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滿
嗯，這家飯館看上去還不錯，也有三間門臉兒。想來價錢也不便宜，在找到姐姐之前，宋小滿已經決定要好好的宰平安一頓，專挑最貴的點，氣死那個窮鬼鄉巴佬。
小滿才進門，張福就笑眯眯的迎了上來，熱情招呼道：“客官要吃點什麼？”
小滿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擺好了架子，慢悠悠的說：“把你們這裏最貴的菜每一樣給我來一份。”
“最貴的是吧。”張福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哪家開店的都喜歡遇到這樣的客人，忙着要去吩咐廚房下菜單。
平安一頭走了進來，嚷聲道：“掌柜的，有人來看你了。”他在外面很少稱呼雲珠的名字。
“誰呀？”裏面傳來一聲女聲。
平安扛着麻袋往後面走去，瞧也沒瞧宋小滿。
宋小滿暗道，這個莽漢是來給這家飯館送菜的么，可是麻袋裏裝的不都是些花么，那個也能做菜啊。他往牆壁上掛着的那些牌子瞟了一眼，只見顯眼的地方赫然寫着“槐花餅”、“茉莉雞湯豆腐”、“玫瑰花粥”、“釀南瓜花”，眼睛都看直了，心想還真有拿花做菜的，也不知是什麼味，說來他也想嘗嘗。可是已經叫了最貴的菜了，只好等以後吧。
宋小滿坐在這裏胡思亂想，後來聽着那帘子輕微的響了一下，他忙豎起了耳朵，抬頭一瞧。卻見裏面走出個少婦。
那少婦個子不算太高，身材看上去還勻稱。皮膚也還白凈。穿着尋常的梅紅色棉布衫裙。腰上還繫着條圍裙。挽着圓髻，身上也沒多少的首飾。
宋小滿定睛的看了兩眼，就再也坐不住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喚了聲：“姐姐！你怎麼在這裏？”
雲珠淡然道：“我為何不能？”
宋小滿暗想，肯定是姐姐日子過得不好，看她一身裝扮就看得出來，所以才出來掙點貼補家用的錢。他回答不了雲珠的話，只好又坐下了，等着菜上桌。
蔣師傅走了出來。和雲珠告辭：“掌柜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明天請早。”
“欸！”
小五也準備回去了。趕着來向雲珠道別。
宋小滿看着一愣一愣的，他手扶額頭，整理着思緒，這有些不對啊。姐姐什麼時候成了掌柜？他又打量起這間店面來。不管是從大小。還是從裝飾來看，也都不錯。莫非姐姐發財呢？自己開了家飯館？記得她以前不是擺小吃攤子的嗎？那個也能掙錢呀？小滿充滿了疑惑。
雲珠不大理會小滿，心想他來肯定沒什麼好事。她慢悠悠的解下了圍裙，平安也出來了，兩人忙着規整了桌椅板凳，準備打烊。
“等等，我點的菜還沒上桌，你們也太慢了吧。幫我催催！”
“已經打烊了！”
張福幫着守店子，平安便和雲珠說：“走吧。該回去了。”
小滿有些暈乎乎的，只好也跟着他們出了店子。平安駕車，姐弟倆坐在車廂里。
小滿滿是疑惑的看着雲珠，半晌才說：“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啊。你來找我有何事？”
“是娘，讓我來看看你。說想你了。”
雲珠冷笑了一聲，想她……
在車上，話題沒有繼續交談下去。一直到了桐花巷，雲珠下車后徑直往家裏走。小西聽見院門響，慌慌忙忙的就掙脫了馮老娘的手，搖搖擺擺的跑了來，要雲珠抱抱。
雲珠伸手將小西摟在懷裏，熱情的親了親他的臉蛋。
小西見有生人在，一直盯着小滿瞧。
馮老娘對小滿也什麼印象，一時也記不起是誰，以為是平安的什麼朋友，倒還熱情的招呼他：“這位小哥請屋裏坐吧。”
小滿愣怔道，姐姐當真嫁給了這家人呀？
田田也出來了，看見了小滿，她瞧了好半天，小滿見田田長得和何知良有幾分相似，想起曾經的探訪，便對田田伸出手臂來，想要抱抱她，笑道：“田田，來舅舅這裏！”
田田便往雲珠身後躲，就像幾年前一樣。
馮老娘一怔，這位小哥是雲珠娘家弟弟？怪道不得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又想不起來是誰。於是比剛才更加熱情了。
