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壁角

第74章 壁角

次日一早,梁紫雲被廢送出宮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齊玉湮去坤陽宮請安的時候,鄭妁便對着她問起了此事:“齊貴妃,那梁婕妤,哦,不梁紫雲,她真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給皇上下媚葯?”

“回皇後娘娘,我到攬月亭的時候,皇上身體已經有不適之感了。史院政來看過,說皇上確實中了媚葯。”齊玉湮回答道,“皇上說,這葯正是梁紫雲下的。”

皇帝說的,還有人能夠質疑嗎?

“唉!”鄭妁聽到這裏,深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想到,梁紫云為了奪寵,居然使這種下作的手段。”

聽到鄭妁這麼說,齊玉湮低着頭,也不好再說話。

在座的四個女人中,只有她一人有寵,此時她怎麼說,似乎都不對。

羅巧兒仰着臉,看着齊玉湮問道:“齊姐姐,我聽說梁姐姐在皇上飲的茶水裏下了毒,又拿了有毒的香囊給皇上嗅,讓皇上中的毒,是不是這樣?”

齊玉湮頓了頓,說道:“史院政是如此說的。”

聽到這裏,羅巧兒眉頭微蹙,說道:“那她為何不直接將媚葯全放在香囊里或是茶水裏,而要分開放,這樣不是更麻煩?”

齊玉湮笑道:“聽史院政說,如果直接將所以媚葯都放在香囊中,而這香囊梁紫雲又佩戴在腰間,聞了之後,自己或其他人中了媚毒,不就麻煩了?她用這種要兩種葯合在一起才會起效的陰陽葯,分別對着這人下藥,便可只讓一人中毒,不會因為無意讓其他人中毒而給自己帶來麻煩。”

頓了頓,齊玉湮又說道:“而如果全放在茶水中,一下便被人查出皇上被人下了葯。而只是一部分在茶水中,如果沒有人懂這種要合在一起才能用的媚葯,自然也不用發現她在茶中下了毒。”

說到這裏,齊玉湮笑了笑:“這次也是巧合,太醫藥的劉太醫前不久聽朋友提起過這種叫鴛鴦的媚葯,回來跟史院政說過。兩人還在一起試着配過解毒方子,所以史院政才會一下便認出這媚葯。”

“原來是這樣啊!”羅巧兒點了點頭,一臉的恍然大悟,“可見一切自在冥冥中有註定,不然,梁姐……梁紫雲的計謀就沒有人能揭穿了。”

齊玉湮聞言,只是輕搖着手中的團扇,點頭不語。

潘莠君抬起眼,盯着齊玉湮,淡笑道:“齊貴妃對梁紫雲用這陰陽葯的事,倒知道的如此清楚,真是有心了。”

“潘貴儀謬讚了!只是我生來愚笨,諸多事情還不看不太通透。要論起這心思呀,比潘貴儀可差得遠呢。”齊玉湮說話時,嘴角一抹淺笑。

羅巧兒聽到這兩人談話,愣了一下。她再是心思簡單,也聽出了這兩人話里的刀光劍影,想到此事是自已挑起來的,忙上前打着圓場,“兩位姐姐都是心思敏慧之人,只有巧兒才不懂呢。”說完,便呵呵笑了起來。

“巧兒妹妹不可妄自菲薄,這宮裏誰人不喜歡巧兒妹妹?”齊玉湮看着羅巧兒,一臉溫柔地笑意。

潘莠君在一旁,抿了抿嘴,未再搭話。

鄭妁端起手邊的茶盞,揭開蓋子,用嘴輕輕吹着那浮在水面的茶葉梗,卻未飲一口。

正在這時,昨夜來聚荷苑給鄭妁報信的那個小宮女,又匆匆進了殿來。她向眾人行了禮,便走到鄭妁身前,在她耳邊小聲說著話。

聽了這宮女所言,鄭妁面色大變,趕緊起了身,說道:“本宮還有事,諸位嬪妃就先回去吧。”說著也不等大家行禮,便匆匆往殿外走去。

“這幾日,皇後娘娘似乎總有什麼要緊的事啊。”羅巧兒看着鄭妁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道。

齊玉湮聞言,頓了頓,深深地看了一眼行色匆匆的鄭妁,卻沒說話。

鄭妁走進紅榴苑,李暄的乳母黃氏便迎了上來,一臉焦急地說道:“皇後娘娘,小皇子今天只是哭鬧,到現在連一口奶也不肯吃,這可怎麼辦啊?”

