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全完結了,大家不要再催更了)
站籠這個刑罰,最怕衙役們對你好,不打你,不罵你,說不準就得多熬出幾天去。一樣是死,誰願意這麼活遭罪啊,不如‘咔嚓’一下來個痛快。
大煌的這個皇帝也是個惡趣味的,平平常常沒太大錯處的平民,他可能會給你個痛快。但只要是罔顧國法的官員,不管是貪枉,舞弊還是姦淫,那絕對是不能讓你好死了。嚴重的可能誅九族夷三族,更有甚的還會刨祖墳,給你祖宗鞭屍,誰讓你當老的沒樹立好家風。
在這種高壓統治下,敢於頂風作案的官員只在少數,那種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說法在大煌是不存在的。正因為各地官員都算務實,大煌一時鼎盛富強,周邊蠻夷盡都歸順臣服,百姓安居樂業。
像榮大這樣膽大心細要錢不要命的小吏,這樣處以貪墨官員站籠之刑,不也算是殺雞敬他這個猴么。偏人就有這個定力,不管你多駭人,他該怎樣行事還怎麼樣做。
豆芽兒膽小,平日裏也沒少勸他,像血饅頭收屍送行什麼的這是人之常情,又不觸犯國法的銀子收收無可厚非。那些要掉腦袋的偷龍轉鳳之事,以後還是不要做了,現在家裏有房有業,孩子還都小,真要是東窗事發,那都得連帶進去。
要不怎麼說妻賢夫禍少呢,榮大是混不吝膽大包天的主,總覺得有銀子不收是傻子。雖然知道危險,但總受不住金錢的誘惑,現在豆芽兒天天在耳根子叨念,他還真聽進去不少。特別是自從那個知府給了一箱珠寶后,他這家底兒橫起來了,像媳婦說的那樣,那種掉腦袋的銀子就可收可不收了。
剛開始還有人想走他的人情,他不進油鹽幾回,慢慢就傳出他不近人情的風聲了。最近兩年除了請他執刀送銀子的,其餘別的事就再沒找上他門口的了,他手下的那幫小徒弟倒是慢慢都起來了。逢年過節收收他們的孝敬,家裏又有買賣的進賬,日子過得也是相當的滋潤。
享清福的日子比想像中滋潤,榮大就有封刀的打算了,以後只帶帶徒弟。干他們這行有這個講究和說法,殺人滿幾或者到了什麼年齡,以後只要帶新人坐坐鎮就可以吃餉,只要在必要或者特殊情況時出手就可以。
封刀在他們行當里是大事,是要辦席請酒讓大傢伙來做個見證的,老爺子聽說榮大要封刀,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小天也沒出來。
當初老爺子是在榮大入行后,又挺起來才封的刀,榮大這麼年輕就封刀,擺明是不打算給自家娃子鋪這條路。這也就是說,他們榮家的這手活計要斷了傳承了,老人家思想比較傳統,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祖宗的東西在他眼皮子底下斷了香火。
榮大明白他們上歲數人的念想,站在窗根兒下面隔着窗戶勸了半天,道:“爺,你看民哥兒拜了舉人做先生,以後的路只會越走越寬,他一讀書郎哪可能轉回來做拿刀匠。瑞哥兒還是奶娃子,現在倒是看不出來啥,但是老大人當他是福運星,民哥兒又是他親哥哥,以後哪個帶他一把都錯不了的。
刀斧手看着沒人敢惹,但說出去不過是個下九流的行當,講究的人家都繞着咱們走。咱家只要出了一個讀書人,那才真是揚眉吐氣光宗耀祖了,孫兒想要好好培養孩子們,這才想早早封刀,希望爺你能諒解孫兒。”
老爺子哪能不知道讀書比拎刀強,就是繞不過心裏那個坎兒,他這可是獨門絕活兒啊。在這六扇門裏,誰不知道他們老榮家是御賜的天下第一刀,現在就要這麼斷了。不過孩子們的前途要緊,如果當初兒子和孫子們能有這份出息和機運,他也一樣能捨得放手的。
老爺子親自主持了孫子的封刀儀式,更是拿出壓箱子底的物件,融了一個金盆給他洗手。很多年過去后,豆芽兒還記得二房兩口子看見那分量十足大金盆,吸氣又心疼的招樂模樣呢。
榮大在衙門裏也算個人物,人緣好辦事還地道,就連刑部和府衙里的官員都在封刀這天派人來包了賀禮。還有他三教九流的朋友,下面的徒子徒孫,席面都是流水的,吃一撥走一撥還直忙到後半晌。
回家算算禮金,估計後半輩子的養老金差不多了,不過最讓人想不到的是,民哥兒新拜的先生也派小童送了禮。雖不重,但能讓這些做學問的特別還是讀的不錯的讀書人和你交往,可見他是覺得民哥兒資質不錯,兩家以後要常往來才會走動的。
高興的榮大抱起兒子扔了幾個高,又細細問他在學堂先生是怎麼說的,又是如何教導的。知道兒子每每回來那麼晚,竟然是先生獨自留下他一人開小灶后,他對先生的敬仰之情更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了。
