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
十六歲的陳繼志已經有一米八了,常年鍛煉的身體矯健如野豹,雖然面容還有些少年的青澀,但從背影看已經有點男人樣了。www.
汽車在顧府門口停下,陳繼志下車,對跟着下車的護衛說,“你們回吧,我今天在這住。”
護衛顯然已經習慣,恭謹的並腿表示知道,之後問,“那二少爺和小少爺呢?”總統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喜歡往顧家跑。尤其是二少爺,到今天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在外頭等着。”陳繼志抿唇道。長腿一邁往裏走,門房見了他只彎腰問個好,連帶路都不用。一方面是因為陳繼志實在是太熟了,另一反面就是如今顧家的下人數量大大減少。
顧心慨的官越做越大,他爹終於同意顧心鉞的提議,把顧家本宅一分為二,另分一個顧府出來,方便顧心慨交際。
蘇青照在後宅沒過多久,兒女不願接她出去,她在後院待的氣不順,不過四五年就鬱鬱而終。她死後,方宜興也帶着女兒顧心昭另外住到一套宅子裏去,那宅子的地契落在顧心昭名下,顧宅再好,總沒有自己當家作主的日子過的舒坦。
顧思慎十歲后,顧心鉞把住宿中心挪到沈府去了,顧思慎一人住在這邊,他只時不時過問一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孩子們喜歡待在顧府不是沒有這原因。
陳繼志直奔主要活動場地,東廂房,一進去,裏頭就沒一個正經坐着的人,顧思慎懶洋洋的靠在炕枕上,前面的小桌邊,九歲的沈宜章,陳定志頭挨着頭拿筆寫划著什麼,十四歲的陳守志斜躺在另一面的西洋沙發上,嘴裏說著昨天去電影院看電影的趣事。臨時政府成立后加入這個團體的張三李四坐在下首位置應和着。
長生手裏拿着報紙卻不看,偏頭聽他們講笑話。顧祈和石青的雙胞胎兒子,顧釋顧嘉坐在毛地毯上玩那個碩大的地球儀。石青沒有姓,他也不準備以石姓,兩個孩子都跟着顧祈姓。
張三率先發現了陳繼志的身影,連忙起身道,“大少來了。”
陳定志沈宜章顧釋顧嘉齊頭喊大哥,旁的人對他的到來就沒什麼反應,陳繼志對依舊躺在沙發上的陳守志說,“司機在外頭等你。”
陳守志一骨溜坐起來,“我等會回去。”
“司機在等你。”陳繼志沒有表情的說,陳定志把身子往沈宜章后躲了躲,生怕也被捉了跟二哥一起回去。
“我,我好不容易請了一個川菜廚子,定了一桌全魚宴,現在他正在廚房忙活了,我怎麼能沒吃就走了。”對着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哥,陳守志到底不敢蠻橫到底,臉上倔強了半天還是找了理由出來。
“我去催廚子看能不能快點上菜。”長生笑着站起來說,“外面的司機護衛也進來吃完再走吧。”
陳守志一臉好人的表情的看着長生,陳繼志沒說不,默認了。陳定志小小的吁一口氣,又和沈宜章玩起來,室內的氣氛也重新活起來。
陳繼志直接走到顧思慎身邊坐下,顧思慎白他一眼,坐直了看陳定志他們用筆下五子棋。陳守志這會也不能懶散的躺着了,雖然還在和夥伴們聊天,但明顯興緻沒有之前高。
“陳二哥,德意志在哪?”翻了大半天地球儀沒找到地的顧嘉突然問道。
“你找它幹嘛?”陳守志說,手指翻了翻地球儀,在歐羅巴大陸上找到德意志,“不就在這?”