鄭妁皺起眉頭,問道:“王太醫也無法嗎?”

黃氏說道:“王太醫說小皇子早產兩月,並非瓜熟蒂落,身子本就弱,加上前兩天又驚了風,故而日夜啼哭不止。若再這樣下去,怕……怕是……”說到這裏,黃氏不敢再往下說了。

聞言,鄭妁面色一下變成的青灰色。

李暄現在是李璟唯一的子嗣,又是他心上之人所出,李璟自然對他萬分疼愛。而自己在蕭太后的庇護下,硬生生要從齊玉湮手中將李暄奪了過來,李璟本就對自己有所不滿。

自從李暄來了坤陽宮,李璟居然主動來過幾回坤陽宮。雖然他過來只是看兒子,對自己還是像一如既往地冷淡,可鄭妁想着,只要李璟肯來坤陽宮,自己便有機會與他慢慢拉近關係。可要是李暄有什麼事,李璟第一個怪罪的,肯定是自己。到那個時候,自己和鄭家,一切都完了。

她想到那日李璟警告自己的話,心裏一寒。既然李暄現在情形如此不妙,還是趕緊派了一個宮人去給李璟稟報此事。若是李暄日後有什麼事,他也是事先知曉的,也不能全怪到自己身上。

想到這裏,鄭妁趕緊叫了身旁的宮女去找皇帝。

齊玉湮與羅巧兒、潘莠君等人剛出了坤陽宮不久,便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宮女便急急地從宮裏跑出來。因為跑得太着急,她還不小心撞到了竹韻身上。

竹韻連忙將她扶住,笑道:“哎呀,妹妹可要慢些。”

宮女站起身來,對着竹韻笑了笑,說道:“多謝姐姐。”

“別著急,有事情慢慢做。”竹韻說道。

“這事可慢不得。”小宮女搖了搖頭,說道,“小皇子有恙,我要趕着去乾陽宮向皇上稟報呢。”

走在前面的齊玉湮聽到這小宮女說到了暄兒,面色一變,回過頭來,說道:“暄兒怎麼了?”

小宮女畢竟年紀小,看見齊玉湮表情如此急切,她也是一陣心慌,趕緊搖了搖頭,解釋道:“貴妃娘娘放心,小皇子沒大礙。”

“沒大礙?那為何還要驚動皇上?”齊玉湮失聲叫道。

小宮女呆了呆,低下頭喃喃說道:“奴婢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去稟報皇上,其餘之事皆不知。”

齊玉湮見此情形,知道從小宮女口中也問不出什麼。她頓了頓,將聲音緩了下來,對着她說道:“既是如此,那本宮也不難為你,你快去吧。”

“是!”小宮女屈膝一禮,然後便匆匆離去。

看齊玉湮獃獃望着小宮女離開的方向,羅巧兒上前微笑着安慰道:“齊姐姐不必擔心,小皇子不會有事的。”

齊玉湮轉頭看着羅巧兒笑了笑,說道:“我沒事。”

“那我們這就回宮吧。”羅巧兒說道。

“巧兒妹妹先回去吧。”齊玉湮淺笑道,“我想起有些事要找皇上。”

羅巧兒聽她這麼一說,知道她心裏放心不下李暄,也不多言,只點了點頭,說道:“那好,齊姐姐請便。”

“那你們慢慢回去,我就先走了。”說著齊玉湮給羅巧兒與潘莠君交待了一聲,便也上了儀輦往崇心殿的方向而去。

待齊玉湮走到崇心殿門前,剛下了儀輦,便看見朱源正出了殿來,急匆匆往外行去。

她忙出聲叫住朱源,問道:“朱源,你這是去哪裏?”

