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這是他們必走的路!
眼前的雲朵依舊是老人的模樣,眼前的公子依舊是一身錦袍,雜亂的聲音響在了耳邊,公子的嘴角輕輕抽了一下,卻是又瞧了瞧天上的雲。
眼前鬧事的幾個人瞧見了,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實在是不知道眼前的公子哥在笑些什麼,身後的小廝也是眨巴了眨巴眼眸瞧着眼前的這位,剛剛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們的大人,傻了?
為首的老人又是向著身子後面的人拍了拍巴掌,嘴邊卻還是忘不得一句句地念叨:“你們瞧瞧,你們瞧瞧,我就說那些個事是真的吧,你瞧瞧,這個裏長,就是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們昭陽國的大將軍!”
段晟軒的眸子裏面帶了幾分嘲諷,靜靜地瞧着眼前的人群,手掌捏着扇子又是狠狠地扇了兩下子:“本官不配,你配?”
老人瞧着段晟軒得模樣,竟是變得大膽了起來,身子向著前面挪動了一步,眼眸依舊狠狠地瞪着段晟軒:“護國大將軍,自然該是讓段弘毅段將軍那樣得人來做,段將軍雖然為國捐軀,可是他做的事情,全都被我們記載了心裏面,可是你仔細瞧一瞧你來了這裏做的這些事情,不要以為和段老將軍一個姓氏,就可以佔了他的位置。”
老人的眼睛向著四處瞅了瞅,枯黃的手掌一抬,卻是指了指不遠處正在修牆的人們:“別的咱們先都不說,就說你給小豐村裏面做的這個城牆,怎麼,如今戰事告急,你總算想起來給自己原來任職的小村莊裏面做些好事情,很是驕傲是不是?”
段晟軒的步子也是向前一步,手裏面的扇子扇了扇,卻不知帶出的是涼風還是熱風。
“老人家,兵者,御為先,沒有防禦,其他的一切,又怎能算數?”
段晟軒的眸子向著牆邊瞧了瞧,正忙活着看戲的修牆人,趕忙手掌一動,又是把一塊磚砌了上去。
老人的喉嚨輕輕動了兩下子,眼前的里長不過淺淺一笑,卻是勾了人群後面幾個姑娘的心,姑娘一生,本就不該見過太過優秀的人,否則,又怎能容得下他人。
老人的眼珠子鼓了鼓,向著前面走了一步,瞧着段晟軒的模樣,嘴角狠狠地一撇:“你年紀這般小,我沒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什麼兵法或者之乎者也的東西,但是我活了這麼多年,也知道當年段大將軍是先做的屯兵,你這小兒在此,可是知道什麼規律,怕是我見得戰爭都比你要多,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個位置上面?”老人的眼底帶了一絲輕蔑。
段晟軒一笑,爺爺先屯兵,他又怎麼會不知道,當年他就站在這裏,小小的手掌輕輕拂過牆的痕迹,眼眸輕眨,瞧着牆后的另一片世界,他也記得,敵軍鐵蹄的聲音響在耳邊,利落的砍刀削過土牆,血流成河,只為了一個信念,他怎麼會沒有經歷過戰爭,他就站在戰爭的面前,瞧着所有的一切,卻又是那般的無能為力,如今,他抓住了機會,便再也不想放棄。
公子的眸子又是瞧了瞧老人,眸子裏的戾氣,卻是讓眼前的人都是一愣,人群一瞬安靜,竟是連孩子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出來,段晟軒向著後面走了一步,站在了台階上面,比他人不過高出了一點,那一邊,尹沉或許還在看着吧,或許,還在唇角含笑,等着嘲笑他段晟軒如今的局勢吧。
段晟軒的眸子一定,定定瞧着眼前的人:“我沒有資格站在這個位子上?”
