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回 護不住她

第三百五十八回 護不住她

林西默然良久,檀香漸漸迷濛了她的眼睛,湧上一蒙水霧。

“春夜,是我害了你的貴妃。”

春夜狠擦一把眼淚,怒道:“不是姑娘,是她,是高皇后。她才是罪魁禍首。”

高鳶尾。

林西嘴裏輕輕吐出三個字,心中的恨涓涓而出。她笑了,笑出了聲音。

“春夜,你可知道,是我親手把她送進皇宮的,我以為她當了皇后,一定不會為難師姐。誰知……”

“姑娘,人心都是會變的。在這個深宮裏,能象貴妃那樣,無欲無求的人,沒幾個。奴婢從小在這裏長大,看得太多了。”

“我和師姐,師弟十幾年了,從來沒有變過,也不會變。”

林西搖搖頭道:“春夜,你放心,我會替你們主子報仇的。你信我。”

春夜泣道:“姑娘,奴婢不求你報仇,只求姑娘保護好自己,不然……”

話及一半,窗戶一聲異響,像是一顆石子打落在上面的聲音。

“誰?”

沒有人說話,卻從窗戶縫裏塞進了一張紙。

林西衝過去,找開來一看,臉色微微一變。

“姑娘,什麼事?”

“無事,趙靖琪要送我一程。”

……

崔家別院裏,崔瑾辰聽完總管回話,驚到說不出話來。

“三少爺,事情就是這樣。現在太后已下令將公主囚禁,任何人不得靠近。還有。太后怕夜長夢多,大婚時間提前,明日午時三刻離京,由禁衛軍孫統領親自護送至邊關。”

一旁的高子瞻迅速道:“多少人跟着?”

“五千兵馬護送。”

崔瑾辰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大手筆,別說是暗搶,就是明晃晃的殺過去,只怕也是去送死。

他頹然倒在地上,神情有些古怪。

“表哥,我這心裏忽然想殺人。”

高則誠輕輕嘆了一聲。他又何嘗不是。

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讓林西功虧一簣的人。竟然是高鳶尾。那個連只螞蟻也不敢踩的人。

“表哥,我從未想到她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高則誠搖頭。

“我看錯了,看錯了人。”崔瑾辰悔不當初。

“此時。不是埋怨的時候。看看咱們還有什麼法子救林西出去。”

“哪裏還會有。宮裏已加強了防範。”

高則誠一拳砸向桌子。

邊上的總管嚇了一跳,忙道:“兩位少爺,那人還有一件事情要小的轉告二位。”

“何事。為什麼吞吞吐吐?”

“少爺,他不確定。”

“不確定什麼?”

“他不確定林姑娘的和親,跟重華宮淑妃娘娘的死,有沒有關係?”

崔瑾辰驚得從床上彈起來。重華宮,今生今世他的夢魘。

他尖聲道:“他還說什麼?”

“他說,淑妃娘娘的死,死得很蹊蹺,有說被毒死,有說被勒死。”

崔瑾辰打了個激靈。

“我知道了,表哥,我知道了。”

高子瞻看他手舞足蹈,語無倫次,一把將人抓住了,“你知道什麼了?”

“表哥,他們說,重華宮的淑妃,才是皇上的生母。”

“什麼?”

高子瞻連連後退數步,一臉的不可置信。瞬間,他跳起來,一把捂住崔瑾辰的嘴巴。

“瑾辰,不得胡說。總管,你到外面去守着。”

崔瑾辰用力把他的手拔開,“一定是的,表哥,一定是的,你聽我說,我有證據。”

……

高子瞻聽完崔瑾辰的分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果這如他所說的,那麼這與林西又有什麼干係。莫非,是魏國人知道了……

“表哥,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姑母忌日那日,重華宮的人威脅我帶過一樣東西給你們府里的一個人。”

“譚嬤嬤。”

“是她。”

“對,就是她。”

“她已經出府,去向不知。”

“表哥,此人的來歷是什麼,你知道不知道?”

高子瞻搖搖頭,表示一無所知。

“表哥,你們太粗心大意了,將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收留在府里。”

高子瞻沉思許久,面色凝重道:“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崔瑾辰嘆了一口氣:“表哥,我始終不甘心。”

高子瞻苦笑,突然腦海中浮光一閃。

“瑾辰,我再去求個人,看看他有沒有法子。”

“誰?

