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水

第61章 水

他的上衣褪去,露出流暢而富有力度感的背部線條,側過臉來,脖頸與下巴之間的角度顯得極為性感,視線也隨之延伸向不可知的盡頭。

“我……我沒有想到你在這裏……”

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嗎!

“怎麼了?”

“沒……我只是想告訴你……”

告訴你什麼?宋梟,趕緊想!趕緊想!不然你跑到人家房間來幹什麼啊!

奧茲在床邊坐下,很有耐心地等着宋梟。

啊!對了!

“我和同學們報名參加了那個穿梭艦飛行比賽!”

總算找到話說了!宋梟暗自呼出一口氣來。

“嗯。”

“然後……我在猶豫,可不可以讓他們知道我設計的穿梭艦系統……”

宋梟低下頭來,無論什麼理由,他希望能在這間房間裏多待一會兒,他希望奧茲的回答能夠長一點,越長越好。

“他們對你而言,是朋友,或者只是一起學習的同學而已?”

宋梟想起了那一日從卡馳回去沃姆溫德的飛行器里,年瑾和里昂沒有絲毫地責怪他將他們拉入那麼危險的境地,他們安慰他擁抱他,讓他知道作為宋燃的弟弟以及“崩裂”的鑰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他們是我的朋友。”宋梟很肯定地回答。

“宋梟,你確定自己知道什麼是朋友?”奧茲抬起眼睛來,這是這幾天以來他第一次正眼看向宋梟。

“我知道。”宋梟從奧茲毫無動搖的眼眸中看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既然是朋友,那麼我應該信任他們。”

所以他選擇將自己設計得系統分享給他們,至於他們是打算將它應用到這次的飛行比賽里,還是為了保護宋梟將它當做三人之間的秘密,是他們的選擇。

宋梟寧願單純一點,信任他們。信任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宋梟願意承擔這個代價。

“嗯。”奧茲輕輕應了一聲,這是對宋梟想法的肯定。

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宋梟拚命在腦海里想着再說點什麼,哪怕問奧茲一點問題也好。

“所以你並沒有離開沃姆溫德嗎?”

“我一直都在這裏。”奧茲的回答還是該死的簡短。

要知道沒話找話聊的對象是奧茲·法恩,那是一件讓人痛苦到抓心撓肺的事情啊!

“那麼……你是從哪裏看着我的呢?”

“從你的雲端可以看見整個房間的情形。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登入你的雲端了。”

“……哈哈哈……你那也是為了保護我嘛!”

自己在房間裏也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呀!

還有呢?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宋梟你不是很能喋喋不休的嗎?不要安靜,不要冷場啊!

“那……如果我真的參加穿梭艦比賽了,你會去看比賽嗎?”

“嗯。”

唉呀!好煩躁啊!你說話就不能再長一點嗎?

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快點想啊!

“我聽白穎說,你已經可以操縱液體了。”

沒有想到奧茲會主動對他說話,宋梟的腦子卡殼一般。

這時候,從宋梟的身後一縷水流騰空而起,而奧茲床頭桌上的一隻水杯也被挪動到了宋梟的面前,水緩緩流入杯中,那聲音掠過宋梟的心頭。

“你試一試,讓水離開杯子。”

“那個……我還沒有到達這個程度……”

“試一試。”

宋梟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思維深處的力量釋放出來。

不要刻意去擠壓液體,它們會改變形態,而是要引導它,施加柔和的力量,帶動它們……

杯中的水緩慢地旋轉了起來,緩緩將它們帶離了杯子。

宋梟的心中一陣竊喜,他做的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

當它們在空中匯聚成流的時候,宋梟對上了奧茲的目光,他那樣沉靜地望着自己,就像望着銀河的中心,宋梟的思緒一陣悸動,懸浮在空中的水嘩啦一下散開,從頭頂落下,澆了宋梟一臉一身。

“啊呀——”

宋梟抹開臉上的水漬,哈哈笑了起來。

“這算不算人工降雨啊!”

發梢濕噠噠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也濕透了。

而奧茲只是沉默地看着宋梟,他的視線從宋梟濕潤的臉龐滑至他的身上,那一刻,宋梟覺得自己像是着了火一般。

他不得不別開自己的眼睛。

原本濕潤的髮絲再度蓬鬆起來,水汽從他的衣物剝離,在空氣中形成細流,回到了杯子裏。

那是奧茲的能力。

“白穎說他教了你如何操縱液體。”

“哈?他哪裏有教我!他只是說了句……”

宋梟抿起了嘴。

“他說了什麼?”奧茲又問。

“他說……操縱液體的感覺像接吻。他只教了我這個。”

宋梟的心臟又亂了節奏。

他隱隱期待起來,奧茲會有怎樣的反應。

“因為你不會接吻,所以你無法操縱液體嗎?”

