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男人生子,說起來有些天方夜譚,在跳跳沒有出生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具有這種特殊能力。

不知道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還是老天爺調了下皮,電影裏的超能者有能飛天的,能遁地的,有能變成蜘蛛有內褲外穿的,但從來沒有能生孩子的啊……

四年前,陸貽林遞交了辭職,從一團亂的事情中抽出身來頓時覺得鬆了口氣,他準備先到處走走散心,然後再想之後的事情。當時恰巧他一個在旅遊網站工作的同學聯繫到了他,邀請他去當第一批體驗者。

旅遊體驗這,俗稱酒店試睡員,在當時算是一份新型的職業,工作的內容是各方面的評估酒店的舒適度,為前來入住的客人提供導向性意見。簡而言之,就是拿着公費睡高級酒店,吃大餐。

怎麼聽着都很拉仇恨,讓人心生羨慕,對陸貽林來說,如果沒有後面那些事情的話,確實如此。

陸貽林有五年的高級酒店工作經驗,辭職后,又正好有大把空閑的時間,正是再合適不過,所以便應承了下來。

結束了國內的兩次體驗,網站方面對陸貽林反饋的信息很滿意,又問陸貽林願不願意接受需要出國的任務。陸貽林對新工作還挺適應,沒多想就接了下來。

簽證一下來,陸貽林就坐上了飛往南非的飛機。

陸貽林如果自己知道這次出國,回來的時候肚子裏還能揣上一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的。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從試睡的酒店辦理完了退房手續,陸貽林並沒有急着回國,難得出公差到北非,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機會來,所以他想趁着這次機會,在附近的城市多走走。反正體驗工作抵消了本來預算的旅遊花費,還有些許的進賬。

最後一站是一家頗有名氣的紅酒旅店,入住后立馬讓陸貽林有了值回票價的感覺,畢竟這是他旅途中最大的一筆開銷。

旅店房間的陽台上視野極好,能看到巍峨壯麗的雪山,樓下是巨大的庭院,到處爬滿了綠意充盈的萄藤。而他入住的那晚,恰好是一對夫妻的結婚紀念日,在庭院裏舉行晚會。旅店裏所有的客人接到了邀請。

異國他鄉,陸貽林想着反正自己也無事可做,便欣然前去。

晚會的氣氛祥和而熱烈,心情徹底的放鬆了下來之後,陸貽林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其實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大腦還算清醒,所以拒絕了服務生的幫忙,但是走到一半,酒的後勁就上來了。

低估了那些帶着甜味的果酒的後果是,整個世界在眼裏開始旋轉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摸回了房間,推開門,顛顛撞撞的倒在床上,頭痛讓他很快就閉了眼睛。

陸貽林睡得十分不安穩,模模糊糊覺得有個人在阻止他睡覺,脫了他衣服,把他抱了起來。

一陣刺痛后,他終於是稍稍清醒了些,卻睜不開眼睛,只好伸手去推身上的人,但是不管他怎麼用力,那個人的動作卻始終沒有停下了,反而用襯衫緊緊的縛住了他的手。

單方面的征服,不多久,陸貽林便又陷入了無意識的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陸貽林醒來后,覺得整個身體像是被汽車碾壓過,稍稍一動,更牽動了身後某個被過度使用的地方鈍痛。

身上的黏膩讓他覺得難受。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時,隨着自己的動作,陌生男人的體|液順着腿根流了出來。

陸貽林如遭重擊,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無論他如何推搡,求饒,那個人都不為所動,壓着自己持續而有力的侵犯。

陸貽林臉刷得一下白了,血色盡失,顯然,昨晚的事情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容易接受的經歷。

他整理了一番思緒,從床上走了下來,費力的彎腰去撿起地上自己的衣服,衣服剛撿起來,就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來者是一個漂亮的白人少年,身材單薄纖細,陸貽林一眼便認出少年不是昨天晚上的人,明顯體格不符。

少年看到房裏人光裸的身體上遍佈的吻痕,一秒詫異后勾起了唇角,隨後誇張的大大的舒了口氣,輕鬆而愉快的走過去和陸貽林打招呼,說了一串的話。

陸貽林的英文不算太好,磕磕碰碰的只聽了個大概,但只是個大概就夠讓他震驚了。

對方在和他說感謝,他發誓,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最不想聽到的道謝。

少年大概是因為昨晚有事而沒能趕來,所以今早特意前來道歉,雖然現在看來,道歉有些多餘,因為房間的主人顯然有個美好而激情的夜晚。

陸貽林背上遍佈的吻痕,便是最好的佐證。

陸貽林整個人都懵了,像是一個又一個炸彈在他腦海里被拉開安全繩。他眯了眯眼睛,費力得去看房間的門牌號,不是302,而是402。他昨晚迷迷糊糊多上了一層樓,進錯了房間。

