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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冀被送進監、獄后,紀念前去探監。紀念毫不掩飾對他的怨忿:“為什麼你不送我去醫院?你也有孩子的不是嗎?”

那時張冀並不知道被他撞到的女人懷孕了,他第一關頭想到的就是逃離現場,畢竟他是酒駕,如果進去了,就不好打點了。

畢竟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愧疚也不過是一時半會兒,這些年走過來,早就把那場車禍拋之腦後。直到現在,看見雙目通紅,情緒越發激動的紀念,那一點內疚之心才被勾起一些。但是,這殘存不多的良心,也因為他必須要經受牢獄之災而被怨恨代替。張冀說:“我都已經坐牢了,你還想怎麼樣?”

殘害一條生命竟然無半分悔意,紀念這一刻甚至希望張冀坐穿牢底,永遠不要再出來禍害人!

情緒十分不穩定的紀念在剛踏出監獄大門時就暈倒了,蔣兆東觸碰她的額頭,微微發燙,才知道她是低燒中。

他送她去醫院,將她放在後座上,一路上時不時的從後視鏡里觀察她,生怕她覺得不舒服。

忽然想起他們剛結婚那會兒,他整日整夜的不着家,她甚至裝病來騙他回去看她,若是生了點小病,就更是大張旗鼓,讓他不勝其煩。

如今,倒是安靜了,生了病也咬牙忍着,他寧願她還是當初那個嘰嘰喳喳的傻丫頭。

輸了液,她醒過來,忽然說:“我想吃泡芙。”

這一點倒是沒變,生病的時候最愛吃甜食。因為她說,生病時會難過,只有甜食可以讓她開心起來。

他嘆了口氣,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隻紙盒,說:“剛才路上經過一家甜品店,就順便買了。”現在看來,實在太明智了。

她表現出輕微的詫異,注視他半晌,看着他把紙盒打開,遞到她面前,她捻起一隻泡芙,填進口中,香而不膩,味道好極了。

蔣兆東去摸她的額頭,想要確定她的體溫,紀念一側身子躲開了,眨眨眼瞪着他。蔣兆東嘆口氣,說:“我看你燒退了么!”

她自己摸了摸額頭,跟他說:“好點了。”

蔣兆東無奈的揉了揉額。

……

***

羅芸熱心的給紀翊安排相親,紀翊實在是推脫不掉,最後選了兩個去見。

其實羅芸的眼光倒是挺不錯,選擇的對象都是知書達理的女孩子,但紀翊沒什麼感覺,吃一頓飯,就散了。

羅芸氣的不得了,知道自己說不動紀翊,私底下又叫紀念勸勸他。

紀念的話他倒還能聽進去幾句:“哥,你早晚都得結婚嘛,爸媽還等着抱孫子呢!”

紀翊應付的答道:“結婚嘛,四十歲也不遲嘍!”

四十歲?紀念掰着手指頭算時間,紀翊嗤笑:“我的傻妹妹呀!”

紀念撇撇嘴,把手放下,問:“哥,你在外面五年,就碰上一個人讓自己心動的?”

紀翊拿畫筆的手指頓了一下,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垂下眼睫,視線回到畫板上,心卻沒辦法回來。他說:“沒有。”

不知怎麼的,紀念的心臟倏的一顫。想了想,才說:“哥,要不然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吧?”

他忽然間有些煩躁了,剋制着,斜勾着唇笑一下,有些不以為意道:“隨便你。”

紀念泡了杯檸檬蜂蜜水遞給他,討好的說:“那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哦!”

紀翊煩死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越來越煩人了!”

紀念笑着說:“誰讓你沒從外面給我帶個嫂子回來?媽媽都下了最終通牒了,我能怎麼辦?”