“誰說我不會接吻的!”宋梟喊了出來,這是明擺着看不起他啊!

“所以西維爾教了你怎麼接吻了。”

宋梟愣在那裏,為什麼又會扯上西維爾?

“我吻你的時候,你的技巧明明很爛。如果你說你現在學會接吻了,那麼教你的不是西維爾,難道是白穎嗎?”

奧茲的聲音是冰涼的,他無欲的目光落在宋梟的臉上,宋梟再度感受到了壓力。

“怎麼可能會是白穎。”宋梟低下頭悶悶地說。

“那就是西維爾。”

奧茲就像迷宮一樣,宋梟怎麼兜兜轉轉都會回到那個問題的原點。

“我根本沒有和西維爾接過吻好嗎……”

如果是平時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宋梟早就炸毛轉身走了。但現在,無論奧茲說什麼,宋梟都不想離開。

“那麼你還跟誰接過吻呢?”

明明是操縱液體的問題,卻延伸到接吻上,還越說越深入,宋梟真不明白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我只跟你……”宋梟歪着腦袋,他的耳朵好燙,肯定又紅了。

真討厭啊,這種感覺就像是幹了壞事被導師要求做家訪。

“那就是我沒有教好你了。”

“廢話!你有教過我嗎!”

宋梟真的生氣了,他抬起眼睛來瞪向對方。

能不能不要再說接吻這個話題啦!

而且要說接吻,你又有多少經驗啊!你親過很多人嗎?會有多人讓你親嗎!

算了算了!

就在宋梟決定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雙腿再度不受控制,走向奧茲的方向。

“那我現在教你。”

當宋梟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又跨坐在了對方的腿上。他驚得要起身,奧茲的手卻穩穩扣住了他的腰,將他按向自己。宋梟的鼻子差點撞上對方。

教我?你想教我什麼?

宋梟呆愣着看着奧茲的眼睛。

“我不知道對於其他人而言接吻是什麼,但是對於我而言,它就像撫摸,像擁抱,像是思維的延伸。如果說我親吻的對象是一杯水,我就希望這杯水為我而流動,因我而沸騰。”

奧茲半仰着臉,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很極為認真的。

“你也可以試試看。”

宋梟不想去探究奧茲教他接吻,是因為他想要吻他,還是真的藉由接吻教會他如何操縱液體。宋梟的肩膀僵在那裏,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

他們離得太近了,宋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奧茲的體溫,和平常沒有什麼分別。而他的呼吸,也平穩得彷彿這一切真的只是教學。

“你不敢就算了。”

奧茲的手從宋梟的腰間撤離,他扶住宋梟的肩膀,要將他推離自己。

那一刻,一股衝動從宋梟的腦海深處竄出,狠狠將他推了出去。

他猛地低下頭來,撞上了奧茲的嘴唇,那是極為笨拙的,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他抱住奧茲的肩膀,生怕對方真的推開自己。

記憶中滿是對方上一次親吻自己的情景,宋梟學着奧茲,將自己的舌尖沿着奧茲的唇縫舔舐着,可奧茲始終閉着嘴唇,他根本無法進去。宋梟勾過對方的上唇,終於將自己的舌尖送了進去。

那是一片溫暖的地方,宋梟情不自禁地流連,舔過奧茲的舌尖,輕輕繞過,那一刻,奧茲終於有了反應,與他的舌尖貼在了一起。

宋梟的心緒騰飛一般,將對方抱得更緊。

他忽然可以體會到那天奧茲離開時為什麼會那麼用力地親吻他。

宋梟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那麼迫切地想要擁有奧茲的一切,他的吮吸那麼任性,那麼放肆,他知道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奧茲會包容他的一切。

他想起奧茲對他說過的,“就像撫摸,像擁抱,像是思維的延伸。如果說我親吻的對象是一杯水,我就希望這杯水為我而流動,因我而沸騰”。即便自己的方式很笨拙,宋梟還是竭盡所能地讓奧茲感覺自己的溫柔,他的舌尖輕柔地滑過對方的上顎,舔弄着奧茲舌頭的兩側。

