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5_85705“布萊恩，為什麼你會想要來參加全美超模大賽？”泰勒在我走台結束后，果然也詢問了這個問題。

我在泰勒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放空了一瞬間，然後恰到好處的收斂了嘴角的笑容。“為了生活，女士。在我四歲的時候，一起惡性案件里我的母親成為了受害人，而我和我的親弟弟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母親是我唯一的親人，因為當時受到的精神刺激，我被送進了精神療養院，從此也失去了當時年僅三歲的弟弟的消息...”

我並沒有嘗試遮掩這些個人信息，因為我的過往想要調查清楚其實並不難。反之，慘絕人寰的故事在播出后一定會帶起轟動的效果，最妙的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很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可又害怕他記起了當時發生了什麼...”我擰着眉一臉憂愁，“所以在這裏說出來，也只不過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一個執念吧。”

看到泰勒抽了一口冷氣將手捂住嘴巴，房間內其他等待的模特原本帶着刺意的目光也開始動搖，我知道故事起了作用。

故事不僅會讓觀眾對我的印象深刻，還會讓評委對我的影響深刻，更能讓同為競爭對手的其他模特們對我消減敵意。畢竟一個溫和的男孩，臉上永遠帶着笑容待人，似乎並不是那麼難相處對么？就算看起來是個勁敵，可是也沒必要針對他了。

我知道全美超模大賽在半決賽開始后，所有模特都要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將近一個月。而攝影機也會在別墅中拍攝模特們的生活片段，為了讓我之後能在鏡頭中繼續那種與世無爭又不會顯得懦弱的態度，我需要先使得我的室友們在大戰開始之前，就讓我置身事外。

“當然，這是我的心理醫師告訴我的。經過這些年的資料，我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的場景了。可是在治療結束后，我也已經過了可以被領養的年齡。”我的站姿非常放鬆，雙手合攏在腿間，直視着評委桌前的地面，“十八歲后，我需要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而我的母親，留給了我這個。”

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微微抬起臉讓原本臉上的陰影盡去，揚起一個不咸不淡的笑容。有些俏皮的玩笑打破原本的沉重，更顯得我的樂觀。反覆的重複悲慘的故事，人們也許會對故事的印象深刻，可是也會在同時給你這個人打上那個故事的標籤。

想要利用一個故事，而不是只因為一個故事而被記住，你還需要在適合的時候表現出自己的個性。光是強調自己怎麼這麼堅強，敘述自己怎麼走出陰影是沒有用的。不如一個恰到好處的玩笑，更能讓人印象深刻。畢竟這年頭除了看臉，還是有幽默感的男人吃香，不是么？

泰勒原本淚水在眼眶打轉，聽到這個破涕為笑。羅伯和喬納森也深吸一口氣放鬆了肩膀。我的眼角餘光可以看見站在房間旁邊等待的模特們，看向我的目光也變得溫和。

“我后每天打幾份工，用了兩年的時間自學，今年終於考上史丹福大學心理系。”我又在悲慘故事戛然而止的時候，加入了勵志故事。“接到通知書時，我真的非常興奮。可是我知道，我的存款並不足以支付我大學幾年的學費。一個月後學校開學，所以我在最後這一個月想要嘗試對這個機會儘力一搏。”

故事完結，幾十秒的敘述讓人意猶未盡。勵志的故事似乎讓評委們印象頗深，等待中的模特們也開始竊竊私語，顯然模特中的高學歷實在少見，別說還是世界著名院校的學生。

我可以感覺到三台攝影機的鏡頭除了一台對準評委席，其他兩台都在我身上對焦。我開始眼眶泛紅，正好落盡一台攝影機的近距離鏡頭之中。含着眼淚的笑容，如何打動人心這是我永遠的課題。

複選結束后，我已經肯定自己會進入半決賽的三十五強了。因為在我即將離開時，喬納森特別找到我讓我進行了一次單獨訪問。

就是那種面對着鏡頭在安靜的背景中自說自話的那種。這種個人敘述的方法，也會在之後的拍攝過程中重複使用。畢竟全美超模大賽的拍攝重點，除了模特們拍攝硬照的過程還有挑戰賽外，就是模特別墅中的生活細節和個人敘述了。

