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特別篇】 惡犬01 節外生枝

加長車平穩而高速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滿天繁星，.

莫秦架着腿，莫笑盤着腿，兩人都看着地板上，艾斯毛茸茸的背脊上，趴着三個玩得太累而睡熟了的小朋友。

對面……是莫飛和懷中也睡熟了的安格爾。

原本度假的幾天，莫飛準備和安格爾好好享受海濱生活，但是破案后的三天，安格爾都在忙着修復小琴的屍體，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以至於什麼防晒霜、丁字褲……都錯過了。

奧斯和九逸都非常不解，安格爾犧牲跟莫飛浪漫的二人世界時間，去修復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的屍體，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像的。和玻璃一樣透明又堅硬的安格爾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柔軟的？

莫飛全程陪伴在安格爾左右，看着他仔細地、一點一點地修復小琴的面容，就像是一次富有靈感的創作，帶着一種溫和的氣息。

除了自己，莫飛很少看到安格爾用特別溫和的眼神看某個人，印象中好像也只有零星幾次，但是莫飛並不覺得安格爾冷落自己，相反的，他愛極了這種反差。

修復后的小琴最終還是被埋入了墳墓之中，帶着沈雋留戀的目光，也帶着她對愛人最好的祝福。

回來的路上，莫秦曾說安格爾用藝術挽救了沈雋的生命和事業。

原本莫秦極少誇獎安格爾，這次算是破例，但是顯然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安格爾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還冷嘲熱諷了幾句，說得莫秦臉又黑了幾分。

莫笑問安格爾，“不用謙虛，是你救了沈雋呀。”

安格爾卻是托着下巴望着夜幕中的繁星發獃，“確切地說，是小琴用愛情拯救了沈雋，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莫秦挑着眉驚訝地看着安格爾，“很少聽你誇獎一個人。”

安格爾不理會他，鑽進莫飛懷裏靠着他的腰，選擇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準備睡覺。

莫飛一直沒說話，低頭看着安格爾漸漸入睡的側顏，輕輕撥弄他的頭髮，溫柔的笑意從眼底流露出來。

人們常說，一個人一旦成為了父母，對自己孩子關愛的同時，也會愛別人的孩子。一個人一旦有了理想，追求自己理想的同時，也會欣賞其他追求理想的人。而一個人一旦熱戀着，也會期盼天下的情侶都能天長地久……安格爾是在愛着，所以尊重其他認真愛着的人，為無法在一起的愛人們傷感着。一貫理性的安格爾，理性而沉靜地表現着他的感性，洶湧的感情，蘊藏在他安安靜靜的情緒里，通過藝術，展現出來。

莫飛笑了笑，這是比直接說出口，更浪漫的示愛了。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莫飛抱着安格爾到了房間，全程小心翼翼，讓他接着睡。

原本也準備躺下的莫飛卻是沒有睡意，伸手打開柜子，本想找給安格爾更換的睡衣，卻無意中看到柜子底部的一個小箱子。

伸手打開，莫飛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把小提琴。

說起來，莫飛更喜歡大提琴，他始終覺得自己沒有太多拉小提琴的天分，因為他總覺得自己無法用小提琴演奏出像大提琴那樣沉穩的音樂。『雅*文*言*情*首*發』小提琴就算在自己的手裏，就算完全按照樂譜一分都不差地演奏，琴聲卻聽不出半分動人，只有吵鬧而已。

