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吃貨的節操
鍾彥宏提着打包好的象拔蚌刺身準備出門,去給劉浩洋送早餐。
於路笑他:“你可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後面那個字戛然而止,因為他自己覺得說出來都不大好意思。
鍾彥宏挑眉:“別說我,你們那口子為了你可是拋家舍業,連億萬富豪都不做了。”
於路有些窘迫,悄悄看一眼旁邊的海軒,不再說話了,這點確實一直都是於路的心病,不過有一點值得欣慰的是,海軒很喜歡現在這樣簡單忙碌的生活。讓他覺得安心快樂,這是於路唯一能為海軒做到的。
鍾彥宏擺擺手:“我多嘴了,阿海自己選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走了啊。”
上了車,鍾彥宏給劉浩洋打電話,那邊沒人接,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早就上班了,可能是開會去了,那就先過去再說。他將飯盒放在車冰箱裏,心情極好地吹着口哨上了路。
到了派出所,發現只有值班的民警在,一問情況,說是銀海街那邊發生了群眾性事故,警力都被調過去平息事故去了。鍾彥宏皺着眉頭,一大早的誰他媽吃飽了撐的鬧事呢。他趕緊調轉車頭,往銀海街趕過去。
鬧事的地點就在銀海街,此時那一片已經是人山人海,將整個街道都堵住了,全都是看熱鬧的人們、鬧事的群眾以及維持秩序的執法人員。鍾彥宏鎖了車,揣上手機往人堆里走,去找那些穿淺藍色制服襯衫的人們,他抓了個看熱鬧的人:“大哥,請問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人說:“還不是強拆的事。富海公司要在弄一個美食城和度假村,征了不少地,條件還沒談攏,富海公司就把房子給拆了,被拆的屋主就叫了一大群人來討說法,富海公司也叫了一大群人來驅趕,兩邊就打起來了,現在還在裏頭打架呢。警察來了都制止不了。”
富海公司就是黃建功那個雜碎家的公司,鍾彥宏聽說是姓黃的家裏搞出來的事,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操他娘的死要錢,被人打死了也活該。裏頭在打架,難怪劉浩洋沒工夫接自己電話,他趕緊穿越人群往最密集的地方走去,他扯開嗓子大聲喊:“劉浩洋!劉浩洋!”四周全都是嘈雜的喧嘩聲,將他的聲音完全掩蓋了下去。
鍾彥宏沒有哪刻像現在這樣痛恨中國人的從眾心理,打架有什麼好圍觀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吧。他在人群中搜索,穿淺藍色制服的民警們很少見,應該都集中到漩渦中心去了。鍾彥宏伸長了手臂撥開人群:“讓讓,讓開一下,讓我過去。”
這時人群動了起來,像波浪一樣往鍾彥宏這個方向涌過來,許多人都紛紛往後退,退不及的人還有被撞倒的,被踩得嗷嗷叫,鍾彥宏伸手扶住了一個瘦弱的中年婦女,忍不住吼一聲:“你們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趕緊都死回去!”然而他的話並不起作用,看熱鬧的人群如被提起了脖子的鴨子,繼續伸着腦袋往中間瞅。
鍾彥宏擔心劉浩洋的安危,奮力往人群中心擠過去,終於開始見到穿藍色制服的警察,不過不是劉浩洋。他再往前擠過去,發現人潮又開始涌動,這次是往對面的方向,鍾彥宏順着人流往前涌過去,終於到達了兩軍交匯的中心地帶,看見不少警察手拉着手鑄成人牆,試圖將雙方的人隔離開來。
鍾彥宏看着人群中持着棍棒紅着眼的人們,雙方都在互相叫囂謾罵著,屋主這邊大聲叫嚷着要富海公司的負責人來給個說法,富海公司那邊說屋主漫天要價,說他們的拆遷都是有政府批示的文件,合理合法。雙方談不攏,屋主這邊便要衝過去打人泄憤,民警們手拉手做人牆勸解着,已經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本地民風本就逞勇好鬥,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這個時候碰到有人在頭上撒尿,怎麼能夠忍,於是一個個都急紅了眼,準備喝對方的血、吃對方的肉、嚼對方的骨頭。終於,盛怒中的人們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沖開了人牆,往對面衝過去,場面一下子失控了,所有的人都在叫囂着:“打死他們!”