“我看看。”顧嘉扒過去看,“爹說德意志有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軍校,我想去上那個軍校。”
“志氣不小啊,那還有幾年好等呢。”李四逗趣道,顧釋顧嘉的爹從根子算是顧家的家僕,但是現在石青是軍中大校,顧祈也跟着顧心鉞進了系統內,秘書長說大不大,也是緊着讓人巴結的職位。顧家把顧釋顧嘉當子侄輩,其他人自然不會不長眼的小瞧他們。
“你想去德意志軍校?那得和你大哥好好取經,大哥馬上就要去德意志上學校了。”陳守志滿血複合,想到馬上就沒有人多事管他在顧家的日子,高興的快要飛起來。
“好厲害。”顧嘉星星眼的看着陳繼志,“大哥需不需要書童小廝,我很能幹的哦。”
“你上個星期的考試成績出來了,四個不及格,我真頭疼要不要告訴祁叔呢。”顧心鉞涼涼的說道,“要不等石青叔休假在家的時候再說。”
“親哥。”顧嘉親熱的喊道,起身撲到他身邊,“德意志是什麼,可以吃嗎?我一輩子都要留在我親哥身邊當個貼心的小棉襖呢。”
此時他的親哥顧釋只是又翻動起地球儀,嘖,愚蠢的弟弟。
“陪着你哥當小棉襖和你去軍校不衝突啊。”陳繼志笑說,“讓你哥也去德意志留學就是。”他的手自然的搭在顧思慎肩上,隨即又自然的滑落,最終落在他腰上。
“哥。”陳守志不幹了,“你自己去就是了,幹嘛還拉着慎哥去,慎哥這麼嬌弱,去國外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為宜消的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陳守志的聲音在顧思慎的斜眼小越來越弱。
“你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爹說的沒錯,就是要把你再扔進學校學習兩年。”陳繼志說。他們之前都沒正經上過學,最開始是曾貴格教,後來曾貴格跟着陳衛去中原州了,就又請了另外的家庭教師。不過從陳定志沈宜章開始他們是正兒八經的上學的,政府機構的第一所子弟小學,子弟中學,師資是沒的說。
“你講講道理啊,你都要走了,還要把我拉坑裏。”陳守志不滿的說,“你讓我先痛痛快快玩兩年行不行。”
“然後呢,痛快的玩了兩年後還能讓你做什麼?你還能做的成什麼?”陳繼志冷靜的說。
陳守志沉着臉,不高興,“別擔心,我還在呢,總不會讓他玩脫行去。”顧思慎手點着紙上幫陳定志作弊,不經意的說道。
陳守志又滿血復活了,霍霍的笑着對他哥擠眉毛,沈宜章不滿的皺着眉,“哥,你到底是我哥,還是陳小三的哥。”
“可以開飯啦。”長生進來說道,打斷了再一次的兄弟爭寵恩怨錄。
魚豆腐火鍋,水煮魚片,爆椒魚頭,魚丸湯,香酥魚塊,松鼠桂魚,糖醋熏魚,椒鹽跳跳魚,主食是三菇鮑魚炒飯,滿滿當一桌。顧思慎長了個貓舌頭,就愛吃鮮的,這也是陳守志為什麼要去找好的廚子做全魚宴的原因。
顧思慎吃的非常開心,就連陳守志吃到一半鬧着要喝酒,他也笑眯眯的讓人去酒窖里提一罈子上來,照方子釀的梨花白,顧思慎的年禮單子上必備品,難得大方的提一罈子出來,舉着酒杯對陳繼志說,“這就當給大少和長生踐行了。”
十幾歲的少年郎,喝了幾口酒就飄飄然老子天下第一,平常恨不得遠陳繼志遠遠的,這會一口一個好哥哥,排着隊的拎着酒杯去給陳繼志敬酒。陳繼志依舊是他的面癱臉,幾輪就把挑事的幾個都喝趴下了,叫來護衛讓他們把醉的往桌子下躺的人送回家。轉眼席上只剩下陳繼志,顧思慎,長生和沈宜章。
陳繼志看一眼沈宜章,沈宜章不由自主的抖一下,然後長生無奈的笑笑,帶着沈宜章退場了。顧思慎不緊不慢的夾着水煮魚片,熱辣辣的魚片吃的嘴通紅,“大少耍威風回家耍去,跟我弟弟耍什麼?”
