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她要見到他

02 她要見到他

華貴端莊的長袍子盛着少年還未完全豐滿的羽翼,尹沉低頭品了品嘴角的茶水,苦澀的味道讓他有點難受,實在不明白原來陸離和段晟軒到底都是在品些什麼,但怎麼說,原來那些做官的人,也都是這般模樣,說什麼風雅的事情,尹沉不懂,不過是拿了兩杯茶水來品。

尹沉的唇角又是頓了頓,抬眼瞧着在前面商量着對策的人們,手掌一拍,將茶水拍在了桌子上面,身側的小廝顫悠悠地帶了幾分抖,大氣也不敢喘出來一聲,眼珠子瞧着眼前官袍的大人。

這位昭陽國來的大人,是讓眼前的這些個官員和小廝最最琢磨不透的人,當年他來投奔霖滄國的時候,明明只是拿了一張毫不起眼的軍事地圖,卻一下子莫名其妙地被素以冷麵著稱的昊王爺升到了這麼高的位置上面,明明瞧着他年齡也不大,卻是心思狠毒,手段令人髮指,小廝將士稍有令他不如意之處,怕就是酷刑伺候,叫苦連連。

霖滄國的人不喝茶,嫌棄這種東西的繁複繞了神,再加上邊疆之人也是喝不出茶水裏面的一番韻味來,眼前的大人卻偏偏要找了幾個小廝去找些茶葉來,小廝們向著這東西是昭陽國人的愛好,本也是沒什麼異議,可是聽聞一個小廝因着晚了一個時辰,生生被綁在了牢獄裏面半個月,耗盡了半條小命,如今,這大人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可是又怒了?小廝的手掌又是抖了抖,身子向著後面退了兩步,大人怒則怒亦,可千萬別牽連了他們這些小的,常在尹沉身邊侍奉的人,怕是長了十個腦袋也是不夠。

幾個官員依舊是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研究着東西,卻是有一個文官瞧着眼前的地圖,嘴角猛然狠狠地抽了兩下子,捏着下巴思量許久,終是轉過身子來在少年的面前拱了拱手掌:“大人,臣認為,此計不可行。”

尹沉的眼眸一偏,手中的茶杯徹底地放在了桌子上面,少年冷冷地瞧着說話的文臣,自古有地位之人,最討厭的怕就是這樣上諫的文臣,殺又是殺不得,怕亂了民心,從又是從不得,畢竟誰願意聽見別人說了自己的壞話,若是遺臭萬年,更是要命。

文臣不是沒有察覺到尹沉的目光,只不過這像是要被千刀萬剮的眼神他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也不在乎這般的事情。

文臣的手掌又是向著前面拱了拱,眼神也沒有細細地瞧着尹沉,只是張了張嘴巴就開始說道:“大人,昭陽國利用聲東擊西之計,打我彤陽關,那是因為我彤陽關易守難攻,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大人想要效仿,卻去打敵人的一個小小的村莊,敵人是否會在意這個村莊暫且不說,就算是敵人在意,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無用的村莊出兵與我們抗衡?”

“無用的村莊?”尹沉一笑,帶了眉眼俱笑,本就是出奇的大的眸子此刻卻不自覺地讓人生了兩分惡寒,文臣卻是不怕,手掌又是拱了拱,眼神裏面多了幾分正氣:“臣以為,正是無用的村莊。”

尹沉的手掌撐了撐桌子站起了身子,嘴角輕輕地抽搐了兩下子,走到了文臣的身邊,文臣一愣,卻還是眉目輕垂,諫言這樣的事情是不少人都喜歡做的,畢竟既是得了功名,自己活得又痛快,再加上上面的人還拿自己無計可施,可誰又知道,被人咒罵,尹沉不怕,遺臭萬年,尹沉更是不怕。

尹沉的唇角勾了勾,冷冷的瞧着文官的模樣:“本官倒是認為,這個村莊,有用的很,且是非打不可!”

文官一怔,卻是心底一顫,準備了滿腹的說辭,文官張了張嘴巴,所有的大道理都還沒說出來,眼前的尹沉連解釋都不給自己,直接了當的拒絕了自己的話語,這樣的事情,實屬少見,文官猶疑,卻是眼前的尹沉唇角輕勾,帶出一絲冷笑,薄唇微張,眼神只瞧着眼前的文官,聲音卻是冷的讓人害怕:“來人!”

