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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五年未見,兄妹倆再次見面,紀念立刻紅了眼眶。
“哥,對不起。”
紀翊屈指彈她的額頭:“有能耐逃跑五年還掉什麼眼淚?”
這樣熟悉的語氣,紀念想哭,卻又忍不住想笑,紀翊搖搖頭,故意逗她:“我妹妹哭起來可真丑呀!”
這世界上還會有第二個人比紀翊更了解她嗎?
不會了吧。
他就怕她覺得抱歉,覺得愧疚,所以沒有柔聲細語的安慰她,反而跟她抬杠故意逗她,讓她又想哭又想笑的。
孟宸同紀翊握手:“你好,久聞大名。”
紀翊這會兒沒弄清楚孟宸的身份,但是能自由出入紀念家中,至少應該是紀念很熟識的朋友,就像當初對蔣兆東一樣,紀翊對孟宸也有天生的排斥,他掩飾的很好,紀念沒發現什麼,但作為心理醫生的孟宸隱隱覺察出一絲異樣。而孟宸一時並不十分明白,孟宸微弱的敵意是從何而來,或許是擔心他是下一個蔣兆東,傷害到紀念?
兄妹倆幾年沒見,孟宸自然是識趣,先行離開了。
紀念拉着紀翊問東問西的,這幾年去哪兒了,過得怎麼樣,又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亂跑的,害的你到處找我。
紀翊故作無謂的看她一眼,說:“我是四處看風景去了,哪裏是為了找你?你有手有腳,我還用擔心你過不好?”
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紀念也跟着開玩笑,說:“知道你去遊山玩水了,怎麼樣,有沒有艷遇幾場?哦,紀翊,我可得提醒你,別踩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紀翊得意洋洋的挑眉:“怎麼辦,這話說的太晚了。”
紀念嘖嘖感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已經有了一票受害者聯誼會成員!”
紀翊嗤的一笑:“你當你哥我是採花大盜啊?”
紀念笑得合不攏嘴。
在網絡上看到紀念悔婚的消息,紀翊才知道紀念已經回來了,於是即刻啟程趕回來。其實起初兩年,紀翊的確是四處尋找紀念,但根本毫無消息,她好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徹徹底底。到後來,慢慢地想,沒有消息也許就是好消息,只要她能夠過的好,哪怕他不能陪在她身邊,也無所謂了。但總是會擔心她,一個人帶着孩子,會不會很辛苦,累了會不會哭,會不會被人欺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得知她出車禍寶寶沒有了時,紀翊一拳砸在牆壁上,痛苦萬分的模樣。
紀念笑了笑,反過來安慰他:“沒事啦,哥,都過去了,你矗蟻衷誆皇嗆煤玫哪兀俊
“紀念,我就怕你過得不好。”
事實上,她過得的確不好,但不能讓紀翊再擔心她了,於是笑笑,說:“現在你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紀翊拍拍她的發心:“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最開心的當屬羅芸了,難得給紀念好臉色看。
但一問,紀翊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紀念,心裏又免不了開始犯嘀咕。
等到晚上,又跟紀霖說:“不行,不能讓紀念在這裏待着了,得讓她走。”
一牽扯到紀念,羅芸就疑神疑鬼的,紀霖說:“你又瞎折騰什麼呢?”
羅芸分析的頭頭是道:“你看沒看到兒子看紀念的眼神?他們倆在一起待着,我不放心!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能給紀念禍害了!”
羅芸不待見紀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紀霖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這幾年紀念也沒少遭罪,紀霖打心眼裏覺得過意不去,這會兒羅芸又說這些,紀霖難免有些動怒,極力剋制着,說:“他們倆有血緣關係,紀念能怎麼禍害你兒子?”
“那不是你兒子嗎?”羅芸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因為有血緣關係,我才更不能看阿翊走錯路了!”
