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噩夢的開始
“唔——”
蘇溪米捏着拳頭,蜷縮在角落裏,因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眼睛還被蒙上黑條。
她被綁架了!一個女孩子被人綁架,無非就是貪錢貪色,她家又不是什麼大富人家,那麼這些綁匪八成就是貪圖她美色。
不知道這房間裏有多少人!光聽聽這腳步聲,沒有七個,也有八個吧?
雖然她嘴巴沒被堵上,可她不敢隨便亂吱聲,至少她被丟在這個角落裏到現在為止,那些人都沒對她動手動腳過。
突然,房門打開,門外傳來陣陣吼叫,“放開我!你們是誰?放開我!”
蘇溪米驚恐的抬頭,“爸?”
她聽得出來,這是她爸的嗓音。
蘇佑斌聽見女兒的叫喚,也驚恐的凸出雙眸,“小米?你怎麼也……”
“爸,他們是誰?他們為什麼綁架我們?”一開始,蘇溪米以為他們是要劫色,可現在看來,這些人,八成就是來尋仇的。
今天原本是她父親出獄日,她一大清早就打點好,出門去接父親出獄,可在半路上,她就被人給劫持到這兒。她被扔在這裏那麼久,他們都不對她下手,原來他們是在等她父親,等她父親跨出牢房的那一秒,擄走他。
刷地,她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揭開,蘇溪米抬頭就看見父親被人壓制在沙發前單膝跪着,嘴角處帶了些許淤痕,估計是他反抗時被打了一下。
蘇佑斌喘着粗氣,盯着女兒的眼神,極度焦慮不安,惶恐的看了看四周七名西服男子。前方,單人沙發背對着他,面向落地窗,沙發內坐着一名修長男子,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就是綁匪的頭。
男子敲着腿,一隻手撐着額角,另只手裏,捏着點燃的香煙,時不時抽幾口。
蘇溪米挪到父親身邊,用肩膀把拽着她父親的男人給撞開,順勢倒在父親懷裏,身子雖然在顫抖,但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作為一個剛成年的女孩子來說,已經算鎮定的了。
蘇溪米貼着父親的胸膛,輕聲問,“爸?他們是誰?”
蘇佑斌眼神閃爍着,嘴唇嚅囁,開啟的唇畔,像是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無法從父親嘴裏探聽到答案,蘇溪米鼓起勇氣,問向那個背對着他們而坐的男子,“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們父女倆?”
話落,那男子抬起拿着香煙的手,身旁一名西服男子,端着煙灰缸,擱在他手邊,承接他只抽了小半根的香煙后,再次退到邊上待命。
男子起身,扯扯心口的衣衫,然後回頭。
那一秒,蘇溪米猛地抽氣,“陽睿……哥……”
蘇佑斌的容顏沒有他女兒那般震驚,可臉上神情,比他女兒還要複雜,“果然是你。”
陽睿抱着雙臂,冷眼盯着半坐在地上的那對父女,輕扯嗓門,“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沒忘了我?”
忘?怎麼可能忘得了?兒時的陪伴,整整九年的甜蜜光陰,她一直記在腦海里的。
蘇溪米看見父親的表情,擰眉問,“爸?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你和陽睿大哥,之前是不是有什麼過節?當初你被判入獄的事,你和媽媽一直瞞着我……”
“瞞?這麼大的事,用得着瞞着你么?”陽睿走到蘇溪米身前,蹲下身子,那雙指挑起她的下巴,殘忍微笑,“那年的事,就算你不識字,你聽聽左鄰右舍的閑言碎語就應該知道了吧?”
“我爸他沒有虧空公款!”蘇溪米揚聲大叫,用力扭頭,扔掉下巴上的手,“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陽睿把頭一歪,冷笑問,“誤會?好,我倒是想洗耳恭聽一下,這裏面到底有哪些誤會?”
蘇溪米立馬回頭,對着父親吼,“爸!你說吧!你告訴他,你沒有虧空那筆公款,對不對?”
蘇佑斌眼神不斷閃爍着,眼裏的淚珠,不停的在打轉,“我……我認錯!”
陽睿聽見那話后,眼神變得有些猙獰,伸手狠狠一撈,把蘇溪米猛地帶離蘇佑斌身邊。
女兒離開了自己的身畔,那種無助的驚慌,讓他立馬跪直身子大吼,“陽睿!你別對她動手!我認錯,我什麼都認!我求你,放過我女兒,好不好?”