他能感受到奧茲停在喉間的呼吸以及微微收緊的肌肉,這一切無疑是對宋梟的鼓勵。

腦海中想起自己差一點分解奧茲的那一幕,恐懼湧上心頭,這讓宋梟更加渴望抓住奧茲,更加想要完整地擁有他。

他的親吻越來越用力,甚至於在腦海中想像着奧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屬於他。

奧茲不知何時向後倒了下去,他淡金色的髮絲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這一切對於宋梟而言就像無言卻瘋狂的誘惑。他不但撩撥着對方,更用屬於自己的方式來入侵和佔據對方的一切,他想要奧茲為他失去呼吸,他想要他為他忘記心跳,他想要他在他面前忘記自我。

這一切的想要,讓宋梟更加貪婪。

當他側過自己的臉頰,想要更加緊密地感受奧茲的時候,對方忽然仰起臉,不僅將宋梟的舌頂了回去,甚至帶着絕對的氣勢衝撞入宋梟的口腔。

那股力量讓宋梟差一點撐不住自己,緊接着他便陷入了奧茲的漩渦之中。

這個擁抱着自己的男子變得發燙,宋梟甚至在他的懷裏快要待不住了。

奧茲在他的唇舌間煽風點火,每一次滑動都像是要進入他的身體一般。

宋梟試圖抬起腦袋,而奧茲則撐起了上半身,抬起一隻手,緊緊扣住宋梟的後腦,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這是一場星際爆炸,坍塌的瞬間將所有的衝動和情感全部收緊。

而宋梟就處於那個核心之中。

他的神經被推動着,千絲萬縷纏繞着,如同水的一般流動着,隨着他的情感,自由奔放地形成各種各樣的潮湧,一遍又一遍地湧向高處又再度落下。

這感覺對於宋梟而言不但新奇,而且就像成了癮。

奧茲側過臉,將這個吻滑到了宋梟的唇角,然後緩緩地離開。

宋梟閉着眼睛,感受到對方含吻着他的下巴,對方的舌尖在他的喉間繞了一個圈,接着急不可待地吮吸了上去。宋梟仰起了下巴,明明害怕奧茲太過用力會咬斷自己的脖子可偏偏又期待着每一次自己的肌膚和血液隨着奧茲的吮吸即將離開自己身體的感覺。

奧茲的舌尖在他的頸間眷戀地頂了一下,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來。

“你看起來……已經能很好地操縱液體了……”

奧茲的聲音輕輕響起。

宋梟這才發現他已經趴在了奧茲的身上,而他們的四周竟然是一圈纖細的水環,這圈水環是流動着的,隨着宋梟的心跳起伏。

“控制液體確實就像接吻。如果你蠻橫地想要液體因為你的力量而改變,它們只會流到其他地方去,那是它們應對改變的方式。只有你投入進去,將自己的思維轉化為液體,與它們成為整體,引導它們,而不是像對待固體一樣挪動它們,才會有你想要的結果。現在你可以試一試,讓水回去杯子裏。”

宋梟望向被子的方向,幾乎沒有耗費任何力氣,這些水自動向著杯子的方向蜿蜒而去,旋轉着沿着杯壁落入了杯底。水流宛如掠過他的思維,婉轉柔和卻暗含力度的感覺確實就像一場令人心旌動搖的接吻。

當宋梟再度低下頭來看着奧茲時,才發覺自己不僅趴在奧茲的身上,奧茲的手不知何時伸進了他的衣服里,宋梟清楚地感覺到奧茲的手掌覆在自己背上的力度與熱度。

“你現在該回去自己的房間了。”奧茲說。

“啊……”

“或者你想要更疼的感覺。”

更疼?什麼更疼?

宋梟只覺得眼前的奧茲很性感,他的眼睛裏彷彿燃燒着火焰,他的髮絲凌亂卻意外令人心動。

只是當宋梟感覺到奧茲的手指沿着自己的脊椎緩緩向下的時候,他驟然明白過來,猛地爬起來,飛快跑出了這間房間。

奔回自己的卧室,將門關上,宋梟低下頭來,他知道自己的臉上就快滴出血來了。

他就是再蠢也明白,剛才奧茲的吻並不是單純地讓他感受操縱液體,奧茲在動搖他,在引誘他。

宋梟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宋梟……你是不是完蛋了?”