里長大人的唇角輕勾,說出來的話雖然是疑問,卻是含了兩分滿滿地肯定,段公子手中的扇子一合,緊緊捏在了里長大人的手中。
翩翩公子倚風而立,竟是帶了幾分淡然與洒脫:“我年少得此高位,確實奇怪,霖滄國昊王爺也是年少,可是大家皆知,昊王爺少年天才,名聲早已傳遍萬里,而我段晟軒呢?是,我窩囊,我紈絝,我無事,我什麼都不是,我不過是小豐村的一個小小的里長罷了,當年諸多戰爭經驗豐富的大將軍都是擺在了昊王爺的手中,我一個小小的里長卻自不量力,憑藉聲東擊西之計,佔了他一點小便宜。”
為首的老人冷哼了一聲偏過了頭去,不去瞧着段晟軒的模樣,只道是:“知道就好。”
段晟軒未理,手中的扇子依舊被緊緊地捏在了指尖,公子如玉,聲音卻是洪亮:“我自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我除了一副好皮囊,老天爺倒也沒有賞我什麼別的東西,可我到了今日這樣的位子上面,並不是靠什麼做男寵的事情,段某生性不羈,卻還沒有不羈到這般的程度,若說為何段某得了女皇賞識,或許便是段某家裏有點做將軍的血統,剛才這位老人所言,段弘毅大將軍,正是段某的祖父,段某自知沒有祖父的才能,不過是年幼時隨着祖父看過幾場戰爭,瞧過的戰役,如今想來,也確實不多。”
段晟軒的語調淡淡,卻是老人猛的轉過了身子,呆愣愣地瞧着眼前的段晟軒,嘴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的大小,身後有一個老婦瞪大了眼眸瞧着眼前的人,語氣帶了幾分懷疑:“你是段大將軍的孫兒?”
段晟軒未理,不過抿了抿嘴唇:“承蒙錯愛,我也是詫異,可如今,我認為,大家真正該好好考慮的,不是我到底是不是段弘毅的後代,也不該是我到底是如何走到了這樣的位置上面,亦不該是小豐村新修的城牆,如今,大敵就在身後,我知道我紈絝,我不學無術,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鄙夷,可是如今,我們只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他們在這座牆的後面,如今,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便是粉碎那城牆之後的城池,讓我們的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我也是這般想,我必定以我之力,儘力而為,如今,我願與你們同生共死,共同滅了完顏狗賊,可你們,願不願意呢?”
段晟軒身後的兩個小廝一愣,只瞧着眼前的大人回過頭去又是瞧了瞧眼前高高的城牆,嘴角輕抿,眼底竟是帶了兩點殷紅。
風兒吹過,紈絝里長也變豪氣男兒,嘴角劃開,卻只剩下苦澀:“你們若是認為我不可,我卻依舊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因為這,是我們昭陽必須要走的路。”
也因為,這是他段晟軒必須要走的路。
老人的話卡在了喉間,身後的眾人也是愣着瞧着段晟軒從台階上面走了下來,里長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不報完顏之仇,我段晟軒,便再也不姓段!”
將軍大人拂袖而去,只留下人兒微怔,牆外的孩童不知何時早已經散了乾淨,秋老虎的熱氣依舊染在眾人的眉梢,可此刻,不知為何,眾人卻是覺得幾分清涼,撓在心頭。
再抬首,哪裏還有段晟軒的影子。
剛才說話的婦人重重地嘆了口氣:“大家,都散了吧。”因為什麼而來,便是因為什麼而散,所有人的夢想,都不過是一個完顏罷了,所有人的仇恨,都不過一個完顏罷了,這是段晟軒必須要走的路,卻又何嘗不是所有人要走的路。
小廝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卻也是眼底帶了兩分紅暈,牙一咬,朝着段晟軒的方向走了去,段晟軒緊緊地咬了咬牙,男兒之淚,從不輕彈,可如今,卻是微紅眼眶,鼻尖,疼的要命。
段公子手裏沒有捏着扇子,倒也是染了兩分不快,牙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不禁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陸離你丫的,關鍵時候死到哪裏去了!”
“阿嚏!”小五放了醫書,瞧着對面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的男人,眼底倒是染了幾分擔憂:“沒事吧,是不是前幾天找我的時候染了火,用不用我給你看看。”
公子眉心淡淡,卻又是瞧了瞧小五的模樣,點了點頭,小五抿了抿嘴角,微微帶了幾分焦急,腳步一動,走到了陸離的身邊,細嫩的手指搭在了公子的腕子上面,強壯有力的跳動的脈搏哪裏帶了半點的不適,姑娘的眉心微微一皺,眼睛抬了抬,嘴巴一嘟:“陸離,你耍我!”