民警們趕緊去攔住那些正在施暴行兇的人們,這些人都殺紅了眼,根本句分不出誰是自己人誰是敵人,就連民警也成了被波及的對象,不少人都挨上了棍棒。鍾彥宏急得大吼:“劉浩洋!”
瘋狂的人們將他的聲音淹沒掉,鍾彥宏看見身邊打架的人,抓起來就往人群堆里扔,他很久沒有打過架了,但是此刻卻抑制不住憤怒,他想將這所有的人全都砸回奶奶家去。有人看他氣勢洶洶,舉着棒子就往他身上招呼,被他一把奪過棒子,一腳就將人踹翻在地:“他媽的都給老子滾,想死是不是?”
周圍幾個人看着他就跟修羅似的,嚇得不禁往四周退散開來。鍾彥宏繼續在混亂的人群中找劉浩洋,發現有不少民警都吃了虧,因為他們不能主動出手,這樣就變成暴力執法,那是知法犯法,他們赤手空拳面對手持兇器的人們,哪裏是對手。
鍾彥宏拿着棒子,一路往警察邊上衝過去,看見有人打警察的,就一腳踹翻過去。抓住每一個警察都問:“劉浩洋呢?”
終於,在穿過厚厚的人牆之後,鍾彥宏看見了劉浩洋,他正抱着一個鬧騰得非常凶的傢伙,試圖阻止他的行為,周圍的人則趁機拿着傢伙就往被他抱住的那個傢伙身上招呼過去,結果棍棒不長眼,有一些還往劉浩洋身上落去,鍾彥宏一看,眼眶都要瞪裂了,大吼一聲撲上去,將一個正在打劉浩洋的傢伙一腳踹翻在地,將劉浩洋拖到自己身後:“快走!”
劉浩洋扭頭看見是鍾彥宏:“我不能走,你快走!”
鍾彥宏不理他,抬起一腳將正在打人的傢伙踹翻在地:“這幫人全都是瘋子,你跟他們瞎攪和什麼?趕緊回去!”
“這是我的工作,你回去,別給我添亂。”劉浩洋說著就繼續往人群里沖,那幾個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居然全都回過頭來將棍子往劉浩洋身上招呼。
鍾彥宏猛地撲上去,將劉浩洋護在身下,舉着棍子掄回去,然而背後的空檔還是被人直接一棒子敲在了頭上,同時,他聽見了“砰”一聲槍響,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於路正在辦公室里和海軒清點這幾天的賬目,突然接到劉浩洋的電話:“阿路,鍾彥宏出事了,你能來一下人民醫院嗎?”
於路嚇了一大跳:“出什麼事了?”
“說不清楚,他現在受了傷,還在搶救。現在派出所事情特別多,需要我回去處理,我沒時間在醫院陪着他,你來幫我看着他嗎?”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情緒顯然非常激動。
於路說:“好,我馬上過來。”
海軒看着他:“怎麼回事?”
於路眨了一下眼睛,還是有些難以消化這個事實:“鍾老闆出事了,好像受傷了。耗子讓我去醫院幫忙照顧他。”
“那你趕緊過去。”海軒說。
於路趕緊拿着車鑰匙往外跑,海軒說:“帶上錢,可能用得着。”
於路急匆匆趕到醫院,想起早上鍾彥宏出門的時候,他還滿心歡喜的樣子,沒想到這麼快就在醫院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到了醫院一看,於路徹底驚了,到處都是都是傷員,彷彿這些人從戰場上下來似的。他趕緊找到劉浩洋,發現他身上也沾着血:“耗子,你沒事吧?”
