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宋錦繡番外之一
“小姐。”花枝小心翼翼的從進了房間,心虛的回頭看看朝宋錦繡眨眨眼睛,宋錦繡抬頭撇了眼,問道,“怎麼了,鬼鬼祟祟的。”
花枝關了門走過去,挨着宋錦繡小聲道:“奴婢剛剛去正院轉了一圈,看到郭夫人來了。”
“不是常來的嗎。”宋錦繡接着翻書,看的津津有味,花枝就哎呀一聲按着書嗔道,“我的好小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郭夫人這是要給郭洪說親事呢。”
郭洪是郭大人的長孫,翻年十七歲,去歲剛剛中了舉人,在京中頗有才名。
“是嗎。”宋錦繡這才有點動容,抬頭望着花枝露出少女本該有的好奇心,“郭夫人打算給洪大哥說哪家的小姐,我們認識嗎。”
花枝恨不得翻白眼,她驚駭道:“您真不知道啊。”
“我該知道?”宋錦繡見她不說就又重新翻書接着看。
花枝急了,她自進府就跟着宋錦繡,宋錦繡的個性是看着溫順乖巧,實則是個有主意的,她若是覺得事情不重要,便隨別人做主去,她是一概不反對的,可若是對什麼事上心了在乎了,她就會固執的令人害怕。
“郭家的人對您什麼態度您還不知道嗎。”花枝急着道,“自小您過去,那一回不是洪大爺照顧招待您的,有什麼好完的,好吃的,洪大爺自己捨不得吃都巴巴的捧來送給您,您不還說洪大爺比大少爺對您還好嘛。”
花枝話落,宋錦繡就沉了臉,直直的看着她:“你親耳聽到娘和郭夫人說這話了?”
“不……不是。”花枝擺着手,“奴婢猜的。”其實也不是猜,明眼一看就知道了啊,這些年國郭夫人也沒有藏着掖着,正好郭老夫人的孝前年也除了,如今說親事剛剛好。
宋錦繡抽了書,冷聲道:“以後沒有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事,不要亂猜亂說,這回就饒了你,下次再犯就給我跪院子裏去。”
“小姐。”花枝想要再說,可看宋錦繡的臉色她還是將話咽了下去,哦了一聲,蔫了不敢說話。
房間裏安靜下來,宋錦繡看了幾頁書還是停了下來。
她和郭洪自小一起長大,郭洪性子溫和處事得當,有時候比宋策還要更像她的兄長……娘也很喜歡郭洪!
要是郭夫人真的和娘提這事兒,娘會不會同意?
宋錦繡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長的很像宋弈,精緻的眉眼看着沒脾氣似的,即便不悅也叫人看着舒心。
宋錦繡沒動,又重新捧了書接着看,過了好一會兒正院的小丫頭來請她去用午膳,宋錦繡才放了書收拾了一番過去,父親致仕后不常出門,在家中不是和娘膩在房裏說話,就是在書房裏看書,兩個人好像說不完的話,弄的她和宋策無事從來不去正院露面,實在受不住父親那副被打擾后強裝溫和的表情。
還是哥哥說的對,父親是真的嫌棄他們的。
宋錦繡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嘴角溢出笑意來,嫁給父親這樣的人,大概是這世上所有女子的夢想吧。
能被人捧着愛着呵護着,何其有幸。
正院裏很安靜,想必郭夫人已經回去了,宋錦繡一進門采芩就迎了出來,笑着道:“給您鎮着烏梅湯呢,奴婢給您端過來。”
“謝謝芩姨。”宋錦繡笑着挽了采芩的胳膊,“爹爹在房裏嗎?”
采芩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搖頭道:“郭大人那邊似乎有點事,親自來請老爺出門去了,估摸着要下午才能回來。”
“知道了。”宋錦繡點點頭隨着采芩進了宴席室,一眼就看到玫紅色的玫瑰床上斜歪着一個女子,穿着件銀紅色對襟褙子,半截湖綠的裙子懶散的散在地上,修長如蔥段般的手指里捏着一張小像,畫的很精緻,清清雅雅的着了色,面容和歪在玫瑰床的女子如出一轍。
“娘!”宋錦繡笑着走了過去,床上的女子很自然的將畫收起來轉頭看她,宋錦繡腳步一頓,就看到女子神色慵懶,鳳眼微挑,她立刻就想到了艷光四射那句話……宋錦繡暗暗嘆氣,就想到出去赴宴時,閨中女子私下裏笑着埋怨她,問她這京中第一美人的名頭她娘什麼時候讓出來。
人家是年紀大了容色衰減,她娘倒好,這些年越來越美!