陳繼志在後上來的黃魚燉面挪到他跟前,把水煮魚片挪開,“少吃些辣椒,待會肚子疼。”
顧思慎端起酒杯小抿一口,“你怎麼還不走啊。”
陳繼志對他是沒脾氣,“你真的不跟我出去?”
顧思慎低頭吃他的燉面不說話了。陳繼志去拉他的手,“我這一去,可是三年不能回來。”
“長生不是去了嗎?”顧思慎被他抓着左手,也沒擺脫,任由他虛虛的握着。
“之前說好你跟我去,後來長生說去,然後你又不去了,怎麼回事?”陳繼志有些不滿道,“陳衛不是一個勁的說他那缺人嗎,就讓長生過去幫他好了。”
顧心鉞看他,“你講道理啊,長生和陳衛湊不到一塊去。”
“你也講道理好不好,明明說一起去的。”陳繼志說。
“不行啊,我現在是頂門楣的家主,我跟我爹商量了,要入仕。”顧心鉞說。
“你才十六歲,去做什麼?”陳繼志說。
“我爹讓我自己選,我想着是不是先去教育系統,相對而言這個系統名利爭還不嚴重,我十六歲去任職也不扎人眼。”顧思慎說。
陳繼志不說話了,他都想好了他還能說什麼。他不說話,顧思慎就軟了,“你上軍校啊,十天也未必出來一次,我在法高盧還是在京都,沒有區別。長生去了法高盧,你想家人了就約他出來啊,一樣的。”
“怎麼能一樣。”陳繼志說,“他跟你是一樣嗎?”
“都是一起長大的,有什麼不一樣。”顧思慎說。
“慎兒。”陳繼志叫顧思慎小名。
“長生挺好的,溫柔細緻,他還會做菜,等你啃不下漢堡火腿了,還能讓他給你做一桌子菜打打牙祭。”顧思慎說起其他。
陳繼志伸手固定住顧思慎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顧思慎被控制住也沒發火,依舊清清淡淡的。
“我和長生,哪個重要?”陳繼志問。
“你幼稚不幼稚?”顧思慎翻個白眼,不想搭理他。扭動着身體想逃脫陳繼志的控制。
陳繼志看着這張一如既往的俊臉,心裏無名火起,乾脆的湊上前吻住他的唇,離開時還輕咬一下,這次一定讓他這個烏龜伸出殼來。
突然被吻,顧思慎也沒大的反應,陳繼志低聲再問,“我和長生,哪個重要?”顧心鉞的眼看向虛空,有些迷惘,“我先認識的長生。”
陳繼志不說話,手卻有些抖起來。想讓顧思慎別說了,又自虐的聽着。
“長生真的挺好的。”顧思慎說。
“他再好也不是我要的那一個。”陳繼志吼道,“我在你心裏就沒一點位置,你可以隨便讓來讓去的。”
“也不是隨便讓來讓去的。長生他不一樣啊,他受過很多苦的。”顧思慎小聲解釋說。
“真要被你氣死了。”陳繼志起身,“我先回去了。”
顧思慎看着他氣沖沖的背影,嘆息一聲,持起筷子,繼續出有些涼的黃魚燉面。
臨時政府成立時對總統總理任職並沒有規定。後來黃金臨時政府變成黃金聯邦政府,憲法就規定,總統總理的任職都是五年一任,可以連任幾屆還是空白條款,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最多可以連任幾屆取決於陳興漢和蔣承君在任上有幾屆。
陳興漢作為開國總統,目前在國內有絕對權威,只不過蠻疆並沒有歸入聯邦政府,蔣承君的意思是先不急着收拾他,先把國內擼清,並且參與到國際事務中,有過半殖民化歷史的黃金國,國外關係如今就是一團亂麻,還要發展工業。飯只能一口一口吃。
蔣承君一直對外輸出留學生,所以大兒子說要去德意志上軍校,他也同意了。他不會虛偽說絕對沒有子承父業的想法,但是他相信他兒子首先有那個能力。
顧心鉞再三確認顧思慎沒有留學的意願后也不去管他,沈宜章的性格像沈鶴立,能紈絝,也能吃苦,不像顧思慎,完全和顧心鉞一個性子,輕易不出門,一出門,輕車簡行完全不行。對物質要求比較高。
顧心鉞其實也不想顧思慎去國外過苦日子,他自己也不想去,那就正好。
轉眼到了一批留學生動身出國的日子,顧思慎帶着一大幫子人來送行,陳繼志還在生氣,簡單的說話后就上床了,顧思慎站在船下,看着陳繼志和長生一起站在甲板上,胸口突然騰出一些酸澀難當的感覺來。
這種感覺很陌生,顧思慎伸手捂住胸口。
陳繼誌喜歡他,長生喜歡陳繼志,他很早就知道,繼承了他爹的高智商,這些情情愛愛幾乎才有苗頭他就知道了,所以他鎮定的就讓長生跟陳繼志一起出國了。
可是現在這樣的情形,是不是他疏忽了什麼?