在豆芽兒眼裏看來,現在人對學子的態度就如那些高三家長一樣,恨不得別人咳嗽一聲都是罪過。其實小孩子讀書不用這樣,平常心一些壓力小一些反而效果會更好,幸虧民哥兒學東西不覺得吃力,不然這麼點個孩子,那太叫人心疼了。
而就榮大和家裏人那副望子成龍的樣子,顯然又不可能接受她的放養政策,要不是孩子聰明,這麼高強度的學習四五歲的孩子得多累啊。
沒過幾月,豆苗兒又生了第三胎,還是一對男孩兒,王家這真是樂壞了。王家老太太還做主在族譜上多添了一筆,黃氏育六子,功臣也。
現在豆芽兒有奶娘和丫頭看孩子,也能倒出手去給她添盆兒,兩個孩子很壯實,只是豆苗兒狀態不太好。原先在家做姑娘時很是健康活潑,現在是達到她喜歡的苗條細瘦了,不止這樣,臉色也蒼白無力的。
她們說這是做月子虛,豆芽兒知道這是接連生孩子,又都是二胎損了身子。要不是王家給她補得好,還不定得出啥大事呢,她心疼的多了句嘴,道:“苗兒,聽姐的別再生了,壞了身子就完了。”
這句話不管怎麼聽,都是自家姐妹間掏心窩子的話,若換了旁人,你是死是活誰會在乎啊。就算覺得不好聽,也得領這個情兒,偏豆苗兒這兩年被捧慣了,也是豆芽兒不知道一些詳情,說到了她的痛處,豆苗兒這臉子一下就撂了下來。
“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么,這麼咒我,看人日子過的好,你眼熱么?我就算以後再不能生孩子,便宜也落不到你身上,就算范那紅眼病也是白搭。”
豆苗兒這次生產壞了身子,以後也難生育,偏偏這時相公又納了貴妾。還許諾說,只要給他生個香噴噴的閨女,就抬她做平妻,那她拼死拼活的給王家生這些兒子又成了什麼!
豆芽兒就算不記仇,也沒軟和的被人這麼打臉也不生氣的地步,不過這些年她早就有心裏準備,只對她說了句‘好自為之’便走了。
說完那些話豆苗兒也後悔,可夫家這麼欺負她,娘家人又撐不起她的腰,她是憋氣窩火實在是窩囊。有心叫她,卻又怕丟了面子,兩姐妹從此就越走越遠了。
其實不管是黃家,還是豆芽兒的夫家榮家,都是一直在慢慢向上的。豆皮兒生意越做越大,榮家正要改門換庭,兩家合起來加上豆苗兒給王家生了這麼多孩子的底氣,王家也要給幾分面子的。
但豆苗兒一直還用老眼光看待別人,固步自封,導致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明明那麼多資源不會用,偏偏自怨自憐,這種可憐人的可恨,不知讓人說什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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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豆芽兒這陣子不讓榮大進房門,原因都要羞死人了,當婆婆的竟然和兒媳婦一起大肚子。在這個年代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她這心裏就是抹不開彎來,而且這麼多年沒開過懷,這個驚喜實在來的太突然了。
“那有啥抹不開的,你這肚子爭氣,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榮大是喜得不行啊,四十開外了,竟然又要喜得貴子。還有老爺子,這兩年連年喜事,真是越活越年輕。
確實,她這日子過的,就沒有不羨慕的,包括一直自視甚高的豆苗兒。自從兒子帶着媳婦去邊陲上任那年,因為不放心,她們兩口子也跟過去看了看。榮大見她喜愛山水,這兩年一直帶她四處遊玩,這要不是懷孕了,倆人還商量着要過雪山呢。
之前倆人在最南邊的一個少數民族,那裏民風比較開放,女子穿的服飾艷麗多情,清爽俏麗。滇地多悶熱,豆芽兒又不是原裝古人,便也入鄉隨俗的穿起當地女子的服飾。又因語言不通加上長的面嫩,雖然已經生了四個孩子,還均已成人,老闆賣她的卻是年輕女子穿的服飾。
就因為這件衣服,還鬧出了不大不小的笑話,估計這個孩子也是那時候來的。
當天晚上,有個當地的小節日,倆人本着有熱鬧就湊的心思,跟着人群載歌載舞。本來還玩的挺高興,不知道咋的就有個當地的年輕小夥子來對豆芽兒大獻殷勤,好在這幾天豆芽兒他們學了點簡單的當地語言,那小夥子也會點殘破的中原話。
溝通了一番后,知道她已經嫁人的身份他竟然也不在意,滇地地大人稀又屬蠻夷未開化,只要你情我願,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只要丈夫同意,就算不同意也可以決鬥,幸虧榮大這些年功夫一直勤練不綴,不然旅個游媳婦還得搭進去呢。
