,就這麼任性下去!那個寵着她慣着她的男人離開了,她必須要學會獨立自強!
走回到病房裏,發現盛梓晨竟然去而復返。
他坐在窗口,把玩着她的手機,見她出來了,就晃了晃手機,說:“我幫你把他的號碼刪除了,他的魂魄所在地屬於無信號服務區,反正打不通的!”
“誰讓你動我的手機了!”安寧大怒,她衝過去,奪回自己的手機,翻了下通訊錄,果然不見了楚鈞的號碼。“混蛋!”
“哎,你彆氣!”盛梓晨連忙安撫她,道:“咱們換個話題行吧?不談他了!他是死人,咱們說說活的!”
“為什麼你總是賴在這裏,知道你有多麼討厭嗎?”安寧瞪着他,按捺下想報警的衝動。畢竟盛梓晨是楚鈞唯一的兄弟,他離開了,她不想再讓他的弟弟坐牢。“趕緊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無論安寧如何咒罵驅趕,盛梓晨仍然保持着笑容,而且語氣很溫和,充滿了耐性。只要認識他的人都會驚詫不已,他什麼時候變身暖男了!
不過,愛情的力量的確偉大,能讓任何不可能成為可能!盛梓晨保持着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風格,韌性十足地賴在這裏,就是不肯離開。甚至,為了能引起安寧的興趣和轉移她的注意力,他開始談起了一個久遠前的話題。
“你想知道當年蘇蘇和楚鈞之間的事情嗎?”盛梓晨在靠近窗邊的一把椅子裏坐下來,盡量避免和那個痛失愛夫而性情狂躁的女子近距離接觸。“他們倆的事情,我很清楚,可以講給你聽!”
安寧怔了怔,隨即冷笑:“我不感興趣!還有你說過的那些,鬼才相信!”自從盛梓晨干過綁架非禮的事情之後,他在她心裏的信譽度已大打折扣。儘管盛梓晨跟她說過有關當年蘇蘇出賣楚鈞的事情,但她卻從未在楚鈞面前說起過。因為她自己都不相信這些話,當然更不會告訴楚鈞了!
“是真的!”盛梓晨卻是一臉的認真,他嘆了口氣,說:“楚鈞都已經死了,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看着盛梓晨認真的眼,安寧終於開始正視他的話。思忖許久,她開口:“當年到底怎麼回事,你再說一遍!如果你撒謊半個字,就讓老天爺打雷閃劈了你!”
沒想到盛梓晨真得舉手過頂,莊嚴宣誓:“今天我對安寧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有半字虛假,天打雷劈,被車撞死,被黑槍打死!”
作為一個殺手,這誓發得真有點毒!於是,安寧決定相信他一次。她終於冷靜下來,聽盛梓晨講述了當年車禍的整個真相!
*
蘇蘇被抬回了居處,仍然有醫生為她診治,並且縫合她的面部傷口。
臉被劃了幾十刀,血肉翻飛辨不出本來面目。經過醫生的妙手回春,竟然將她劃開的傷口一一縫合,但卻像是打滿了補丁的破襖,慘不忍睹。
“傑拉爾德……我會讓你後悔的……”蘇蘇自語着,由於嘴唇也被豁開,吐字模糊不清,根本無人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瞳孔放大,眼前開始出現幻境,回憶起了六年前那可怕的一幕。她落入了盛梓晨的手裏,也是毫不留情的凌虐,沒有人性的折磨。好在那時還有傑拉爾德出面救了她,現在誰能來救她?
為什麼男人的心腸都這樣狠!蘇蘇在心裏流淚,她真得想不明白,曾經豬一樣愚蠢狗一般忠誠的傑拉爾德竟然變得像狼一樣兇殘!
毀掉了她的臉,她的確再也沒有什麼資本興風作浪了!可是傑拉爾德卻並沒有殺她,而是讓醫生救回她的性命,為她縫合傷口。
既使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能想像出癒合之後,她的臉該是多麼醜陋可怕。
手術結束后,醫生用白紗布把蘇蘇的臉一層層地裹纏起來。這時,布羅奇走進來,交給蘇蘇一張支票,說:“堂主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說是……是你的!”
蘇蘇把目光移向那張支票,看到上面的那個天文數字,知道是楚鈞讓傑拉爾德帶走她的時候贈予的。沒想到,傑拉爾德打發她的時候正好用上了,連他自己的錢都不用花!
無聲慘笑,蘇蘇伸手接下了那張支票,淚水再次湧出,卻被臉上裹纏的紗布給吸收了!
“堂主說,讓你儘快離開美國!”布羅奇低下頭,似乎不忍看蘇蘇此時的慘相。“拿着這張支票,趕緊離開吧!”說完這些,布羅奇揮揮手,立即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西方男人,把蘇蘇抱上擔架床,然後抬出了醫院。
蘇蘇被塞進了救護車裏,車門闔上,疾駛而去!
*
安寧出院了!她變得更加安靜內斂,卻也更加的堅硬。
盛梓晨說得很對,一次性流幹了淚水,就不會再整天哭哭啼啼!楚鈞那麼優秀的男人,肯定不喜歡哭哭啼啼的軟弱女人!所以,她要堅強!