陸公子手掌一攬,卻是將姑娘攬入懷中,唇角輕勾,卻是帶出了一聲淡淡的笑意:“瞧了那麼久的醫書,也該瞧瞧我了。”
小五在他的懷裏面輕輕地動彈了兩下子,找了一個舒服得位置自己做好,小小的腦袋抬了起來,瞧着眼前的公子哥,嘴角輕輕地嘟了嘟:“你又什麼好瞧的。”
陸公子唇角帶笑:“如何,我不好瞧?”眼眉一挑,挑出了一條線來,小五一怔,嘴巴嘟了嘟,卻有些說不出話語來,陸公子的指尖輕輕掃過她的鼻端,小五吐了吐舌頭,卻是又向著他的懷裏面窩了窩,唇角輕輕地劃開一絲痕迹,姑娘得話里還是帶着幾分關懷:“別累壞了自己,我知道這陣子事情太多,但是,身體可是最重要的,身子別傷了其他的一切才是好說。”
陸公子唇角含笑,瞧了瞧懷中的姑娘:“恩,身子好了,才能早日瞧見孩童可愛的模樣。”
小五一怔,又是抬頭瞧了瞧公子調笑的眼眸,晏姑娘的手掌在公子的身子上面輕輕地推了推,得甭管如何,眼前這位,就是一個夾了尾巴的大尾巴狼,還是剛剛把尾巴露出來的那種。
小五的嘴巴嘟了嘟,剛想說什麼,卻是公子瞧着她可愛的模樣,唇角輕低,悄悄吻上了姑娘的唇角,小五的話語被按在了喉間,只剩下公子身上的香氣淡淡,門前偏生了不少容易壞了好事的人,幾聲噹噹當的敲門聲響起,生生把小五拉回了現實,小五狠狠地掙扎了幾下子,從公子得懷裏掙扎了出來,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得衣裳,嘴角微微的顫抖了兩下子,公子的臉上帶了兩分的不悅,想必好事被人打斷,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小五清咳了兩聲,起身去開了門,門外,夏宏緊緊地咬着唇角,手掌在身上搓了兩下子,抬眼又是瞧了瞧晏小五,小五一怔,瞧着他這樣的模樣,嘴巴張了張:“這是咋了?”
外面的辣條買的火熱,少年的聲音在雜亂之中顯得更加小,少年不敢抬起了腦袋,只是低頭瞧着自己的腳尖,手掌狠狠地在低下搓了兩下子,唇角輕張:“小五姐,春漪姐,春漪姐的爹不讓我娶她……”
小五一怔,靜靜瞧了瞧眼前的少年,眉心卻又是忍不住皺了皺,昨日裏春漪終於想開了,可如今,竟是又是設了一道坎。
小五的嘴角顫抖了兩下子,陸離緩緩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瞧了瞧少年的模樣,卻是伸手把一件披風披在了晏小五的肩頭,唇角帶了兩絲笑,眼眸裏面只容地下一人:“別讓自己太累了,我先去段晟軒那裏瞧着,若是有什麼事情,找一個小廝去跑腿找我就好。”
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時候,小五瞧着陸離蓋在自己肩頭的披風,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小五伸手碰了碰自己身上得披風,陸公子卻是覆上了晏小五的手掌:“你身子骨還弱着,別摘下來了,如今我養的起你,別太累了。”
小五的腦袋點的像是手鼓,眼前的少年依舊低着腦袋,陸公子的眼眸又是瞧了姑娘一眼,這才走了。
小五的眸子又是回到了少年的身上,眉心輕皺,緩緩開口:“這件事,你有沒有和春漪說過?”