那小夥子也有些來頭,是當地一個比較大寨子的王子,若是榮大不能叫他信服,在這個族人無比團結的地域,他們夫妻倆是很難逃脫的。
之後倆人沒敢大意,連夜就走了,因為這個後來還長了個心眼,在外行走豆芽兒要不就扮成男裝,要不就藏拙。哎,誰叫她年過三十依舊青春如花,果然太美了也是種罪過。
一大把年齡了,還被人這麼追求,哪個女人能不虛榮啊。就算是沒換男人的想法,得意得意也是免不了的,可榮大這飛醋是吃了一壇偷一壇。
他本就是獨佔欲特強的男人,如今有人窺視他的老婆,還只能點到為止不能教訓教訓那輕狂之徒,他真如王八進灶坑憋氣又窩火。
偏偏豆芽兒還在那因為魅力不減而洋洋自得,榮大見四周荒郊野嶺的也沒個人煙,便起了好好教訓教訓這婆娘的心思。
倆人出外行走全靠一馬一車,累了便趕車而行,錯過宿頭也可以住在車上,不累便下車慢慢行走賞欣沿途風景。家裏孩子該娶該嫁已不用操心,老人們身體也硬朗,倆人有得是時間。
出了滇地,風景依舊絢麗,加上心情愉悅,豆芽兒腳上也輕盈起來,搖曳着柔軟嬌美的酮體,行走在林間小路上。足下輕快兩臂輕擺,猶如一朵在林間飄舞的清蓮。
也許是在這不似凡俗的林間清靈的景緻下,此時的豆芽兒周身散發出一股美魅之感,比平時少了幾分煙火之氣,更添許多的妖嬈。
因為貪圖涼爽又沒出滇地多久,豆芽兒還穿着清爽涼快的夷女服飾,林間破碎的陽光下,她走動中輕揚的修長的美腿,讓榮大為之神往。
豆芽兒注意到榮大投來的炙熱目光,他就如一頭林間豺狼一樣掃視着她雪白的大腿,和若隱若現的腰肢。被這樣一番打量,她的心中也慢慢升起一股悸動,如在胸口抱着一個大火球般。
就這樣,倆人從林間到馬車,趕到山下的客棧,足足纏綿了五六天。後果除了好些天的腰膝酸軟精力不濟,再就是肚裏多了塊肉了。要不老話怎麼總勸人莫要貪歡呢,看吧,後果多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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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哥兒17歲中了狀元,鮮衣怒馬,撒花遊街,真可謂年少得志意氣風發。像他這樣沒有什麼根基又有出息的學子,婚姻一般會落到老師的身上,可惜民哥兒老師一個適齡的閨女也沒有,把他悔的不行。
待民哥兒高中之後,老師便把他推薦給了自己的恩師,是當朝的二品大員。他家有兩個適齡的閨女,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
別看民哥兒現在是狀元,但他無根無基,就算是娶得二品官員家的庶女,那也是高攀了。反過來說,就算是二品官員家的女兒,但是個庶女,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民哥兒年少有為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不過這個庶女在家一貫得寵,就連嫡女都要避其鋒芒,這個婚事本來是二品大員的夫人給自己的嫡女看好的,但庶女也覺得不錯,這婚事一時就有些僵持。
二品官員是偏向庶女的,但夫人掌管後院,強硬起來也不是吃素的,到最後倆人達成一致,讓三個孩子先湊到一起看看眼緣兒。之後就是各種理由,擺宴席辦花會,民哥兒到底是有現代思想的豆芽兒教導長大的,骨子裏還是很不羈的。對於兩姐妹的當面選婿,他表示贊同,還說了自己的想法。
他當官,就是為了能讓家人更好的生活,沒什麼大志向。他只打算為朝廷服務二十年,之後就隱退,學父母親那樣縱情山水。
兩女考慮后,嫡女同意下嫁,而庶女選擇了和她同樣是庶出,但志向遠大的探花郎。一樣的姐妹,一樣的起點,不一樣的價值觀與選擇。最後得到的會是什麼,就如人飲水,冷暖只自知。
二十年後,在民哥兒的兒子入仕后,只做到正四品官兒的他果然辭官不做了。不是不能再往上走一走,而是志不在此,中庸即可。那時夫君已經是正三品的庶女,還譏諷嘲笑了一番,專房獨寵又能怎樣,夫君不爭氣,怎麼能帶給妻子榮耀。
可是又過了二十年後,庶女面對着一大屋子各懷鬼胎的庶子庶女們,想着白髮蒼蒼卻依舊恩愛的姐姐姐夫,嘆息的逝去。
人這一輩子,到底該追求什麼,才會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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