“我眼拙，還沒認出來了。原來是親戚，快快裏面請吧。”又高聲叫阿紅。
及至屋裏，小滿終於按捺不住了，說道：“姐，我想和你談談。”
雲珠讓小西靠在她懷裏，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小滿想把事情弄明白，這當著屋裏這些人，他不見得能開口。
聽見小滿這麼說，馮老娘倒先起身了，對田田說：“田田，走。阿奶帶你看樣好東西。”她也過去把小西接過了。
平安壓根沒進這邊的屋，就是知道這姐弟倆肯定有話要說。
馮老娘悄聲問着平安：“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去青塘摘花，怎麼把宋家人給領回來呢？”
平安說：“偶然遇見的，他要找阿珠，我就帶他過來了。”
雖然是親家，可馮家和宋家當真是沒有來往的。馮老娘暗想肯定是有事。不然不會突然出現。
這邊小滿猶猶豫豫的開口了：“姐，你們不是住在那個村子裏的么？怎麼又到這裏呢？還有，怎麼就開了家飯館？”
雲珠慢聲道：“有什麼不可嗎？”
“沒有，沒有。”雲珠的反問，更讓宋小滿不知如何開口。闊別幾年後再見到他姐，小滿覺得越發的生疏了，哪裏像是什麼姐弟。
“你還當真嫁給了那個人啊？”
雲珠點點頭。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告訴你們有用嗎？你們又嫌棄人家。”
“娘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雲珠理所當然道：“所以我根本就沒打算告訴你們。”
小滿聽見這句有些生氣。心想他當真弄不明白這個姐姐。壓根不像是宋家出來的。被前夫休出門，後來還帶着拖油瓶再嫁人，難道這家人都不嫌棄？不。看樣子是姐姐在養活這家人。
這家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姐姐也真想不通，倒貼的事都幹得出來。不過事到如今連孩子都有了，他也阻擋不了什麼。
“姐姐倒是真能幹，現在連自己的營生都有了，娘看見也是高興的。”
“她會高興嗎？不是說再不認我？當初從宋家走出來時，我就想這門親不認算了。”
小滿有些心寒。忙道：“姐姐，你不能這樣說啊。再怎樣也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娘也是為你好。她現在年紀大了，身子骨不怎麼硬朗。去年生了一場大病。今年開春才好，病得那麼厲害，就想着你來着。所以讓我來找找你。”
雲珠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對錯。當真要經歷過了才能明白。如今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好些事也漸漸的豁然了。不過對李氏的態度依舊親熱不起來。
雲珠不想和弟弟再交談下去，起身道：“你坐着吧。”
她和阿紅兩個在灶下忙碌了一通，準備了幾個像樣的飯菜。
馮老娘對宋小滿始終熱情，等到開飯時，還主動的要給小滿布菜。
雲珠卻道：“娘，他自己愛吃什麼，讓他自己夾。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馮老娘才收了手，訕笑道：“我是怕這個小哥面子薄。不好意思。”
雲珠想起宋小滿曾經把家裏的雞捉去殺了吃肉，就一肚子的火。他會不好意思？太陽得從西邊出來了。
平安將家裏藏在地窖的酒取了一壇出來，和小滿道：“小舅子，我們來喝個痛快吧！”
小滿不大善飲，可是也不甘落於人后，硬着頭皮道：“好，大哥這麼豪爽，我也不好推讓。”
雲珠也沒勸解他們，還主動的幫着去取了酒碗來，甚至還替他倆斟好了酒。
那兩人就喝起酒來。
小滿見桌上的菜色很是豐富，比之第一次去槐樹村時，他姐招待他時連個肉菜也沒有，當真有天壤之別。
奶娘正給小西喂飯。這邊雲珠也匆匆吃過了，便讓奶娘去吃，她來給小西喂。田田見母親下了桌子，也不好意思再坐在那裏。匆匆的吃過了飯，胡亂的喝了碗湯，就回了自己的房。
