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欽定賭約
迎親的儀仗隊浩浩蕩蕩駛出了城,為首的護衛着一身金黃鎧甲,紅色披風,坐下是一匹黑驥。同行的人皆聽命與此人,尊稱他為“將軍!”看那健碩的背影,定是名久經沙場,威懾四方的大將。
皇家迎親真是闊綽,居然讓一位將軍來護衛迎親。就如殺雞焉用牛刀般,讓人嗤笑。嬌蘭罩着紅蓋頭嫣然一笑,她這比方打得,豈不是將自己降級為雞,那黑驥之上的人不就成了牛魔王!
正思襯着,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側妃娘娘,時辰不早了,今天要委屈您下榻此地將就一晚,明早我們再趕路!”
聲如洪鐘,說話鏗鏘勇武,嬌蘭雖頭戴喜帕不識外頭具體情況卻能準確分辨出是誰。
果然,聽雨隨即揭起馬車的氈簾,回稟說南宮將軍安排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趕路。
嬌蘭點了點頭,未出聲,任由聽雨攙扶着下了馬車。
客棧小廝早就迎在門口,見他們來恭敬的將他們一行人領上了二樓廂房。
他們一行人穿着甚是扎眼,引得途徑此地歇腳留宿的人一陣議論。尤其南宮將軍一身金黃鎧甲,更讓那些百姓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小姐,廂房到了,您先進去歇會兒,一會兒奴婢再去給您弄些點心來!”聽雨小心翼翼攙扶着嬌蘭,將其安置在廂房的錦榻上。
“去倒杯水來!”
這是嬌蘭上轎至今,第一次開口說話。
聽雨本能的聽命伺候着,絲毫沒發覺端倪。
就在聽雨倒水這當口,廂房的門被人推開。只見一個身着粉裝腰纏紅色稠絲帶的姑娘自行進來了,一看扮相就知道是莘府隨行的丫鬟。
按照禮數,除了貼身丫鬟,其她品級的丫鬟主子不召是不得自行進出主子廂房的。這等毛躁不識體的丫鬟怎麼會被選進送親的隊伍里?
聽雨恭敬的將茶水端給嬌蘭,忙轉身想訓斥她兩句。沒想這來人一抬頭,愣是使其一懵。
“寄芙!?”
聽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麼會來這裏?”二小姐房裏的人,好端端怎麼跑來這裏?還是二小姐捨不得大小姐,讓寄芙來捎幾句話?畢竟送親的時候,二小姐都沒露面。
寄芙沒回答,而是徑直走到嬌蘭跟前,欠着身子道:“二小姐,奴婢來了!”
“二小姐!?”
聽雨重複着寄芙的話,不可置信,一雙水靈的眸子忽的睜得老大。
嬌蘭不緊不慢,蔥白如玉的手,一手托着剛剛聽雨端的茶,一手輕輕揭起紅蓋頭,頓時一張明艷至極的面容顯露出來,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活脫脫一副傾城之貌。
聽雨愣是驚得移不開眼。原來二小姐打扮起來,絲毫不順色與草原第一美女。只是還沒等聽雨回神,嬌蘭已經起身來到她跟前。
“聽雨,這杯茶是我敬你的!”嬌蘭輕啟朱唇,芬芳兀自曼開。
“奴婢不敢!”聽雨嚇得後退了兩步,噗通往地上一跪。現在的她就是再笨,也能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二小姐代嫁,夫家可是皇室!稍有不慎,哪天事情敗露了,第一個遭殃的除了小姐,就是她這個貼身丫鬟。可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家裏還有兩個弟弟妹妹,阿爹近年來身子又不好,早就辭了莘家鞍馬的活計回老家了。現在家裏能夠拿到工錢的也就她一個,如果她再有個閃失…想起這些,聽雨的身子就瑟瑟發抖。
“起來吧!這樣跪着你說話也不嫌累!”嬌蘭將那杯茶遞給寄芙。寄芙一手攙扶聽雨起身,一手將茶敬給她。“小姐賞的,聽雨姐姐您就受了吧!”
聽雨怯生生的瞧了一眼嬌蘭,又瞧了一眼寄芙。恭敬的接過茶,道了聲謝。
嬌蘭看了眼寄芙,寄芙便從袖間掏出一張泛黃的信箋,“聽雨,這是你五歲進府時簽的契約,現在還給你,你是自由身了!”
自由身!?
這是多少賣身大戶人家奴僕所渴望的。誰願意一生下來,就是伺候人的。上天也沒規定誰的頭顱就比誰金貴。一切的身份地位都是世俗灌壓下的產物,容不得你說不,但卻可以讓你選擇。
嬌蘭給了她選擇,莘府她是回不去了。跟她走是一條不見底的深淵;不跟她走,她想去哪裏都可以,從此海闊任鳥飛,樂個自在。聽雨在姐姐嬌玉身邊多年,嬌玉閑來無事也教聽雨識字讀書,所以聽雨自是比其她丫鬟見識多些。對於她來說,她應該會把握住這唯一的出路。
聽雨顫抖着雙手接過賣身契約,頓時一雙眸子盈滿淚珠子,嘩啦啦哭出聲來。“二小姐,您的再生之恩,聽雨無以為報,今日之事聽雨就是死了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嬌蘭聽了和善的搖搖頭,“我這大喜日子,什麼死不死的,也不嫌晦氣。這裏有五十兩銀子…”嬌蘭拉起聽雨的手,將一袋銀子塞進她手裏。“回去后做點小買賣,日子應該不難過!”