少年的眉目動了動,卻是木訥地搖了搖頭:“沒有,我怕她知道了鬧心,本來他的心裏便是沒有我,但我估計,今晚上他若是回去了,郎中一定會和她說的。”
小五點了點頭,伸手想要解下身上的披風,卻又是有幾分不舍,手掌伸出了屋子來,瞧着天氣也不是太過燥熱,便將腳踏出來了一步,唇角微微地動了動:“走,我和你一起去見郎中。”
按理說,小五認識了郎中這般久,也知道郎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春漪的終身大事,可如今好的機會總算是來了,雖說夏宏比春漪小上幾歲,可毛郎中也實在不該拒絕才對。
小五捏着下巴隨着夏宏走出了屋子,秀兒正在把辣條什麼的東西向著馬車上面裝,小五一怔,瞧了瞧眼前的馬夫,喉間發出了一聲清咳:“這陣子,送了多少外賣?”
“外賣?”馬夫的眼珠子瞪了瞪,帶了幾分狐疑地瞧了瞧眼前的晏小五,倒像是在瞧着外星人,小五頓了頓,微微抿了抿唇角,卻是秀兒早已適應了小五時不時就不爆出來的新詞,眼眸瞧了瞧晏小五和身邊有些失落的夏宏,雖然帶了幾分狐疑,卻還是開口道:“買的比店鋪裏面都要好,大家都是懶得出家門,還有人訂了每日都送的。”
小五點了點頭:“那就好。”小五又是抬頭瞧了瞧馬夫,開口問道:“還有車嗎,我有些事情,可能要回小豐村去。”
馬夫一愣,眼睛又是瞧了瞧眼前的晏小五,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子:“姑娘,你現在去那裏做什麼,我可是聽說,那裏今天亂的很,就那個新上任的護國大將軍,今個就被一些人堵在了小豐村的邊界上面一頓打,結果後來,天降祥光,將大將軍狠狠地包裹了起來,天上出現了七彩的神光,還有金龍下凡,你猜咋的,聽說,那大將軍是武狀元轉世,還是曾經的大將軍段弘毅唯一的孫兒,我的天啊,就說,為何要讓他站在那麼高的位置上面。”
小五瞧着馬夫的模樣,唇角狠狠地抽出了兩下子,七彩神光……金龍下凡……這些人得想像力,真是足夠的豐富,馬車旁邊的秀兒抬了抬腦袋,也是看了看馬夫手舞足蹈地描述,嘴角狠狠地抿了一下,嘴快的姑娘張了張嘴巴:“怎麼就是天上下了神光了,我瞧着,那大將軍本身就是優秀的人,也不用什麼武狀元轉世,也不用什麼將軍的孫兒,單他一個人站在那,咱昭陽國就是有救!”
馬夫的眼眸瞧了瞧別處,聽了姑娘的話多少也是帶了幾分不快,嘴角輕輕地撇了兩下子,只道是:“誰知道,他們說的,我是之前瞧着那個裏長算是紈絝成性,不學無術。”
秀兒擼胳膊挽袖子,小五瞧着兩人的模樣,又是瞧見了身側站着的夏宏,手臂一橫站在了兩人的中間要勸着架,開口道:“得得得,這些事情咱之後再說,先送我去小豐村再說吧。”
馬夫的頭也是偏了偏,卻是對小五說道:“姑娘,你上來吧,我正好要去小豐村,帶你一程,但是,姑娘,以後選人的時候注意點,別什麼樣的人全都選過來。”馬夫的話說著,卻還是向著秀兒瞧了瞧,秀兒的嘴巴憤怒地張了老大:“你!”
後面得話還沒有說完,卻是小五得嘴角又抽搐了一下,擋在了兩人的中間:“得得得,之後再說,之後再說!”
秀兒狠狠地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小五和夏宏上了馬夫的車,馬車搖搖晃晃,只向著小豐村的方向走了去,夏宏的腦袋一直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小五瞧着他的模樣,只覺得,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馬車為了方便放辣條,倒是沒有放轎帘子,馬夫在外面趕着馬,卻是忍不住向著裏面探了探腦袋瞧了瞧晏小五的模樣,馬夫的嘴巴張了張,咧出了一絲笑容來,卻是道:“小五姑娘,我聽說你和段將軍熟的很,你給我講講,這武狀元轉世的人,可咱常人有啥不一樣的唄?”
小五的臉上不禁布上了兩絲黑線,得,這是還能長了十個胳膊六條腿不成?
馬夫的馬鞭子在空氣中抽的響,嘴邊依舊沒有忘了繼續叨念:“小五姑娘,你就給我講講唄?”
