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最後結局
話音兒未落,便聽身後“砰”地一聲響!
兩人抬頭,見流霜臉色陰沉,大手握着拳頭,狠狠地捶在門板上!
肖瑤囧,貌似做賊被當場抓包的趕腳……
流霜眼神犀利朝着肖瑤瞪過來,聲音冰冷,“軒轅離那廝的主意吧?”
肖瑤連連擺手,俏臉通紅,“不是!不是!這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沒有跟他提起。”
“軒轅離是南豐大將軍,若說到兩國怎能變成一國,他鐵定是要用兵的!”
可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戰爭的最高境界有木有?!
“嗤!”流霜冷笑,“用兵,我豈會怕他?!”
流月笑了,招手,“霜兒過來。”
“我們娘兒倆正好好說話,怎地你一來,便扯到排兵佈陣上去了。”
流霜哭笑不得,“姑姑!”
流月擺手,丁元春等人忙退了出去。
“霜兒,阿瑤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說著,流月輕拍了肖瑤一下,“聽起來倒像是在胡扯。”
肖瑤:“……”
流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說到國家興亡、皇權更迭,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你姑姑我看得更透徹。”
“年少時是北齊的長公主,卻在西詔當了十幾年最尊貴的大妃,後半生竟跟着女兒們安穩地生活在南豐。真是世事難料啊。”
“我當過公主、做過大妃,要說一生最安心的日子,卻是此時,只是孩子們的外婆。”
“此時,北齊皇帝是我的親侄子霜兒你、西詔王是我親如兒子的薛昊、南豐皇帝是我的親外孫軒轅翊。”
“在我眼中,沒有北齊、沒有西詔、也沒有南豐。哪裏都是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親人!”
“此時,西詔與南豐已經融為一體,百姓過得好,便是我們為君者的大造化。”
“我們是不是皇帝、坐不坐龍椅並不打緊。”
“南豐和北齊這麼多年連縱親厚,和一國也不差什麼了。”
“若你今生無子,讓楓兒做了女皇,我們也不會說什麼。只是苦了兩個孩子。”
流霜口氣堅定,“姑姑放心,絕不會的。楓兒的婚事定會讓她稱心如意。”
自己一生婚姻不幸,怎麼可能再讓唯一的女兒重蹈覆轍?
肖瑤聽了兩人的話,早已經淚流滿面,上前緊緊地擁住流月,哽咽道:“娘……”
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流霜也眼睛熱熱的,見肖瑤和姑姑兩人相依相偎,沉聲道:“你們莫要憂心,兩國之事我自有安排。兩國合為一國,此事不可。”
肖瑤擦擦眼淚,對流霜道:“國家之事,古言有雲‘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言甚為有理。”
流霜看着肖瑤,道:“此大陸上的人來自千年前的西漢,到了這裏,起初乃是一國。”
“后皇家兄弟相殘致權臣篡位,西北牧民趁機造反,十年混戰,始分為三國。”
“軒轅離借連發弩滅了西詔,又變為兩國。”
流霜說著,微微笑了,道:“我北齊此時雖只有南豐三成大小,國力卻不弱於南豐。父皇九泉下也能安心了。”
“當前百姓安樂、民心思穩,北齊與南豐相融相交、不分你我,已呈水**融之勢。”
肖瑤和流月都點頭。經過兩國多年的努力,兩國交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流月便欣慰地拍拍肖瑤的手,“阿瑤居功甚偉。”
“我是北齊皇帝,卻也是楓兒的父親。”流霜說起流楓,眼裏滿是寵溺,聲音都柔和了許多。
“北齊於她,是母國、是娘家,是終身的依靠。姑姑、阿瑤,北齊也是你們終身的依靠。”
流月和肖瑤相互看了一眼,都沉默了。
是啊,北齊是自己的娘家!再說,誰能阻擋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呢?
“所以,北齊是我能為你們守住的最後的家。”
流霜的語氣,帶着男人的堅毅、為父為兄的疼愛,肖瑤突然紅了眼圈。
流霜看了一眼肖瑤,沉聲道:“不是不信軒轅翊對楓兒的心,只是……一輩子太長……世事難料……”
肖瑤忙收了淚水,輕聲截住了流霜的話,“表哥說的好,我是為人父母者,豈能不懂你愛護楓兒的一片心?”
“此事是我考慮不周,表哥原諒則個?”說著,肖瑤笑了,“且等軒轅翊和流楓兩個幸福美滿地過了一輩子,讓他們的孩子去做這國家一統之事吧!”