劉浩洋抬頭看了於路一眼,然後將臉埋進手心裏:“我沒事,他是為了救我被人打傷的。”
“他人呢?情況嚴不嚴重?”於路說。
劉浩洋搖頭:“還在搶救,不知道情況,沒有人告訴我,所有的醫生都在搶救傷員。”
“傷到哪兒你知道嗎?”於路說。
“傷到頭了,為了救我受的傷。阿路,萬一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辦?”劉浩洋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哀傷和絕望。
於路頭一次看着如此無助的劉浩洋,他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他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
劉浩洋看着於路:“真的嗎?”彷彿於路說的就是真理一樣。
於路點點頭:“真的。”
劉浩洋的手機一直在響,他終於想起來接電話,拿出手機一看:“我該走了,今天發生了群眾性鬥毆事件,全縣的警察都出動了,事情還沒有完結。你幫我在這裏看着他,一有消息就給我打電話。”
於路點頭:“好,你先去忙吧,這邊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要不要聯繫鍾老闆的爸媽?”
劉浩洋猶豫了一下:“他叔叔在這裏做副院長,已經知道他的情況了,說暫時不要告訴他父母,等搶救結束了再說。”
“行,我知道了。”於路說,“你去吧,別擔心,他那麼好的人,肯定不會有事的。”
劉浩洋吸了一下鼻子,那個打不死的小強,一定不能有事:“謝謝,我走了。”說完看了一眼搶救室的門,匆匆離開了醫院。
於路一個人在搶救室門外等着,過半個多小時,門開了,醫護人員將昏迷不醒的鐘彥宏推了出來,於路趕緊問:“醫生,他有沒有事?”
一個五六十歲的醫生看他一眼:“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鍾彥宏的朋友。”於路說。
“剛才那個警察呢?”醫生問。
於路說:“派出所有事情忙,他先回去了,讓我來幫忙照顧他。醫生,我朋友的情況怎麼樣?”
“目前看片子,顱內有輕微出血,具體情況要等他醒來才知道。”醫生說。
於路點頭:“知道了,謝謝醫生。我朋友需要轉院嗎?”
醫生看着他:“他顱內出血的情況尚不穩定,不適宜搬動奔波,等穩定后再看情況。”
於路覺得醫生說的也有理:“好的,謝謝。”
鍾彥宏被送到病房裏,於路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鐘彥宏,不知道做點什麼好。他拿出手機給劉浩洋打電話,告訴他鐘彥宏的具體情況,劉浩洋好一陣子沒說話,於路安慰他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看阿海當初也是傷到腦袋了,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劉浩洋說:“嗯,我先掛了,忙完就來醫院。”
於路又給海軒打了電話,告訴他鐘彥宏的事,海軒說:“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等我忙完了我再過來,你在那邊守着,告訴劉警官讓他放心。”
於路陪着昏迷不醒的鐘彥宏,幫他去打了水,然後又上網搜索了一下顱內出血的種種情況,越看越害怕,趕緊關了網頁不敢再看,祈禱着鍾彥宏快點醒來,因為昏迷時間越長,對以後恢復就越不利。
過了中午,劉浩洋終於過來了:“他有沒有醒過來?”
於路搖搖頭:“目前還沒有。”
劉浩洋將鍾彥宏的手抓在手裏,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專註地看著鐘彥宏。於路看着這情況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安慰的話已經說了一籮筐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鍾彥宏快點醒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劉浩洋對於路說:“阿路,你先回去吧,我下午請了假,在醫院裏陪他。”
於路說:“你吃飯了嗎?”
“沒有胃口。”
於路想了想說:“早上鍾老闆來我們店裏,帶了兩個象拔蚌過來,讓阿海幫忙處理了,說要給你送去做早飯。沒想到沒過多久就接到你的電話,說他受傷了。”
劉浩洋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抬頭看着於路:“他來給我送吃的?”