難怪昨晚房間的門一推就開了,都沒拿出房卡。

他覺得自己頭更痛了,有些不能接受,這次意外竟然是他自己走錯了房間,睡錯了床。

陸貽林穿好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稍稍安定下來后,決定去前台問問。

房間的主人在一早就走了,本來今早該退的房間,還為他還體貼的推遲了兩天。旅店對顧客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只有前台查到的一個英文名,其他一無所知。

陸貽林想過走法律程序,但下一秒就打消了念頭,萍水相逢的兩個人,結合整件事情來看,過錯也不全部在對方,若是他自己沒有走錯房間的話……

就昨晚的情景,怕是法官大人也會覺得“合|奸”的可能比較大,誰讓那該死的酒精,讓他連反抗和拒絕,都那麼的力不從心。

陸貽林在心裏安慰自己,往好處想,昨晚也不是沒爽到,雖然他不太想承認。

他馬上就要回去了,就當是走之前的一次“艷遇”,雖然他連對方的臉都沒見過,異國他鄉,甚至不知道對方的人種也不清楚……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對方走離開了,他再特意去找的意義不大,同為男人,他既不可能讓對方賠償他的損失費,也不可能要對方負責……

自我催眠一番后,陸貽林沒有逗留,當天下午便退了房,逃也似的離開了。

回國之後,陸貽林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生活回到了正軌。再沒想起那晚的事。而對於走開胃口漸漸變大,穿在身上的褲子越來越緊,他也完全在意。

吃多了長胖很正常不是嗎?

一直到半年後的十一長假,陸貽林回到了杉市,見到了郁悅,愉悅發現了不對勁。

那天晚上,郁悅帶着新交的女朋友回到公寓,就看到沙發上睡着一個人。

頭用薄毯蓋着,長長的腿搭在地上也蓋着被子,只露出了一截的線條緊繃小腿,身上穿着一件薄款的家居的t恤,翻了個身,腰就露了出來,隆起的肚子隨着呼吸輕輕起伏着,皮膚很白,看不見臉也能猜測出對方是個美人。

陳馨回頭就問郁悅:“這個女人是誰啊?”

郁悅愣了下,下意識的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別想糊弄我,你不知道她怎麼睡在你家的沙發上,蓋着我送給你的毯子!對了,你還搞大了別人肚子!姓郁的,你特么就是混蛋!”

罵完不覺得解氣,又伸手打了一耳光才揚長而去。

郁悅不知道被打蒙了,還是被陳馨說得話弄糊塗了,摸着臉怔了半餉。

他看着被關門聲吵醒,朦朦朧朧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的陸貽林,真覺得自己是日了狗了,簡直比竇娥還冤!

不過話說回來,陸貽林的腿真是又直又長又白,堪比模特。郁悅覺得自己損失大發了,美好的夜晚就這麼沒了,他走上前,趁着陸貽林還沒徹底清醒,胡亂的摸了兩把,想要彌補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別鬧。”陸貽林一把甩開作亂的手,站了起來,“好餓啊,我去煮麵條,你要不要?”

“剛睡醒就吃?還有,你怎麼動不動就餓?”郁悅把視線的焦點,放到了面前站着的人微凸的肚子上,想到陳馨走之前的話,鬼使身材的把手放到了陸貽林的肚子上,“都成這樣了還吃宵夜,我說,你不會真的有了吧?我還沒怎麼樣你,你怎麼就懷上了,快說,奸|夫是誰?”

郁悅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還誇張的把耳朵貼近了陸貽林的肚子上。

“我也覺得我最近胖了,難道太久沒有運動的緣故?”陸貽林想着明天不下雨就去爬山,總不能提早就變得大腹便便吧,他覺得自己的身材,還能搶救一下。

伸手準備把郁悅的頭推開,不想郁悅卻先他一步,雙手攬着他得腰,固定住他身體。耳朵貼得更近了。

“等等,我好像聽到了聲音。”三分鐘后,郁悅抬起了頭,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個位置,應該不是心臟吧,為什麼我聽到有動靜……”

“胡說八道。”郁悅不正經慣了,陸貽林不以為意,回到剛剛的話題,“你不吃,那我就煮一碗麵條啊。”

“我說真的。”郁悅一把拽住準備走的人,眼睛盯着陸貽林的肚子,“你真的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最好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臉倒是沒見多肉,就肚子大了一圈。”說完看了看陸貽林身上的寬鬆的家居服,“以前的褲子都快穿不進了吧。”

“嗯,是得注意保持身材了。”

吃完宵夜,陸貽林洗漱完了從衛生間出來,打了個哈欠,決定接着去睡覺,最近他的精力不太好,特別是吃完了就會一直想睡覺,睡醒了又會覺得餓。有時候工作累了,本來只想閉着眼睛小憩一會兒,居然也會就這麼睡了過去。

只聽過春困,這會兒秋高氣爽的,難道是工作太累的緣故?

