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更新新新
79_79887天色已經不早了,黃昏的色彩不知為何異常沉重,披散在這片土地上給人種莫名的壓抑,四周靜悄悄的,一路上能聽到的也只有自己腳下發出的踩地聲。
她跟夜斗走到了據說是今天最後一單委託的地點,那是一處比較偏僻的屋子,如果她之前可以說上一句從來沒有見過比夜斗住的還要破的房子,那她現在就可以說她終於見到了。
完全不像有人住的破房子裏面確確實實住着人,遠遠就能看到了炊煙裊裊,然後他們就在沒有任何徵詢的情況下闖入了別人的屋子,裏面一對中年夫妻正在做飯,此刻正萬分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現的他們。
她在看到他們的同時也微有一頓,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就是明明完全沒有印象,卻偏偏覺得眼前的兩人莫名的熟悉。
真是太奇怪了。
她搖了搖頭,把這奇異的感覺丟到,在看了眼稍顯沉默的夜斗後主動開了口:“打擾了,我們是收到你們祈願來幫助你們的。”
夫妻倆面面相覷,看看她又看看邊上有些弔兒郎當的小辮子少年,臉上顯然透着不信任。
她只能尷尬地笑笑,為自家主人辯解下:“或許有些出乎你們的想像,不過這位可真的是神明呢。”
或許是她面善讓人心生好感,又或者是求助於神明的他們咋就沒有了其他選擇,他們在對視一眼之後噗通兩聲跪到了地上,對着夜斗以頭搶地:“神明啊,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夜斗並沒有接話,只是打量了幾眼房子后冷下了臉色,藍色的眸子裏不帶任何情感:“你們有錢嗎?”
似乎並不意外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她清楚夜斗就是這種拿錢辦事的人,又或許她可以試着讓他少收一些費用,畢竟這戶人家看起來連自己都養不過。
夫妻倆在聽了夜斗的話后瑟瑟發抖,好一會兒後妻子從一塊破破爛爛的被褥下面摸出了一串銅板戰戰兢兢地放到了夜斗面前,再一次埋下頭輕聲說道:“這、這是我們唯一的積蓄。”
夜斗俯下身,拿起那串錢幣在手裏墊了墊,長時間的沉默讓其他人都感到不安,可沒等她開口打破這詭異的寂靜,他自己先開口了:“好吧,說說到底是什麼事吧。”
她愣了下,直到被他拍了下腦袋才回過神,摸着吃痛的地方撇嘴看看他,沒想到他也不是斂財無度的,不過什麼都沒有大概也不行吧,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而那倆夫妻見夜斗鬆了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而緊跟着的就是眼淚崩了堤,嘩嘩開始說著自己的遭遇。
大概的故事這二人育有一女,但多年前男人得了場大病,借了很多錢,他僥倖未死,但因為家中沒了勞動力,他們家不僅欠債未還,還拖欠了好幾年的賦稅,他們走投無路,最壞的結局是全家杖斃,遠近的親戚也早斷了聯繫,他們逼不得已只好把唯一的女兒賣了,或許之後的路會很難走,但至少不會因他們的債丟了性命。
於這個時代並這不是什麼稀罕事。
“所以呢?”夜斗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低頭看着兩人,忽然又面不改色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借錢的話是絕對不行的。”
她略帶嫌棄地瞥他一眼,這傢伙的關注點總是那麼微妙,轉而又對夫妻二人輕聲說道:“如果是多年前的話,你們現在……是想要把女兒找回來嗎?”