“我祖父!”

……

高府書房。

老太爺看着身表修長的孫子,搖了搖頭。

“此事不是你能插手,旁說是你,連你父親也無能為力。”

高子瞻冷然道:“祖父,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定要林西和親?”

“問得好!”

老太爺撫須長嘆:“只可惜,你只能來問我,而我並非君王,所以我也不知道。”

“祖父!”

高子瞻上前一步:“皇上他……是不是重華宮那位。”

“住嘴!”

高老太爺勃然大怒:“此事不是你我能議,難道你想讓高家有滅頂之災?”

高子瞻身子一顫,心下已一片明了。

看來此事,竟是真的了。

他臉上無半分懼色,道:“祖父,我想魏國是不是也已知曉了重華宮的事,以此秘密了要挾太后……”

“混帳!”

高老太爺臉上驚色一片,“此事絕不可能,你速速給我回房,這事丁點都不能再想。”

“祖父。為什麼?”

高老太爺怒道:“不要問我為什麼,如果你不想高府為被你連累的話,就給我安分守己。”

高子瞻從書房出來,背手靜立許久。

和親的事,他多少有些眉目了,倘若給他多點的時間,說不定就能找出原因。

但是,即便找出來,他也不能動。祖父說得沒錯,他的身後還有高家。

林西。對不起。我不能為了你,讓整個高家陪葬。

……

枯樹枝底下,陳平靜立許久,終是咬咬牙推開了書房的門。

“老爺。小的沒用。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正陽。”

書案前的高則誠蹙了眉心。一語不語,目光冷冷的看着這個跟了他多年的忠僕。

陳平被看得無所遁行,硬着頭皮道:“老爺。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樣。”

高則誠的心頭慢慢滲出涼意。平空消失,一個普通的婢女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陳平偷偷抬眼打量老爺神情,又道:“老爺,魏國使臣許意……已向楚王辭行。”

高則誠眉心一跳,迅速道:“他……去了哪裏?”

“回老爺,他一路向北,小的派人跟着。”

高則誠神情陰晴未定,心中卻有痛意。

“還有一件事,小的不知當不當講。”

“講!”

“昨兒夜間,宮裏來了幾百刺客,太后出動禁衛軍近千人,才將刺客斬殺。”

“什麼,幾百刺客。”

高則誠大驚,這幾日,他將自己關在書房,對朝庭的事不聞不問。不曾想,外頭竟然天翻地覆了。

“小的打聽了,是……靜王世子想將公主截走。”

“林西?”

高則誠心跳幾下,忙道:“如何了?”

陳平為難的張了張嘴,走到高相身邊,一陣低語。

高則誠徹底變了臉,跌坐在太師椅中。

“老爺,老太爺來了。”

門被推開,高老太爺背手走進來,朝陳平揮了揮手,後者迅速掩了房門,退出去。

高老太爺走到書桌前,深看了兒子一眼,厲聲道:“堂堂相爺,不在朝庭上有所建樹,卻為個女人困守內宅,你可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高則誠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先帝將江山社稷託付於你,是為了牽制太后。可現在朝堂上太后獨大,你可對得起先帝的重託?”

“兒子愧對。”高則誠慢慢起身。

老太爺橫了他一眼,“知道愧對二字就好。太后此人,心機頗深,野心最大,皇上絕非她的對手,你明日便給我上朝去。”

高則誠嘴角動了動,終是點了點頭。

“有件事情,我一直瞞着你,如今看來,也是時候說於你聽。”

“父親請講。”

老太爺輕輕一嘆:“皇上他,並非太后嫡子,而是剛死的重華宮那位生的。”

高則誠心中大驚。怪不得崔瑾辰的事情,太后竟然不顧崔家人的臉面,重重責罰,原來竟是如此。

“此事我原本想帶進棺材的。但剛剛子瞻的一番話提醒了我。他說太后讓林西和親,是不是魏國知曉了重華宮的事,以此秘密要挾太后。我想了想……這孩子的話有幾分道理。”

老太爺扶須皺眉:“我活了一把年頭,獨獨這幾日夜不能寐。看這幾日宮裏的動靜,則誠啊……事情不大妙啊,我不得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萬一將來……也是個依仗。”

“老爺,老太爺,宮中聖旨到!”