但是此時，莫飛莫名有了一些要拉一下小提琴的衝動，於是……

深夜，就在眾人都準備入睡的時候，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從古堡後面傳來。

琴聲動人，帶着一股寧靜與平和，隨着夜風飄散開，聽得人心曠神怡。

九逸靠在床邊，手裏拿着一本書，抬起頭，看着站在床邊的伊莉莎。

伊莉莎睜大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望着窗外，尾巴隨着樂聲，輕輕地一動、一動……

艾斯抬起頭，因為床上安睡的安格爾忽然爬了起來。

安格爾揉着惺忪的睡眼，尋找着樂聲，走向卧室另一邊的陽台。

那個陽台安格爾之前從來沒出去過，打開落地玻璃，安格爾剛剛踏出房間，一陣夜風就帶着一股幽香夾雜着樂聲，從他身邊卷過。

安格爾走到欄杆邊往前方眺望，正對着陽台的是大片的藍色花叢，花叢里，莫飛站在那裏，微微閉着眼睛，正在拉小提琴。

安格爾笑了，看來，莫飛已經徹底學會如何掌控小提琴了。

隨手拉過來一張白色的椅子，安格爾坐下，雙手趴在欄杆上，下巴靠着手背，看着花叢中大概是頭一次真正享受拉小提琴快樂的莫飛。

艾斯也走了過來，趴在安格爾腳邊，透過欄杆的縫隙，望着莫飛，輕輕地晃動着尾巴。

夜風不止將莫飛的髮絲和襯衫吹動，連他四周圍一大片藍色的花海也跟着麥浪一般涌動。

一朵一朵的小花，藍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勿忘我。

……

莫秦靠在椅背上，羅伊端來寧神茶，放到他手邊，笑道，“這次海灘之行十分順利呢。”

莫秦笑了笑，有些無奈，“也算吧，除了得到個好的法律顧問，莫飛還終於找到了拉小提琴的訣竅。”

羅伊點了點頭，微微閉起眼睛享受着樂聲，“真動聽。”

“他拉的是什麼曲子？”莫秦忽然問，“沒聽過。”

“我也沒聽過。”羅伊回答。

莫秦不解，“亂拉的么？”

羅伊想了想，“聽着一點都亂，琴聲里沒有音符卻有滿滿的愛意，只是在示愛吧。”

莫秦皺眉，“這你也能聽得出來？”

羅伊一笑，“我聽不聽得出來不重要，有一個人能聽懂，就足夠了。”

當夜，疲累的眾人在琴聲中睡去，誰都不知道琴聲是何時停止的，一夜好夢。

莫飛將含笑趴在欄杆上睡着的安格爾抱進屋裏，蓋上被子，在他的床頭柜上，擺上了一籃沾着露珠的勿忘我，輕吻他的額頭，擁他入眠。

……

次日清晨，安格爾獨自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頭的藍色花朵。伸出修長的手指去撥弄了一下那些可愛的花朵，安格爾坐起來看了看掛鐘顯示的時間，莫飛應該是在早間練習了吧。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安格爾帶着艾斯下樓。

樓下的客廳里，九逸和奧斯正在吃早飯，沈雋坐在沙發上喝着咖啡，看着一份文件，今天他就要和莫秦一起去談生意了，據說是生意上的糾紛。

“早。”沈雋看到安格爾，輕輕推了推眼鏡，跟他問好。

安格爾點了點頭，回了聲“早”，就坐在了沙發上，羅伊給他端來早餐。

莫笑打着哈欠帶着身後三個同樣打哈欠的小跟屁蟲下來，身後是邊系領帶邊下樓的莫秦。

“怎麼樣？”莫秦坐到沈雋身邊，“有破綻么？”

沈雋點了點頭，“可以打贏。”

“ok！”莫秦滿意地拍了拍沈雋的肩膀，伸手接過羅伊送來的紅茶。

安格爾端起杯子，身邊的艾斯仰着臉，盯着安格爾看。

安格爾伸手摸了摸它，“餓了么？”

羅伊去給艾斯準備狗糧。

安格爾正準備喝茶，肩膀上，伊莉莎突然蹦了上來，發出了一些叫聲。

伊莉莎平時都不怎麼叫，但是今天忽然發出了一種“咕咕咕咕”的急切的叫聲。

九逸立刻抬起頭，“伊莉莎？”

這種叫聲，是一種害怕和緊張的信號。

安格爾準備喝茶，突然，一股力量撲向了他的手臂……

安格爾一愣……

眾人也一愣，隨後聽到了“哐啷”一聲。

安格爾低頭，就見艾斯趴在自己身上，剛才撞自己手臂的是它。

而砸在地上的，是安格爾剛才端着的紅茶杯子。

“汪汪……”