他自己的想法呢?
他喜歡誰?
陳繼志雖然臨行前還是生氣,在船上時就忍不住給顧思慎寫信。船上長生和他的關係最近,兩人卻沒什麼聯繫。陳繼志高冷的和他說,“我只喜歡慎兒。”
沒想到長生也笑着說,“我也只喜歡慎兒。”
“什麼?”陳繼志看着他,“你喜歡慎兒你對我搞什麼曖昧?”
“誰跟你曖昧?”長生還生氣呢,“如果不是慎兒常關注你,我幹嘛要在你身邊博個存在感。”
“你有沒有搞錯,慎兒誤會你喜歡我,他自己才不出來,讓我們兩個出來。”陳繼志說。
“那樣也好。”長生呵呵笑道,“慎兒不喜歡我,他也不會喜歡你。”
陳繼志像第一次認識他似的看着他,“你怎麼這麼惡毒啊?”
長生呵呵笑着走了,留給陳繼志一個瀟洒的背影。沒人看到他臉上的寂寥,慎兒他,是一點都不喜歡他。他也就能添這點堵了,慎兒現在根本沒有發現他喜歡陳繼志,等他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沒有什麼能擋在他們之間。包括慎兒對他的一份自小的情誼。
三年的時間一瞬即逝,國際形勢還很緊張,小規模的戰火時不時有,陳繼志學成歸國,身高又往上竄了幾公分,站在那就是鐵血軍人的氣質。長生倒不準備回國,他決定考黃金聯邦政府的歐羅巴外事處。
陳繼志帶回去的除了一箱子禮物,其餘的就都是和顧思慎來往的信件了。顧思慎在教育廳當個小官,被外派到子弟小學當教導主任,看他怎麼扭轉臉生的劣勢,怎麼標新立異的改革,怎麼花樣虐正好上小學的陳定志,沈宜章,顧釋,顧嘉兄弟。好不容易他們小學畢業,撒花慶祝可以脫離哥哥的魔掌,顧思慎呵呵笑着在子弟中學門口迎接他們新學期。
顧思慎在信里樂不可支。從前他們最怕陳繼志,最喜歡顧思慎,如今最怕顧思慎,最喜歡天南地北到處跑有許多稀奇玩意的陳守志。
陳繼志摸索着信紙,每一封信他都看了很多遍,慎兒,我回來了。
在碼頭上看見顧思慎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陳繼志緊緊的摟住他,顧思慎環着他的腰,“回來就好。”
“我和長生哪個重要?”陳繼志問起當年讓他氣憤離席的問題。
“當然長生啊,他可是我第一個好夥伴。”顧思慎說。
陳繼志凝重的看着他,顧思慎憋不住,笑的眉眼都彎了,手撫上陳繼志的臉,“他是我最好的夥伴,你,是我最好的愛人。”
陳繼志裂開嘴角,彷彿從石頭裏開出花,“什麼最好的愛人,難道你還有別的不好的愛人?我是你唯一的愛人,忠誠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