“怎麼了。”幼清拉着宋錦繡在自己身邊坐下來,笑着道,“看着我發什麼呆,有事和我說?”
宋錦繡尷尬的咳嗽一聲,溫順的笑道:“外面太熱,一進來就覺得有些涼。”
宋弈不讓她在房裏擺冰,所以宴席室並不涼,幼清挑眉看了眼宋錦繡,笑眯眯的頷首,拿怕給她擦了擦額頭,柔聲道:“給你們鎮着烏梅湯,一會兒喝點解解暑。”又道,“一會兒就別回去了,在我這裏歇了午覺,等太陽小些再回去。”
宋錦繡偎着幼清撒嬌道:“我好久沒有和娘一起歇午覺了。”又咬着耳朵,“爹爹今兒終於肯出去了。”
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嗔道:“哪有這樣說爹爹的,他出去是有事,你該想他在外頭熱不熱,有沒有吃好才對。”
宋錦繡掩面而笑,一雙大眼睛彎成了月牙。
“娘。”宋錦繡靠在幼清身上,“哥哥整天這麼看書也不成,眼睛都要熬壞的,要不然您給我找個嫂嫂吧,讓嫂嫂管她!”她不敢說的太明顯,但凡露出一點苗頭,她那好似長了三個腦袋的娘一下子
了三個腦袋的娘一下子就會明白。
幼清沒說話,端了茶喝了一口笑着道:“你哥哥年紀小,這事兒不着急。娘還要再看看。”
宋錦繡一聽就高興起來,長幼有序,宋策不定,娘不會把她給嫁了的。
“娘也捨不得你們。”幼清放了茶盅摸了摸宋錦繡的頭,“再在家待幾年,陪陪娘好不好。”
宋錦繡好像怕幼清會反悔似的,趕緊點頭不迭:“我巴不得一輩子都這樣,不要長大,賴在爹娘兄長跟前。”
幼清只笑,點了點宋錦繡的額頭。
宋錦繡就明白了,她娘還是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她就說她娘長了三個腦袋,宋錦繡嘆了口氣笑眯眯的接過采芩遞來的烏梅湯喝着,不再提這件事。
中午吃過飯宋錦繡剛梳洗陪着幼清上了床,就聽到外頭宋弈說話的聲音,宋錦繡立刻就嘟了嘴委屈的看着幼清,幼清失笑拍了拍她道:“睡吧,你爹爹今天有事,估摸着會去書房。”
果然,宋弈只在外面轉了一圈就去了書房。
宋錦繡笑了起來,抱着幼清踏踏實實的睡覺,下午醒來太陽已經柔和許多,她收拾回了自己房裏,花枝還在門外等她,見着她急着道:“小姐,您問夫人了沒有,她點頭沒有?!”
宋錦繡就點着花枝的額頭,笑道:“亂操心,忙你的去。”
花枝愣住,想了好一會兒才聽出宋錦繡的話外之音,頓時笑着跳起來道:“那我去和二表少爺說去。”話落就朝外頭跑,可不等她出去就聽身後宋錦繡氣道,“你做什麼去,給我回來。”
花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宋錦繡:“奴婢去和二表少爺說一聲,您放心奴婢知道他在哪裏。”頓了頓又道,“他每天早上回去醫館,中午回家陪大舅太太用膳,申正就會再去醫館,這會兒他肯定已經在醫館了。”
“你說這些做什麼。”宋錦繡把花枝拉進去,壓着聲音道,“你當你聰明還是怎麼著,給我老實待在家裏哪裏都不準去。”
花枝哦了一聲,想到薛茂的樣子又看看宋錦繡,實在是不明白,她是看出薛茂對宋錦繡的愛護和情意,也看出宋錦繡對薛茂的心思,可是兩個人平日裏是從來不聯繫也不見面的,就算是過去竄門碰上了也不過尋常幾句話。
怎麼就和說書的不一樣呢!
“不要覺着我寵着你,你就無法無天了。”宋錦繡不高興,沉了臉道,“若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我一樣能打殺了你。”
花枝知道宋錦繡不會真的打殺,但是把她送出去還是會的,想到這裏花枝跪了下來紅了眼睛道:“小姐,奴婢只是着急,二表少爺年紀也不小了,這事兒要是你們都不提,就算夫人不給你定親事,姑老太太還有大舅夫人也會給他定的,他可是薛氏的長房長孫啊。”
“你不用說了。”宋錦繡道,“事有可為不可為,我再有意也不會違背綱常!”