平安的酒量大着，小滿才兩碗下去就已經臉已紅頭，恍恍惚惚的，有些分不清南北。平安還拉着他喝：“他舅舅，來呀，我再給你倒一碗。”
小滿硬撐着讓平安接着倒了一碗。
雲珠在旁邊看着，心道：這個弟弟還真是能撐，再喝下去只怕就要鑽到桌子下面去了。再看平安，雖然也是滿臉的紅光，可看樣子像是一點事也沒有。說話也還條理清晰，精神狀態更是出奇的好。
雲珠至今也不知道平安到底是怎麼看待他們宋家的。
小西吃兩口飯，就看着桌上的兩個大人，咿呀呀的不知說些什麼。
等到這一碗酒下了肚，小滿覺得頭暈目眩的，胃裏也在翻騰着，後來實在忍不住了，跑到院子裏大吐了一通。
雲珠和平安道：“你還當真灌他酒呀？”
平安笑了笑：“哪知他這樣不經喝。放心，我不會再讓他喝了。”
雲珠也不說什麼了，催促着小西吃完了飯，便匆匆收拾了一下。牽着他在屋裏兜着圈子，希望能消食，過會兒睡覺的時候不至於難受。
小滿喝醉了，這天晚上再沒有拉着雲珠說話。洗了一把臉，一頭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馮家的院子裏和往常一樣，又恢復了寧靜。
宋小滿睡到第二天快要中午時才起來，揉揉眼，腦袋還有些暈沉沉的。他這輩子就沒那樣喝過酒，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他出了房門一看，家裏就馮老娘帶着小西，別人似乎都出去了。
馮老娘逗弄着孫子，教小西稱呼“舅舅”，小西卻怕生，將小滿打量了好一通，就是不肯開口。
小滿心裏不服氣，暗道，和田田一個德行。
“親家母她還好吧？”
小滿遲疑了下，才回答了馮老娘的話：“嗯，現在還好。”
“現在阿珠走不開，事情太多了，所以也顧不到那些，下次你把親家母也帶來，大家聚一聚。”馮老娘至今都還記得李氏的樣子。更是清楚雲珠和她母親不合，當初李氏罵雲珠的時候，隔着圍牆她也能清楚的聽見。
小滿淡淡的回答道：“好。”
小滿便主動和小西玩，又一遍遍的教他喊“舅舅”，小西最喜歡別人陪他玩了，所以也沒過多久，甥舅倆就熟悉了。小西也肯讓小滿抱抱，也會甜膩膩的，口齒不清的喚着“舅舅”可把小滿高興得。
等到雲珠回來時，見小西騎在小滿的脖子上，讓小滿當馬。小滿也不嫌棄，滿院子的跑。院子裏飄滿了小西的笑聲。
心道，到底是有血緣的，這麼快就親近了。
平安見狀和雲珠說：“過去的就等它過去吧。”
雲珠當然明白平安的所指，點頭道：“我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也不是個不饒人的人。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好些事都是相對而言。你明白吧？”
平安笑道：“我知道的。我會和小滿好好的談談。你放心吧。”
雲珠抬頭看了眼丈夫。平安冷峻的臉上此刻正洋溢着笑容。她的心很平定，道：“好吧。”
小滿陪着小西玩鬧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氣。小西就跑向了平安，拉着他的手，說道：“爹爹，爹爹。”
平安將兒子抱在懷裏，用鬍渣蹭了蹭小西的臉，小西立馬咯咯的笑了起來。
雲珠回頭的時候，看見田田正站在門口，一手扶了門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緊抿着嘴唇。雲珠暗想，這孩子莫非吃醋了？
“田田，娘接着教你做菜好不好，今天你想學什麼？”
田田道：“我想學怎麼擀燒麥皮。”
“喲，挑了個難度大的。成，我們這就學去。”雲珠牽着女兒的手就往灶下去。
平安抱着小西，走向了小滿，含笑道：“我哪裏備了好茶，不如來喝一杯。”
“喝茶我不怕！”小滿立馬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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