每位選手的個人性格會在個人敘述中得以體現，選手會被要求說出對別墅中一些衝突事件的評價，對一次硬照拍攝的自我感覺等等。這也是我專註的重點之一，每一次個人敘述都是一次小測試。如何在短短一分鐘乃至幾十秒內讓觀眾記住你說過的話，內容非常重要。

個人訪問結束，雖然給模特們的統一答覆是回家等待一周后的通知，可是我知道幾個已經被內定的模特已經被事先通知了，幸運的我也在這個行列。

因為我住在賓館，並不回家。所以那所謂的在家接到泰勒親自撥打的通知電話，模特們的驚喜反應，我婉拒了。要達到他們所謂的驚喜反應，攝影師會要求你在鏡頭前興奮蹦跳尖叫等，浮誇的演技並不適合我想要塑造的角色。

“嗨，邁克。”我走出攝影棚給邁克打了個電話。

“複選結束了？感覺怎麼樣？”邁克的聲音在嘈雜的紐約街頭顯得有些失真。

“還不錯，我已經結束出來了。”我臂彎中夾着看到一般的書，手裏拿着電話走向最近的快餐店。“他們讓我回去等待一周后的通知，實際上幾個事先確定的模特已經被提前通知了，幸運的我也在這一行列。”

“哈哈，那麼到時候就在網上等你的照片了。”我奇怪的感覺到邁克似乎此時並不想在電話中多說，就像當初我說複選是在紐約一樣。

“那你可得給我多拉些票。”我笑着打趣道，“別忘了，如果我住進了那棟別墅，可就得與世隔絕了。每周限時的幾分鐘電話，記得把手機好好帶在身上！”

紐約是個現代化的大都市，卻並沒有我喜歡的古色古香。所以我的紐約七日游第一站，來到的是紐約時代廣場。遊客最喜歡去的地方。

傍晚的時代廣場，已經有了夜晚的美景，高樓上的一個個屏幕和霓虹燈閃爍。我手中捧着一杯街邊咖啡店買的摩卡，看着那人來人往的街道。

“如果你想要逛逛商場購物的話，那邊那棟建築就是一個購物中心。”在咖啡店遇到女學生正紅着臉用手指着那棟建築介紹道。

我掛起恰到好處的笑容說道：“多謝了，我會自己去看看的。如果你需要去上課的話，不用擔心我。”

“是的…當然…”女學生緊張的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說道，“那…那我先走了！再見布萊恩先生…”她臉上閃過一抹死亡，低着頭在周圍路過的人打量的目光中，慌慌張張的低頭跑開。不遠處是兩個一臉興奮等待着她的朋友。

說起來在我成為布萊恩之前，就算在舞台上的表演中能讓女人們尖叫，可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亞裔學生。可布萊恩的魅力卻是不分時候的，不管是爵士舞中帶起的褻瀆般的性感還是日光下火焰一般的灼人。

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走進購物中心。漫步在商場裏，最後隨意選擇了一家自帶咖啡店功能的書吧走進去，打算在這裏打發下午時光。書吧里很安靜，裏面已經坐了很多學生和才下班的上班族，我掃視着一排排的書架打算找一本書來看。

犯罪學？

哦，這個詞在我變成布萊恩后就陰魂不散的跟着我。但是按照我那倒霉弟弟的情況，也許我以後應該也有必要了解一下這門學問？德克斯特有他養父哈里的精心教導，而是我除了以前有自學過犯罪心理，稍微有所研究外，對系統的犯罪學卻一竅不通。

我隨意找了個角落的座位坐下，這應該是個不起眼的角落，能看清楚整個書吧卻不會讓人注意。可是奇怪的是，在我坐下後周圍好幾桌女生都頻頻望向這個方向，然後互相竊竊私語。

我不認為這是我的原因，就算布萊恩的容貌再如何出色，也不會隨便就引起這樣的大規模的注意啊。我側過臉去望向我的左邊，哦，看來源頭算是找到了。怪不得這個並不起眼的角落周圍坐了那麼多女人。

