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山中狐狸
??這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更不知道這血痕是怎麼弄上去的。
秀雲姐伸出食指在我胸口上的紅印子上輕輕戳了戳,懷疑是我剛才爬牆的時候弄着的。問我痛不痛?
我搖了搖頭,說不痛。
那就奇怪了,明明一大道的紅印子,怎麼會不痛呢?秀雲姐又在血瘀上按了幾下。還是得不出結論,最後決定讓奶奶回來看看,但是得不能把我去攀了後面圍牆的事情告訴她,奶奶平日裏最忌諱我去院子裏的。私低討扛。
大雨說來就來,老天像是個裝滿水燒的悶漲到極限的大罐子,啪的一聲破裂開來,天上的雨水傾盆而下!秀雲姐剛要去給奶奶和我爸送傘,奶奶和我爸頭上頂着個大麻袋子匆匆的跑進了屋。秀雲姐趕緊的拿毛巾過來替奶奶和我爸擦水。秀雲姐一見着奶奶,立馬對奶奶說我剛才頑皮,胸口被撞紅了一道印子......。
奶奶臉色不是很好。秀雲姐還沒說完,立即有些不耐煩。隨口對我說等會用毛巾敷一下就好了,一邊說一邊像是在顧忌着些什麼東西一般,心神不寧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雙手緊緊的握着,老望着屋外灰濛濛的大雨,對我爸說這雨下的可真奇怪,她昨晚是看了天氣預報的,今天是大晴天。
我爸並沒有接奶奶的話,擦乾淨身上的水珠就去藥房了。我爸是我們鎮子裏最有名的醫生,治好了這麼多的頑疾,卻無論如何也治不好我媽,這成了他的心病,人也消沉了下去,不願搭理人,哪怕是家人。
這暴雨下了好幾個時辰,屋檐上的流水如激流飛濺,這麼大的雨,還真是很少見。晚上,我是和秀雲姐睡的,秀雲姐洗完澡爬到床上來,渾身滑爽,湊近聞還一股子香噴噴的味道,我一邊咯吱秀雲姐的細腰與她嬉鬧,一邊問秀雲姐是不是用了什麼香膏,身上怎麼這麼香?秀雲姐這會心情有些不好,也沒與我鬧,反倒是按住我的肩,看了我一會,臉色緊張的問我剛才是不是真的在後院的井邊上看見一個光頭女人?
秀雲姐這會這麼認真的一問,我倒是有些不敢肯定了起來,紙支支吾吾的說是吧,但是立馬解釋,有可能是我聽了鎮子裏老人說的話,看走了眼。
"剛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聽見後院裏有女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又尖又細,有點不像是嬸嬸??我媽??的,這麼大雨,誰會來我們家院子,我懷疑??我懷疑......"
秀雲姐說著都快要哭出來了,後面的話都說不下去,我頭皮頓時發炸,秀雲姐手心裏全都是汗,我倆都沉默了,僵直臉,靜靜的聽着屋外雷電巨大閃亮。
"要不我們告訴奶奶吧,這麼可怕的事情。"喉嚨里像是堵着一團棉,低啞着聲音對秀雲姐說。
秀雲姐趕緊的點頭,穿上衣服和我一起去找奶奶。
奶奶還在客廳里和我爸用碾子磨藥草,秀雲姐將她剛才聽見院子裏有女人說話的聲音的事情告訴了奶奶,哪想到奶奶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說什麼也不信,倒是還訓斥了秀雲姐一頓,說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也和我一個小孩子一樣相信自己家裏有鬼?
"秀雲姐說的是真的,我也看見了,就在下午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光頭女人坐在我們後院的井沿上。"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站在秀雲姐面前將剛才我攀爬圍牆的事情全部抖露了出來。
這些話,恍若是爆發的山洪沖毀堤壩,奶奶愣了會神,瞬間就抄起了身邊的拐杖,邊罵邊向後院趕過去!
我爸緊接着立馬跟過去!
我意識到我真是犯了什麼大錯,頓時有點六神無主,秀雲姐也從未見過奶奶緊張成這樣,握着我的手,隨着我爸進了後院。
"轟隆!"一聲厲雷驚響,刺眼的閃電照的院子裏光亮的猶如夏日的正午,蒼白慘烈,我的手牽着秀雲姐溫柔的手掌,藉著閃電灼眼的光,只見我媽的房門大開,一具女人的屍體向外的趴在門坎上,雙手舉過頭頂,手掌呈彎曲握合狀,像是在往外爬,烏黑的一張臉上只看見渾白的眼球凸爆,猶如在死之前看見過什麼無比可怕的東西,死狀就和幾十年前死的姨太一般!