一語,文官的身子一顫,終於肯抬起了頭來正視着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眸,明明還不過是一個少年,這雙眸子裏面藏着的戾氣,卻是比文官之前見過的不少人都是要奪,文官手指帶了幾分顫抖,嘴巴狠狠地動了兩下子,卻是覺得自己這下子真的說不出話語來,往日裏面最能說會道的言官,此刻卻像是一個啞巴一樣瞧着眼前的男人,小廝們也是一愣,不殺言官,這是哪怕蠻夷之疆也知道的事情,可如今來自禮儀之邦昭陽的人卻……

尹沉的眸子向著後面的小廝掃了兩眼,眼神依舊是冷的讓人害怕:“我說來人!你們是聾了嗎?”

話音未落,小廝的腿腳一軟,向著屋外面走了出去找人進來,言官急的青筋暴起,手掌向著尹沉拱了拱,牙齒咬得緊緊地,眼睛瞪得滾圓,真的是有幾分牽了怒:“大人,臣是一片忠心為了我霖滄國,你若是為了昭陽,請儘早說出來,不要在霖滄國惹了事情,制我們霖滄國於險境,如今,你動了臣,你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嘲笑嗎?”這句話,是威脅,更是憤怒,也是眼前的文官的殊死一搏。

尹沉的唇角勾了勾,又是向著說話的言官走了一步,站在地圖前面研究着戰事的人都是瞧瞧地抬起頭來,有點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人,尹沉的唇角勾了勾,眼神像是一片死海,冷的沒有溫度:“本官並非偏向昭陽國,本官只是覺得你的話,無用!而本官,也不需要留着無用的人吧。”

而本官的身邊,也不需要留着無用的人吧。

淡淡的話語,撞在人的心上。

言官的身子狠狠地抖了兩步,牙齒咬得帶了幾分顫抖的感覺,卻還是眼眸一抬,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尹沉,伸出了一根手指來指着尹沉動了動,尹沉的唇角還是帶了笑意,言官開口:“你這樣做,會被天下人辱罵的!你這樣做,完全不符合禮法!你這樣……你……”

尹沉一笑,幾個剛才被小廝叫來的兵士已經走了進來,彎着腰等待着尹沉下達命令,尹沉的眼神裏面帶了幾分笑意,卻讓人覺得更加害怕,少年還稚嫩的臉頰帶了兩分完全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猙獰地笑意:“大人,如今,權高就是禮法,今日,我就是禮法,若是誰敢辱罵本官,本官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大人走好,這樣的事情,便就不勞煩大人放心了,你說,可好?”

言官的喉結狠狠地動了兩下子,腳步一虛,只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忍不住向著後面狠狠地退了兩步,言官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兩下子,尹沉的眸子掃過他,卻不想再做太多的停留,唇角輕動,只說出兩個冰冷的字眼來:“帶走!”

一語畢,幾個將士沖了上來抓住了言官,言官不過文官,哪裏抵得過幾個將士的禁錮,將士們幾下就是控制住了眼前的言官,言官的手掌狠狠地動了兩下子,又是在將士們的手裏掙扎了兩下子,言官的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被染得血紅,只是惡狠狠地盯着尹沉瞧着,嘴裏面還帶了幾句咒罵:“尹沉,你會遭報應的,你會失去一切的!總有一天……唔……”

言官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尹沉從旁邊的婢女的手中拿出了一塊抹布塞進了言官的嘴裏面,言官的嘴巴塞上了一塊又丑又髒的抹布,只覺得嘴角不光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難受地夠嗆,鼻尖縈繞的事抹布的味道,言官只剩下眼神瞪得鼓鼓的看着對面的尹沉,尹沉瞧着言官終於停止了說話,心情也是大好,唇角輕勾,滑出一絲淺笑來,定定瞧着眼前的言官,一字一句地說道:“如今,本官便是禮法!”權高位重,他等到了這一天,他便不要,再要那些無用的束縛!