重新回到了詠潔洗化公司,剛剛在辦公室里坐下,楊雅婷敲門走進來,竟然呈上了調任回總公司的申請報告。
“我是為了小舅舅才留在這家小公司的!現在……他走了,我也沒有再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和動力!”楊雅婷的眼窩裏還有未乾的淚水,眼泡浮腫,看得出來楚鈞的去世給她的打擊很大。
安寧怔了怔,再一次見識到了人性的自私和冷酷。楚鈞屍骨未寒,楊雅婷就要離開了!再一想,也就釋然。楊雅婷這樣的天之驕女,肯留在一家小小的洗化公司是有些委屈她了!楚鈞在的時候,還有動力,現在楚鈞死了,當然就待不下去了。
“好吧!你的申請我同意了,不過……總公司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安寧很痛快地在申請書上籤了字,然後再不看楊雅婷一眼。
楊雅婷似乎有些愧疚,半晌,喃喃地道:“小舅舅活着的時候,我把他說的每句話都當作聖旨,認真得去履行!你回來了,我把步入正軌的詠潔公司交還給你,並沒有辜負小舅舅的囑託!我不可能輔佐你一輩子,你只能靠自己扛起公司!”
安寧勉強牽起唇角,淡淡地道:“你說得對!沒有誰能陪伴誰一輩子!該做的你都做到了,並沒有辜負誰!”
沒想到安寧竟然如此通達,楊雅婷一時間竟有些啞口無言。以前,她認為楚鈞迷戀安寧是鬼迷心竅,此時終於有些明白,為何他那麼喜歡安寧了!也許,這個貌似平凡的女子真得有種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楊雅婷對安寧點點頭,帶着歉意地轉身離開。
*
中午,安寧在公司的餐廳里胡亂吃了點東西,便驅車趕往墓園。
楚鈞連人帶車都燒成了灰熄,由凌琅派人把灰熄當作骨灰收進了骨灰盒裏下葬。葬禮並不隆重,參加的也就是楚鈞在T市的幾個親友。
京城那邊並沒有多大的動靜,讓安寧詫異的是,幾乎沒有一個親人過來祭奠楚鈞。人性涼薄到如此地步,不由她生疑。
安寧捧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走到楚鈞的墓地前,看到有一個人已經站在墓前祭奠。那是個女子的身影,穿着時尚華貴,沉默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由加快了腳步,安寧走上前去,看到那女子竟然是楚鈞的姐姐楚嘉琪。
見到安寧,楚嘉琪擦去臉上的淚水,卻並沒有說話。
安寧把手裏的百合花放到了墓前,蹲下身去,伸手輕輕撫摩着楚鈞的照片,眼睛濕潤了,卻並未再落淚。
“媽的身體不好,未免睹物思人就不過來了!”楚嘉琪主動開口了,輕聲地道。
緩緩起身,安寧轉過頭,看向楚嘉琪。“大姐剛到嗎?”
楚嘉琪點點頭,臉上似有些愧疚之色。“阿鈞的葬禮讓你一個人張羅……辛苦你了!”
“我是他的妻子,有什麼辛苦的!”安寧最想知道的是京城楚家人的態度,為何冷漠至此。“爺爺呢?”
“爺爺身體不好,這件事情暫時瞞着他!”楚嘉琪似乎知道安寧心裏的想法,不由嘆了口氣,道:“爸爸想來看看他的,不過……唉!”
再多的理由也是借口!安寧忽然為楚鈞感到悲哀。他生於那樣的家庭,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冷漠涼薄到如此地步。難怪他生性漠然,原來是因為他的身邊真得缺少愛!
“大姐來這裏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吧!”安寧的語氣十分肯定,眼中射出不容欺瞞的光芒。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楚嘉琪無法逃避,只能如實道:“是啊!我……因為遺傳性不孕症,多年求醫未果!聽說這裏有個婦科大夫治療遺傳性不孕症很拿手,沒想到她已經離開了!”
楚嘉琪婚後多年不孕,這是公開的秘密,可是卻想不到她竟然是遺傳性的不孕症。安寧一怔,不由問道:“你遺傳誰呢?”
楚朝宗有兩個兒子,顯然他是正常的!那麼……難道說焦秀珍也患有遺傳性不孕症嗎?
意識到自己失言,楚嘉琪忙岔開話題,道:“呃……我還約了一個婦科大夫,半個小時之後就要見面了!我先走了,等有時間再說!”
說罷,楚嘉琪便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今天一定是鬼打牆了,她竟然說出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也許,在楚鈞的墓前,真有什麼魂魄左右着她的神智。也許,是出於愧疚,為焦秀珍的涼薄感到難過。總之,那些話就不經大腦考慮地說了出來。
不過,楚鈞已經死了!也許,某個秘密將會隨着埋葬地下,永遠得成為秘密了吧!
*
正午的天氣有些陰沉,天空厚厚的鉛色雲層,看不到一線陽光。涼風陣陣,有種濕漉漉的寒意。
安寧在楚鈞的墓前坐下來,緊緊地貼着墓碑,輕聲地陪他聊天。
“對不起啊,這些天我只顧着難過,把你一個人晾在這裏,沒有早來陪你!”安寧伸指撫摸着墓碑上鑲嵌的照片,男子精緻的眉眼是那麼充滿了誘惑,可是觸手卻是冰涼的。她再也無法擁抱他,再也無法嗅到他迷人的氣息,再也無法感受他溫暖結實的懷抱。
照片上的男子保持着儒雅的迷人微笑,靜靜地聆聽着。
“你姐姐來看你了,開心嗎?我知道你並不怎麼開心的,因為你的家人除了她竟然沒有一個人專門看你……呃,其實她也不是專門來看你的!因為她來這裏主要是求醫問葯治她的不孕症……”
男子笑容依舊,似乎永遠都不會再傷心了!