我嚇呆了,秀雲姐也呆了,同樣震驚的,還有站在我們前面的奶奶和我爸!
那個暴死在門口的那個女人,就是我媽啊!
渾身像是被無數細長的毒蛇纏的喘不過氣來,死亡就猶如一個可怕的詛咒籠罩在這個院子裏。奶奶向著我媽衝過去,將我媽翻了個身,"咕嚕"一聲響動,我媽圓圓的腦袋從脖子上滾在了雨水中,凄厲的閃電閃在我媽的腦袋上,她凸爆出來的眼球直愣愣的盯着我看,腦後一縷黑乎乎的頭髮隨着地上的流水扭動彎曲。
"秀雲,快帶良善回去!"
奶奶衝著秀雲姐大喊,秀雲姐這會也嚇壞了,愣愣的將我扯到她身邊,慌慌張張的拽着我回屋了,說什麼也不讓我出門,整整一個晚上,秀雲姐緊緊的抱着我一宿沒睡。
早上天邊才露出了點魚肚白,秀雲姐在奶奶的叫喊下,早早的穿戴好起床。家裏已經在準備我媽的喪事了,因為我媽是暴死的,在我們這裏未滿六十歲死的人,都被稱為短命鬼,不能進鎮子,更不能進鎮裏的宗氏祠堂,我爸到現在還沒找到棺材,我媽的屍體只能放在出鎮子的馬路邊上,大概是昨晚下了雨,今天的天氣也格外的陰沉,雖說沒有太陽,但家人還是避免我媽的屍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竹席搭了個簡易的棚子,遮擋我媽的屍體,並派了秀雲姐去守住屍體,防止鎮裏生人還有那些畜生靠近。
家裏死了人,按照鎮子裏的習俗,是要請全鎮子的人喝喪酒的,奶奶遣人去外鄉運了一隻幾百斤的大豬回來,籌備我媽的喪酒菜。殺豬時,我鬼使神差的緊跟着幾個殺豬大漢,看着他們將鉤子刺進豬住嘴上一下下磨着一把尖長雪亮的刀,不知怎麼的,心裏異常的興奮,無比渴望看見刀子捅進豬喉嚨里時爆出來的溫熱新鮮的血。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將要刺破豬皮的刀尖看,只覺的胸口發熱,喉嚨里乾的快冒煙,咽了一口口水,眼見着刀子就要捅進去了,隨着豬的慘叫,豬脖子裏一道鮮紅的血順着刀子流了出來,看着這洶湧而出的熱豬血,我莫名間飢腸轆轆,餓的胃裏一陣翻騰,喉嚨里就像是憑空鼓起了無數只嗷嗷待哺的水蛭,一條條的伸出餓的細長的身子,好想嘴對着豬脖子裏的血窟窿,兇狠的吸......。
秀雲姐驚慌失措的聲音忽然從大門外喊了進來:"奶奶,大事不好了,嬸嬸??嬸嬸的屍體不見了!"
秀雲姐的這喊聲,讓我渾身一震,剛才那種飢餓的感覺沒有了,如噩夢驚醒!
----我媽的屍體不見了?!這可是大凶大忌啊!
奶奶原本在廚房殺魚,一聽見秀雲姐的喊聲,嚇得手上的魚血也顧不上擦乾淨了,跑到門口抓着秀雲姐的手,急慌極了,問秀雲姐到底怎麼回事!秀雲姐都嚇哭了,眼睛腫的跟桃仁一般,嗚咽着嗓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奶奶狠狠的一跺腳,扯着秀雲姐一起往外就奔!我見狀趕緊的跟了上去,對奶奶說我也要去找我媽!
奶奶轉頭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頓時會了意,氣得大哭,卻不敢向前一步,明明出事的人是我媽,為什麼奶奶就是不准我和和我媽接近?!心裏委屈又難受。
為了尋找我媽的屍體,奶奶把鎮子裏大部分的男人都叫上了,據鎮子裏的人猜測說,我媽是被山上的野狗叼了去,路就在山腳下,估計是山上的野狗聞見了我媽身上散發出來的腐爛味,就趁着秀雲姐上茅廁的這檔,下來把屍體給拖了。
可猜測歸猜測,至於到底是不是真是被山上的野狗拖了,誰心裏也沒個底,鎮子裏誰心裏都慌慌的,我媽的暴死,屍體詭異失蹤,讓他們聯想到我家後院裏幾十年前發生的恐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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