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新上任的大狀元

第74章 新上任的大狀元

林安在把林婉接回來的第二天,讓林婉吩咐身邊信任的人,把還留在張家家裏的嫁妝鎖好,就悄悄帶着家裏人,一齊往華安縣趕去。

按照林安原本的想法,其實是打算回來華陽縣的第一日,先去拜訪劉夫子,待得第二日上午,則是去華陽縣的縣令宋瑜那裏拜訪並討教一番,下午回林家村,一方面安撫老宅的人,一方面就是在林家村送上一部分祭田,讓林家村的人幫他看着老宅的人。

可是張燦口中說到,林婉嫁到張家才一年,就被逼着吃容易受孕的葯的時候,林安就出離憤怒了。

憤怒地連原本的計劃都趕不上,直接就帶着家人一起走了。

林婉先頭還有些擔心,可是林姝卻道:“大姐莫糊塗了。哥哥要為你做主,你若提前拆了哥哥的台,那豈不是讓張家看笑話?而且,大姐忘了,大姐從前和張家的事情悄悄定下來和成親時,哥哥都請了白遠小大夫給你瞧過,白大夫不是說了,大姐的身體沒問題,只要對方也沒問題的話,時候到了,自然就會有孕,根本不用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葯。”

林婉張了張嘴,嘆了口氣,沒說話。

是啊,白大夫的確說了,如果男方沒問題,那麼她會自然而然有孕。可是,男方真的沒問題么?張家幾代單傳,每代有了一個孩子后,無論納幾個姬妾,都生不出第二個孩子來,可不就是男方真的有問題?

但是這種事情,又讓她如何同妹妹說起?婆母逼她吃藥時,還細細同她說明,這葯並不是婆母胡亂拿了給她吃的,而是婆母的婆母和婆母自己,從前都吃過的。但凡堅持把這葯吃上兩三年,總能有孕。而那些姬妾之所以始終沒能受孕,就是因着不曾吃這些葯的緣故。

林婉並非不知道是葯三分毒的道理。也並非不知道哥哥會心疼她,不願讓她吃這個苦。可是林婉從前在老宅時,被老宅里的人欺負慣了,脾氣極軟,平時還不大看得出來,但是一遇到強勢的人,林婉就忍不住地委屈自己。再加上她知道哥哥雖然當了官,但是本來的從六品京官,一下子就變成了七品縣官,這其中定是有些緣故的。林婉不捨得哥哥在為她的事情奔波,是以這才想要忍耐下來。

不過,正如林姝所說,哥哥都為她出頭了,若是她再不爭氣,那豈非更傷哥哥的心?

林婉想到待她極好的張燦,心下只稍稍猶豫片刻,立刻又堅定了起來。

張燦雖好,可是她嫁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單單有張燦的喜歡,沒有婆母的顧忌,她依舊不會在張家過好。

如此想罷,林婉也不再說什麼,只想法子幫哥哥打理華安縣的事情,調.教家裏新買的奴僕,和林姝一道跟着從京里請來的那位女夫子學畫學琴,權當自己還沒有出嫁。

林安見了,滿意一笑。

只要林婉不跟他哭訴,求着他說要回家,他接下來就能毫無顧忌的對張家施展手段了。

當然,張家畢竟是林婉的婆家,還是他好友張燦的家,林安也不想真的把關係鬧得太僵,只是該有的警告,他卻不能不給張家。

——他的妹子,身體健康的妹子,豈能隨隨便便就被人逼着吃藥?

若是他這次當不知道,那張家下次,豈不是更會肆無忌憚?就連張燦,林婉退第一步時,他會覺得心生不忍,退第二步第三步時,他會不會慢慢習慣?等到他需要林婉退第四步時,會不會親自推着林婉去退讓?

無論是男是女,是現代還是古代,該守的底線,一步都不能退。

林安看林婉越發沉得住氣,心下大好。可是,顧忌着林婉的脾氣的確是有些軟弱,林安認真想了想,還是寫了信,請他在京中的幾位同科,幫他物色幾個嬤嬤,最好是從宮裏出來的。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比較麻煩,因此開出的條件也比較誘.惑——錢。

哪個新做官的新科進士不缺錢?林安這條件開出去,果真有幾個對這件事情上了心。只是找嬤嬤一事畢竟麻煩,要等找到並送到華安縣,少說也要幾個月的時間,忙忙寫信回了林安。

林安原本就打算把林婉留到他找好合適的嬤嬤,再看張家態度把林婉送回去。看了信,就越發放心,一面和華安縣的現任知縣打交道,處理華安縣的事情,一面傳信到林家村,請林家村的里正來這裏找他。

至於張燦,張燦是準備了厚禮和一大堆的好話來的華安縣,可是他根本進不了林家的門,就被人給趕了出來。不管他給門下多少打賞,門下的奴僕,錢照收,門繼續不給開!