於路點頭:“是的,象拔蚌刺身。”
劉浩洋眼中慢慢濕潤起來,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今天一大早,一群對補償不滿意的拆遷戶跑到黃建功的公司去鬧事,黃建功也糾集了一大批人對峙。我們城南和城東的民警幾乎都出動了,勸說了很久,他們最後還是打了起來。那些鬧事的人都打紅了眼,我和我的同事們都受到了牽連,他跑來找我,叫我走,但我又不能走,最後他為了擋了棍子。”
於路將手放在劉浩洋肩上:“鍾老闆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不會有事的。”
劉浩洋吸了一下鼻子:“他一定不能有事。”
“不會有事的,放心。一會兒阿海會過來,他應該會給我送飯過來,你吃點吧。”
劉浩洋搖搖頭:“不想吃。”
“他拼了命救你,就是想要你好好的,你要照顧好自己才對得起他。”於路勸說。
劉浩洋看著鐘彥宏,不做聲,伸出手替他擦一下臉頰的灰塵。
於路說:“我打了水,毛巾也買了,你幫他擦洗一下吧。”
劉浩洋點點頭,放開鍾彥宏的手,卻發現鍾彥宏的手抓住了他的,他內心狂跳不已:“鍾彥宏,你醒了嗎?”
然而鍾彥宏的眼睛並沒有睜開,手上的力道也漸漸輕了,劉浩洋湊近去,在他耳邊說:“鍾彥宏,我是劉浩洋,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快點醒來,別讓我擔心。”
鍾彥宏並沒有睜開眼,劉浩洋等了一會,嘆了口氣,去倒水給他擦臉了。於路看着劉浩洋的臉亮起來,又黯淡下去,也不由得替好友難受,鍾彥宏一定不能有事,不然讓耗子怎麼辦呢。
海軒從外面進來,手裏提着一個保溫飯盒:“劉警官也來了?吃了沒有?”
於路說:“耗子下午在這裏照顧鍾老闆,飯給他留着吧,我一會兒回去再吃。”
海軒點頭:“他的情況怎麼樣?”
於路和劉浩洋都搖頭,海軒走過去,將飯盒放在床頭,仔細看了一下鍾彥宏:“只有頭部受傷?”
“嗯。”劉浩洋應了一聲。
“具體是怎麼受的傷?”海軒問。
劉浩洋一邊輕輕給鍾彥宏擦臉,一邊把情況又重新說了一遍。
海軒聽完:“在混戰中用棍子敲的話,力道不會特別大,應該不會傷得很嚴重,放心,會好起來的。”
“謝謝,希望如此。”劉浩洋感激地說,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各種寬慰,能讓他相信鍾彥宏沒有傷得很嚴重。
海軒說:“先觀察一下,等情況穩定了,看要不要轉院。”
劉浩洋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嗯。”
於路和海軒先回去了,劉浩洋一個人在醫院陪着他,桌上放着海軒提來的飯盒,還沒有動過,劉浩洋完全沒有心情去吃。他看著鐘彥宏,心裏想的是,如果這個人癱了傻了,自己也一定會守着他陪着他。
劉浩洋想了許久,終於還是給鍾彥宏的哥哥姐姐們打了電話,沒敢告訴鍾彥宏的父母,怕老人經不起驚嚇。
鍾家人聽說鍾彥宏是為救劉浩洋受的傷,似乎都不覺得意外,他們很顯然都知道鍾彥宏的性取向,也知道劉浩洋的存在,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倒過來安慰劉浩洋。
鍾彥宏的大哥說:“阿宏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從小到大受傷無數,也沒見有過什麼大毛病,他不會有事的。”
鍾家兄妹跟劉浩洋商量好,分班輪流來護理鍾彥宏,他們都默契地選擇了瞞住鍾父鍾母。
當天晚上,飯店打烊之後,於路和海軒開車去醫院探視。縣醫院的探病時間倒是沒什麼規定,他倆到的時候,病房裏依舊是離開時的老樣子,鍾彥宏躺在床上,劉浩洋抓着他的手坐在床邊看着他,床頭上放着一個保溫飯盒,那是傍晚於南送過來的,中午那個原封不動提了回去,劉浩洋根本就沒吃。
“耗子。”於路輕叫了一聲。
劉浩洋扭過頭,看着於路,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看得於路有些難受:“他還沒醒嗎?”
