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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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幫雅歌修改設計圖,俯身時,露出鎖骨下方的皮膚,雅歌眼尖的瞥到了點點紅痕,不由得嘖嘖感嘆:“這蔣兆東可真夠狠的啊,這是打算吃了你的節奏嗎?”
紀念拿着鉛筆的手指一頓,有片刻的失神,隨即扯了扯領口,故意岔開話題說:“腰部這裏可以做一點修改,把腰線再提高,胸部下方收緊。”邊說著話,邊用筆描畫著。
雅歌瞧出了她那點小九九,說:“來來來,跟姐姐好好說說,他身上被你抓了多少道痕迹?”
雅歌聊起葷段子來簡直臉不紅心不跳,紀念一臉黑線,把雅歌戳着自己領口的手指頭給拍開,說:“先把工作解決完再說,你不怕趙小悠再找你麻煩呢?”
提起趙小悠,雅歌才把心思收了收,那女人真是矯情到死。
設計圖稿還沒完成,蔣兆東就來了電話。
紀念咬唇,考慮再三,才把筆放下,到會客室去接電話。
“有……事么?”紀念心撲通通跳得厲害。
“現在在哪兒?”
他的聲音很低沉,不知怎麼的,紀念突然想起昨夜,他在她耳邊低語時沙啞的性感的聲音。抿了抿唇,說:“在工作室,很忙。”
電話那端的蔣兆東並未立刻說話。
紀念只覺得氣壓低沉,他不語,她更覺得心焦,又問一句:“有什麼事么?”
蔣兆東捏着手機站在窗邊,左手指間夾着煙,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成片的煙霧,他皺着眉頭,看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心情忽然很煩躁,不對,應該說從早晨醒來,看到懷中閉着眼睛安靜的睡着的女人時,他就開始煩躁了。
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怎麼會稀里糊塗的上了她的床?
他明明那麼厭惡她,不是都要離婚了么?
又抽一口煙,差點被嗆到,尼古丁的味道並沒有讓他覺得舒服些,眉頭皺的緊緊的,下顎的線條緊繃著,是那杯水,沒錯,是那下了葯的水。
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如果不是不能控制的藥效,他怎麼會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
眯起眼睛,將煙蒂狠狠地捻熄了,他開口,聲音平穩而冷靜,他說:“我昨晚沒做措施,你記得自己去買葯。”
幾乎是一瞬間,紀念臉色煞白,心疼得無以復加。
嘴唇都在發抖,紀念咽了咽喉嚨,逼自己鎮定,苦笑着回答:“你放心,我不會忘的。”
先一步掛斷電話,因為怕自己忍不住哭。
不想讓自己顯得更加無助,不想讓他更加看輕自己。
衝到洗手間去,躲在隔間內,捂着唇,掉眼淚。
幹嘛讓自己陷入到如此境地呢?
話還沒說完,電話被她掛斷,聽筒里傳來忙音,蔣兆東隨手將手機甩到牆面。
急需蔣兆東簽文件、敲門n次沒有得到回應的秘書小姐恰巧推門進來,蔣兆東轉身時,眸中的戾氣讓秘書小姐忍不住發顫。“蔣總,市場部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下顎點了點,蔣兆東示意秘書將文件放到辦公桌上:“先放下。”
“是。”
秘書小姐將文件放下后,立刻退出去。關門后,拍着胸脯順順氣,天吶,小蔣總是吃了火藥了么?
紀念從洗手間出去后,眼睛都是紅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哭過的。
雅歌怒了:“蔣兆東都把你折騰成這樣了,還敢讓你哭?他還算不算男人啊?”
紀念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推進辦公室,說:“姐姐,我拜託你,別大聲嚷嚷,你就怕別人知道我過得不好是么?”
把門關上。
雅歌撩了撩及肩的短髮,斜着眼睛瞟她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得咧,我知道我這說什麼都沒用,你們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紀念輕嘆一口氣,過不了多久,再也不會聽到雅歌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了。
接到紀翊的電話時,震驚又欣喜。
總算有值得開心的事。
“剛剛到家,晚上回家吃飯。”紀翊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愉快。
“好啊。”今早起,紀念第一次會心的笑。
“可以帶家屬。”紀翊打趣。
紀念愣了一愣,訕訕笑兩下,說:“今晚恐怕不行,他先前說過的有應酬。”
紀翊倒也沒堅持:“那就下次吧,以後機會還多着呢。”
紀念想了想,問他:“哥哥,給我帶嫂子回家了么?”
紀翊笑起來聲音很愉悅似的:“你回來不就知道了?”