小五的唇角抽搐了兩下子,猛然想起小時候看的動畫片,身子向著馬車的後面一仰,只覺得馬車搖搖晃晃,姑娘的嘴角微張:“段晟軒呀,其實他也是沒啥特別的,就是見過他把自己的頭髮拔下來,他的頭髮,每一根只要吹一口氣就可以變成一個小的段晟軒,為時一炷香,可以幫他做不少的事情。”
馬夫的嘴巴張的老大,險些忘記了駕車這回事情。
小五重重地吐了口氣,卻又覺得不過癮,繼續添了一句:“而且,他的腦袋後面有三根頭髮,聽說是觀世音菩薩送的,堅硬無比,是這世間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堅硬。”
“啪!”馬夫手中的韁繩脫了,小五的眉毛跳了跳,瞧着眼前的人,嘴邊喊着:“喂,韁繩!韁繩!”
馬夫這才反應過事情來,手掌一動,趕忙把韁繩又抓了回來,小五的腦袋又倚好了馬車,聽說,後來段公子睡覺的時候,有竊賊帶了剪刀襲入,不為錢財,只為段公子一根毛髮,段公子為此傷透了心,險些找了一個套子來把自己的腦袋全部都套起來,當然,這是后話。
小五和夏宏來到了藥鋪的門前,狗子正在門前把藥材全部都擺出來,動作一板一眼,做的十分認真,小五笑着瞧着狗子,狗子看見小五來了,眼睛像是一下子都亮了起來,身子向前前面走了兩步,只在晏小五的耳邊妹妹妹妹的叫個不停,小五的眸子瞧着狗子,向著自己辣條廠桌子上面寫了一半的藥方,不需要多久了,不需要多久狗子就可以正常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裏,小五瞧着狗子現在的模樣,卻突然希望他一直這樣就好。
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直這般單純的傻下去。
“小五?”一聲喚,將晏小五拉回了現實,晏小五抬眼瞧了瞧晏秋帶了幾分狐疑地瞧着自己,晏秋又向著晏小五走了兩步,語氣裏面也帶了幾分好奇:“小五,今個辣條店沒事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小五瞧了瞧晏秋的模樣,想起了正事情,伸手拉回了一邊的夏宏,眼眸瞧了瞧晏秋:“大姨,我姨夫呢?”
晏秋瞧了瞧眼前的夏宏,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手掌向著屋裏面指了指,嘴邊卻還是不忘了叮囑着小五:“郎中也在為這件事情鬧心着,你去說的時候,不要太激動。”
夏宏的腦袋抬了起來,有低了下去,小五一愣,卻還是向著晏秋點了點頭,帶着夏宏走了進去,狗子瞧見小五進去了,便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晏秋在旁邊幫着狗子,也抬眼瞧了瞧身邊身子健朗的孩子,輕聲地嘆了口氣,狗子得眼眸偏過來瞧了瞧晏秋,也不知晏秋在嘆氣些什麼,只知道大姨的嘴角勾了勾,倒是帶出了一絲笑意來,狗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也隨着晏秋笑了笑,晏秋的喉間一頓,只覺得有些梗塞,只是伸出手來摸了摸身邊孩子的腦袋,這個孩子,永遠都是這般的模樣……
小五見到郎中的時候,郎中正團了一張宣紙仍在桌子的一角,認識了郎中中這般久,小五多少也對郎中有些了解,郎中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喜歡自己練字,以為這樣可以將心靜下來,可是小事情還好,若是遇見了大事情,又豈是練字可以靜下心的,再加上心煩,郎中桌子上面的宣紙,已經不知道團了多少團,小五在門前瞧着這樣的郎中,示意夏宏先不要進去。
郎中繼續鋪開了一張宣紙寫字,在一抬眼,卻是瞧見了晏小五的身影,郎中一愣,卻是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字,也就明白了晏小五今天為什麼要來。
晏小五的步子又是近了幾步,瞧了瞧眼前的郎中,郎中的嘴角抽了抽:“若你是來做說客的,我是不會答應的。”
小五低頭瞧了瞧桌子上的紙張,輕輕地搖了搖頭,站在毛郎中的一邊:“姨夫,我不是來做說客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一心將春漪嫁出去,如今春漪願意了,還有一個人一心一意的待她,為什麼,您卻……”
毛郎中的唇齒狠狠地咬在了一起,卻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小五的眸子又是瞧了瞧宣紙上面歪歪扭扭的“靜”字,心若不靜,又是哪裏來的靜。