“姑爺莫要為難咱們,咱們是林家的奴才,主子發了話,咱們能怎麼招?要真一個心軟,把您給放進去了,都不等隔天,今個兒晚上,主子就能把咱們舌頭拔了,送到人牙子那裏,直接就給賣了。拔了舌頭的奴才,還能賣到哪裏去?姑爺還是快走,別為難咱們了。”

然後“砰”的就把大門給關上。

張燦連着在華安縣吃了半個月的閉門羹。他原先是想把這件事情瞞着家裏的,只說是林安請媳婦兒去幫忙處理華安縣的事情,等處理好了就回去。這樣家裏也不好說媳婦兒的不好。可是小夫妻在華安縣一住住了半個月,饒是張家人心再寬,也發現了不對,忙忙令人來把張燦帶回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燦不肯說,張燦身邊的奴才卻有肯說的。

張家人這才知道,林安為何會一回來,連自己家的家門都不進,就跑過來把妹子給從張家帶走。

張老太爺氣得直摔杯子。

他不好說媳婦兒的不是,只能說兒子:“荒唐!荒唐!你們難道還以為,當初咱們給安哥兒花了銀子,打點獄中的事情,安哥兒就活該欠咱們一輩子?他的妹子就隨便咱們家欺負了?難道你們忘了阿燦的童生和秀才是怎麼考的?要不是安哥兒把阿燦帶在身邊,教阿燦怎麼準備考試,幫阿燦猜題,阿燦這個年紀,上哪裏去考出來個秀才來?”

張老爺忙道:“爹莫要生氣,是兒子錯了。”

張老太爺道:“錯?哪裏錯了?你倒是說說,你哪裏錯了?”

“……”張老爺自然是說不出來的。

讓兒媳婦兒喝那種葯的事情,張太太是跟張老爺提過的。

張老爺那時也只猶豫了一下,想到阿燦的大舅兄雖然去京城考進士了,還很有可能考中,這件事讓林安知道了不好。但是再細想一番,那林安鄉試都考了頭名,想來考進士也必然是能夠考中。

而新科進士向來又需要在翰林院待上三年,才有可能外放。並且外放的地點還不確定。

而三年的時間,足夠林婉懷孕,為他們張家生下大孫子。

即便林安回鄉來探望,不小心知道了這件事,林安也說不出什麼。於是便同意了。

——雖然那種葯喝上幾年,的確對壽數有影響。譬如他的曾祖母、祖母和母親,都因喝了幾年那種苦藥渣子,每一個都活不到五十歲,早早就去世了。祖母甚至是四十歲時就沒了。可是,如果不喝這種葯,他們張家又如何綿延後代?

而張家的主母,又哪裏肯讓姬妾之流生下孩子?而自己一無所出?

林婉既嫁到了張家,這就是必然的事情。只不過是時間早一些還是晚一些而已。

張老爺一直以為,這是張家有了孩子的男人都默認的事情。

“這……爹您知道,阿燦年紀不小了。他這個年紀,放在外面,早該當爹了。”張老爺聲音漸漸放低,道,“原也沒想到,那安哥兒竟會這麼早就外放,還是外放到隔壁的華安縣,這麼近的地方。”

近到了林安雖然不能隨便離開自己管理的華安縣,但卻能着人一日之內從華安縣到華陽縣內往返一趟。

張老太爺見張老爺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見張燦正瞪大眼睛,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再想到張燦對孫媳婦兒的上心,立時趕人:“阿燦出去,收拾些貴重的東西,我老頭子親自和你一起去華安縣,去接孫媳婦!”

張老爺、張太太和張燦齊齊跪地道:“您年紀大了,何苦勞煩?”

張燦雖然惦記媳婦兒,但也並非不孝,忙道:“不必勞動祖父。想來是孫兒哪裏做的不夠好,這才讓大舅兄把媳婦兒帶走了。等孫兒再往華安縣去,日日都去府上拜訪。想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大舅兄一定會讓孫兒把孫兒媳婦兒接回來的。”

張燦的確是這麼想的。他性子裏本就有些痴心,就算不知道事實如何,可他總覺得,只要他對林婉好了,林婉總會惦記着他,林安也總會顧忌着妹妹,讓他們夫妻二人相見的。更何況,他和林安是多年的兄弟,林安並非不講道理的人,現下生氣,也只是生氣林婉年紀輕輕就吃那種葯。等他說服了母親,讓林婉將來不必吃那種苦藥渣子,林安自然就不會生氣了。

張老爺和張太太也道:“您只管在家等着就好。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夫妻兩個,豁出臉面去華安縣把兒媳婦兒給請回來。您放心就是!”