“很難過嗎?我知道你不會難過的!因為你都習慣了!難怪你的性格那麼冷漠,原來……唉,你真得很可憐!我好後悔,你活着時候,沒有多給你一個些溫暖……”
眼窩一直濕濕的,卻始終沒有再落淚。也許,她一輩子的淚水都在楚鈞去世的那幾天裏流盡了。
“我真傻!以前總是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跟你較真!其實你愛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呀!”安寧痴迷地凝視着照片上的俊美男子,深情地喃喃傾訴着:“鈞,我真得好愛好愛你!”
原以為這輩子她都會將對他的愛永埋心底,沒想到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就算再愛又如何呢?反正他聽不到了也感受不到了!
“鈞,我真蠢吶,還總喜歡自作聰明!怕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會讓你有了挾制我的武器……哈,我真笨!為什麼不早對你說出我的愛,讓你早點知道我對你的愛!哪怕你不愛我,哪怕你有一天會厭倦我,起碼我表白過,此生沒有遺憾!現在,就算我說再多遍,也沒有人會聽了……”說到這裏,安寧已是哽咽不成聲。她停了下來,竭力讓自己平靜。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是軟弱的表現。她不能在楚鈞的墓前惹他不開心!
沉默了許久,安寧總算平靜下來,勉強揚起嘴角,說:“咱們換個話題吧!鈞,你知道嗎?其實你是個很傻的男人,比我還傻!起碼,我知道陳宇森不是良人,跟你在一起之後,心裏就再也沒有他一絲一毫的位置!而你卻一直愛着蘇蘇!當然,你以為這輩子虧欠她太多,其實,你根本就被她騙了!”
不知為什麼,安寧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聽到樹叢後面有輕微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在暗處窺視着她。她連忙抬起頭四處張望,然而,寂寞的墓園裏,除了風吹過樹枝的沙沙聲,再無其他的聲響。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這裏除了墳墓和偶爾來祭拜的人,哪裏還有其他的人呢!
安寧又把目光轉回到墓碑上鑲嵌的照片上,痴迷地凝視着他熟悉的俊顏,眼裏慢慢地又湧起溫柔的淚意。“鈞,你這個傻瓜!你被那個女人騙得團團轉知道嗎?當年,她被盛梓晨抓到,忍受不了折磨,主動把你的車鑰匙交了出去。盛梓晨才有機會在你的剎車上動手腳,所以……其實,你並不欠她什麼!她因為你被盛梓晨百般折磨,你因為她被害得雙腿重傷差點兒喪命!你不欠她什麼!不欠她的!知道嗎?別再傻乎乎地愧疚了!”
楚鈞對蘇蘇永遠都有一種愧疚感和負罪感,他總認為虧欠了蘇蘇辜負了蘇蘇背叛了蘇蘇,既使蘇蘇害死了他的孩子,他都沒有傷她一根頭髮!反而送她巨額支票,讓傑拉爾德帶走她!
既使蘇蘇離開,楚鈞仍然無法擺脫愧疚感。他不允許安寧在他面前提起蘇蘇,不允許她說蘇蘇的一個不字!夫妻倆在一起明明很甜蜜幸福,然而安寧卻是知道的,蘇蘇永遠是橫在她和楚鈞之間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因為這些都是盛梓晨告訴我的!我怕你生氣,說我相信盛梓晨的鬼話!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不會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安寧搖首苦笑,“你已經走了,這件事情的真相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希望你在那邊別再覺得虧欠她,你不欠她的!不欠她的!我們都不欠她的,她卻欠了我們孩子的一條命!”
輕微的悉索聲讓安寧從悲傷中醒過來,再次抬起頭。周圍有人嗎?為什麼她總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存在呢?
猛然起身,安寧四處張望,可是目光所及之處仍然只是林立的墓碑還有鬱鬱蔥蔥的樹木,偶爾有春蟲在草間鳴叫,還有撲楞着翅膀低飛的小鳥。
天空陰雲密佈,越壓越低,天際邊隱隱有春雷聲傳過來,似乎要下雨了!
“鈞,是你嗎?”安寧放聲喊起來,她不停地轉着身子,渴求的目光捕捉着眼前一切的可疑之處。她多麼希望,轉身之間,就能看到他那頎長英挺的熟悉身影出現,多麼他能像往常那樣擁她入懷,多麼希望他寵溺地捏着她的鼻尖告訴她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可是,這不過是妄想而已!人死不能復生,楚鈞永遠地離開了她,埋葬在冰冷的墳墓之下……
終於,安寧無力地跌坐在地,冰冷潮濕的石板令她遍體生寒。雨點落下來,無情地打在她的身上,有種堅硬的寒意。她雙臂抱膝,深深埋首,像鴕鳥般逃避起來。
身邊就是楚鈞的墓穴,他距離她如此之近,可是她卻再也觸碰不到他!陰陽兩隔,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劇!
雨慢慢地大了,安寧很快淋濕了,可是她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緊閉着雙眼,她蜷縮在地上,腦海里浮現出楚鈞的迷人俊顏。那麼真那麼近,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耳畔似乎有模糊的歌聲響起,令她更加心如刀絞。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蓋
你的影子無情在身邊徘徊
我的心彷彿被刺刀狠狠地宰
誰會願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
*
滕雪暈倒之後,一直發燒,昏迷不清!醫生說她受驚過度,暈厥是精神系統的自我保護。
看着神智不清,嘴裏喃喃自語的滕雪,傑拉爾德的心裏充滿了愧疚。他坐在病床前,拉起滕雪的小手,放在唇上愛憐地親吻着。
“小雪,你快點好起來呀!哥哥對不起你,不該嚇到你!”傑拉爾德十分後悔,他怎麼都不該當著滕雪的面那樣殘酷地處罰蘇蘇。當時,他只是想證明給滕雪看,他真得真得不愛蘇蘇,而且也絕不會把滕雪當成蘇蘇的替身!