毛郎中手中的毛筆又是蘸了墨,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子,只對着晏小五說:“小五,你還太小,經歷得事情也太少,你不懂。”
手中毛筆揮動,卻又是寫毀了一張宣紙。
小五頓了頓,瞧着毛郎中緊緊皺在一起的眉目,卻是咽了咽唾沫,開口道:“姨夫,其實,我懂。”
毛郎中未理小五的話,不過又是伸出手來狠狠地把宣紙團成了團,小五瞧了瞧眼前緊閉的門,自知夏宏就在門的後面,這間屋子隔音也算是好,估摸着夏宏應是聽不見兩人的話,毛郎中的唇角勾了勾:“你懂?你懂什麼,這裏面的事情,哎,我自己一把年紀,卻都被搞糊塗了。”
小五的眉目動了動,靜靜地瞧了瞧眼前的毛郎中,只是開口道:“您害怕,害怕春漪不是真正依着自己的心意選的夏宏,對吧?”
毛郎中猛然停了手中的字,抬起了眉目怔怔瞧着眼前的姑娘的模樣,小五瞧着毛郎中的模樣,估摸着自己是猜對了,小五伸手把桌子上團成了團的宣紙一一收好,唇邊的話卻是不停:“您知道春漪喜歡的是段大人,卻也知道這裏面的事情有點曲折,若是段晟軒娶了春漪,要麼是不願,要麼就是會讓春漪白白的受了苦,所以您既想讓春漪嫁給段晟軒,卻又不想讓春漪嫁給段晟軒,畢竟,閨閣的苦,你不想讓春漪受着,再加上段晟軒的身份,您害怕段晟軒妻妾成群之時欺負春漪,春漪性子老實善良,所以您便一直想給春漪找幾個人嫁出來,所以才會講這些事情全部掛在嘴巴。”
郎中初時驚訝,後來確實抿着唇角點了點頭,繼續瞧着眼前的姑娘,姑娘把所有的宣紙全都處理好,又是開口:“正在這時候,尹沉死了,春漪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您也知道她傷心,知道她放心不下原來的事情,可是,夏宏實在是太像尹沉了,無論是年齡,還是性格,或者是那雙漂亮的眼眸,你懷疑,春漪答應他,不過是因為尹沉的事情影響的實在太大,你害怕,害怕有一天春漪發現了自己當初不過是一場衝動,對這件事情太過後悔,可這件事情,卻又是終身大事,不容的她有任何的後悔,所以,您乾脆在這裏就把幼苗扼殺掉,也別讓它再任意發展下去。”
小五說完了話,瞧着眼前的郎中的眸子,郎中的眉頭輕輕眨了眨,眼神也跟着頓了頓,唇角輕輕地劃開了一絲弧度:“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問問你的大姨,你小的時候是不是經歷了什麼事情,你倒真的不像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
小五的唇角輕輕勾了勾,郎中放了手中的毛筆,卻又是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眼神微眯,卻也不知道瞧着何處:“春漪這孩子做事情,明明都是想的很認真的,卻偏偏在這個最大的事情上面,我總覺得她缺了幾分考慮,那個夏宏,我也見過幾次,我也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喜歡春漪,可是,我總覺得春丫頭是因為尹沉走了,心裏面傷心,想要再要一個師弟來,若是以後她心裏發現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和她交代。”
小五坐在了毛郎中旁邊的座位上面,眼眸微微頓了頓,聲音卻還是不緊不慢:“郎中,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夏宏是真的喜歡春漪,也是真的對春漪好,至於您擔心的事情,郎中,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沒敢告訴你。”
毛郎中一怔,瞧了瞧眼前的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眉又是輕輕地挑了兩下子,開口道:“怎麼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小五咽了兩下唾沫,又是瞧了瞧眼前的郎中好奇的模樣,沉思良久,終於是開了口:“郎中,其實,尹沉沒死。”
郎中一愣,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眼睛定定瞧着眼前的晏小五,眼眸瞪得滾圓,只道是:“這怎麼可能,我們都是親眼看見尹沉的屍體和他身上的燙傷的,還能有錯不成,莫非,你看見他了?”