深更半夜傳聖旨,高家父子心裏咯噔一下。

……

林西一步步走進貴妃宮裏,對於這裏,她熟門熟路。

見趙靖琪竟席地而坐,不由大跌眼鏡,然更讓她驚訝的是,短短時日,他臉上的胡茬橫生,憔悴不已,渾身上下籠罩在哀傷之中。也是,失去了皇兒,失去了最愛,如何還能不悲傷。

“林西……”趙靖琪一看到她,哽咽難語。

林西咬着唇走過去,如他一樣,很沒有規矩的坐在了地上。“皇上。”

趙靖琪偏過臉,看着眼前這個與他的坐姿一模一樣的人,嘆道:“她是生是死?”

林西搖搖頭,她不想打擊他,卻不得不實話實說:“生死不知。”

“她是為了救你而死。”

林西心中一痛,“是。”

“難道朕對她的好,朕的皇兒,還比不上林西你。”趙靖琪眼中冒出火來。

如果她對他有片刻眷戀,又如何慷慨赴死,留他一人在這孤獨的宮門裏。

皇帝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兜頭倒了下來。林西冷笑,目光看向他。

“趙靖琪,我這趟進宮,是為了帶她走。”林西沒有稱呼她他為皇帝,而是連名帶姓。

趙靖琪猛的抬頭。

“我被封為公主,臨陣脫逃,天高地遠,能耐我何?”

林西眼中閃過痛色:“我可一走了之,但她呢?雖是貴妃,又懷着身子,誰能護她平安?你能嗎?”

冷不丁的一句反問,令趙靖琪啞口無言。

“你事事處處聽從太后,連丁點小事都不敢違抗。你能護她平安嗎?”

趙靖琪忽然哈哈大笑。沒錯,他護不住。

“你這個皇帝,是哀家扶上去的,若沒有哀家,這大莘國的江山,早就易了人。哀家的話,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既然你護不住,那麼我就只能帶她走。”

林西苦笑:“誰又知,我安排好了一切,她卻死活不肯走”

眼中突然迸中光芒,趙靖琪嘎燃止住了笑。

“她捨不得你,想在這深宮裏陪你,所以她不走。趙靖琪,我把什麼都算準了,獨獨算漏了她對你的感情。”

林西低眉苦笑:“你可知我與她十多年的感情,吃一鍋飯,睡一張床,卻敵不過你們短短時日。”

趙靖琪沒有說話,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林西一眼。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說什麼都太晚了。

他的小南……他終究沒有護住。

林西也不語,只陪他枯坐。

許久,兩人同時抬頭,趙靖琪目光堅定,又問:“她是生是死?”

林西搖搖頭:“生死不知。如果可以,我只願換她生,還有我的小侄兒。”

趙靖琪終於滴下淚來,一滴又一滴,堂堂帝王傷心的似個孩子。

林西也不勸,陪着他默默流淚。

許是哭夠了,趙靖琪深吸一口氣,道:“朕護不住她,也護不住你,朕是個無用的皇帝。你去吧,好自為之。”

林西不動,湊過去,輕聲道:“如果我還有命回來,我定會為她報仇。誰欠了她的,我都要收回來。”

說罷,她瞧了瞧守在門口的老太監。

“趙靖琪,別像個孬種,讓我看不起。”

……

林西一走,殿裏又空空蕩蕩起來。

松公公去而復返,湊近了道:“回皇上,剛剛太後傳旨到相府,命相爺明日親自送公主出城。”

趙靖琪抬了抬眼睛,很快又閉上。這與他有何相干?

“扶朕起來。朕要到貴妃的床上歇一會,你們都去吧。”

“皇上,這裏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皇上留奴才在殿裏吧。”

“不必。貴妃最恨人多,朕怕你們這幫奴才的濁氣,污了她。”

松公公眼眶泛紅,“那奴才就在外頭守着,皇上有事喊一聲就行。”

趙靖琪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躺到了大床上,慢慢的闔上了眼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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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wuqueen,思貓娘的打賞。

長假到來,先祝書友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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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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