多少次,少年輾轉難眠,想着自己何時可以權居高位,蔑視他人,多少次,少年遙遙望着,不知何時自己也能脫口而出這樣一句本官的稱謂,可惜,終有一天,一切化為現實的時候,少年卻再也不記得那個午夜,一個姑娘被氣的面紅耳赤,卻還是眸間倔強,淡然開口,向著那個註定悲劇的亭長大人說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尹沉瞧了瞧文官,眼底又是閃過了幾分滿滿地不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唔唔唔的聲音從言官的嘴巴裏面吐了出來,可此時,他早已失去了說話的權力,一個上了年紀的文官,哪裏承受的了五十大板的兇殘,或許,這一去,就是永別。

尹沉的眸子向著坐上的幾個人冷冷地掃了一圈,唇角勾出一片清冷:“如今,還有誰覺得,本官這個主意出的不好?”

言官伸出手來,一個個好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說出一句話來,只是嚇得連連點了兩下子腦袋瞧着對面的少年,尹沉的手掌輕輕拍在了桌子上,嘴角劃開一絲弧度,瞧着眼前的幾個人,眼神定了定:“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是這般定了。”話音未落,卻是一個小廝手拿信箋而至,尹沉一愣,卻是小廝緩緩開口:“大人,昊王爺給您的信。”

尹沉眉心微皺,卻是響起了忘不了完顏昊未曾言語就把晏小五從自己這裏帶了出去的事情,眼眸輕轉,尹沉伸手拿了小廝捧在手心的信箋,嘴角一抿,抽出了信紙,信紙上面的字跡俊秀大氣,墨痕點點,只道是:“進攻小豐村!”

尹沉的唇角輕勾,原來,虎子哥想的事情,也是這般,果然,是最好,最致命的路線。

這張帶着血腥的信箋,是晏小五親眼瞧着完顏昊寫好的,小五坐在榻上,眸子輕輕眨了眨,瞧着完顏昊點墨的模樣,完顏昊的眉頭輕皺了一下,抬眼瞧着晏小五的時候卻是笑了笑:“如今,血染了小豐村,你說,他們還會不會有心思去守着彤陽關?”

小五舔了舔唇角,瞧着眼前的人,突然覺得他的笑容那般可笑,姑娘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點蒼白嘲諷的笑容來,完顏昊的眼神一愣,卻是門外走進的丫鬟端來了一碗湯藥放在了桌子上面,晏小五的眉頭請輕皺了兩下子,抬手把葯汁全都咕咚咕咚全都灌到了自己的肚子裏面去,如今,完顏昊雖是把晏小五關起來了,可是這個姑娘性子倒是也怪,不但每天讓自己吃好喝好,外加上還要好好的喝點湯藥調理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吃了半點的虧。

小五抬眸,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葯漬,抬眼卻看見完顏昊瞧着自己,完顏昊的面具將他的臉頰遮擋的嚴嚴實實,瞧不見模樣,小五的神色頓了頓,這樣也好,瞧不見他的模樣,她便可以一直愚蠢地認為,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那個當年自己救得虎子哥,她便可以單純地為曾經的晏小五放心,放心她還是哎對了人,眼前的完顏昊緩緩開口,帶了幾分狐疑:“你剛才笑什麼?”

小五的頭輕輕地搖了搖,唇角又是勾了勾:“我笑你傻,小豐村是段晟軒喜歡和依戀的地方,難道就不是你喜歡和依戀的地方了嗎?如今,你這一枚棋子,折磨的事段晟軒,還是你自己?”

完顏昊一愣,眉目卻是又垂了垂,曾經,那個地方,有向著他笑得姑娘,有賣給他半夏種子的老闆,還有郎中和秋姨,還有那個帶着一點傻卻心底善良的狗子,那個地方,有太多太多的人,小五說的沒錯,那個地方,除了段晟軒,也成功地牽動了他的心,可是,完顏昊的眉目輕抬。:“不過雜人,走了倒是為了霖滄國。”一句話,無喜無悲,像是一句在普通不過的話語。

完顏昊的喉結動了兩下子:“你好生休息,本王明日再來。”

完顏昊的步子一步步踏了出去,不知是不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信箋還被完顏昊握在手心,戰場之上,怎麼會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晏小五的臉上始終帶着一絲客套地剛剛好的笑意,目送着完顏昊走出屋子。可就在完顏昊的步子剛剛踏出了屋門去的時候,姑娘蒼白的臉上猛的填了兩分憔悴,手掌伸到了唇角,重重地咳嗽了兩下子,像是要把胸口的心臟都咳了出來,小五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本就是剛剛小產,如今雖然是養着,卻耐不住心火,小五的眉頭輕輕皺了兩下子,指甲重重地捏了一下指尖,不管如何,一定要等到陸離來救自己!眼前,好像又是偏偏公子一身儒袍,唇角含笑,絕世傾城。