小五頓了頓:“不過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身上有燙傷的人太多了,又能知道究竟誰是誰,我不光看見了他,我還和他說了話,否則,我又怎會知道,他沒有死。”
毛郎中又是坐了下來,眼睛直直地盯着晏小五瞧,嘴角狠狠地動了兩下子,只是帶了幾分焦急的模樣:“那,他在哪,現在過得好不好,吃的好嗎?穿的好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麼大的事情,你的意思是,春丫頭知道,你們怎麼全都瞞着我!”
所有的問題縈繞在晏小五的耳邊,小五抿了抿嘴巴,卻是一瞬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回答。
毛郎中的眼眸裏面染了滿滿的焦急,小五瞧着他的模樣,緩緩開口:“我不告訴您,是因為……”
小五抬首,瞧着毛郎中染了焦急的眸子,話已經說了出來,便是再也沒有退路,晏小五的嘴角抽了抽:“因為,那個孩子,沒有做逃兵,而是直接,成了出賣昭陽換取榮華富貴的狗賊,我這次被抓到了霖滄國,就是他設下的套子。”
一句話,恍若天打雷劈,毛郎中的身子重重地向著後面倚了倚,卻是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五的嘴角抿了抿:“其實,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夏宏和尹沉相像,可是夏宏老實,尹沉執拗,夏宏可以因為春漪的一句話不再提起任何有關徵兵的事情,可尹沉呢,哪怕是春漪的山藥排骨湯都沒有留下他,更何況是其他呢?他要的太多,春漪知道,也了解尹沉,那她自然是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的不同,我也知道她喜歡段晟軒,可是段晟軒這樣的人,嫁給他,是喜是憂,誰又說的清楚,如今,亂世飄搖,有個人守護在身邊,是多麼幸福事情?您也說了,春漪想事情一貫周到,如今這件事情,是她的終身大事,她有怎敢馬虎了事,夏宏對他好以及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她既然對夏宏說了那樣的話,那必定是將夏宏的好全部瞧在了眼裏,這樣的一個男兒,怎能有讓人拒絕的理由,我說過,我今天不是來做說客的,我只是覺得,夏宏和尹沉不同,他給春漪的,會是很多人都給不了的幸福。”
毛郎中聽着晏小五的話語,唇齒緊緊地咬在了一起,頭輕輕地點了點,只道:“如此,確實是我欠了考慮。”
小五抿了抿唇角,瞧着眼前的郎中的模樣,郎中嘆了口氣:“其實,我也希望春漪能夠嫁給一個喜歡他的人,體貼她,愛護她,一生一世,這樣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娘命薄,我將這一生所有的愛都給了她一個孩子,若是她再出了什麼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小五頓了頓:“無事,夏宏這個孩子我也瞧了很久,若是把春漪交給他,不會有事情的。”
毛郎中點了點頭,鼻端依舊是點點墨香的味道,眼眉一挑,毛郎中又是抬了抬頭瞧着晏小五:“尹沉,真的……”後面的話實在太過難以啟齒,一個孩子,一個自小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卻做出了這般的事情,令人髮指。
小五點了點頭,卻是瞧着毛郎中的模樣:“想來現在也該是官職頗高,其實虎子就是當年我喜歡的那個霖滄國的人,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我也想不起來了一些事情,他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找機會靠近我,我在發現之後讓他回了霖滄國,也是我在霖滄國的時候才知道,虎子,就是昊王爺,估摸着因為尹沉和虎子認識,仕途上面的事情更是走得順風順水……”
毛郎中抿了抿嘴角,卻突然覺得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呆愣愣地點了點頭,郎中向著門前瞧了瞧,瞧見一個人影立在那裏動也不懂,又是抬頭瞧了瞧晏小五:“你把那個叫夏宏的孩子帶來了?”
小五點了點頭,手指向著門外指了指:“是呀,這不,就在門外站着呢。”
毛郎中的喉間輕動,只道:“你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