於是跟孟宸和舟舟說了,希望他們那裏能介紹到合適的資源。

孟宸說:“如果你哥哥可以接受心理科的醫生或者是護士,那我倒是可以替你找找看。”

紀念說:“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這麼多年,他也只有在中學時交過一個女朋友而已。”那還是因為對方追的實在太緊迫,孟宸不勝其煩,所以才妥協了。然而,這段戀情持續也不過短短三個月時間。

再後來,不論多少美女主動,紀翊都不為所動。紀念不止一次懷疑過他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紀翊差點沒揍她:“我只是覺得女人太麻煩了,一個個都跟你似的愛哭鼻子。”

羅芸那廂催的緊,紀念也很是頭疼。正當她快焦頭爛額時,出現一個“救世主”。

紀念看着眼前漂亮的苗族姑娘,完全不顧紀翊的冷淡生疏,死命的挽着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靠,一邊向紀念自我介紹:“你好,你可以叫我阿星。”

紀念笑着點頭:“你好,我叫紀念,是紀翊的妹妹。阿星,請問你跟我哥哥是什麼……關係?”

阿星脫口道:“他是我的男人!”

紀念咋舌,目瞪口呆的看向紀翊,紀翊扶額,百口莫辯的感覺。

紀念見紀翊沒有第一時間反駁,頓時覺得這事有戲。於是笑嘻嘻的上前牽着阿星的手,向她確認:“阿星,你能不能跟我具體說一說?”

阿星性格豪爽:“我們倆睡了!”

紀翊快愁死了,紀念先是一震,而後戲謔的看向紀翊,紀翊一副吃癟的表情,紀念再次向阿星確認:“阿星,你確定……”

阿星拉着紀念的手摸自己的肚子:“寶寶可以為我作證!”

“什麼?”紀念和紀翊同時脫口而出,然後震驚的對視一眼。

紀念讓阿星稍等一下,拖着紀翊的胳膊到一旁,質問道:“哥,你什麼情況?播了種之後就撒腿跑了?”

根本就不是那麼一會兒事好嗎?可紀翊覺得自己現在怎麼說似乎都是錯的,“我怎麼知道她懷孕了。”

紀念一聽,就捶他一下:“也就是說你確實如阿星所言,是她男人嘍?”

紀翊頭疼的厲害,事實是,阿星在他離開苗寨的前一晚,故意將他灌醉了,他喝的酩酊大醉,最後發生那些事,只有很模糊的印象。紀念才不管這些,果都有了,誰還在乎開花的過程?尤其是她很明顯的感覺到,紀翊的心裏並不排斥這女孩子。

阿星性格潑辣,以後嫁進紀家,肯定不會被羅芸給欺負了。紀念歡喜極了,恨不得第一時間帶阿星去見未來公公婆婆。

紀翊攔住她:“你得先讓我跟阿星談一談。”

房間裏只有紀翊和阿星兩個人時,紀翊尚未開口,阿星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立刻撲到他懷中,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撒嬌說:“你說你會回來的,可是我等了兩個月了,實在等不及了,才來找你的,你一定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紀翊嘆一口氣。他當然不是不負責的男人,不管當時兩人是怎麼滾在一起,他都不可能一走了之。於是告訴阿星,等他回家處理好妹妹的事,就回苗寨找她。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不會。可是你一個人跑出來,有沒有跟你父母說?”

阿星嘿嘿一笑:“可是我沒跟他們說有寶寶了。要不然阿爹非打斷我的腿不行!”

紀翊無奈極了:“你當時脫我衣服時,怎麼不想想後果?”

阿星抱他更緊:“我不管,我愛你,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

***

至於羅芸說的送她出國,紀念其實一直有在考慮。現在她待在國內,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她已經替寶寶討回了公道,她已經讓蔣兆東付出了代價,沒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

她把想法跟孟宸說了,孟宸問她:“去多久?”