完顏昊的步子剛剛走出了屋子,卻是一抹瑩綠的身影向著他撲了來,女子的步子輕盈,像是一下子就要撲到了完顏昊的懷裏面,完顏昊厭惡的挑了挑眉毛,身子向著後面退了一步,姑娘撲了空,卻還是撒嬌般的嘟了嘟嘴巴瞧了瞧完顏昊:“表哥,錦繡這般久都瞧不見你,好不容易瞧見了一回,你卻又是這個態度。”聲音裏面,帶了幾分撒嬌的滋味,可惜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一塊冰,唇角輕動,只道了一個淡淡的“哦”字。完顏昊的眉目微微動了一下,嘴角也是帶了一絲動,這丫頭,怎麼來了?可這一切,都沒有被眼前的姑娘瞧在眼眸裏面。

錦繡的眉目又是動了動,上前兩步站到了完顏昊的身邊,她身上的味道嗅在完顏昊的鼻端,只覺得濃郁地讓人有些難受,完顏昊的眸子皺了皺,記憶里,那個女人,從來沒有什麼難聞的香氣,倒是一陣青草的香氣,沁人心脾。

姑娘站在完顏昊的身邊,瞧着完顏昊若有所思的模樣,張了張嘴巴:“表哥,姑媽說你這陣子太忙了,要好好休息一下,錦繡聽說你如今做事的地方離着邊界遠了點,趕忙求着姑娘讓我來照顧你,雖說是霖滄為重,也別累壞了身體才好。”

完顏昊的眸子向著眼前的姑娘身上偏了偏,聲音像是化不開的冰:“胡鬧,這樣的地方也是你能來的!”

錦繡的手掌在胸前攥了攥,眼前一亮,表哥此言,可是在關心自己?姑娘的嘴角動了動,又是開了口:“而且姑媽也說,表哥一心投在戰爭上面,是時候有一雙妻兒……”姑娘的頭輕輕地低着,聲音一聲比一聲小了下去,嘴巴輕輕地抿了兩下,兩頰,也是染了幾分嫣紅,本是準備了瞧着完顏昊此時的模樣,誰知道姑娘再一抬頭,完顏昊卻已經走了好遠,剛才姑娘家的一番話,不解風情的某位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錦繡一愣,伸手向著完顏昊的方向擺了擺手掌,喉間的幾聲“啊……”還沒有喊出來,錦繡卻是一回頭,瞧見了剛才完顏昊出來的那座宅院,錦繡一愣,眼眸向著宅子偏了偏,心裏存了幾分狐疑,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表哥說這宅子廢了,如今,又住了什麼人?剛才,表哥好像是從那裏面出來的?

完顏昊像是想起了什麼,步子猛然停住,轉身瞧了瞧錦繡的模樣,錦繡的心裏面存了幾分疑,一步步向著宅子走了過去,卻聽見自家的表哥一聲厲和:“你在做什麼!”

錦繡本要碰觸門的手掌燦燦地收了回來,一雙眼眸趕忙低了下去:“表哥,我錯了。”這般模樣,倒像是書院裏面忘了背書的孩子,小五在屋裏面聽見完顏昊的一聲叫也是一愣,身子想要起來,卻怎知是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個瓷碗,“啪嗒”一聲,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發出很大的一聲聲響。

完顏昊一愣,錦繡舔了舔唇角,又是帶了幾分狐疑地向著屋裏面瞧了瞧,嘴邊也是嘟囔了兩句:“表哥,裏面住的是誰呀?我上次看上了這個宅子你都沒有讓我住,說什麼這個宅子這個那個的,如今你不會……”

完顏昊冷着一張臉微微咬了咬唇角,瞧見錦繡的時候卻又是換了往日的模樣:“這宅子裏面一直都是沒什麼人,剛才的聲響,怕是一隻貓吧。”

錦繡心下一疑,又是定定瞧了瞧眼前的完顏昊,表哥自己剛剛從這個屋子裏面出來,總不會是為了看貓吧,錦繡心底的疑惑未停,又向著宅子裏面瞧了瞧,完顏昊的嘴角抿在一起,抬手抓住了錦繡的手腕,眼眸向著其他的地方偏了偏,眼眸輕動:“我們走吧,一個可能鬧鬼的宅子,沒什麼好看的。”