可是他忘記了,滕雪是個冰玉般純潔的女孩,從沒有見過如此血腥殘暴的場面,這樣的刺激根本就是她無法承受的!
“哥哥……哥哥……”滕雪低喃着,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雪,你終於醒過來了!”傑拉爾德欣喜地扶起她,撫摸着她清麗的臉龐,“你沒事了吧!”
滕雪望着傑拉爾德,水眸仍然有些驚悸。“哥哥……我好怕!”她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摟抱着他。
“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傑拉爾德輕輕拍撫着她的脊背,安慰道:“那個壞女人已經被我送走了!她不會再來傷害你了!別怕!”
提起蘇蘇,滕雪不由推開了傑拉爾德,她怯怯地望着他的藍眼睛。當他那樣冷酷地看着蘇蘇的時候,她才驚覺他的藍眼睛好像冰冷的雪魄。“哥哥……有一天,你會不會像對待她那樣對待我!”
“怎麼可能呢!”傑拉爾德連忙將她攬進懷裏,柔聲撫慰着:“哥哥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那樣對待你!”
“可是……你當初也很喜歡她的!”滕雪真得被嚇壞了,她看待傑拉爾德的目光不像過去那樣依賴了,隱隱有些戒備。“你……真得好殘忍!”
“我……我只是想讓你相信你不是她的替身!”傑拉爾德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拙嘴笨舌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驚嚇過度的女孩。“小雪,哥哥是真心疼愛你!你也值得我疼愛!她是個披着天使外衣的惡魔,她跟你不一樣!你需要我的保護,她專門害人!”
想起傑拉爾德跟自己說起蘇蘇的那些事情,滕雪也覺得她實在太壞了!不過,好歹傑拉爾德喜歡過蘇蘇,卻那樣殘忍……想想就不寒而慄。
見滕雪一直沉默着,不像過去那樣喜歡粘膩着自己,傑拉爾德後悔得要命!蘇蘇罵得沒錯,他真是個豬腦袋!為什麼就沒有替小雪着想呢!明明知道她是個水晶般剔透的女孩,還殘忍的在她面前表演了血腥骯髒的一幕。
那麼骯髒血腥的場景不該污髒了她純潔美麗的眼睛,他發誓,以後在她的面前該不會再殺人或者傷人了!(他履行這句承諾,直到老去的那天)
“小雪,原諒哥哥吧!”傑拉爾德擁抱着滕雪,難過地感受到她纖細的身軀傳來的一陣驚悸的顫慄——她實在被嚇壞了!“對不起,哥哥再也不會當著你的面做這些殘忍的事情,我發誓!”
“我沒有怪你!”滕雪搖搖頭,她仰起清麗的臉龐凝視着傑拉爾德,含淚道:“哥哥,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喜歡小雪了,就直接一槍斃掉我,不要那麼殘忍地折磨我好嗎?”
傑拉爾德心疼得好像被誰當胸捅了一刀,他撲嗵跪倒在滕雪的床前,聲音嘶啞地說:“如果我敢傷你一根頭髮絲,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最後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滕雪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說下去。“我不要聽這些話!哥哥,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小雪永遠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跟着你!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今生今世,小雪都賴定你了!”
傑拉爾德喜極而泣,他把滕雪擁進懷裏,深情地吻她。
滕雪積極回應着,她太過青澀,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取悅男人,只是笨拙地吻着他,還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但是,她的青澀激起了傑拉爾德的慾火,他終於無法再按捺壓抑多時的欲。望,將她推倒在床上。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卻從沒有想過要跟心目中的天使有肌膚之親。以前的蘇蘇對他視若草屑,別說碰她,就算盯着她看得時間久一些都會招來一頓臭罵。跟小雪在一起之後,他擁抱過她,親吻過她的額頭臉頰,卻從沒有過逾越的舉動。
沒想到,她卻敢主動吻他,這讓他如何再壓抑下去!
“哥哥,要我!”滕雪一邊親吻着傑拉爾德,一邊脫着自己的裙子。
傑拉爾德差點兒嗆到,他連忙抓住滕雪亂動的玉臂,顫聲道:“小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要跟你在一起!哥哥,要我好嗎?”褪去衣裙的滕雪就像美麗的玉雕象,有種聖潔的誘惑。偏偏她又是那麼的稚嫩和青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還兀自撲上來,親吻傑拉爾德,令他再也無法剋制。
他不是聖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懷着聖潔的崇拜,他把她美麗的身體擁入懷中。“小雪,哥哥愛你!從今往後,哥哥只愛你一個!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你讓我去死,我也會毫不猶豫!”
“噓!”滕雪再次掩住他的唇,她不想聽這些死呀活呀的狠話,她要的東西十分簡單——就是他!