隨後，艾斯對着那個杯子咆哮了起來。

艾斯平時是非常少叫的，且非常乖，聰明的犬會充分體貼地照顧人類的身體狀況，就好像艾斯會很大力地撲莫飛，但是它絕不會大力地撲安格爾，因為它知道安格爾身體並不好，它只會用力蹭。

艾斯突然反常的舉動，讓眾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一時間，眾人獃獃地望着地上破碎的茶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艾斯的叫聲卻還在持續。

片刻，就聽安格爾開口，“羅伊，處理一下。”

“呃，是的……”羅伊過去撿起茶杯，卻聽安格爾又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小心點，茶水裏有毒。”

“噗……”

安格爾的話出口，羅伊一驚，而同時，莫笑、奧斯兩個正在喝茶吃點心的人，一起將茶水噴了出來。

安格爾輕輕撫摸情緒激動的艾斯的腦袋，低聲道，“艾斯，別激動。”

艾斯慢慢平復下來，安格爾輕輕撫摸着它的脖頸，“我聞到苦杏仁的味道了，只是在觀察周圍人的表情而已，沒準備喝。”

艾斯自然是聽不懂，只是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去蹭安格爾的胸口。

莫笑和奧斯等人都端着自己的茶杯聞了聞，九逸也將伊莉莎抱回來輕輕撫摸，“伊莉莎緊張原來是因為這個。”

莫秦皺眉看安格爾，“那觀察結果呢？誰給你下的毒？”

“貌似不在這裏，很高興你們都排除了嫌疑。”說著，安格爾輕輕拍了拍一旁皺着眉頭的羅伊，“看來是在廚房了。”

“我這就去把廚房所有人都排查一遍。”羅伊眉頭深鎖跑了下去。

眾人也沒興緻吃飯了，奧斯站起來，“報警吧……”但轉念一想，自己就是警察……不過貌似自己這警察在這兒派不上多大用處。

莫秦伸手拿起電話，直接報警，還對幾個跑進來的負責古堡安全的保鏢說，“所有人都不準離開，等警察來之前，所有東西都不準動！”

“是。”

保鏢們離去，沒一會兒，外邊一個人飛奔進來。

“安格爾！”

安格爾抬起頭，果然，莫飛滿頭的汗沖了進來，應該是聽人說了有人給安格爾下毒的事情。

安格爾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擦汗，道，“課上完了？”

莫飛則是緊張地問他，“你沒事吧？”

安格爾挑眉，“我像有事？”

莫飛又看莫秦，“怎麼回事？”

莫秦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所有其他人都喝了紅茶。”沈雋整理了資料，輕輕摘下眼鏡，“只有安格爾的茶杯里有毒，而每個人的早餐都是不同的，因此針對安格爾的意圖非常明顯。”

“城堡安保嚴密，外人混進來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於是是內部人員作案。”莫秦有些不解，“為什麼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偏這個時候？”

“會不會是外部的人指使？”莫笑問，“現在通訊那麼發達，會不會是古堡里的人被人買通了，下毒害安格爾？”

眾人都下意識地看安格爾，很想問他——你最近得罪誰了？但是轉念又一想，問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多餘了，因為安格爾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得罪人。

這時，羅伊從外邊走了進來，他臉色嚴峻，對莫秦說，“警方的車子已經上山了，還有，我在門口的信箱裏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將一個紙卷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一張黑色的紙卷，用一根白色的繩子捆着，繩子鬆了，顯然羅伊已經看過。

羅伊將紙卷打開，給眾人看。

就見那像是一張自製的通緝令，上半部分有安格爾的照片，安格爾的臉上有一個破洞，似乎是用刀子插的，還用紅色的記號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在照片的下面，有一行白色的大字——滾！否則要你的命。

眾人張大了嘴……

莫飛皺起眉頭，“誰幹的……”

安格爾卻似乎並沒怎麼放在心上，而是伸手輕輕一摟莫飛的脖子，靠在莫飛肩膀上說，“要不然我們回畫廊吧，這裏好危險！”

莫飛想都不想就點頭。

莫秦揉着眉心磨牙，“給我把下毒的找出來！”

奧斯則是小聲問九逸，“你猜……安格爾會不會已經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了？”

九逸想了想，嘴角輕輕一抽，“沒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