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癱都是掛比
然而想像中的畫面卻遲遲沒有出現。
安靜中響起一個刺耳又突兀的機械音。
“……地球古漢語‘基佬’，指對同性有性幻想、性衝動乃至性行為的男性。”
雖然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卻說出來了更令人尷尬的話。
林原瞪着眼睛，發現聲音來源於懸浮在自己身上的一個黑色圓球，而手指按在上面像是在進行着什麼操作的男人聽到這串解釋，眼神赤-裸地在他的身體上打了個轉兒，而後面無表情地冷哼了一聲。
……
眼神里露骨的嫌棄先姑且不提，這種用鼻子發出的嘲笑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被扒光了扔在這裏忍受着精神上和生理上的雙重迫害的人是他！為什麼他卻要被鄙視和嘲笑？
變態都能當得這麼傲慢，到底是有多麼厚顏無恥！
林原簡直給氣得渾身發抖，羞惱得滿臉通紅，直想張嘴大罵，那個球體卻又開了口，“上肢骨、下肢骨全部粉碎性損傷，軀幹骨破裂性損傷，內臟無破損，生命體征無異常，危險係數d，嘗試低耗能全面修復……”
林原張着嘴巴——當然他也根本閉不上——聽着那黑球兒說完了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然後看着黑球下面打開了一個正方形閥門，發出幽藍色的光從他的肩膀向下來回掃描，隨着光芒漸漸覆蓋滿全身，從身體各處傳來的近乎麻木的疼痛感逐漸減輕。
終於找回了知覺的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林原驚訝地意識到，這個黑球是在給他治療，而這玩意兒剛才所說的那一串話，描述的就是他當前的身體狀況！
全身粉碎性骨折？天吶，難怪他剛才疼了成那副狗樣！
控制那獸甲的時候他就覺得身體不妙，沒想到竟然會嚴重成這樣子。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的林原心有餘悸地看着懸浮在自己身上來回忙活的黑球，不知道這看起來像是個摩托車頭盔一樣的小東西能不能讓他再站起來——雖然他對三千年後的科技有信心，可想到315界外星那副石器時代的氣氛，他心裏就有點沒底兒。
不過那頭盔居然超乎他想像的靠譜，甚至都沒有給他什麼疑惑的時間，猶如加熱速食的微波爐那樣輕巧地“叮”了一聲，全身的疼痛便奇異般地迅速消失了。
終於得以坐起來的林原，“哼哼唧唧”地衝著黑球指了指自己可憐兮兮的下巴，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以後，下巴上的疼痛反而更加尖銳了。
然而浮在空中的黑球卻遲疑地閃了兩下光，拿閃爍着的小紅點轉着圈兒看了一眼自己主人的臉色。
僅在開始時操作了幾下的幕千寒早在黑球開始治療之前就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此時正把兩條修長的腿搭在桌子上，愜意地靠着椅背，饒有興趣地看着手裏的原白色石頭。
林原眯了眯眼睛，不得不再一次對這個男人的長相產生了敵意，不只是他，單論皮囊，這個男人簡直可以算是全體男性的公敵，五官漂亮得像是經過精密計算似的，偏偏眉宇間凝了一股透着寒意的銳氣，讓這張好看的臉上半分女氣都沒有，修長健美的身形與身上筆挺的黑色外衣相得益彰，那可跟林原這副瘦弱的身板完全不同，這還是穿着衣服來看，要是脫了衣服，健美的肌肉線條大概會閃瞎他的眼吧……等等等等！他為什麼要去想像一個男人脫掉衣服的樣子？！瘋了嗎？！
猛然回神的林原托着下巴收回了眼神，卻在下一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趕忙把眼神轉了回去。
此時幕千寒卻突然挑起了眼梢，正對上他的眼神，冷冷地拋給了他一句，“看夠了嗎？”
被這突然的一瞪嚇得身子抖了三抖，林原卻依然沒有收回視線，不僅沒有收回，他反而托着下巴跳下了床走近了這個好像周身都散發著一股寒氣的男人身邊，眯了眼睛更加仔細的去看……
這個人手捏的這個石頭怎麼這麼眼熟？
他疑惑地想了想，空閑着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摸到了脖子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想找的東西，他低頭看了一眼，看到胸前空無一物，腦門一熱，慌張得手上一使勁兒“嘎吱”一聲就把那該死的下巴裝回了原位，也顧不上疼，抽着冷氣伸手就去搶男人手裏的石頭。
這獸甲雖然次次都讓他受重傷，可卻也連續兩次救了他的命，林原也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麼重要，現在竟然落到了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顯然毫不友善的陌生人手裏，他全身都緊張了起來。
開玩笑這可是救命的寶貝！他本來就初穿乍到人生地不熟腦子還不好使……啊最後一條可以去掉……連這個都被搶走了他還靠什麼在這兇殘的未來開掛把妹走上人生巔峰？
幕千寒卻身子一閃，放下雙腿一抬手捏了他的雙腕就把他壓在了桌子上，動作快得林原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被迫粗暴地親吻了冰冷的桌面，隨着鼻子酸痛的抗議，林原扭了身子身子就要反抗，可身後人的手就像把鐵鉗，牢牢地鉗制住他的身體，哪怕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依然紋絲不動。