*
安寧抱着臂膀坐在雨中的石板路上,她仍然埋首膝間,輕聲哼唱着一首斷斷續續的歌:“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蓋,你的影子無情在身邊徘徊……”
忽然,她頭頂的雨停止了,因為一把大傘遮在她的上方,持傘的男子滿眼慍惱地看着她,卻沒有說話。
她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那個持傘的男子竟然像是楚鈞。她搖搖頭,含淚笑起來:“我知道又是幻覺!不過這次好像格外逼真些……”
“滾你媽的!”男子竟然破口大罵:“我不是讓你一次性哭乾眼淚嗎?你他媽的就是不聽話,總是哭哭啼啼跟死了親爹似的,還下雨天坐在涼地板上,你這是準備作死啊!”
盛梓晨!安寧一個機靈清醒過來,果然看到眼前為她遮傘並且破口大罵的男人是盛梓晨!她沒好氣地瞪他,說:“我高興,你管得着啊!”
“你給我起來!”盛梓晨一手撐傘,一手把渾身濕漉漉像落湯雞般的安寧給拽了起來。“想發神經等改天選個好日子,別在這樣的天氣里作死!”
“讓你管我!放開!”安寧怎麼都不肯離開墓園,她喃喃地說;“我要陪着他!他一個人在這裏太孤獨了!”
“要不我在他墓旁再挖個坑,把你埋在旁邊!”盛梓晨作勢要把安寧摁到墓碑後面,卻被她狠狠地甩了一記耳光。
“啪!”安寧扇了他一巴掌,怒聲道:“你算什麼東西,為什麼總是在這裏唧唧歪歪沒完沒了!楚鈞最討厭你了,你走,別再讓他看到你心煩!還有,他喜歡吃醋,每次看到我跟你在一起都不高興,你……唔……”
驅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盛梓晨把她拽入了懷裏,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把她未完的話堵住。
“唔,”安寧拚命地拍着他的脊背,想把自己的嘴巴解放出來,卻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
就在這時,盛梓晨卻突然大叫一聲,鬆開了安寧。他猛地回頭,環顧四周,厲聲斥道:“是誰?誰暗算老子!”
腳下還丟着半塊空心磚,剛才就是這個東西狠狠地砸在他的脊背上,力道十分大,差點兒把他給砸噎氣。
安寧好不容易掙脫開了盛梓晨的咸豬手,不敢再戀戰。她忙轉過身,拔腿就跑。
“喂,別跑啊!我送你回去!”盛梓晨脊背火辣辣得疼,卻來不得研究是誰在暗處算計他。因為安寧已經跑遠了,他只能追過去。
墓園裏重新安靜下來,只聞聽雨點濺落石板的沙沙聲。良久,一道頎長英挺的身影從樹蔭深處慢慢走了出來。他手裏舉着一把傘,幽冷淡漠的目光瞥向旁邊楚鈞的墳墓,再望向已經失去了人影的墓園出口處,若有所思。
*
雖然感冒了,但是安寧不想再回到醫院去!
她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手裏捧着一杯熱姜水。
盛梓晨端着飯菜走進來,把豐盛的菜肴一一端上桌子,說:“開飯了!”
安寧緩緩轉過頭,看着殷勤的盛梓晨。男子的心意,她很清楚的,但卻無法接受。“你走吧!”
“哎,我好歹給你把飯端進來了,讓我吃了飯再走你會死啊!”盛梓晨悻悻地坐下來,拿起筷子!
“你要再不走,我就把你帶來的飯菜都打包扔進垃圾筒里!”安寧冷冷說道。
“行,你狠!”盛梓晨只好放下筷子,他知道安寧說到做到。站起身聳聳肩,撇嘴道:“沒良心的白眼狼!”
拿起外套,極不情願地往外走着,不時回頭,大概是希望安寧能留下他,但是走到門口也沒聽到任何挽留聲。他打開房門,卻又轉回身,對她大聲地說:“哎,別再胡思亂想了!人死不復生,該翻篇了!看一看,天底下還有很多好男人,比如你眼前這位帥哥英俊又性感……”
“滾!”安寧把手裏的盛着熱姜水的杯子狠狠地向他砸過去。
盛梓晨連忙閃身躲過,有點委屈。“切,提起他你就瘋了!我好心勸你呀,不聽也犯不着動手打人!”
他嘴裏咕噥着,拿起笤帚把碎杯子打掃了,然後重新給她煮了一碗熱姜水。怕她余怒未消又給摔了,便放在了桌子上。
“趁熱喝,我走了!”盛梓晨像個碎嘴的老太婆,囑咐完了,深深覷她一眼,終於離開了。
房間裏只剩下安寧一個人,她只覺無邊無際的空虛和寂寞包圍了她!真不該任性的,讓自己生病了!說好的要努力工作,讓天堂的他刮目相看。可是……如果不是盛梓晨出現,她還不知道要在雨里淋多久,如果得肺炎了,又要住院!
懊惱地捶自己的腦袋,痛恨自己的任性。“安寧,你不堅強沒有人替你堅強!寵着你慣着你的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你必須要成長要成熟,記住了嗎?”話到最後,語聲已經哽咽。
她抹去眼角淚滴,強撐着下地,端起了盛梓晨方才放在桌子上的熱姜水,仰首一飲而盡。
姜水又燙又辣,她的眼淚都流出來,可是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她要儘快康復,要儘快地回到公司,要儘快地工作!
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能擺脫這種令人窒息的空虛和痛苦!
*
走出安寧的家,盛梓晨哼着小曲,很開心的樣子。雖然安寧看起來有些消極憔悴而且還感冒了,不過總體來看情況還算樂觀。
他相信,只要他堅持下去,總能讓她慢慢走出悲傷的陰影,慢慢地忘記楚鈞,慢慢地接受他盛梓晨並且愛上他!