她說:“一年吧。”

孟宸溫和一笑:“我想夢夢會很捨不得你。”

紀念偏頭嘆口氣:“我也會想念她的。”

紀念買了一隻大白送給夢夢,小丫頭很是喜歡,笑咪咪道:“我以後要抱着它睡覺。”

紀念笑:“可以呀。”

夢夢把大白放在沙發上,給它擺好坐姿,又從沙發上跳下來,拿了堅果罐來:“念念阿姨,我請你吃核桃好嗎?”

紀念摸了摸她的發心:“夢夢真乖,謝謝你。”

孟宸說,其實不希望她離開,一年的時間說長並不長,但也不短暫。

紀念輕輕笑了:“捨不得我呀?”

孟宸沉默的看着她,好半晌后,順從自己的心意回答:“是。”

紀念抿了抿唇,給孟宸一個大大的擁抱,鬆開他時,說:“謝謝你,孟宸。但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其實一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了,一直以為也只是怕她會再傷害自己,所以才更努力的想要靠近她。但是她想要逃的心思,似乎從未改變。孟宸到底是無奈了,失笑:“紀念,你說要一年的時間散心,那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但是,不管你如何說,我都會等你回來的。”

紀念咬唇。

她走之前,又去見了蔣兆東一次。

她主動找他,他簡直受寵若驚。

兩個人去看奶奶,紀念每次見到奶奶,都覺得十分愧疚,然而奶奶從未責怪她。

紀念給奶奶買了些補品,奶奶笑道:“家裏都有呢,你做什麼瞎花錢!”

紀念笑笑:“這是我的心意嘛,希望奶奶你能夠長命百歲!”

奶奶拉着紀念的手談心:“念念,你看兆東他還是對你念念不忘,我瞧着你對他也並不是完全放下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算了,奶奶還是希望有你這個孫媳婦。”

紀念手一僵,勉強的勾唇笑笑:“奶奶。我跟兆東哥真的不可能了,我太累了。”

沒錯,她太累了,累的不想說話,不想糾纏,不想再跟他互相傷害。

走之前沒跟蔣兆東透漏任何訊息,他意識到她離開的那一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

滿世界的找她,卻發現沒有一丁點消息,一如五年前,離開的那麼徹底。

航班訊息只查到她去了澳洲,其他的再無蹤跡可循。

所有的人,包括紀家人,孟宸,奶奶,舟舟,都說,不知道紀念的去向。

她再一次,就這樣狠心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又開始玩命的工作,沒日沒夜的加班。鄭洵被折騰的苦不堪言,甚至揚言要辭職換老闆。蔣兆東索性就放了鄭洵的假,也是懶得聽他在耳邊啰嗦。

瘋狂加班,酗酒,會生病也不奇怪了。

沈辛月一聽兒子胃出血住院了,又開始抹眼淚,紀念才走一個月,他就把自己折騰這樣,到底還要不要命了?

於是去找羅芸,羅芸說:“我原本是希望紀念去法國的,學校也聯繫過了,但是她並沒有去報道!”

這條線索就斷了。

宋紫釉來探病,忍不住說:“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狼狽。”語氣里不乏酸澀,但更多是心疼。

蔣兆東自嘲的勾唇:“以後,你應該會時常見到吧?”

他第二次進醫院,是因為疲勞駕駛。連軸轉好幾天以後,駕車回家,大晚上的,不知怎麼從路口突然竄出一個人,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被撞到在地的紀念,心狠狠地被刺痛,危機時刻迅速打了方向盤,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時間,行人沒事,但他的車頭都撞得變形了,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宋紫釉差點以為他是想不開要去自殺,蔣兆東說:“我還要等她回來。”

宋紫釉忍不住想哭,他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腿也受了傷。“紀念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對,沒有她,生不如死。”

宋紫釉合上雙目,究竟應不應該告訴他?

俞渝所擔憂的沒錯,如果叫他得知真相了,說不定會一輩子不原諒她。但他現在失去紀念,這麼痛苦,真的是她想要看到的嗎?

她很想繼續壞下去,既然她得不到,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獄吧!但當她真的看見他在地獄邊緣徘徊,她比誰都心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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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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