流月看了一眼流霜,略略點點頭。
流霜微微笑了,眼神複雜地看着肖瑤,並不接話。
肖瑤知道此事再說無益,便說些別的,一上午倒也很快地過去了。
婚事結束,大家離別的時刻很快便到了。
第一個走的是流霜和流楓父女。
流霜回國后開始帶流楓上朝聽政。
知流霜此生不納妃,只得流楓一女,北齊眾臣漸漸接受了流楓參與朝政,準備迎接北齊的第一個女皇。
第二個走的是肖靖。
看着肖瑤的女兒已經出嫁,而自己的長子卻還單身一人,肖文和趙秀麗心疼不已,卻毫無辦法。
趙秀麗雖然喜歡軒轅清然到了骨子裏,奈何自己兒子不喜,也不敢強配怨偶。只能暗暗嘆息,老天弄人。
軒轅厲捨不得走,拉着父母和外婆住了十幾天。終究還是被事務繁忙的軒轅煜和薛娜給帶了回去。
軒轅清然也跟着軒轅煜一家三口返回了圖州。
流月卻留了下來。
軒轅凌嫁走、軒轅翊為皇,偌大的平西王府就剩下軒轅離和肖瑤兩個主子,確實有些凄涼。
來一趟不易,流月準備住到明年開春再回南方。薛娜雖捨不得,想想姐姐,只得留了流月在這裏。
肖瑤自然開心不已。
陳貴妃自皇帝殯天後,便一直留在宮中,流月也不用擔心跟她在平西王府碰面。
軒轅翊六歲入宮就學、十歲登基成了皇帝,和陳貴妃在宮中呆的時間更長。
平日裏有陳貴妃這個祖母的疼愛和關切,軒轅翊很喜歡,肖瑤和軒轅離也放心不少。
軒轅翊本就聰穎豁達,又有肖瑤和軒轅離這一對父母,於南豐朝堂上遊刃有餘,朝廷之事處理得妥妥噹噹、從未差錯。
眾臣本來憂慮新皇年幼,幾件事下來,見軒轅翊年紀雖小卻做事有板有眼,隨着年紀漸長,漸漸顯現出為帝者的雄才大略來。
朝堂安穩、國家興盛,眾臣才略略放了心。
第二年,也就是軒轅翊和流霜十六歲時,軒轅離和肖瑤商量后,跟流霜通了氣,南豐派出禮部朝臣,去北齊向流楓求親!
北齊和南豐舉國大嘩!
北齊朝臣大多反對,百姓惶惶不安。
流霜為了女兒,再次顯出了鐵腕治國的強硬手段。
在朝堂上,流霜一一駁斥了眾臣的反對理由、撤免了意欲死諫的愚忠大臣,頗費了一番周折,方壓下了此事。
讓北齊眾臣始料未及的是,流霜不僅允了南豐的求婚,還在流楓十七歲生日當天宣佈禪讓!流楓登基為北齊女皇!
朝堂上再次炸了鍋,議論紛紛,反對者無數!
“皇上,三思啊!”
“皇上,既然允了南豐婚事,為何還要禪讓?”
“是啊,以後北齊何去何從?你我又該何去何從?”
“北齊危矣!”
“……”
流霜冷笑着看向朝堂上吵吵嚷嚷的眾臣。
一群鼠目寸光的人啊……
軒轅翊和流楓在二十歲時大婚!流霜攝政北齊。
起初,肖瑤還有些擔心,自己和流霜是表兄妹,自己的兒子和流霜的女兒,也算是近親成婚了吧?
若是他們的子女有個什麼事兒,可就糟糕了。
萬幸的是,軒轅翊和流楓生了兩個兒子,個個聰明、健康,都是十分可愛的孩子!
肖瑤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長子長大后,繼承了平西王府的龐大家業,成了南豐國最富足的王爺。
二子從小被當做儲君養大,流霜在他二十歲時,把北齊交於南豐,兩國終於合二為一!
軒轅翊終生只有流楓一后,且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流霜擔心的所有事都沒有發生!
把北齊交於南豐后,流霜與白蓮相攜相伴,終日遊歷於南豐的大好河山之間。
兩人年少時不是恩愛的夫妻,年老時卻成了相知的伴侶。白蓮多年守望,總算修成正果。
來到京都,二人必住在平西王府,與肖瑤夫妻、白纖塵夫妻飲酒下棋、鬥嘴吵鬧。
薛昊夫妻有時候也來湊趣,眾人更喜。
見這些半輩子的情敵,竟成為至交好友,羨煞一群小輩兒!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不是所有的人都如願以償。
軒轅清然依然鍾情於肖靖。
因幼時在京師從肖瑤和陳淳,得了名師指點,軒轅清然醫術功底紮實。
又無諸般雜事,全心撲在醫術上,軒轅清然不僅醫術高超、醫德高尚,竟漸漸被稱為“送子娘娘”,名頭蓋過了薛娜!
卻因為於肖靖無緣,心結難解、鬱鬱寡歡,又積勞成疾,竟至於英年早逝,享年不過四十歲。
秋日,寒風蕭瑟、枯葉飄飛。
圖州山腳下一個孤獨的墳塋前,肖靖兩鬢成霜,看着軒轅清然的墓,潸然淚下。
大手摩挲着冰冷的石碑,低嘆道:“生平無憾事、唯負此一人……”
肖靖終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