錦繡一愣,怔怔瞧著錶哥拉着自己的手腕,在自己的記憶里,表哥很討厭自己碰他,可如今,表哥卻是握着自己的手腕,表哥的掌心很是溫暖,輕輕地暖在錦繡的售完上面,錦繡的心下一愣,卻不知到底該是高興,還是該傷心。

完顏昊把信箋送出去了沒有多久,門外就傳來了小廝的一聲通報,說是尹大人來了。完顏昊點了點頭,卻依舊瞧着手中的竹簡,錦繡坐在他的旁邊,手掌撐着頭瞧了瞧完顏昊的模樣,自小,自己就瞧著錶哥,一不小心就瞧了這麼大,錦繡聽了小廝通報的話,眉毛皺了皺像是想起了什麼,嘴巴不禁又是張了張,瞧着對面的完顏昊:“表哥,姑母不太喜歡你新提拔的那個昭陽國的人,覺得你好像偏袒似得。”

完顏昊搖了搖頭笑了笑,低頭依舊瞧着自己手中的竹簡,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剛才錦繡的話語,錦繡嘟了嘟嘴巴,把頭向著另一邊偏了偏。

其實,錦繡的眉目之間帶了幾點英氣,一瞧就是霖滄國的兒女,錦繡雖是郡主身份,可是自小便是喜歡射箭騎馬之類男兒做的事情,若是說這個世上有什麼可以讓她撒一回兒嬌,便只有她的這個表哥了。

完顏昊眉目輕動,卻是尹沉幾步走了上了,袍子一撇,卻是直直的跪了下去,曾經,他們一起在田地裏面相逢,曾經,他們一起說笑,如今,尹沉卻跪在他的腳下,乖乖的叫一聲王爺,完顏昊的喉嚨裏面發出一聲輕哼,抬眼瞧了瞧眼前的少年,錦繡的手輕輕的托着腮,也是瞧了瞧眼前的尹沉,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少年,卻能得到表哥如此的提拔。

尹沉的手掌握了拳,只聽得完顏昊的聲音淡淡:“事情辦得這麼快?”

尹沉笑了笑,頭依舊低着,聲音裏面不知怎的就是聽出了一絲諂媚的味道:“回王爺,是王爺部署的好。”

短短一句話,再無多說,若是說了自己先想好的這個主意,是邀功,是功高過主,可如今換了一種說法,卻完全變了味道。

完顏昊依舊低着頭,卻是錦繡瞧見了跪在地上的少年唇角的一絲得意的微笑,錦繡的眉頭皺了兩下子,這個少年,不知怎的,有些討了她的嫌,完顏昊開口:“起來吧。”

尹沉應了一句是,站起了身子來,眼眸含笑,一瞥,卻是瞧見坐上的錦繡,一時間,少年的面上一怔,像是忘記了全部的隱藏,忘記了全部的事情,他的眼前,只有一個姑娘,身罩輕紗,面若桃花,撐着腮瞧着自己。

錦繡也是瞧見了尹沉瞧着自己,錦繡的面上微微一怔,哪怕是霖滄國這般開放爽朗的地方,一個男子這般直直的盯着一個女子卻也是大不敬的事情,完顏昊的耳邊聽不見什麼聲音,便是好奇地抬起了眼眸,這一瞧,卻正好瞧見了尹沉的眸子敲在錦繡的臉上移不開神。

錦繡咬了咬牙,卻是帶了幾分厭惡,尹沉的唇角輕張,呢喃出來的話語卻是沒有人聽了清楚:“雀兒。”那個可憐的姑娘,那個不知所蹤的姑娘,那個在亂世中一點點消沉的姑娘,那個姑娘,像是就站在尹沉的面前,就坐在漂亮的木椅上面,衣着華麗,略施粉黛,一雙眸子,帶了淡淡的英氣,卻像是含着笑,瞧着自己。

錦繡郡主終是難忍,手掌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嘴邊只道:“大膽!本郡主也是你這等賤民覬覦!”

