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風起
87_87619“你若應了我,我留你一家三口的性命。”他一身戎甲,手持佩劍,帶着一身肅殺之氣站在她面前。
她烏亮的眸子,像是沉在幽潭裏的黑曜石,只聽她輕蔑的冷笑,“你放心,我全家都會在底下等着你。”
他縱聲大笑,像是聽到一句最荒誕的笑話,“全家嗎?呵呵……那好啊,我成全你。”隨即他猛然轉身決絕的,闊步朝宮門外走去,暗紅色織錦繡蟒的披風在空氣中盪起一個碩大弧度,讓她感覺到像是一片血海朝她奔涌而來。
當腳步聲遠去。她閉上眼睛,那嫣紅的裙擺下綴着無數的細珠,珠子拖在漆黑的金磚地面上,發出清脆且又蕭索聲。
往日宮女太監來往如織,各宮妃子賴着不走,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真意,這紫宸宮歡笑聲從未停歇。
如今,這偌大的華美雍容的宮殿,竟只剩了她。
她一步一步的往寢宮走,“嗯嗯啊啊”嬰兒呢喃聲從寢殿的方向傳來。
從得到那人謀逆宮變的消息開始,那強逼着自己不能妥協的神經,瞬間瓦解。眼中的淚再也無法抑制,狂涌。她跌跌撞撞的跑進寢宮,衝到那小小的覆著輕紗的金絲搖籃邊,她看着搖籃里,自己玩着正歡的孩子,凝脂一樣的小臉上,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烏溜溜,水汪汪好似正看着他笑。
她抱孩子,直接坐在冰冷的地上,哼唱着自己母親曾經對她哼唱的童謠。
孩子“嗯嗯啊啊”的好像在跟着唱。
她的淚不住的流,但是嘴角卻揚着笑,絕美的,恬靜的,她用每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與天俱來的溫柔對孩子說,“孩子,娘親對不起你。娘帶着你一起走好不好?別害怕,娘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們先走,你父皇隨後就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孩子的小嘴兒“嗯嗯啊啊”說著大人根本聽不懂的話語,烏溜溜圓滾滾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親。時不時小嘴兒里還吐出個泡泡,自己把自己逗樂,咯咯的笑。
事已至此,她是逃不過的。與其活着受辱,還不如一死了之。她不是不怕死,但是對她這個弱女子來說,死確確實實是個解脫。還有這孩子,就算有命活下去,在他手裏,估計也會受盡凌-辱。她有什麼權利自己解脫了,卻丟下自己的孩子受苦。她咬碎銀牙,要死就一起死。
女子從搖籃里抱起溫軟的嬰孩,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隨手拿了一盞火燭,正欲點燃離她最近的輕紗薄幔——
“皇後娘娘,且慢!”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在靜謐的宮殿裏響起。
……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紫宸宮內火起。沒有人理會這場漫天大火,因為戴國宮城破,人自危。誰還管得着那對昨日還站九天之巔,今日就已被打下萬丈深淵的母女倆。
**
遙遠波斯,一位滿頭白髮,目光矍鑠,身材清瘦的老者,牽着一名白衣少年的手,兩人走在滿是金髮碧眼波斯人的街巷中。街道嘈雜骯髒,污水橫流,吆喝聲,討價聲,吵鬧聲不絕於耳。但是嘈雜與污穢卻絲毫掩蓋不住,白衣少年傲立出塵的氣質。一路上不知道多少波斯少女,或暗送秋波,或直接示愛。
這種情形,這一老一小早就見怪不怪。只是走着,走着,老者突然發現少年停住了腳步,俊秀的臉龐寫滿了凝重。
老者問,“霽雪?”
少年抬眸,一雙傾城的眸子,凝華若冰,“師傅,我聽見大姐喊我了。”
“她說了什麼?”
“幫我照顧她。”
“她是誰?”
“不知道。可是師傅……”少年欲言又止。
“你只管說。”
“我想回家看看。這種感覺我以前有過,大姐應該是出事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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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衛國北方靠近北戎邊界小城,安州城外。
此時時值初秋.牧草繁茂,在夕陽的照射下,呈淡淡的金黃.安州城外,成群的牛羊悠閑自在的在草原上撒歡。騎在馬上的牧人們,也毫不吝嗇他們的歌喉,用高亢的歌喉唱着那一首首婉轉悠揚的牧歌。
被夕陽染紅的白雲悠閑自在的飄蕩在,橙色的天空中。展翅的雄鷹合著牧人的歌謠,發出草原之主的鳴叫。
一身戎裝的孫青杉站在安州十丈高的城牆上,從垛堞的口子遙遙遠望着眼前這一片北國草原的風光。
他整整在這個北境小城駐紮了十年。卻從沒有一次抱怨過這個人人口中的苦寒之地如何之苦。相反,他覺得他是徹徹底底的愛上了這方水土。哪怕冬日風雪,滴水成冰。哪怕沙塵暴風能埋了半座城池。
他記得十年前,他拖家帶口來到安州時,這裏僅僅只有百十來戶人家。城牆破敗,或者說根本沒有城牆。北戎騎兵的馬,只要稍微抬一下馬蹄子,就能躍進城來,燒殺搶掠。
當時他舉家離開京城,從炙手可熱京城六衛之一掌管皇宮內城兵馬的翊衛統領,自己申請調到這個鳥不生蛋的極北小城。