朱源看見齊玉湮,怔了怔,然後趕緊行禮道:“回貴妃娘娘,小人去太醫院請史院政。”

齊玉湮一聽,便知道那小宮女已經將暄兒的情況告訴李璟,然後李璟便讓朱源去叫史院政。可這個時候她還未與史院政通氣,如果他現在去給暄兒看病,定會發現王未給暄兒下藥之事。自己一定要先說服李璟,再讓李璟給史院政說,這樣自己才有機會要回暄兒。

想到這裏,她頓了頓,然後對着朱源說道:“朱源,你將史院政先叫到崇心殿來。”

朱源一呆,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皇上讓史院政去坤陽宮,這……”這如何是好?

見朱源如此為難,齊玉湮一臉正色地望着他,說道:“朱源,你儘管照我說的做!皇上若有怪罪,一切自有我擔待!”

聽齊玉湮這麼一說,朱源有些猶豫。

他跟隨李璟這幾年,知道能夠讓皇帝放在心上的女子,只有這齊貴妃一人。那日齊貴妃暈倒,皇帝是如何的擔心內疚,甚至紅了眼睛,他全看在眼裏。而且此事又事關齊貴妃所生之子,她讓史院政過來,自然也有她的打算。總之,他相信,她是不會害李暄的。而且,只有她想做的事,皇帝定然都會應允的。

想到這裏,朱源趕緊應道:“小人遵命!小人這就去叫史院政過來。”

“去吧。”齊玉湮滿意地點了點頭。。

朱源行了一禮,加快步伐往太醫院的方向跑去。

齊玉湮見朱源走遠了,也轉過身往殿內走去。

走到石梯前,有一個年輕的侍衛攔住她:“貴妃娘娘請止步!”

“本宮要見皇上。”齊玉湮一臉的微笑。

侍衛問道:“不知貴妃娘娘可有通傳?”

“沒有呢!”齊玉湮笑道。

“那就對不住了,貴妃娘娘。”侍衛搖頭道,“沒有通傳,誰也不能進去。”

聽他這麼一說,齊玉湮也不着急,笑了笑說道:“本宮確實有急事要見皇上,還勞煩你幫我給常海帶個話,讓他去通傳一聲。”

宮中之人皆知齊玉湮寵冠後宮,沒有人願意得罪她,再加之她對着小侍衛說話也如此客氣溫柔,讓人不忍拒絕她。

果然,這侍衛猶豫了片刻,然後彎腰一禮,說道:“那……請貴妃娘娘稍等,小人這便去稟報。”說著便轉過身,拾階而上。

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侍衛便回來,對着齊玉湮行禮道:“皇上請貴妃娘娘進去。”

“有勞了。”齊玉湮含笑道。

侍衛見齊玉湮如此客氣,呆了呆,紅臉道:“貴妃娘娘如此說,真是折煞小人了。”

齊玉湮也不再與他多言,笑了笑,便轉過身,沿着石階向上走去。

一上了石階,便看見常海在一旁候着自己,見她過來了,忙迎了上來,躬身一禮,笑道:“皇上請貴妃娘娘在後殿等一會兒,他一會兒便過來。”

“好。”齊玉湮點頭應道。

常海將齊玉湮引到正殿後邊的一個小暖閣里,叫人為齊玉湮奉了茶,自己這才回了前殿去伺候。

齊玉湮雖然進宮都快兩年了,但這崇心殿她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是李璟下朝後與臣子們議政事的地方,若沒急事,她也不會來這裏。

這暖閣就在前殿後邊,隱隱可聞見前殿有人說話之聲。齊玉湮一開始本也不在意,不曾想,她居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心尖一跳。

她看了竹韻一眼,顯然竹韻也聽見了那個名字,也望着她,神色怔忡。

見竹韻如此表情,她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她忙站起身來,走到與前殿相交的牆后,將耳朵貼在牆上,聽起了壁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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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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