看着貼向自己的男人，林原驚恐地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因為這個男人除了長得太好看之外，看起來就是個正常的人類，沒有傑夫那樣兇惡的外表，就讓他下意識地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普通。
然而直到這一刻，感受着背後碾壓而來的冰冷的壓迫感，他才恐懼地意識到，這個人，比起傑夫，比起“石柱”中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比起那個綠了吧唧的觸手怪都可怕，可怕數十倍不止。
幕千寒看着被壓在桌子上縮作一團的林原，眼中輕蔑更甚，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石頭，俯身貼近林原耳邊低聲說道，“我問，你答，不要想說謊，你知道你會死得很慘。”
雖然心中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素來以“好死不如賴活”為人生信條的林原還是很識時務地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識趣幕千寒倒是滿意了幾分，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林、林原……”
“你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有獸甲？”
“我……”林原轉了眼珠子怎麼也想不到該怎麼答，他怕他說自己是從三千年穿越過來的會被這變態當做自己在涮他徑直擰斷他的脖子，雖然是事實，可這麼坑爹的事實有人信才有鬼！
見他不語，幕千寒手上力道加重，瞬間疼得林原哇哇大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徑直開口道，“我我我失憶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幕千寒聞言眯了眯眼睛，手上力道又加大了幾分，林原已經疼得直抽氣了卻依然沒有改口，其實他是實在疼得腦袋轉不動了，想不到還能怎麼說了，只好一口咬定“失憶”，本來他就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也不能算是說謊！
幕千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叫了聲“森羅”，便將他從桌子上扯了起來，疼得意識朦朧了小半刻的林原一抬眼就看到那黑鐵球飄到了自己眼前，衝著自己的腦袋開了藍光。
“你為什麼會有獸甲？”幕千寒又問了一句。
林原老老實實地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黑球“嗶”了一聲，收起了藍光，“否定說謊，錯率0.0001%。”
林原聞言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身後的幕千寒，“我沒騙你吧，快鬆開我。”
幕千寒卻對他的話置若未聞，不僅置若未聞，甚至還變本加厲了起來，冰涼的觸感觸上他身體的時候林原打了個哆嗦，然後驚恐地意識到這個變態竟然在他身上亂摸！先是捏了捏他的胳膊，又從肩膀到胸膛，最後在他肚子上打起了轉兒！
被一個男人摸的感覺實在太糟糕林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汗毛都豎了起來，這人到底是要幹嘛！
就在林原實在忍無可忍打算奮起反抗地時候，男人突然鬆了手，帶着一聲輕嗤，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茫然無措的林原唯一能明白的事就是這個傲慢的變態剛才又用鼻子嘲笑了他！
靠，他工作了以後確實是疏於鍛煉，大學練出的肌肉現在已經沒了形，鬆鬆垮垮的肚皮上僅能看出幾道淡淡的紋路，可是，那！又！怎！樣！也不至於三番五次地這樣赤-裸-裸地嘲笑他吧？
就在他憤怒不已的時候，這個男人說出了更加過分的話，“比軟骨蟲還要沒用的生物居然真的存在，真麻煩……”完全沒有玩笑或嘲諷的意味，男人甚至皺起了眉頭，非常認真地在驚訝。
竟、竟然說他不如軟骨蟲……
雖然不知道軟骨蟲是什麼依舊自尊心碎成一片的林原內心幾度咆哮，然而礙於男人的散發出的強大威壓始終沒敢張嘴，他垂拉着腦袋尷尬地站着，忍受着男人在他身上掃來來去的審視視線，最後終於忍不住別過臉稍輕口道，“那個，能給我件衣服穿嗎？”天知道他現在還只穿着一條內褲呢！
幕千寒斜睨了他一眼，沖黑球揚了揚下巴，黑球便機敏地飄到了林原面前，“林原先生，您的衣服已經清潔熨燙完畢”，說著下面圓盤一開，從漆黑的空間裏將林原的灰色連帽衫運動褲以及鞋襪懸浮到了他的手中。
穿越至今第一次見識到未來科技力量的林原險些激動得幾乎都要求合照發微博了，然而他很快意識到這裏沒有微博也沒有手機，只有一個萬能鐵球和冰山變態。
意識到這個悲傷事實的林原重重地嘆了口氣，彎腰把衣服穿上了。
待他把衣服穿完，支着下巴斜睨着他的男人也沒有把視線移開，就那麼直勾勾地打量着他，盯得林原心裏直發毛。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野獸看到了獵物，雖然單就武力值來講他們確實十分符合這種關係可林原他一點都不想承認。
這種時候他甚至都有些思念傑夫茜西以及“石柱”里其他的人了，他們雖然長得奇形怪狀，可是卻要比眼前這個冰山變態和善多了，跟這個人比起來，他們反而更像是跟他一樣的普通人類。