聽雨眼淚汪汪的,聽聞二小姐真的讓她走,頓時止住了眼淚。神情恍悟的看着左手的契約書,又瞅瞅右手的五十兩銀子。如同天下砸下一個餡餅,怎麼看怎麼不真實。
“怎麼?不想走?如是你不想走的話…”嬌蘭故作拖起長音。
聽雨生怕主子反悔,立馬行跪拜禮,大呼道:“奴婢謝二小姐大恩!”
“去吧!”嬌蘭朝她揮揮手,“這個包袱里有一套男裝,回去的路雖說不遠,但一個姑娘家還是多個心思的好!”
“還有…”嬌蘭俯着身子無比認真的叮囑伏在地上的聽雨,“回去后你親自去跟我姐姐帶個口信,就說我‘很好’,讓她寬心。切記,你必須避開所有耳目,跟了姐姐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去什麼地方能夠遇見她。”
戌時將至。
寄芙伺候着嬌蘭稍微梳洗用了些晚膳,不想客棧樓下突然沸騰起來。寄芙好奇,站在閣樓上往下瞄了幾眼,隨即便進了廂房,一臉鬱悶模樣。
嬌蘭逗趣說道:“怎麼,小八卦沒打聽到,還不高興了?”
“小姐,才不是呢,樓下掌柜正在趕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據說那人被蛇咬了身受劇毒快死了,他的奴僕在跟掌柜求情呢!”
“病人?將死?”嬌蘭問道。
“據說都快沒氣了,您說晦不晦氣,咱們這兒還辦着喜事呢!”寄芙嘟着嘴,一臉不高興。
聽寄芙這麼一說,嬌蘭忽的氣結,原來這丫頭鬱悶的是怕沖了喜事,還以為她為這事兒打抱不平的。
“走,去看看!”不容寄芙回神,嬌蘭已欲走出廂房。
寄芙慌忙拉住她,“小姐,您這穿成這樣,出去不太合適吧!”
嬌蘭自顧打量了自己一番,確是不合適。
待客棧樓下鬧得不可開交時,只見身着一襲紅色錦服,長發如墨,面戴紅色面紗的女子,如寒冬里最凜冽的那株傲梅,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此人有救!”嬌蘭的聲音擲地有聲,剛還鬧哄哄一片,此時卻立即收了聲。所有人都望向那聲音的來源,待看清來人着一身紅衣,腰肢纖細,雖有面紗罩面,可一雙美目澄澈,一看就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只那三秒,客棧內再次鬨堂,誰都沒有將她的話當真。
人群里不乏那麼些多嘴多舌的人。
“姑娘,你懂什麼,此人可是被毒蛇咬了!”
“姑娘,很多老醫者看了都束手無策,快兩天了,估計現在毒已攻心,我看是回天乏術了!”
“姑娘,這將死之人的晦氣事,你還是不要參合了!”
……
一時勸慰聲不絕於耳。
寄芙不安的看着四周,“小姐,我們還是不要湊熱鬧了,快回廂房吧!我看這人真的不行了,況且…小姐您會治嗎?”
“不會!”
“不會?”寄芙急了,“小姐,那您怎麼說他有救?”寄芙一臉不解。
她凝神望着那個書生模樣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憑感覺!”
嬌蘭與寄芙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字字入了在場人的耳里。頓時,客棧里的人又是一場鬧哄,嘲笑聲不絕於耳。
樓閣之上,南宮翼換了一聲便裝,正饒有興緻的觀摩着樓下那抹紅衣女子的一舉一動,聽到此處時更是嘴角微微揚起。
此時掌柜的到是真急了,“小姑娘年紀輕輕就學會了唬弄人,這不是瞎耽誤我生意嗎?小二,快把這對主僕給我扔出去,免得髒了咱這店!”
掌柜話音剛落,便上來了幾個人架起主僕二人就往外扔。
“慢着!這人我要了,如若他熬不過今晚死在這裏,我陪你一百兩銀子。如若,他能得見明日之晨曉,你這客棧免來往客人三天酒水錢,如何?”
一聽可以免三天酒水錢,客棧內的食客們頓時起了勁兒,紛紛拍掌贊同。掌柜的進退兩難,但他篤定這人熬不過今晚,鐵定那一百兩已是囊中物。至於死人,哪個客棧沒死過人,棧內迎新送往的時間一長誰還記得這裏曾經死過人,只不過最近廂房實在緊缺,他正想法設法的攆走晦氣而已。
不疑有他,只聽掌柜的豪邁說道:“賭就賭!”
******
新書期,求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