花枝沒有說話,只覺得宋錦繡太苦了。
“我的婚事爹娘會做主,他們不會害我。”宋錦繡在書桌前坐下來寫大字,“他們若給我定二表哥,那是我們的福氣,他們若不給我定,那也定然是二表哥和我並不合適,我年紀小沒有他們考慮的周全,所以不能給他們添亂。”
“是奴婢多嘴了。”花枝點點頭,哽咽的道,“以後這事兒奴婢再不會胡說了。”
宋錦繡頷首輕聲道:“你去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花枝起身出了門,剛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倚在門扉上回道:“小姐,郭大爺給您送葡萄來了,說是西域進貢的,聖上賞下來的。”
宋錦繡自小喜歡吃葡萄,所以宋府每年葡萄上市的時候都會存買許多,吃不完就晒成干,或是做果脯給宋錦繡留着。
“知道了。”宋錦繡頷首沒有多說,花枝就沒有再說什麼,等到了晚上,宋錦繡房裏就擺了好幾筐的葡萄,有郭家送來的,單家送來的,還有薛府那邊來的,宮裏賞給他們宋府的,聖上單獨給宋錦繡的,甚至於祝皇后也讓人送了一筐子來。
都是西域來的葡萄,也都是從宮裏賞出來的,可送來的人不同,心意自然也是不同的。
“奴婢趕緊弄出來明天開始晾曬。”花枝很有經驗,帶着丫頭們收拾葡萄,“每年都是這樣,奴婢算着過幾天應該還有一批來的,”
宋錦繡笑了起來,摘了一顆放在嘴裏,牙齒一碰甜甜的汁液便溶在口中,她指着其中一筐道:“把聖上和皇後娘娘給的留着吃,其它的都晾曬了!”又道,“過幾天我去宮裏陪娘娘說說話。”
花枝點着頭帶着三兩下將葡萄搬出去,宋錦繡吃了半盤子有些撐就凈手到院子裏散步消食,走了半個時辰,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擺了幾個新架子,她一愣奇怪的看着婆子:“哪裏來的?”
“是二表少爺送來的,說家裏的葡萄架子樣式太老,他今年就找人定製了新式的,到時候擺在陰房裏,出來的葡萄乾效果會更好。”婆子說著,看着架子嘖嘖稱奇。
別人送葡萄,他送葡萄架子,宋錦繡笑容更濃頷首道:“夫人那邊怎麼說?!”
“夫人讓直接送您這裏來讓您定奪。”婆子笑道,“所以奴婢就般來了。”
宋錦繡就沒有再說,腳步輕快的回了房裏。
第二日郭洪又送了五筐子懷柔產的葡萄,他
的葡萄,他人沒進來,只宋策捎了句話,說是這葡萄不心疼,多做些葡萄乾,薛茂那邊卻送了兩副中藥來,什麼都沒說,宋錦繡卻知道他是怕她貪嘴吃多了,讓她養胃。
兩個人的東西都是過了幼清的手,幼清沒攔着,宋錦繡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等葡萄乾曬出來,宋錦繡拿小小的瓷碗裝好了,讓人送出去,一家都不落的還了禮,隨後又得了許多的回禮,這麼一來二去就到了七月七……
宮中下了帖子,請宋錦繡去說話。
宋錦繡找到幼清,幼清笑着道:“娘娘讓你去,你就去,也不用拘謹,就跟往常一樣就好。”宮中貴人少,只有太后和皇后,太后對小事向來放的開,而祝皇后性子活潑,她只求宋錦繡去鬧一鬧她好有些人氣,若是拘謹了反而失了她請宋錦繡去的初衷。
宋錦繡明白,所以每次去的時候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在禮數之內,她向來能讓人舒服。
“我知道了。”宋錦繡讓花枝拿了件芙蓉面的褙子和一條桃粉的裙子來,“娘,這樣穿行不行?”
顏色不跳卻也不失華貴,幼清頷首笑着道:“把皇後去歲給你的那支琉璃耳墜戴上,清清爽爽的,看着舒服!”
宋錦繡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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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時候我覺得我還是很真的,想什麼說什麼,不過說的話就有點糙,虛榮功利什麼的就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我還明晃晃的說了,不值得驕傲,應該接受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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