劉浩洋搖了搖頭。
於路和海軒都走到床邊,看見一動不動的鐘彥宏,心裏也不由得擔憂起來,沒想到居然會昏睡這麼久,這叫人不能不多想啊。
於路看着飯盒,還是沒動:“耗子,你又沒吃?”
劉浩洋心裏堵得慌,半點胃口也沒有,哪裏吃得下飯。
於路拿過飯盒,將蓋子打開來,裏面有阿海親手做的蒜蓉開片蝦、白切雞和釀茄子,還殘留着一點餘溫:“你吃一點吧,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劉浩洋喉頭哽得難受:“他都這樣了,我哪裏吃得下。”
“你身體健康,才能照顧好他。趕緊吃。”於路將飯盒塞到劉浩洋懷裏,筷子塞到他手裏。
劉浩洋只好慢慢用筷子挑了一點飯,放到嘴裏,海軒的手藝已經無人能及了,但是吃在心事重重的人嘴裏,依舊如嚼蠟一般。
於路拍拍劉浩洋的肩:“這就對了,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人。”
劉浩洋將飯盒端起來,放到嘴邊,用力扒拉起來。
海軒突然說:“他的手動了。鍾老闆,鍾老闆!”
劉浩洋的動作停頓了,嘴裏還塞滿了食物,緩緩抬起頭,死死盯着鍾彥宏的臉。鍾彥宏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努力睜眼。劉浩洋的手一松,飯盒咕嚕就往下掉,他旁邊的於路眼疾手快,將飯盒猛地抓在手裏,避免了撒一地的後果,他將飯盒放到床頭柜上,趕緊回頭來看鐘彥宏。
鍾彥宏眉頭擰起,似乎用了很大的勁,終於睜開了一條眼縫。劉浩洋撲到床頭:“鍾彥宏,你終於醒了!”
於路和海軒臉上也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緊緊盯着鍾彥宏的臉。鍾彥宏的反應似乎有些遲鈍,並沒有理會劉浩洋,而是說了一個字:“餓。”
所有人都愣住了,於路和海軒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看着那個保溫飯盒,難道會是食物的香味把他喚醒來的?
劉浩洋最先反應過來:“鍾彥宏,你還認得我嗎?”
鍾彥宏緩緩把視線轉移到劉浩洋的臉上,然後勾起了嘴角:“小劉警官。”
劉浩洋心裏咯噔一下,他已經很久沒有叫自己小劉警官了,近來一直都是叫他的名字的,不過還好,總算沒有將他給忘了:“是我,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鍾彥宏皺眉:“這是在哪裏?”
“你受傷了,在醫院住院。”劉浩洋說。
海軒已經出去叫醫生去了。於路說:“鍾老闆,你感覺怎麼樣,頭痛嗎?”
鍾彥宏皺着眉頭感受了一下:“有點。”
於路拍了拍劉浩洋的肩:“別擔心,醒來了就好了。”
劉浩洋用力嘆了口氣,彷彿什麼東西放下了似的,不管情況如何,鍾彥宏至少不會一睡不醒,也沒有被打傻,就是不知道身體情況如何。
海軒已經帶着值班醫生來了,進來的是於路上午看到的那個年紀較大的醫生,他一進來就問:“阿宏醒了?”
鍾彥宏轉過眼看着醫生,咧嘴:“阿叔。”
於路明白過來,這就是鍾彥宏他叔呢。
鍾醫生一邊給他做檢查,一邊說:“你小子從來就沒給我消停過,什麼時候才不去惹事?你老子娘都半截身子在土裏的人了,還要替你提心弔膽的,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啊?”
鍾彥宏抽了一下鼻子:“阿叔,我餓。”
鍾醫生扔下一句話:“現在不能吃東西,吊水,明天再說。”
於路和海軒對視了一眼,鍾彥宏被打了那麼一下,不會徹底變成一個吃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