張老太爺額頭的皺紋越陷越深,先不答兒子兒媳,只趕張燦:“阿燦快去!”

張燦見祖父一連催了他兩次,不好再躲,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張老太爺這才動怒道:“你二人卻是糊塗!當初林安明明在準備鄉試,卻還是費盡心思把阿燦帶在身邊,幫阿燦考中秀才。那時我便同你二人說了,那林安不但是個真有出息的,也是個真疼妹子的,那種葯……你們就莫要給孫媳婦兒吃了。就算是要吃,要麼等過幾年,讓孫媳婦兒自己去找藥性溫和的葯去喝,要麼等阿燦上了三十幾歲,去租一個妾,讓她喝了那苦藥,生下孩子。咱們家給她贖身,給她娘家些銀子,讓她好恢復自由身回家。生下來的孩子就給孫媳婦兒帶,這不也一樣是咱們張家的孩子?哪裏還需要你們再去造孽!”

可不就是造孽?

張家傳下來的那種葯,能讓女子喝上幾年,大部分就會懷孕,而且懷孕後生下來的孩子還都是男孩。這種葯,又豈能對女子身體沒有妨礙?對生下來的孩子又豈會沒有妨礙?

張家家風,張家男丁在有孩子之前,是不能知道這件事的。因此每代男丁媳婦兒,都是婆母親自督促媳婦兒吃藥,而媳婦兒也是在婆母去世時,才有可能知道這種葯對自己身體的妨礙。

張老太爺當初娶得是和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妹,當真是既舉案齊眉,又有畫眉之樂。只可惜縱使是如此,表妹也被母親催着喝下那種苦藥渣子。

張老太爺還記得,母親是在表妹二十五歲時逼着表妹喝葯的。表妹開始時只以為那葯是普通的溫和的葯,再加上又是自己親姑姑給的,便喝就喝了。兩年後,生下一個大胖兒子。

雖然那之後,表妹身體便有些不如從前。但是表妹也好,他也好,都只當是生兒子傷了身子,養上幾年就好。可是事有不測,他的母親因病病危,把他們二人叫到跟前,將那種能使女子受孕的藥方交到二人手中,還說張家向來數代單傳,不易生子,讓他們二人切記要給每個嫁到張家的媳婦兒都吃這種葯,如此才能延續張家血脈。

張老太爺那時並沒多想,可是他的表妹卻多了個心眼,花錢找了數位大夫,把藥方都看了一遍,才知道自己的親姑媽,當初給自己喂下了什麼樣的虎狼葯。當下就再不肯對張老太爺用心用情,直到死前,都深恨張家。

而現在的張太太從前吃的葯,還是張老太爺的父親每日一碗的送過去的。直到張太太生了兒子,認了命,才把藥方傳給了張太太。

只是即便如此,張太太也只知道那種葯對身體有一些妨礙,並不知道有多大的妨礙。

此刻聽公公說“造孽”二字,張太太詫異地抬頭看了公公一眼,又看向自己丈夫,見丈夫只低頭不語,張太太心裏登時“咯噔”了一下。

造孽——只是容易受孕的方子而已,哪裏來的造孽二字?

且不提張太太如何作想,張老爺卻是道:“爹錯了。若是阿燦的孩兒,不是阿燦媳婦兒所出,不是林家的親外甥,將來阿燦的舅兄,又怎會花費心思提攜他?而且依您所說,阿燦的舅兄極其護短,那麼他又豈會真的願意讓阿燦生有庶子?再說了,那種葯的事情……也沒甚麼人知曉。只要咱們什麼都不說,阿燦媳婦兒如何知道?阿燦舅兄又如何知道?爹,不是兒子錯了,是您錯了。”

張老太爺怒罵:“荒唐!荒唐!你當那林安是傻得?他可是當朝第一個三元?他豈會不知道是葯三分毒的道理?他豈會眼看着自己妹子吃了幾個月的沒有藥方子的葯,不去到處找大夫給自己妹子看病?你且小心,那林安當真找了人,知道了這件事,乾脆就讓他妹子和阿燦和離!”

張老爺這才心中害怕了片刻。

等二人出了張老太爺的院子,張太太亦轉頭看他:“老爺,那藥方子究竟有何‘造孽’之處?為何我竟不知?”