尹沉一愣,錦繡的話終於將他拉回了現實,尹沉一愣,哆哆嗦嗦的膝蓋卻是又跪了下去,眉梢裏面帶了幾分怯意,倒真是把所有的野心都是藏得絲毫不露。

錦繡的眉梢輕動,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尹沉,完顏昊還沒有開口,卻是尹沉張了張嘴巴:“臣瞧着郡主長得像是臣的一個故人,這才不小心瞧錯了神,臣該死,臣罪該萬死,臣不敢奢求,只求郡主饒了臣這條狗命,讓臣再多活一陣子。”

眼前的少年匍匐腳下,倒是真的有點像一隻卑微地跪着的狗獸。錦繡的眉目微微挑了兩下子,邊疆之人,講究的是豪爽,如今尹沉這般,自然是討不了好處。

錦繡的頭向著旁邊偏了偏,發出了一聲冷哼,尹沉依舊跪在地上,順帶着把自己的腦袋向著地上磕了兩下子,只不過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兩人第一次見面,倒是確確實實地鬧了一個很大的不愉快。

完顏昊瞧了瞧眼前的兩個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眸向著錦繡郡主瞧了瞧,嘴巴微微地張開了一個小口:“錦繡,莫要胡鬧。”

錦繡的嘴巴撇了撇,眼神又是向著完顏昊瞧了瞧,一雙眼眸像是要滴出了水來,哪裏還有半分剛才的模樣,錦繡的嘴巴張了張,只喚了兩個字出來:“表哥~”

完顏昊搖了搖頭,瞧了瞧跪在面前的尹沉,嘴角一動,道:“起來吧。”

尹沉點了點頭,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卻還是不自覺地向著錦繡瞧了兩眼,這世上,竟然會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若不是瞧着完顏昊篤定此人正是錦繡郡主,此刻尹沉怕是早已不小心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尹沉的眉目垂了垂,瞧着眼前的兩個,完顏昊的眉目瞧着眼前的竹簡:“昭陽女帝讓段晟軒挑了大梁,不是傻了就是另有打算,我們此戰,不能輸,勢必要把彤陽關奪回來!”

後面的字,完顏昊說的咬牙,尹沉一愣,抬眼瞧了瞧眼前的人,若是為了一個彤陽關,怎麼會下了這麼大的力道,尹沉的心下一疑,卻想着晏小五還在完顏昊的手裏面攥着,錦繡的眉心微微垂了垂,記憶中,自小表哥就是深知勝敗乃兵家常事的道理,表哥說,一代名將,最重要的就是要控制好自己的心,勝不驕,敗不餒,可如今,這到底是怎麼了?

屋內的三個人都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尹沉張了張嘴巴,話還沒有說出口,卻是婢女幾步跑到了屋子裏面來,婢女的唇角帶了幾分急,錦繡抬眼瞧了瞧丫鬟,嘴角一撇:“怎麼這麼沒禮貌,這裏也是你這麼匆匆忙忙可以進來的地方?”

完顏昊抬了抬眸子,剛好瞧見了眼前的婢女,完顏昊一愣,皺着眉頭向著婢女搖了搖頭,眼神還向著錦繡偏了兩眼,完顏昊起身走了下去,錦繡一愣,一個婢女,何時也能牽了完顏昊的心。

完顏昊走到了婢女的身邊,眉心依舊是化不開的愁:“她怎麼樣了?”

婢女的頭微微地垂了垂,聲音也是故意壓低了幾分:“回王爺,或許是體力不至,暈了。”

體力不支?日夜調理,卻還是體力不支?

完顏昊的眉心帶了幾分急,匆匆忙忙地隨着婢女向著小五的宅子走了過去,尹沉抬手捧起了桌角的一杯茶,還未來的及喝,一抬頭,卻是瞧見錦繡郡主靜靜地瞧着自己,一雙眸子,不知道是要把他剝了還是要燉了,刁蠻的小姑娘撇了撇嘴巴,挑了挑眉毛輕蔑地瞧着尹沉。

這次完顏昊走了,尹沉倒是不慌不忙,伸手把茶杯裏面的水遞到了嘴巴裏面,也不去瞧着眼前的錦繡,這張臉,實在會勾起太多不願意想起的事情來,錦繡的眉心又是挑了挑:“你不許對本郡主痴心妄想!你不許……”

尹沉一笑,帶了眉心輕挑,大大的眸子也會彎出好看的弧度,陽光傾灑而下,照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面打出淺淺的陰陽,尹沉一笑,緩緩開口:“郡主,到底有什麼問題,只問無妨。”錦繡瞧着眼前的少年,竟是一瞬,瞧得有些出神。

錦繡輕輕地瞧了瞧自己的腦袋,又是換了一副瞧着敵人的模樣瞧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唇角的笑意正濃,只察覺着姑娘神秘兮兮地向著前面探了探腦袋,眼神向著兩邊瞄了瞄,又是瞧了瞧眼前的尹沉:“我表哥,是不是在宅子裏面養了什麼野女人?”