“看你笑得像個賊一樣,怎麼偷香竊玉到手了?”艾麗斯冷不丁地冒出來,雙臂抱在胸前,美眸里滿是鄙視地嘲諷道。
看到艾麗斯,盛梓晨有些掃興。臉上玩味的笑意慢慢斂去,看起來有些吊爾郎當,語調漫不經心地:“偷到偷不到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又沒有偷你!”
“哈,”艾麗斯怒極反笑,欺前一步,咬着銀牙,卻笑得如夏花般燦爛:“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我劃清界線了!怎麼難道我們以前上過床的事情想一筆勾消了嗎?”
“別胡說,誰跟你……有什麼了!”盛梓晨知道跟她辯不清,便邁開長腿想溜。
“想跑!”艾麗斯一把拽住他,不依不饒。“盛梓晨,你跟老娘說清楚,到底把我當什麼!是供你閑時發洩慾。望的炮友還是免費的殺人工具!”
“哎,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你情我願的事情,難道你就不享受嗎?”盛梓晨理直氣壯,毫無半分愧疚的意思。
“盛梓晨,你個混蛋!”艾麗斯傷心了,黑眼睛裏有了淚光,氣惱地抬起修長的玉腿想在他的屁股上踹一腳。
可是,盛梓晨卻突然回過頭,目光驚愕地望向一個人——安寧!
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寧竟然走過來了,她顯然已經把方才兩人的對話聽進去了。不過,她蒼白的病容上並沒有多少觸動,只是凝視盛梓晨的目光更加鄙夷。
“安寧,你聽我解釋!”盛梓晨反應過來,覺得自己該解釋點什麼。“你千萬別聽這個女人說,她胡說八道……”
“上次就是她和你合夥綁架我的!原來你們倆早就私下有姦情!不過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也沒有必要跟我解釋什麼!”安寧卻是連腳步都沒有停留,甚至懶得多看盛梓晨。“請你讓開,我要出去!”
“你還病着呢,去哪兒呢?”盛梓晨眼巴巴地又跟上來,追問道。
“去醫院!”安寧加快腳步,只想趕緊甩開這個粘手膠一樣的男人。
“我陪你!”
“不用!”安寧進了電梯,並且把試圖跟進電梯的盛梓晨給推了出來。“別跟着我!”
眼巴巴地看着眼梯的門關上,盛梓晨很是沮喪地站在那裏發獃。
“活該!”艾麗斯走過來,惡狠狠地瞪着盛梓晨,怒道:“像個跟屁蟲似的,人家還不理你!”
盛梓晨惱怒之下對着艾麗斯揚起了巴掌,她毫無畏懼地挺胸抬頭,把臉湊上去,挑起細眉:“你打啊!打!”
“老子不打女人!”盛梓晨收回了自己的巴掌,轉身想走。、
“別走,把話說清楚!”艾麗斯哪裏肯放,拉着他的胳膊。“盛梓晨你他媽的說話等於放屁嗎?”
“我說什麼了?”
“你跟小剛之間的約定,難道忘了嗎?”艾麗斯兇狠地瞪着他,好像要吃掉他的樣子!
和小剛的約定,盛梓晨倒是沒忘,不過現在楚鈞已死,盛梓晨對於收復影堂也沒有了太大的興趣和動力——反正他又不想去做堂主!
再者,蘇蘇已經失勢,影堂也不會再派殺手滿世界追殺他了,他好像也沒有必要那麼較真是傑拉爾德做堂主還是小剛做堂主了!
“這是我跟小剛的事情,你管什麼!”盛梓晨的態度一直是疏離抗拒的,顯然,他已經想偃旗息鼓了。
這時,小剛從旁邊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梓晨。
見小剛突然出現,盛梓晨有些尷尬。對視片刻,他終於低下頭,說:“得,我陪你去趟美國!”
*
經過七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到達了國內機場,蘇蘇被用擔架抬下來,放到了機場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圍都是中國人,聽到他們操着中國話,知道是回到國內來了!沒想到傑拉爾德會派人把她送回國內,不過這也是蘇蘇心裏所想的!
但是,接下來那些人魚貫返回了飛機,這讓蘇蘇感到了一絲不妙。她掙扎着爬起身,大聲地喊:“別把我丟下!送我去賓館啊!”
那些人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飛機重新返航,很快就消失在雲宵里。
蘇蘇躺在孤零零的擔架床上,不由有種被拋棄的失落感。她掙扎着爬起身,卻是天暈地轉,胸口一陣發悶!
連忙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護心丸,吞下了兩粒,連口水都沒有,噎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緩過氣,這時機場人員過來了。
“小姐,你是哪來的?怎麼連人帶床放在機場裏!這裏是跑道,請不要妨礙機場的正常秩序!”工作人員滿臉嚴肅地說道。
蘇蘇哪裏敢說自己是從美國來的,她連護照和身份都沒有,假如透露出來,只能被遣送回去。想了想,她便賠笑道:“我沒有錢住院,醫院的人就把我送到這裏來了!”
“這裏不是避難所,趕緊走!”工作人員一聽她窮得連住院費都繳不起,當即變了臉色,毫不客氣地趕人了!