那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應該說是個太過完美的男人。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這個在周圍男男女女的注視中，就像是要孔雀開屏一樣展示他魅力的男人。

不長不短的黑髮有幾縷落在額角，其他的卻有條有理的梳在腦後。讓他和這個溫暖帶點田園風的小書吧格格不入的，是那一身昂貴的體面的西裝，沒有一絲褶皺就像是一個名門出身的公子哥。

可是他難以描繪的精緻五官，和那漫不經心的笑容，讓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雅痞貴公子。他能輕易的周旋於女人之間，最大的弱點也是女人。

我驚訝的發現我竟然無法從他的舉止外貌中側寫出他的心理和過往，這個男人一定是個騙術高手。

我的打量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上下掃視了我一眼似乎在檢視什麼，然後他注意到我放在桌面上的那本有關犯罪學的書籍。如果沒猜錯他來這裏的目的，並不像我只是打發時間。不過這卻不關我的事了。

這時一個穿着和書吧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的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和一壺紅茶走了過來，紅茶和小茶杯放在了我面前，那杯黑咖啡放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安西的畫作《舉報者》，於1993年被傑拉德布朗盜取。整整兩周之後油畫的擁有者才被發現畫作被竊，因為布朗用一個做工相當精美的複製品與真品做了交換。”那個吸引了周圍所有女性的目光的男人，在黑咖啡剛放到他面前時，突然開口說道。

哦，難道我會那麼幸運的看到一場大戲？

男人放下手中的舊報紙，上面的日期是1993年的，首版大標題正是這起藝術品盜竊與仿造犯罪，我無聊的用手撐着下巴眼睛斜視着看他放到桌上的報紙上，那價值□□的藝術品照片。這家店的收藏還挺豐富。

然後我視線向下一劃，看到了這位男士左腳腳踝上的一個定位追蹤腳環。啊，果然是場大戲！

腳上帶着追蹤定位腳環的人，動動腦就能猜到。要麼是被監控的潛在犯，要麼就是被fbi逮住的罪犯，因為在專業領域高超的實力，被特別徵用為fbi特別顧問。

這麼看來，這位隨時隨地散發荷爾蒙的孔雀，應該是一個在仿造上頗有造詣的詐騙犯和盜竊犯了？真是太可憐了，被警貓逮住又不得不為了自由，而出賣自己勞力去逮自己同類的老鼠。

出着神，我忍不住無聲的笑了。這又讓旁邊那隻孔雀斜眼看了我一下。

見到我只是好奇看過去的眼神，他轉過臉繼續看着剛放下咖啡，卻僵在那裏的中年男人說道：“布朗通過空降到了撒比得城堡的屋頂上，而避開了所有的警報器。有人稱之為完美犯罪。”

完美犯罪？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完美，因為只要是人做出的事情，就總會因為人一時的疏忽造成失誤。就算是微小的失誤...果然，緊接着孔雀又開口說道。

“但我可不認為那稱得上完美，布朗。”他起身站了起來，手按在僵住的男人的肩膀上。“你錯估了降落的地點。就我所知，你還降落到瓦片上滑倒了，只不過抓住了城堡頂上的欄杆，化險為夷。就這一點來說也真是太不夠范兒了。”

被我給取了代號孔雀的男人在周圍所有人的注目下，表情自然的帶着痞笑攤手。很不幸因為和他坐的太近，我也被注目禮的視線邊緣掃到，從這個角度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人眼裏好奇的神色。

“不好意思各位顧客，因為個人原因影響到你們。”被稱為布朗的中年男人回過神來，眯着眼睛看着孔雀。我注意到這個男人在回過神來的一瞬間，放在身側右手，手指一點一點的在大腿上打出微妙的節奏，雖然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動，可是我還是注意到了他那細微的舉動。

他在發摩斯電碼！在發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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