陽睿死死捏着蘇溪米後頸,抓在自己胸口,任由她怎麼扭捏,他也不肯放開她。
蘇溪米尖叫一句,“陽睿,我一直以來都不相信我父親會犯罪!就算他親口承認了,我也不肯相信!而且到現在為止,那筆錢也沒找出來。再說,就算真的是我父親偷盜了那筆錢,他也已經為他的過失,坐了十年的牢!他的罪,可以抵消了吧?你不能再對他私設刑法!”
陽睿眯眼,嘴角僵硬,“他的罪,何止耽耽挪用公款這麼簡單?”
一句話,蘇溪米和她的父親,都楞住了。
“什麼意思?”蘇溪米擰眉急問。
陽睿沉着氣,自口袋裏拿出一個綉了的水晶髮夾,丟到地上,“伯父,你還記得這個髮夾么?”
蘇佑斌蹙緊眉頭,苦思,“這個……”這個髮夾好眼熟!
陽睿輕聲說,“這是當年我陪您去挑選的髮夾,準備送給你的寶貝女兒當生日禮物的。沒想到第三天,我父母因為你挪用了公款,出了車禍,警察判他們是剎車不靈而導致的意外事故。可是我在駕駛位里,找到了這個東西!伯父,這個,你需不需要再跟我交代一下?”
蘇佑斌看見那個髮夾后,瞳孔越來越大,表情由震驚,轉為恐慌。
蘇溪米心頭打鼓不已,“爸?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陽睿大哥他爸媽的車禍,不是意外?”
蘇佑斌木訥的搖了搖頭。
蘇溪米大叫,“爸!你倒是說話丫!你別一直這樣保持緘默好不好?”
蘇佑斌依舊只是搖頭,嘴裏叨念着,“別問了!溪米,你別問了!”
蘇溪米無可奈何,對於她父親的事,她已經查得夠心力交瘁的了,可她一個小女孩,哪有本事刨根挖底?要不是她母親一直在她耳畔說,要她相信自己的父親,恐怕那時候,她的精神,早就崩潰掉。
陽睿撿起髮夾,重新收回口袋,輕咬着牙,“當初我沒把這個證據拿上去,是不想讓他們查到你。你的命,不能丟在監獄裏!我的仇,我一定要自己報!”
說著那話的時候,他的手,不停地在收攏,像是要把懷裏的人兒,狠狠掐進心口裏,讓她一輩子都被他圈禁在身軀內似得。
“呃——”蘇溪米臉蛋漲得通紅,呼吸喘不上來。
蘇佑斌看見女兒這般痛苦,當下大叫,“陽睿!你要報仇,就儘管找我!你放過我女兒好不好?”
“放過她?我放過她,那誰來解放我?這十年多來,我一直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你的女兒,卻揚着幸福的微笑,躲在她母親的懷裏,等着你被釋放出獄的一天,然後再一家三口,和樂美滿的過上幸福生活。伯父,你想得太美了!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被虐致死的模樣!”為了這一天,他足足等了十年。
蘇佑斌刷的一下起身,瘋了般的撲到身旁某個西服男子身邊,一把搶走他腰間的佩槍。從沒拿過槍的他,雙手抖得厲害,槍口不停對着四周。
保鏢紛紛沉下臉,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個糟老頭子竟然有這勇氣會做出奪槍的舉動!保鏢欲要動手把他重新壓制在地上,可突然,蘇佑斌的槍口,調轉了方向,筆直對着自己下顎。
陽睿抓着蘇溪米,慢慢起身,死寂的臉越來越陰鷙,“把槍給我放下!”
蘇溪米被掐着喉嚨無法出聲,她只能惶恐的甩着小腦袋,漲紅着臉,無聲嘶吼,示意她父親別做傻事。
蘇佑斌淚水一滴,哆嗦着嗓音,說道,“乖女兒,替我像你母親說,我愛她!非常非常的愛她!可憐我這輩子沒有給你們母女倆幸福,我只能期望老天爺給我下輩子的機遇。”
他這是在說遺言么?
陽睿拳頭一捏,另只手卻鬆開了勁道。
蘇溪米得到自由,急忙上前嘶吼,“不要——”
“噗——”
來不及了。
那個裝着消音器的槍口,射出的子彈,直挺挺的射穿她父親的下顎,子彈向上,刺穿他整個頭顱。
蘇溪米雙手一攤,想拖住父親的軀體,可她父親就離她雙手一步之遙,睜着不肯瞑目的眼睛,緩緩跪下,又僵硬着身子,慢慢側倒在地。那雙托舉在半空中的小手,什麼也接住。那個瞬間,她的雙手變得格外麻木,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挖空了一樣,眼淚水不是被哭出來的,而是不由自主從眼睛裏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