有人說他瘋了,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有人說他聰明,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誰不知道。當然最多的還是惋惜,他這就等於把自己一大家子人,送進北戎人的虎口。
可是,十年過去了。
安州城並沒有如人所料淪為北戎人的土地。不僅如此,安州城的城牆,如今有十丈高,北戎人的馬蹄子再也不可能輕易跨進城來。
城裏的百姓從百十來戶,增到四五千戶。城裏不管男女老少,拿起武器就是能上城打仗的兵。放下武器就是安居樂業的百姓。
只要不打仗,安州城就是北方邊界上最大的生意場。在這裏只有你想不到的物件,沒有你買不到的貨物。
安州繁華了,強大了。北戎騎兵自然也來的少了。城門打開,北戎人最需要的鹽巴全靠安州供給。北戎貴族最喜歡的錦緞全靠安州供給。更不要說瓷器和茶葉,精美的首飾。
北戎人安定了。安州也就安定了。安州安定了,孫青杉也就安定了。此時,沒有人再對他當初的選擇有疑問。
當京城一片血雨腥風的時候,正是孫青杉帶着妻兒優哉游哉一路向北的時候。
當京城派系爭鬥你死我活的時候,正是孫青杉領着全城百姓奮死抵抗北戎騎兵的時候。
當衛國帝君終於從朝廷中能騰出一隻手來,想抓軍權時。他發現,孫青杉在北地的勢力已經無法撼動。
十年沒人管沒人問的光景,孫青杉已經猶如一棵盤根錯節,枝繁葉茂的大樹,無數的根莖在北地盤踞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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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一隊颯爽英姿的鐵騎踏着金黃的牧草,衝破如血的餘暉,朝安州城奔來。
這隊鐵騎領騎是一名濃眉炯炯穿着胡服的戎裝青年。他的身後左右是五六個與他同樣英氣逼人,穿着胡服戎裝,背着弓箭的少年。
領騎青年人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而他跟在他周圍的少年,年紀越瞧越小。最兩名少年,看上去最多不過十歲,兩人騎着兩匹小身形的棗紅馬不甘示弱,神情肅然,緊跟哥哥們身後。只是兩個孩子,人小,馬小,根本就跟不上前面策馬揚鞭的哥哥們。
眼瞅着距離越落越遠,兩人正着急,前面的隊伍有人回頭大笑,“小六小七你們能不能快點,別說哥哥們不等你們。城門關了,你們倆就在外面等着喂狼吧。”
小六怒了,濃眉緊鎖,扭頭兇巴巴的對小七說,“就是你,就是你。每次都那麼慢。”
小七臉憋的通紅,“你說我,你好像也不比我快多少。”說著狠狠抽了馬一鞭子。小棗紅馬呼呼地往前沖,眨眼的功夫超了小六半個馬身。
小六也不甘示弱的,馬靴上的馬刺狠狠扎了自己的馬,兩個都憋着一股勁,齊頭並進,緊咬着牙,跟前面策馬奔騰的兄長們。
站在城門上遙望的孫青杉看着策馬揚鞭,飛奔歸來的兒子們,一種為人父的驕傲與喜悅,油然而生。
整整十年了,他在這裏拼殺了十年,安逸了十年。
孫青杉心裏有數,他一直等着一封信的到來。所以有一天這封信來了,他只是等了很久罷了,心情平靜的就如等一封普通的家書罷了。
人質?則是自古以來皇權牽制邊關武將最有效的辦法。還算不錯,比他之前想像的好些,皇帝沒叫他把妻兒都遷回京城。
正當他目光若有所思,目光悠遠看着夕陽日落,老大孫毅看見自己的父親站在城樓之上,仿似迎接着眾兄弟回城,他心情大好,高高舉起獵物,衝著城樓大喊,“父親,父親!兒子們回來了。”
幾個弟弟們聽見兄長如此喊了,也跟着喊,“爹!”
此時孫青杉的笑意蔓延到眼中,他笑着走下城樓,五個兒子不分先後,進入城門。天色已暗,更鼓敲響,酉時已到。城門開始一點一點的關閉。
這可急壞了小六小七,兩個人在後面狂喊,“別關別關。還有我們。”
可是兩個人,人小聲音也小,關門的士兵好像根本聽不見。
就在城門閉合的剎那,城裏跑出來一騎。如箭一般朝兩個小不點奔來。小七眼尖,“是大哥,是大哥。”
小六哇哇地哭,“我就知道大哥不會丟下我們。”
小七鄙夷的瞅着小六,“哭個毛啊。女人一樣的。”
小六烏龜爪子在臉上抹了一把,“滾蛋,你他媽的才是女人。”
小七哈哈大笑,“我媽不是女人怎麼生的你?”
看着小七的嘲笑,小六氣地抬腳踹了小七的馬。尖銳的馬刺深深地刺進馬屁股。馬兒跑的好好的,突然被這麼一刺,受了驚,發瘋一樣的往前奔。
小七原本在和小六鬥嘴,根本沒想到馬會驚了。小七連韁繩也沒握,人就從馬上摔了下來,人摔下來也不打緊,但是馬靴還勾在馬蹬子上。
這一幕大哥孫毅完全看在眼裏,心裏大驚,小六也已經被嚇傻了。城門裏,一眾兄弟,原本只是想逗兩個幼弟玩,看見這一幕,全都飛身上馬,去追驚了的馬。
再說小七被驚馬拖着在草地上跑。拚命的呼救:“大哥,大哥救我,大哥救命。”
孫毅猛抽馬鞭,心急如焚的追,只可恨剛剛回城的時候已將弓箭卸下。如果此時手中有弓箭,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只能是追趕。祈求自己的這個小弟弟千萬別出事。
受了驚的馬,速度比平常的馬匹跑得快。天色已黑,除了天上的星星,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再大的嘶喊聲,也會被風吹草低的簌簌聲掩蓋地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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