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婦人之仁

“那天晚上，我會帶着公主從東城門走，那裏看管得相對松一些，應該會順利出城，到時候你們在城外接應我們。”高府里，高麟和幾個心腹正在書房做後日帶龍果心離開的準備，“拜託各位了。”

“為將軍效力，我們萬死不辭，只是……”一個副將似乎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高麟猜到了他想說的話，臉色微僵，沉默不語。

“將軍現在還如此年輕，真要為了漓安公主，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似乎所有人都不贊成高麟此次的決定，“屬下們知道，將軍放不下漓安公主，可是成大事者，怎麼能這樣在乎兒女私情？漓安公主的確美貌無雙才華出眾，但是世間好女子數不勝數，將軍將來一定會遇到更稱心的……”

“不要說了。”高麟微微皺眉，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有一絲不悅。

“將軍，屬下們只是不希望將軍就這樣放棄自己！”

高麟微怔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里已帶了一絲歉疚：“對不起，我應該對你們那種態度。只是，我可以放棄一切，唯獨不可以放棄果果。”

為了她，無論什麼，他都可以雙手奉上。

草廬為家，我願半生換作浮華，一縷炊煙披霞，一卷清酒詞話。

……

“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嫻妃一個激靈，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連忙起身，讓宮女來給自己整理衣服和頭髮，擔心自己沒有收拾好，卻又沒辦法，只能匆匆走到門口去接駕：“臣妾參見皇上。”

龍旭銘走進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嗯，起來吧。”

馬上便是凌霄和龍果心的婚期，既然他說過會好好對待嫻妃，這種時候，就更要做做樣子給龍果心看，好讓她安安分分地進王府。

“來人，快把咱們宮裏最好的茶呈上來。”嫻妃顯然是喜不自禁，一個勁兒地囑咐宮女去準備這個準備那個，全然沒有發現龍旭銘臉上閃過的不屑。

對他而言，嫻妃已是年老色衰，再也沒有任何吸引力，和年輕貌美的靜妃更是相差甚遠。更何況，嫻妃當年只是區區一個從五品著作郎之女，家族沒有任何勢力。要不是因為龍果心，他才不會到這裏來。

“漓安的嫁妝朕已吩咐人給她準備好，絕不會失了皇家的面子，你放心吧。”龍旭銘知道現在嫻妃最在乎的人便是龍果心，於是開口談起她的事情。

嫻妃點點頭，垂下眼帘，似乎是很不安地開口：“皇，皇上，您真的下定決心要把果果嫁給聖宣王么？畢竟我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究竟合不合適……”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朕為天子，朕給他們賜的婚，怎麼會不合適！？”龍旭銘打斷她的話，眉眼中有一絲不悅，“嫻妃，你勿要多言，聖旨以下，現在要朕收回成命，也來不及了！”

看龍旭銘似乎有些生氣，嫻妃連忙跪在地上，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皇，皇上息怒！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只是心疼女兒。”

“哼，心疼女兒？”龍旭銘不屑地冷哼，“嫻妃，你不要忘了，漓安是東盛的公主，她身上背負的東西遠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她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是你心疼她就可以改變的！真是婦人之仁！”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再也不敢說這種話了！”嫻妃向來軟弱膽小，看龍旭銘這樣更是嚇得不知所措。

龍旭銘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再也無法勉強自己在這裏待下去，起身離開：“走，去寧溪宮！”

寧溪宮便是靜妃所住之地。

“皇上起駕——”

尖利的聲音逐漸散去，嫻妃閉上眼睛，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娘娘！”宮女連忙扶起她，也止不住地跟着掉眼淚，“娘娘，您這又是何苦，皇上好不容易來咱們這兒一趟，何必說那些話來氣他呢？”

“我以為，就算他是個君王，就算他這麼多年對我和果果如此冷淡，好歹也會顧及和果果之間的父女之情，所以我想再求求他，收回成命。”嫻妃痛苦地閉上雙眼，“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在他眼裏，根本就沒有果果這個女兒，根本就沒有！”

宮女慌忙向外看了看：“娘娘，小心，隔牆有耳！”

嫻妃也意識到自己不該把這種話說出來，但心還是難受得不行。

對龍旭銘而言，龍果心只是他用來鞏固江山的一個工具，沒有人會對工具有什麼感情。認識到這一點，讓嫻妃既痛苦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不得寵，果果也不會受到她的連累，從小就不受龍旭堯的喜歡。

果果，是母妃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