張老爺看着嫁給他二十多年,一直為他操持家事的老妻,登時滿嘴苦澀,甚麼都說不出來。

華安縣。

林安的確說要找人給林婉瞧瞧,看是不是吃那種葯吃壞了身子。

林婉只抿嘴笑:“哥哥放心,婆母令人把葯送來時,只送了熬好的湯藥,並不曾送藥方子過來。我那時心下覺得奇怪,就只開頭幾天,當著婆母的婆子的面吃完一整碗葯。到了後來,都是吃幾口葯,就讓人把婆子引開,把剩下的葯都給倒掉。”

她到底還年輕,不肯相信自己不能生,又覺得婆母的行為著實怪異。如果真是那麼神奇的可以讓人容易懷孕的葯,為何不把藥方子給她?讓她自己去買了藥材來在自己的小院子裏熬藥,還非要在婆母的院子裏熬好了葯,再讓婆子給她送過來?

林安聽了,稍稍放心,可還是道:“雖然這樣,但你每日還是沾了那種沒有藥方的葯。你且等等,我着人把咱們村的里正和白遠都接過來。白遠最愛研究那些有毒性的藥草蛇蠍,讓他來給你瞧瞧,我才放心。”

林婉只笑:“哥哥又說笑了。婆母怎麼會送□□給我?”

林安一擺手,才不管林婉怎麼想,就讓人去林家村接人。

白遠沒接到,因村子裏人說白遠進深山,說是要采甚麼好葯,要過幾日才回來。

里正倒是來了,和林家的族長一道來的。

這時華安縣的事情,前任縣令已經和林安交代完畢,林安也搬進了縣衙後面住着。

里正和族長一到,見到林安,就立時激動了起來。

“好!好!好!”里正一臉地高興,“我就說,咱們安哥兒打小就聰明,讀書好,會認字,現在當了縣太爺,可比原來更威風了!就是咱們村子裏的人,走出去都比別的村的人說話聲音大!”

族長也道:“安哥兒果然是好樣的!沒給咱們林家村丟人!”

林安只笑,請里正和族長坐了上座后,便和二人寒暄起來。

“村子裏都好。今年老天爺也開眼了,雨水下的足足的!保管旱不起來!咱們宗族又有安哥兒給的祭田,族裏的孤兒,也都能吃上頓飽飯。村子裏的孩子也大都送去顧夫子和顧太太那裏讀書了,咱們村的男娃子女娃子,別的不說,單單往那一站,都比別的村子裏的娃娃精神!”

林安聽里正說的誇張,和二人又寒暄幾句,便說了正事。

“我這次原本應當回村子裏祭拜的。只是回來路過華陽縣時,只住了一天,就聽說華安縣裏有急事,這才匆匆忙忙趕來,也沒能來得及在村子裏祭拜祖宗,見過各位鄉親。說來也是林安的不是。”

林安一嘆氣,一拍手,讓家僕送上來一個小匣子,又道:“林安雖做了官,卻不便歸家探望,着實心下不安,這些……還請族長和堂爺爺拿回去,給咱們族裏再添上三十畝地的祭田,剩下的錢,就給咱們村子裏修修路,讓咱們村子裏人往外走的時候,也能方便一些。”

現在的山路極其難走,不少年紀大的村民,還有一輩子沒出過村子的。如果修了山路,將來村子裏往外走方便,村子外面的人往村子裏去也方便,到時村民也能拿些自己做的醬菜醬肉,採摘的蘑菇,送到縣城裏去賣,多少也能賺些錢。

里正和族長活了好幾十年,當然能聽得懂,林安這是在真心實意的為林家村打算,當下就叫好,拿着小匣子,就不肯鬆手。

族長年歲更大,見林安雖看着他們笑,笑容里卻有些憂愁,忙忙又道:“安哥兒儘管放心,你家裏也好的緊。你祖父祖母和幾個叔叔原本是想來這裏尋你的,只是村子裏大家都熱情,每日都有人往你家裏跑,愣是沒讓他們擠出時間來看你。哎,安哥兒你只能再等幾年,回家再去看他們了。”

整個林家村都知道林安知恩圖報,肯為村子打算。當然也知道林安也不是無緣無故做的這樣多——林安願意花錢買個清靜,那他們得了好處,別的做不了,幫林安把老宅的人穩住,讓他們不能去打擾林安,這樣的事情,他們還是做得來的。

林安聽了,果然笑着起身,深揖一禮:“如此,林安多謝族長和堂爺爺了。”

族長和里正亦笑得滿臉褶皺的告辭,心中只想,等他們回村子了,一定要令人把林安祖父祖母他們看得更嚴一些,可不能讓他們隨隨便便跑出來。

只是二人再看到林安和獵戶一道出門來送他們時,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如果他們當初能出門幫一把安哥兒,那安哥兒他娘又怎會把安哥兒給許嫁出去?如果林安沒有被許嫁出去,那麼安哥兒堂堂一個三元,又怎麼會只做了一個七品縣官?那說書的不是說,狀元公都能做六品官,安哥兒可是三元啊,可不是該比六品官還要大?

當下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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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才和大獵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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