似乎驚奇於她的一說就中,夫妻倆愣了下才點了點頭,又補充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挨過最痛苦的日子,當初賣掉女兒也是希望她不要受到我們牽累,怕她不肯離開,我們又下了狠心,讓她以為我們是一心求財才賣了她,我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她過得好不好,就算不原諒我們也沒有關係。”
她聽完二人的話,側頭看向夜斗,不管是什麼樣的原由,要不要接下還是得看他的意思,可沒想到他揣着那串銅錢翻放進了腰間。
她微揚起嘴角,伸手要扶起跟前的夫妻倆,而後展顏笑道:“我們家神明大人確實聽到了你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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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再整合下這次的行動目標。
夫妻倆賣女兒大概是在七年前,是通過住在西南方向一個村落里人販子手裏送出去的,名字叫杏子,下巴那兒有顆痔,是個挺機靈可愛的小姑娘,但時間過了那麼久,這種話說了也白說,所以名字加上那顆痣大概就是唯一的線索了。
一路上她的心情不錯,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出來跟夜斗出任務,原來以為他那視財如命的性子會就這麼不管不顧跑路了,因為沒想到夜斗的收費標準還挺低的,真有點出乎她意料了。
她在看着邊上雙手插在袖管中的男人,嘴角不由得牽着一絲笑意,直到對方被她看得發毛到回看過去才悠悠然地收回目光加快步子。
心情大好。
他們找到那個做中間人的人販子很簡單,只不過對方顯然對方想不起來有賣過這麼一個叫杏子的女孩,不過在夜斗凶起來還是能唬唬人的進展下他還是老實抱頭說他手下的女孩兒十有七八都是賣到了吉原。
吉原她知道,說得通俗明了,吉原那是這個時代合法的妓院聚集地,這個答案並沒有太出乎意料,人販子也只有那麼幾種方式將手上的年輕女孩兒送出手。
不過吉原何其大,光是那些樓院就不知道有多少,找個人的難度並沒有降低多少。
“怎麼辦?”她抬眼看看邊上面色不善的夜斗。
他揉了揉脖子,走到那人販子面前,投下的巨大陰影包裹住了那抱着腦袋、鼻青臉腫的男人,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這種事再打一打就可以了。”
她看着那個再次都成篩子的男人,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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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她站在蝴蝶樓側門前,食指點着下巴看了一眼又一眼,雖然這裏就算有人把守也看不到她,但老鎖住的門對她也是個考驗。
嘖,還是等夜斗回來吧。
她搖了搖頭,準備隨便找個牆角坐下就聽到上頭傳來了響動,一抬頭果不然看到了小辮子男人回來了,正半眯着眼睛瞅着她。
“你在幹嘛呢?”
“進不去等你回來唄。”她說的理所當然,畢竟她又不是神仙,可以鑽天遁地的。
本來他只要伸個手就能把人搭上來,可偏偏現在像來了興緻,蹲在牆上單手托起下巴:“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試着自己跳過?”
“自己跳?”她有些困惑地重複一遍,但很快領悟到了點兒什麼,兩腳自覺來迴轉了兩下,做好準備工作后抬頭夜斗,就像是在定位,然後略微下蹲,雙腳一個發力朝上面的夜斗那兒縱深一躍,嘴上還配合著大喊一聲,“跳!”
“喂!”夜斗愕然地喊了一聲,顯然他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跳就真的跳了起來,還是那種可怕的高度。
是的,她跳的很成功,甚至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身輕如燕,就是這個高度稍微有點沒有調好,一下子躍到了一顆大樹的高度,卻在下降時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不能很好地掌握技能,於是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底下男人略顯着急的臉越來越近。
或許是出於本能,她在下墜過程中對他自然而然張開了手臂,雖然知道摔不死,但還是閉上眼沒敢再看,對他大喊了句:“夜斗!你要接住我啊!”
“嘖,你有給我別的選擇嗎!”雖然這麼說著,但他還是張開了手,看着那個已經驚嚇到連拳頭都攥起的小小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有點置身於一段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陽光明媚,溪水潺潺,向來擾人的蟬鳴也變得沒有那麼討厭。
那時也是那麼一個身影,她為了採摘樹上的野果而下不來,等了好久他才去找她,也是那麼不管不顧地忽然朝他跳了下來,閉眼說著一定要接住她的話。
他張開雙臂,牢牢接住了那個身影,軟軟的,小小的,幾縷髮絲蹭過他的臉頰,鼻尖縈繞着聞起來很舒服的香氣。
然後她從他的懷抱里鑽出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跟月牙一樣彎彎。
她說:“夜斗,你接到我了。”
“夜斗……夜斗?……夜斗——!!”