很快,蘇蘇就被從機場丟了出來,扔在了距離機場門口外一百米的路口。
蘇蘇勉強下了地,喘着粗氣,蹣跚着走了幾步。她的身體狀況極差,臉部幾十處傷口還沒拆線,裹着厚厚的紗布,看起來怪異又狼狽。不過,好在身上還有那張天文數字的支票,等她住進醫院,再慢慢地整容。
可是,當她把那張支票重新掏出來,發現紙質不對勁!迎着陽光看了看,絕望地發現這是一張假支票!
傑拉爾德明明把楚鈞給的支票還給了她,怎麼會變成了假的?憑着對傑拉爾德的了解,他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再者,假如他不想給她支票,也犯不着演戲,因此支票很可能是被人調包換走了!
到底是誰見財起意,做出這偷梁換柱的事情?蘇蘇眼前不由浮起布羅奇的臉!他把支票交給自己的時候,她特意看了看,那時是真的!很可能,他又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換走了支票!
“該死的忘恩負義的東西!”蘇蘇咬牙痛罵著,她恨不得立刻返回美國把布羅奇撕成碎片。可是,現在身患重疾又慘遭毀容而且身無分文的她就連坐公交車的錢都沒有,哪裏還有能力返回美國去!她只能絕望地嘶喊着:“布羅奇,你這個小人!枉我那麼器重你,你竟然敢算計我!”
*
楚嘉琪下榻在冠華旗下的星級賓館裏,安寧打聽到了她住在常期包下的總統套間,就找了過來。
安寧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她,楚家人對於楚鈞的突然離世,究竟持什麼態度。為什麼他們對楚鈞的離世反應如此冷漠!
得知了安寧的身份,前台小姐不敢怠慢,連忙吩咐一名服務生帶領着她進到了楚嘉琪居住的長期包房。
進到裏面,只見一位醫生正在為楚嘉琪做檢查。看到安寧進來,那位女醫生明顯一怔,然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打招呼:“安小姐!”
安寧定睛一看,原來是裘醫生!她對裘醫生的印象並不是特別好,因為對方曾是蘇蘇的專聘醫生。恨屋及烏,當然也不怎麼待見裘醫生。不過楚鈞活着的時候對裘醫生十分器重,多數是因為她對蘇蘇的病情護理得盡心儘力。
“您好,裘醫生!”安寧對她微微點頭,便在楚嘉琪的旁邊坐下。“我記得你不是出國了嗎?”
“哦,本來是出國了的!不過楚大小姐對我十分信賴,為了幫她調養身體,我特意回來幾個月!”裘醫生看着安寧的目光有些複雜,臉上隱隱露出愧疚的神色。
楚嘉琪見安寧親自過來探視,不由有些感動,仔細打量安寧,見她臉色似乎有些憔悴,呼吸時有些鼻音,便問道:“你不舒服嗎?”
“有點感冒,問題不很大!”安寧淡淡地說道。
“安小姐身體欠恙還來過來探視楚大小姐,真是有情有義!”裘醫生說到這裏不禁嘆了口氣,接道:“可是就你這樣好人,還有人在暗地裏算計你害你!”
聽到裘醫生話裏有話,安寧和楚嘉琪都不禁舉目望向她。
看着兩人疑惑詢問的目光,裘醫生有些羞慚地說道:“為了姐妹的交情,我也為虎作倀了!”說罷,她便把曾經幫助蘇蘇欺騙人的事情說了出來,末了又道:“幸好我還有理智,沒有答應她陷害安小姐!她曾經讓我撒謊說,你流掉的孩子是別的男人……我拒絕了她,沒有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
說到這裏,裘醫生愧疚的臉上流露一絲欣慰。
安寧怔住了,她知道蘇蘇不是善類,卻萬萬想不到竟然壞到如此人神共憤的地步!為了陷害她,如此處心積慮,幸好裘醫生良心未泯,不肯助紂為虐,否則她恐怕會被害得更慘!
楚嘉琪也不禁怔住了,如果不是她因為不孕症的事情召裘醫生回國,也許這些秘密將會永遠地埋藏下去。半晌,她氣忿地道:“蘇蘇太過份了!我真奇怪,一個人怎麼能惡毒到如此地步呢!難道她做過的這些壞事,阿鈞都半點不知道嗎?”
良久,安寧冷笑:“就算是知道又如何?我的孩子是蘇蘇害死的,他也知道,最後還不是放過了她!”
聽出安寧的語氣頗有些怨意,楚嘉琪便忙緩和了語氣,勸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阿鈞也已經……唉,你就別再埋怨他了!如果他還活着,親耳聽到蘇蘇做過這麼多壞事,相信他也不會再輕易原諒她!”
已經過去的事情,安寧也不想再繼續糾結,再者她過來是有別的事情的。沉默了一會兒,她便道:“大姐,我想問一下,家裏人對於楚鈞的去世是什麼態度?”
楚嘉琪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欲言又止,便對裘醫生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安寧聊一會兒!”
等到裘醫生離開,套房裏只剩下安寧和楚嘉琪兩人,楚嘉琪這才慢慢開口。
“阿鈞去世,我們都很難過!可是……”說到這裏,楚嘉琪欲言又止,似乎很為難的樣子。“可是爸爸不讓聲張,而且並沒有在京城宣佈阿鈞的死訊!”
“為什麼?”安寧訥罕地問道:“他為什麼要瞞着鈞的死訊呢!難怪我覺得京城那邊太安靜了,原來都沒有知道他的死訊!”
楚嘉琪微微搖首,嘆道:“我也不知道爸爸意欲何為……也許是怕引起冠華的股價下滑吧!”
這也算理由嗎?安寧徹底無語了。她只感覺難以置信,“難不成他準備瞞一輩子嗎?”