“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陸貽林說完,自顧的往客房走去,觸到床的下一秒就閉上了眼睛。

沒眯一會兒,陸貽林伸手打開床頭的燈,看着身邊的人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們又不是沒一塊睡過,親愛的,你怎麼能嫌棄我。”郁悅一貫的不正經。

兩個人以前讀書的時候,倒是經常一張床上睡午覺。陸貽林實在是困了,就沒再去理會身邊的人,關了燈又睡了過去。

陸貽林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亮了,身邊的人也不在了。

他剛下床,郁悅就推門進來了。

郁悅打量着陸貽林半餉沒說話,那樣的眼神,讓陸貽林有些不舒服,主動開口問:“怎麼呢?”

“小林子,我昨天聽到你肚子裏由動靜,今天早上,我親眼看到你肚子裏……有東西再動。”

“有東西?能有什麼東西。”陸貽林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沒有啊。”

“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這種癥狀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陸貽林越聽越糊塗,“什麼癥狀啊?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要不,我去醫院看看。”

“不,不能去醫院。”

陸貽林更不解了,“為什麼?”

“我有個朋友,他念的醫生系,我今天早上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了你的癥狀,下午他就到了,不光是你不懂,我也很混亂,一兩句話說不清,但是我們不能去醫院。”

“這說不通啊,生病為什麼不能去醫院?”

郁悅認真的看着自己十幾年的好哥們,想到剛剛電話里那些無稽的話,有些六神無主,“因為你,可能不是生病了。”

———

郁悅給人的印象,是遊戲人間或者說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但其實不全對,他雖然日子過得隨心了點,但國內頂尖學府畢業,怎麼樣也不能說成不學無術。

兩個人花相同的時間去念書,林貽林的成績一直以來不好不壞,而郁悅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學霸,高考考了一個相當漂亮的分數,大學的專業是環境檢測,在國內並不好就業,同班的有一半同學出國了,剩下選擇繼續深造的人,也大都成了大學老師。

郁悅身為家中的獨子,自然不能出國。畢業后他在自家酒店掛了個職位,及時行樂的人生原則,讓他在看起來十分像是……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

郁悅在讀大二的時候,學校拆了兩棟年代久遠的男生宿舍重修。醫學院的一部分被臨時劃分到了他們化工學院,顧淮就是那時候搬到他隔壁宿舍的。

在學風濃郁的大學裏,他和顧淮算是兩朵奇葩,關係相處的不錯,整棟樓里,郁悅就覺得顧淮長得還挺帥的,能和自己一比。

郁悅就顧淮這麼一個認識的人是醫生,他聽說年前對方還升了主任醫師,相當的青年俊傑。

去不去醫院在做打算,先諮詢一下總沒錯,剛好他有對方的聯繫方式,就打了過去。

其實撥號之前,郁悅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簡單的敘述了“病情”之後,電話那邊的人沉默半響后,居然讓他拍一張陸貽林肚子的局部照片傳過去,郁悅雖然覺得奇怪,但既然是醫生的話,他還是照做了。

陸貽林睡的正熟,他掀開對方睡衣按快門的瞬間,居然看到隆起的肚子動了下。

再後來,一切的事情就像是做夢了,完全超出了常理,郁悅覺得自己的科學觀崩塌了。

顧淮當天下午就來了,第二天帶走了陸貽林,幾個月後,陸貽林生了個孩子。

郁悅當時看着抱出來的孩子,紅彤彤的臉,黑頭髮黃皮膚,終於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他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孩子不是混血兒。

誰讓陸貽林太不靠譜,連着和自己打|炮男人的臉都沒見過,女朋友都沒交過,還有膽子跑到國外艷|遇,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被人睡了。

一直靠譜的人,一旦不靠譜起來,那才真可怕。

他像,要是抱出來的是個小黑人,郁悅覺得自己一定沒那麼容易接受……

再後來,陸貽林出了院,回杉市住了半年,搞定了小孩的戶口,就帶着孩子走了,一直到三個月前才回來。

郁悅本來還挺不放心的,不過現在知道自己的擔心完全是不必要的,陸貽林寵跳跳跟個什麼似的,看來是完全接受了。

其實現在想想,跳跳的到來,某種程度上未必是壞事,至少陸貽林從此有了親人和割捨不下的牽挂,有跳跳陪着,陸貽林人也比從前開朗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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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家農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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