尹沉抬頭,瞧了瞧錦繡的模樣,笑而不語。

昭陽國內,柴房裏面滿滿的灰塵讓一身白衣的姑娘渾身都是不舒服,姑娘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卻是吸了兩口灰塵,加上被緊緊地綁在一起的手腕,姑娘地牙緊緊地咬了咬,這樣的地方,曾經,一天她也是呆不下去,可如今……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白衣的姑娘放棄了掙扎,雙眸一閉,呆愣愣地趴在地上裝死,除了送飯的人,這裏又有誰回來呢,一陣淡淡的香氣劃過她的鼻端,姑娘一怔,只覺得心底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嘴角輕輕地抖了一下,一雙眸子,怔怔地瞧着門前,門前的公子一身素呀的白衣,不帶一絲奢華,可是他在此一立,便已然是一種誰也無法改變的尊貴。

他的步子很輕,在滿是灰塵的柴房裏面甚至都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響,白伊伊的牙齒緊緊地咬在一起,怔怔瞧着眼前的公子,嘴角一撇,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公子唇角含笑,步步靠近,白伊伊的身子扭動了兩下子,向著後面走去,不敢說出一句話來,她篤定,她太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了解的知道這個人如今有多麼地想要殺死她。

可是,白伊伊逃跑的速度又怎麼會有公子的步子快,公子的唇角輕動,卻又是向著前面走了兩下,笑意淡淡的傾世容顏出現在白伊伊的面前,公子伸出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捏住了白伊伊的下巴,白伊伊的眼角閃過一絲害怕,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不要惹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可以手刃幾個壯漢的性命,她可以一腳踹死一個男人,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惹不起,這天下,誰也惹不起。

眼前的公子笑意盈盈,白伊伊的眸子緊緊地閉上,睫毛帶着一點顫抖,卻是眼前的公子緩緩開口:“你曾經和完顏昊,做過什麼交易?”

眼前女子的眸子瞪得老大,一雙眸子裏面不知何時竟是染上了滿滿的恐懼,眼前的公子依舊笑意盈盈:“那再做一次,可好?”

白伊伊舔了舔唇角:“我沒有……”

“為什麼完顏昊會出現在我家的門前,你不會說不知道吧?”

公子挑了挑眉心,白伊伊生生把後面的話全都咽了下去,如今,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一切,都太過多餘。

白伊伊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卻聽陸離又是緩緩開口:“事成之後,我放了你,若是不成,霖滄國人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鬆手,轉身,像是連再看一眼都覺得是多餘,白伊伊咬緊了牙關,瞧着眼前這個男人薄情的背影,唇角微張,終是說出了那樣的話:“你知道的,我不在意你關不關我,我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是,我會去……”

陸離的步子一頓,唇角輕輕地劃開了一點小小的弧度,目光向著前面瞧了瞧,緩緩開口:“若是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死,太便宜了。”身後的姑娘,狠狠地抖了抖身子,公子,依舊面無表情。

這夜,靜,靜的聽不見一點聲音,一個黑影躥到了小五的宅子邊上,一身黑衣,眉目清秀,卻是個女子,瞧着眉目的模樣,隱約有些像是錦繡郡主,錦繡郡主向著前面摸了摸,直接向著小五的宅子裏面走了去,黑夜,伸手不見五指。

錦繡的手掌漸漸靠近了木門,嘴角輕勾,她倒要看看,這是如何的一隻狐狸。

“唔……”錦繡郡主的手掌,終於沒有碰觸到那扇木門,黑暗中的一雙手掌,緊緊地捂住了錦繡的嘴巴,將她拖到了一邊去,黑夜,依舊伸手不見五指,深夜,依舊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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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葯香之夫君請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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