“我想,爸爸是打算先瞞一陣子,等到他有了好的辦法鎮壓局面,才會公佈阿鈞的死訊吧!”
“……”安寧只覺頭疼欲裂,不由伸手撫額。
“哎呀,你的臉很紅,是不是發燒了!”楚嘉琪伸手試了試安寧的額頭,不由驚叫起來。“真得發燒呢!快讓裘醫生過來幫你看看吧!”
*
裘醫生過來幫安寧做了診視,而且還給她把了脈。這位婦科醫生也是位資深中醫,對於脈相也有一定的研究。、
可是,她在為安寧把脈的時候,不禁目露詫異。
“怎麼了?難道安寧還有什麼病症嗎?”楚嘉琪不禁問道。
“我怎麼覺得安小姐好像……她的脈象有點像懷孕了呢!”裘醫生也不是很確定,因此語氣有些躊躇。
“真的嗎?”楚嘉琪頓時驚喜地叫起來,眼中射出了無比興奮的光芒。
“這樣吧,我給她做個尿檢!”裘醫生當下就帶着安寧去了廁所,用最簡易的測孕棒來做驗證。
檢查的結果證實了裘醫生的診斷——果然懷孕了!
安寧驚喜萬分,不由伸手撫住平坦的小腹!原本以為失去了整個世界,沒想到老天爺還能在絕境裏送給她這樣一份天賜大禮!
“太好了!太好了!”楚嘉琪興奮地搓着手,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如果能生下男孩,就可以繼承股權,我們家還是冠華控股最大的股東!”
“……”安寧不由黯然,原來這個孩子對於楚家來說,只有這樣的用途。她撫着小腹,沉默不語。
楚嘉琪卻是來了十分的精神,她拉住安寧的手,說:“幸好及時發現你有了身孕,沒有胡亂用藥!你要堅強些,別再為阿鈞的死哭哭啼啼!我這就給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
剛剛燃起的鬥志,因為寶貝的突然到來而被打斷了!相較於事業而言,孩子無疑更加重要!
更何況,楚鈞已經離世了,這是她和他唯一的孩子,她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撫養成人。
可是,安家人得知安寧懷孕了,卻持不同的意見。
安媽媽和嫂子黃淑芹幾乎異口同聲地勸安寧打掉孩子,因為楚鈞已經不在人世了,生下這個遺腹子將會影響安寧今後的幸福。
可是安寧情願死都不肯打掉孩子的,甚至她在聞聽老媽和嫂子勸她流產之後,直接不再理睬她們:“這個孩子是我的,你們沒有權利扼殺他!如果想殺他,除非先殺了我!”
話說到這份上,無疑毫無退讓的餘地。安媽媽不由再次抹淚,數落她:“任性的不懂事的東西!”
嫂子黃淑芹則是連連嘆氣:“嫂子知道你還念着楚鈞,其實我們家每個人都念着他的好呢!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你再執拗下去有什麼用呢?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爹多麼慘啊……”
“你們都走!我不想聽這些話!”安寧乾脆冷下臉,開始趕人了!
安媽媽和黃淑芹知道再勸下去也是白搭,只好無奈地離開。
安寧用手撫着平坦的腹部,這裏正在孕育着一條小生命!為了這條小生命的茁壯成長,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這時,忽然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她,不由抬起頭四處打量。病房裏空無一人,大開的窗子下對着住院部的大樓,難道有人在對面偷窺她嗎?
天氣漸漸炎熱,開窗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這種被偷窺的感覺讓安寧不安。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對面住院部的大樓看了看,便伸手拉上了窗帘!
*
見窗戶拉上了帘子,再也窺不見裏面的任何動靜,男子不由着急起來。他俯身在窗口,雙拳握起,鋼牙微咬。該死的,她未免小心謹慎過度,連窗帘都拉上……害他想看看她都不能。
“少爺!”裴駿元走進來的腳步有些紊亂,跟他平時沉穩的風格有些不同,一看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
“峻元,你越來越浮躁了!”男子滿腔鬱悶無處發泄,便對跑進來的裴駿元沉下臉,訓斥道:“什麼事情值得這麼慌慌張張!”
裴駿元穩穩神,這才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少夫人她……”
“她怎麼了?”剛剛才看到她好好地,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少夫人她……懷孕了!”裴駿元如實稟報道。
“嗵!”好像絆到了什麼東西,男子顧不上研究,便快步走過來,一把揪住裴駿元的領口,低啞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裴駿元目光不禁流露一絲鄙夷,剛剛還訓斥他越來越浮躁了,現在對方也不見得有多麼沉穩呀!當然,這些鄙夷的話並不敢說出口,只好重複道:“少夫人懷孕了!”
男子俊目一閃,有驚喜之色毫不猶豫地劃過,但瞬間又竭力壓下。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可惜很失敗,聲音都有些顫抖:“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大小姐專聘的婦科醫生親自為少夫人診的脈,證實她懷孕了!”裴駿元說完,看着眼前已經呆掉的男子,便開口問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英挺的頎長身軀轉過去,透過窗子注視着對面樓的窗子。可憐厚厚的窗帘掩着,根本看不到裏面的人!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道:“要保護她和孩子不受傷害,其他的仍然按照計劃來!”
------題外話------大結局還沒有碼完,可我只請了三天假,因此就先傳上來這些吧!大家先看着,後面的情節再慢慢更新。
每晚更新,就在章節後面續寫,大家不必再花點數,直接點開大結局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