紀霖不想跟她爭辯了,於是說:“羅芸,我提醒你,阿翊是為什麼走的你也不是不清楚,再這麼折騰下去,如果他再離家五年,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話,關了燈就躺下睡了。
而羅芸氣得一宿沒睡。
當羅芸主動約自己見面的時候,紀念除了詫異沒第二個感覺了,尤其是羅芸告訴她不能讓紀翊知道。
紀念按照約定的時間地點過去,羅芸已經在茶座里等她。紀念叫了一聲媽,羅芸抬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算作回應。
紀念在羅芸對面坐下,她渾身不自在,恐怕天底下沒一對母女見面會這麼尷尬吧。
“媽,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羅芸說明她的目的時,紀念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她慌張的拿紙巾把桌面的水擦乾淨,然後把紙團扔進垃圾桶內,局促的望着羅芸,不解道:“媽,你為什麼讓我離開?”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羅芸把杯子放下,嚴肅的說:“紀念,之前不管你給紀家丟了多大的顏面帶來多大的傷害,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畢竟,現在紀翊回來了。但是,為了紀家能安安生生的,你必須得離開。”
紀念不明白她的存在究竟怎麼就成了紀家的威脅。
羅芸說:“你想去哪裏都可以,你不是想繼續深造服裝設計嗎?我可以送你去法國,你每年可以回國一次探親。”
紀念悶不吭聲,羅芸繼續說:“紀念,請你體諒我這個做媽媽的心情,我不能看着阿翊為了你毀了。”
“……”
……
**
紀念回到家以後就開始打掃衛生。紀翊回來時她剛把客廳收拾乾淨,紀翊惡作劇的穿着運動鞋走進屋子裏,光潔的地板上出現幾個清晰的鞋印,紀念鬱悶極了,推着拖把往他鞋上蹭,他跳來跳去的躲,髒兮兮的印記就更多了。
“紀翊——”紀念快被氣死了,把拖把往地上一砸,瞪他一眼,坐在地板上就開始哭。
原本紀翊是見她苦着一張臉想逗逗她開心,哪裏想到她會哭了。紀翊懊惱的低聲罵自己兩句,陪着笑說:“怎麼還哭上了?”
這一問,紀念哭的更厲害了,紀翊拿紙巾給她擦眼淚,然而紀念任性的拽過他的手臂,用他的衣服直接擦眼淚又擦鼻涕,紀翊眼皮跳了跳,默默說服自己感官失靈了。
她哭了一會兒又起來繼續拖地,紀翊搶着幹活,她不依,紀翊費了好大功夫才把拖把搶過來,一邊賣力打掃衛生,又對她說:“你好好歇着去!”
紀念吸了吸鼻子,把袖口折起來準備去洗手間洗手,紀翊一抬頭看見她小臂上的痕迹,“你這疤痕是哪來的?”
紀念慌裏慌張的把袖子放下來,可紀翊已經看到了,並且強行又將她的袖子折上去,因為傷痕有好幾道,所以她想騙他是意外受傷都不大可能。
當紀念將孟宸的職業告訴紀翊,並說出她跟孟宸相識經過後,儘管她描述的相當輕巧,然而紀翊聽起來卻感覺心如刀絞。
一把將紀念抱在懷裏,痛苦萬分的說:“我多希望這五年你過得好,那樣我不至於這麼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好好的照顧你。念念,我這個做哥哥的,實在是太失敗了!”
羅芸的那些話在耳邊迴響着,紀念不敢相信從小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紀翊竟然會對她……她腦袋發麻,然而紀翊的聲音是那樣的愧疚和痛苦,她心跳如雷,只覺得不可思議。任由他抱着,不斷的告訴自己,他們是兄妹,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不會的,不會的。又忍不住去想,難怪當初蔣兆東對紀翊百般不滿,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有她最遲鈍……
“哥,我沒事,我很好,真的。一切都過去了。”
如果羅芸所言屬實,紀念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答應她的要求。
***
蔣兆東沒有放棄挽回紀念的想法,來公寓找她時恰巧撞到槍口上,紀翊打起架來毫不含糊。
起初蔣兆東壓根沒反應過來,他也是剛剛得知紀翊回來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寒暄,紀翊的拳頭就來了。
蔣兆東挨了兩拳以後,才回過神來。“紀翊,你看清楚人再出手行嗎!”
“我打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他,紀念怎麼會受這麼多苦!
蔣兆東連挨幾拳,脾氣也上來了,正想反擊,在邊上站着的紀念立刻高喊:“你打我哥的話,我恨你一輩子!”
然後,紀念看着蔣兆東轉頭望向她,這一眼,讓她隱生哀傷。
但他竟然真的沒有還手了,紀翊下手又重又狠,招招切中要害。
紀念膽戰心驚的看着他臉頰的傷,看着他捂着胸口倒下,歪着身子靠着牆角。
“蔣兆東——”她衝過去,拖着紀翊的手臂,“哥,別打了,求你,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