也不知道傑夫他們怎麼樣了，他最後的記憶也就停留在抱着所有人跑了兩步那裏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救下所有人，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怎麼就會突然落到了這麼一個變態的手裏。
……莫非他就是傑夫口中的海盜？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林原一跳，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坐着的男人一眼，瞧着他那副目中無人簡直要拽到天上去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可能，心裏大叫完蛋，居然給海盜綁來了！那豈不是沒有活路了！
“喂……”
林原心底正在匍匐淚目，幕千寒突然開了口，林原身子一抖顫着嗓子就徑直求饒，“不要扔我喂鯊魚我這麼瘦絕逼不好吃啊！”
幕千寒皺了皺眉，走到他身前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閉嘴”，什麼鯊魚，這人不僅身子軟得像軟骨蟲，連智商都跟單細胞一樣嗎？那可真是難辦了。
林原讓他一凶就真的閉了嘴巴不敢出聲了，其實他也說不出話來了，男人手上力氣大得他都能聽到自己下巴上傳來的“嘎吱”聲，想說話也張不開嘴。
不、不要被捏碎了才好啊……
男人倒是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殘暴，見他乖乖閉嘴不說話了，就鬆了手，挑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你叫林原？”
林原膽寒地點了點頭。
男人“嗯”了一聲，忽然抬了手，林原下意識地想躲，卻見男人只是將手裏捏着的白色石頭扔還給了他。
被這突然的好心搞得莫名其妙的林原雙手捧着石頭，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就聽到男人說，“我救了你的命，你這條命以後就是我的了。”
“什、什麼？”林原一時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男人輕輕眯起了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記住，從這一刻起，我幕千寒便擁有你的全部使用權”，說完還不忘補充了句威脅，“如果你敢違背我，我隨時都可以收回你這條命。”
感受着面前壓迫而來的寒氣，林原目瞪口呆地看着沒有絲毫表情的幕千寒，木訥的大腦就有點消化不了自己聽到的信息。
這變態在說啥？誰救了誰？什麼使用權？
他把那兩句話在大腦里過了又過，才終於過濾出兩條重要信息，一是這個變態讓他以後都要聽自己的話，二他要是不聽就會死。
……尼瑪這是鬧哪樣？！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接受人權自由的春風洗禮了二十七年的林原立刻就不淡定了，想到自己以後都要任這麼個變態擺佈，腦子裏都是些養豬種菜交租子分分鐘被地主欺壓到放棄做人的苦逼畫面，背景音樂還要響“北風那個吹~~”
他倒退了兩步簡直想奪路而逃然而腿抖得步子移動了兩步都是極限。
這變態眼裏的冷意可是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味，根本就是他敢吐一個“不”字就是手起刀落腦袋落地的節奏，一點也不誇張。
可是難道他就要這麼點頭妥協簽了這黑-奴協議下半輩子都跟在這變態後面叫着主人搖尾巴？雖然他堅信無論什麼時候活命都是人類第一需求可“使用權”這個鬼-畜的詞一出來他就不能好了，腦子裏被各種黃-暴畫面一路碾而過，顯然跟這了這變態跟這一刻就就地赴死也沒什麼區別了，後者還能顯得有骨氣一點。
還是爭取點時間趕緊跑路吧！
“呃……這麼大一件事不好這麼草率決定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總得先徵求一下我爹媽的意見不是，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媒妁之言什麼鬼！！！
林原雙手並用語無倫次地瞎扯着淡，幕千寒聽着，半點表情也沒有地沖他豎起了三根修長的手指。
林原一臉茫然嘴巴依然沒敢停，換了個角度繼續奮力鬼扯，“……你看我們剛認識不到十分鐘，總得要先互相深入地了解一下再商討進一步發展的相關事宜對吧……”
豎在眼前的手指變成了兩根。
“……我我我很沒用什麼都干不好，拖油瓶又坑隊友，一點有用的功能都沒有的你絕對不會滿意的……”
林原還在做最後的掙扎，然而面前豎著的手指已經變成了一根，眼見那最後一根手指都被收回的瞬間幕千寒越發冰冷的眼神，林原全身一麻頭皮嚇炸了要不是身後頂着張桌子那是要妥妥的脫力跪地了。
幕千寒收起了手指，轉而握拳，抬手，林原身子一軟就坐到桌子下面去了，看着伸向自己的拳頭閉了眼睛一溜大喊，“我我我我我願意我願意！！！”
幕千寒停了動作。
林原縮在地上惶恐地仰頭看着他，感覺自己的自尊和骨氣在分崩離析。
而面前這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男人好像覺得這還不夠似的，環抱起胳膊嘲諷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嫌棄你。”
幕千寒眯了眯眼睛。
“儘管，你顯然是個廢物。”
對他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