紀念跟着笑起來:“聽起來,好像是真的噯。”
一下班,就急切的趕回家,雅歌也同行。
許久不見,哥哥果然還是如記憶中高大帥氣。
雅歌跟紀翊也是極為相熟,一見面,手臂就勾上去了。“喲,帥哥,兩年不見,更有味道了!”
紀翊早就習慣了雅歌沒個正形,視線落在妹妹身上,紀念也在笑,他細心的發現,她的笑容里有隱藏的負擔。紀翊伸手揉她的頭髮,她的長發被揉的亂糟糟的,不滿的撅嘴:“哥,為什麼你每次見面都要弄亂我的頭髮?”
紀翊笑容爽朗:“因為我妹妹生氣的樣子最可愛。”
紀念忍不住撲哧一笑。
雅歌搓了搓手臂:“紀翊,你夠了啊,這麼熱的天你都能讓我覺得冷。”
紀念挽着雅歌的胳膊,兩個人往屋裏走,邊走邊道:“走走走,看看我新嫂子去!”
雅歌挑眉,不忘記回頭揶揄紀翊一下:“噯,我們家念念可說是新嫂子,大哥,這幾年看來是沒少禍害小姑娘呢!”
紀翊簡直拿雅歌沒辦法,搖搖頭,說:“雅歌,你嘴巴這麼厲害,小心嫁不出去。”
雅歌“切”一聲:“嫁不出去老娘自己一窩小鮮肉,每天一個個的翻牌子!”
紀念忍不住樂。
結果,倆女人在屋子裏瞅了一大圈,除了羅芸之外
,根本沒找到第四個人影。
雅歌幾乎要咆哮:“紀翊,你這個大騙子!”
紀翊倒是不甚在意:“我怎麼騙你們了?”
雅歌氣呼呼擼起袖子,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女人呢?女人呢女人呢?”
紀翊但笑不語,羅芸恰巧走來了,聽見幾個人聊天,略有些訝異的問:“什麼女人?”
雅歌說:“就是阿姨您的未來兒媳婦呀,在哪兒呢?”
羅芸一頭霧水,轉頭問自己兒子:“紀翊,我怎麼沒聽懂,你帶女朋友回家了?”
紀念適才想明白,原來是她想當然的以為紀翊帶了女朋友回家,才搞了個大烏龍。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說:“媽媽,沒有,雅歌跟哥哥開玩笑呢,走吧,咱吃飯去!”
吃飯中途,羅芸悄悄叫紀念出去,特地詢問她昨晚的狀況。
紀念捏緊了拳頭,說:“媽,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羅芸拿手指點了紀念的額頭:“你這傻丫頭,媽媽在幫你,你還不知領情!”
紀念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麼,這真的是在幫她嗎?根本……就是把她陷入更無望的境地。
紀念撥了撥頭髮,垂着頭低聲說:“媽媽,以後我和他的事,你就別管了吧。”
羅芸自然不依:“我不管,你倒是爭氣呀!老公都快被人家拐走了,還整天傻裏傻氣的!”
這話紀念聽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羅芸什麼性格,紀念心裏清楚的很,跟羅芸爭論,無疑是給自己找罪受。紀念只好扮作乖巧聽話的樣子:“好的,我知道了。”
羅芸這才笑了笑。
因為紀翊回來,羅芸才破天荒同意紀念留下來住一晚。
晚上,兩人到樓頂吹風。
紀翊買了幾罐啤酒,打開一罐遞給紀念,紀念笑着拿過來:“謝謝哥。”
紀翊自己也打開一罐,喝了兩口以後,說:“還記得你第一次喝酒是什麼時候?”
紀念果然認真想了想,忽然很感慨,原來都這麼多年了。
第一次喝酒,還沒升初中。
那是盛夏,火辣辣的太陽,紀念在小樹林找到聚在一起玩撲克的紀翊一群人,其中當然也包括蔣兆東。
她那時候傻兮兮的,蔣兆東說什麼就信什麼,他拿着個紙杯遞給她,說是最新出的飲料,她竟然當真了,仰着脖子往下灌,入口后只覺得苦澀不堪,她癟着嘴說:“什麼飲料這麼難喝?”
一堆男生都樂的不行,蔣兆東也笑,他笑起來是真的好看,眉目都舒展開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彷彿……整個世界都亮了。
沒錯,她先愛上他的笑容。
那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連假笑都吝嗇給她。
紀念垂着眼眸,沒去看紀翊的眼睛,輕聲笑着說:“我不記得了,好多年了。”
紀翊又去揉她的頭髮:“這還是我那個生龍活虎的妹妹嗎?怎麼兩年不見,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嗯?果然嫁人了就變成賢妻良母了?”