超大分貝的音量在他耳朵炸開,熟悉的聲音把他從回憶的場景中拉了回來,他一晃眼看到的是少女離自己近到不行的臉,連睫毛都可以數得一清二楚。
他一愣,嚮往後退卻發現自己背後抵的是地面,再次對上對方的目光時有些閃爍:“你幹嘛不起來!”
“……那也得你先放手啊。”她嘆了口氣,那雙環住自己的手臂到現在還牢牢地在那兒呢,不過她並不介意,還不懷好意地木着臉啪一下貼到了他的臉上,“或者你想就這樣再多呆一會兒。”
心滿意足地感覺到了身下人的手忙腳亂,她有些想笑,但那僅僅是一瞬間,因為她發現那個跟自己臉貼臉的傢伙把她抱得更緊了,更是無賴般的宣稱——
“反正吃虧的也不是我。”
很好,她竟無言以對。
於是在一段長時間的粘着后——
“所以你找人找得怎麼樣?”
“這兒這麼大,當然繞了圈就回來了。”
“誒?那怎麼辦?”
“找個人問問,如果真的是她,那隨便找個人就能問出來。”
“很有想法,還不快去。”
“我們都還在地上,怎麼去?”
“……那你先放手啊!”
“怎麼不是你先放?”
“……那、那就一起放手。”
“那我數一二三,一起放。”
“好。”
“……一、二、三,放!”
於是成功脫離了彼此的兩人終於捨得從地上站起來了。
她搖了搖頭,後知後覺有些尷尬,只得乾咳一聲看向身後在這個時代也稍顯奢靡的建築:“找誰問?”
“說吧,杏子,不對,朝玉她在哪間房?”夜斗的聲音在腦後響起,但顯然不是問她的。
“咦!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沒聽過的抖抖索索地回答。
她認命地回頭,果不其然看到了夜斗正抓個臉上寫滿“我是路人”的男人在問,他真是效率驚人,雖然總是以這種方式。
結果自然就是成功得到了他們要找的那位朝玉小姐住在哪間房。
夜斗把人一鬆開,便大步向里走去,抬手朝她揮揮示意跟上。
兩人朝着剛才男人所指的方向走去,只不過這一路好像遠沒有他們以為的順暢,因為這背景樂有點*過頭了。
“嗯~討厭……啊!那裏不行啦!”
“不要!不要!輕點!”
“哦!老爺你可真勇猛!”
……這些姑娘念台詞還真不走心。
沒錯,這兒畢竟是吉原,這個時間冒出這些聲音是理所應當的,雖然沒指望過能有怎麼樣的隔音效果,但這樣也太那啥了吧。
沒走幾步,她個沒見過世面的傢伙竟然可恥地臉紅了,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就在她想着乾脆一口氣衝過這條走道算了的時候,耳朵上忽然覆上了兩隻溫熱的手。
她一抬頭,看到的就是夜斗的側臉,他並沒有看向自己,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動了下,看口型應該是——
“走吧。”
原來他看得出……
她一步一愣,頭埋得低低的,原來自家神明大人也有溫柔細心的一面。或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臉頰比之前還要再紅上幾分,那是一種忽然滲透到心底的熱度。
有什麼東西彷彿一直存在,在沉睡過後終將會蘇醒。
如果這是可以被稱作少女心的東西,那等到這扇應該是他們目的地的門被拉開后就下線了——
“我可不記得今晚有客人呢。”
聽到響動轉過身子的是個美艷的女人,嘴角下一顆痣更添了幾分妖嬈,只是此刻她赤、裸上身,完美到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的豐腴身子袒露在來者面前,等到看清並不是相熟之人後,她也只是有一瞬間的愕然,全然不見任何被人瞧見身體后的羞色,還慵懶輕淺地笑笑,未施粉黛卻風情萬種,一根煙桿擱在纖細的手指間,倚在梳妝鏡前的身子更軟了些。
“請問兩位是何人?”
她一愣,下意識一個猛回頭,果然看到某人看着那赤身*的大姑娘眼睛都快豎起來了,一股火就蹭得冒到了頭頂,兩手朝那快瞪出來的眼珠子就是一戳:“你看什麼看?!”
去她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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