這一夜,宋梟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

他將自己床頭的那杯水塑造出了不同的形狀,時而將它們化成無數小水珠,時而又將它們凝聚在一起。

宋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是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白穎就坐在沙發上,撐着腦袋很有耐心地看着他。

宋梟轟地坐了起來:“喂——你怎麼會在這裏啊!”

“送你上課啊!”白穎理所當然地回答。

宋梟一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遲到很久很久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我起來啊!”

他急匆匆掀開被子開始整理自己。

“奧茲只叫我送你去上課,並沒有說要按時叫你起床啊。”

“你這個人真討厭!”宋梟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衝出門去。

跨入飛行器,宋梟果然沒有看見奧茲。

白穎在他的對面坐下,用平靜的聲音說:“為什麼覺得我討厭?”

“你為什麼要對奧茲說,你教了我控制液體?”

白穎回答:“我沒有告訴你‘控制液體就像接吻’嗎?”

“你是這麼說過……”

這是昨天那一切發生的根源!

“哦,那我不就是教過你了。”

宋梟第一次發現,看起來冷冰冰的白穎竟然會露出那麼惡劣的笑容。

之前自己完全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給騙了!

“你真正生氣的對象不是我吧,而是奧茲竟然又把你交給別人了。”

宋梟懶得理他。

“西蒙家族派了人前來,法恩首相在第十象限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作為新王的支持者,整個家族都必須出席今晚的歡迎晚宴。奧茲現在應該正在和新王陛下商議晚宴的事宜。”

“哦。”

聽到這裏,宋梟鬆了一口氣,只要奧茲不是刻意避開他就好。

宋梟起的太晚,幾乎錯過了早晨所有的課程。

還好林夫人的脾氣不錯,只是希望宋梟以後就算遲到也不要遲的這麼誇張。

“我還以為你從‘雲河’到懸浮島的路上迷失了方向呢。”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課間午休的時候,宋梟與年瑾還里昂坐在一起,年瑾正在頭疼他們的系統進展。

“啊……我和里昂計算到了很晚,可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果然需要十年甚至一輩子才能做到的事情想要在幾年內完成是不可能的吧……”年瑾抱着腦袋躺在草地上。

“沒關係啦,還有好多天呢!聽說西蒙家族派來的使者也會觀看我們的穿梭艦飛行比賽!”

“那就更不能丟臉了呀!”年瑾的頭更疼了。

“其實……我有設計一個系統,也許能用。”宋梟小聲說。

年瑾的眼睛一亮,騰地坐起身來:“什麼樣的系統?現在能看嗎?”

“等今天晚上去我的雲端里看吧。”

“什麼?你竟然還賣關子!”

一整個下午,年瑾都沒有心思聽課了,就連里昂也眼巴巴地看着宋梟,這讓宋梟再度想起了陸夫人的小絨毛。

直到下了課,年瑾拽着里昂迫不及待上了來接宋梟的飛行器。

年瑾彷彿擔心宋梟會忽然反悔,動作特別焦急,直接把里昂推趴在了艙底。

里昂雙手撐着地面,頭頂上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他一抬頭,就看見一個俊美的銀髮少年撐着下巴靠窗坐着。

對方的五官透露出幾分冰冷的質感,可偏偏他的笑容帶着戲謔。

里昂甚至忘記爬起來,直到年瑾的聲音響起:“哎呀!里昂,對不起啊!”

“里昂?原來你就是范斯的弟弟啊。”

對方傾下身來,里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撐,輕鬆站起身來。

這時候宋梟跨入了艙門,只看見里昂呆傻地看着白穎。

“發生什麼了嗎?里昂你怎麼了?”宋梟的手掌在里昂面前晃了晃。

“他真好看啊……”里昂認真地說。

“是嗎?要知道你哥哥范斯可天天說他是‘星雲’上除了奧茲·法恩閣下之外最帥的那個。”

白穎湊向里昂,似乎是為了讓對方將自己看得更清楚。

“你覺得是范斯比較帥,還是我更帥?”

“你。”里昂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認真。

白穎的手指在他的鼻尖上輕輕颳了一下:“范斯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你關進小黑屋。”

宋梟翻了個大白眼:“能不要再繼續破壞我朋友和他哥哥之間的感情了嗎?”

白穎無所謂地靠回了窗邊:“宋梟,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比起范斯,奧茲·法恩閣下更加相信我哦。”

“什麼?”

“你對他那麼重要,當他沒有親自看住你的時候,當然是把你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啊。”

宋梟張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

反倒是里昂點了點頭說:“哦!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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