紀念佯裝生氣,斜着眼睛瞟他,卻在看到紀翊寵溺的笑容時,忍不住也笑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了,紀翊就是紀念的出氣包,她受了委屈了不開心了傷心了難過了,紀翊總是有辦法讓她解氣讓她笑。
紀翊拍拍自己的肩,紀念歪着頭靠上去:“哥,我有點後悔了。”
紀翊捏着包裝罐的手指收緊,唇角的笑慢慢地減弱:“後悔什麼?”
他剛回到家,紀念再怎麼難過,也不願意拿這種事去煩他,於是又搖了搖頭,淺笑道:“嗯……有點後悔剛才沒多吃幾個麻辣小龍蝦!”
紀翊知道她在故意岔開話題,也沒繼續追問,拿她打趣,說:“紀念,你現在已經是肉乎乎的了,小心再吃下去變成八戒,到時我還得叫你一聲二師兄!”
紀念一臉的黑線,錘他,不滿道:“紀翊,你這個烏鴉嘴!”
……第二天下班時,紀翊來接她去吃飯。
紀念說:“吃什麼?”
紀翊挑了挑眉,說:“不是有人想吃小龍蝦?”
紀念笑容明媚:“哥,你真好!”
麻辣小龍蝦味道實在夠勁兒,紀翊根本沒吃幾個,全程在給紀念剝蝦殼,紀念吃的開懷,整個嘴唇都是麻的,因為太辣了,辣的她幾乎掉眼淚。
她抬手抹眼角,手上的辣椒油進了眼裏,這下才真的火辣辣的疼。
紀翊連忙丟下龍蝦,帶她去水管沖洗。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能讓人放心點?”
紀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說:“我下次一定小心。”
紀翊似乎輕嘆了口氣。
九點多,紀翊送她回公寓。
兩人在樓下聊了會兒天。
紀翊點了枝煙,紀念其實很少見他抽煙,他抽煙的姿勢跟蔣兆東不同,蔣兆東身上就是有股子不同於他人的桀驁的痞氣。
紀翊問她:“紀念,你開心嗎?他對你好嗎?”
紀念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即不自在的抬手去攏耳邊的發:“嗯,挺好的。”
她說謊時的小動作,紀翊最熟悉。
紀翊伸手去觸碰她的頭髮,手指順着她的長發滑下去,輕輕拍她的背,就像小時候,她怕打雷,嚇得睡不着,跑到他房間裏去,向他哭訴,撒嬌,他總是這樣安撫她。
紀念突然很想哭,她記得十分清楚,結婚前,紀翊不止一次提醒她:“他心裏還有別人,紀念,你會很辛苦。”
可她卻在明知自己是飛蛾撲火的情況下,義無反顧。
真傻。
她真的掉眼淚了。
是真的辛苦。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真心被人踩在腳下的痛。
紀翊輕拍她的背,溫和的安撫她:“沒關係,不管怎樣,我還在,爸爸媽媽還在,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她靠在紀翊的肩膀哭了十幾分鐘。
紀翊離開后,她在樹下又坐了會兒,準備上樓,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轉頭,從黑暗中走出的是……蔣兆東。
知道他不喜歡她哭,怕自己紅腫的眼睛惹他討厭,她微垂着頭,不去看他。“你,怎麼回來了?”
蔣兆東哼了一聲:“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紀念嘴角一抽,他似乎……在生氣?工作上的事讓他心煩了?還是她……又做了什麼讓他不滿意的事?
紀念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因為昨個兒突然接到紀翊的電話,她根本就……忘記了去買緊急避,孕,葯……
紀念咽了咽喉嚨,默默祈禱,一定不會那麼倒霉,一定不會。
在蔣兆東的角度,紀念在跑神。
這個女人——居然敢掛斷他的電話,居然敢在他同她講話時神遊太虛。
蔣兆東忍不住嗤她:“紀念,你現在好歹還頂着蔣太太的名號,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德行,免得被人抓了小辮子?”
紀念一頭霧水,壓根聽不懂蔣兆東在說什麼,她傻傻的問:“我哪裏不注意品行了?”
蔣兆東看她那獃獃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暴走:“在自家公寓樓下摟摟抱抱的,你還好意思說你沒有?!”
紀念更覺得匪夷所思:“蔣兆東,那是我哥哥!”
他斜眼睨她:“別忘了,你是紀家領養的——孤兒!”
她的臉色煞白,原來……他一直是看不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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