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劍舞器動四方
87_87614“你……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弄成這副樣子?”康熙小皇帝呆住,有些不知所措。
清舒不答,將懷裏的兩塊玉珏似的東西丟給他。
康熙接住,一塊玉珏上刻着小篆的玉,另一塊玉珏上刻着見愁。
“玉?見愁?這是什麼?”
康熙話音剛落,玉珏閃現兩道紅光,紅光褪去,出現一名紅衣的艷麗妖嬈女子和一名身披鎧甲的大漢。
“陰玉/陰見愁!”
“拜見主人。”
康熙吃了一驚:“這是什麼?妖怪嗎?”
清舒搖頭:“不是妖怪,此乃地府陰兵。我方才就是去辦這事,我日常修行,不時有事會出紫禁城,倒是你身邊無人保護怎麼辦。就去地府借了兩位陰兵,認你為主。陰兵行事並沒有修仙者那般忌諱的多。”
“若是朕指使他們去殺鰲拜可不可以?”小皇帝來了興緻。
陰見愁面上憨厚,拱拱手:“回稟主人,吾等雖然是陰兵,但並不能主動傷害凡人。如果凡人傷害主人,吾等出手回護不小心傷了他們,就不算此之列。”
聽了這話,小皇帝滿臉失望:“這麼說朕還得找個機會讓鰲拜殺朕?那廝雖然囂張,卻非常謹慎。”
說完又看着那妖嬈女子半天:“陰兵是鬼嗎?沒想到地府里也有如此漂亮的鬼。”
“你有興趣?玉本來就是鬼,不過修行有成,又是待罪之身才成了陰兵,替地府賣力以消業障。可惜你沒法封她做妃子,無福消受。”
陰玉饒有興趣的看着康熙,拋了好幾個媚眼。
只是康熙一聽說這女子是鬼,嚇得渾身一哆嗦,乾笑:“真人這般神通廣大,居然能從地府借陰兵,朕心裏着實佩服。”
沒等清舒說話,那叫陰玉的女鬼妖嬈一笑:“主人說錯了,清舒真人的確有些本事,只是我與見愁也不是白做工。清舒真人與地府有約,借了我倆,就得替地府除妖三十年。今日,清舒真人的傷口就是與一隻虎妖對戰被傷到了。”
“多嘴,現在是百日,你二人乃是陰體,快快回去,不要隨便消耗靈力。”
陰玉還有些嘟嘟囔囔,陰見愁那大漢卻是憨厚一笑,兩人行了一禮,身形緩緩消散。
清舒扯開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小皇帝見了只覺得面紅耳赤,連忙回過頭去。
“嘶……”
康熙急忙回頭,正看見清舒手中的藥瓶滾落在地上,躊躇一會:“朕……朕來幫你。只是朕沒伺候過人,你將就些吧。”
撿起藥瓶,坐在清舒身旁,她白皙的手臂上裂開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的翻開了,傷口處還隱隱冒着黑氣。
白色的藥粉倒在傷口處,康熙面色有些發白,手微微顫抖,抬頭卻見到清舒仍舊面無表情,只有鴉羽般的睫毛顫動着,仿若受傷的不是她。
心中不知為何起了一絲漣漪,她與後宮那些女子真的很不一樣。
“你莫怕,不過是小傷罷了。”覺得康熙小皇帝莫名有些黯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的清舒只好乾巴巴的說了一句。
“我剛回來,看見你不太高興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事?”氣氛有些尷尬清舒轉移話題。
面前的少年抿着唇,抽出繃帶給清舒包紮。
“你知道的,馬容湘有了身孕。”他的聲音低低的,透着一絲陰鬱。
清舒點點頭,心中不解。
“不管是阿哥還是格格,總歸是我第一個孩子,我想給她些體面,不過是晉封個貴人,加個封號榮。老祖宗也是不允的。非要後宮的妃子都晉封才作罷。不過是封個貴人,朕就如此掣肘,連前朝也是如此。山東受災,國庫撥了五十萬兩銀子,卻被鰲拜吞了一半去。我卻只有忍耐着,這個皇帝做的……”
小皇帝絮絮叨叨,像個小孩子似的。
清舒前世一向專註修仙,對於俗物並不上心,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同你說說,朕倒是輕鬆不少。”康熙小皇帝靦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清舒搖頭:“我是化外之人,雖然不懂你們的事,卻能借你個耳朵聽一聽,只要你願意。”
包紮好傷口,康熙小皇帝皮皮一笑,這一笑倒有些少年人的模樣了。
“自從定了契約,咱兩人的時候你都不管朕叫主子爺,好大膽啊好大膽。若是以你那本來樣貌,朕也封你個貴人噹噹。只是現在嘛……”
從頭到尾打量了她半天,嘖嘖兩聲,滿臉的遺憾。
清舒心中好笑,臉上卻仍舊是一般正經:“是是,奴才自是貌丑無比,得不了主子爺青眼的。”
“你知道就好。”小皇帝得意洋洋。
“你的傷也不影響走動,不如跟朕去校廠,朕正在練布庫,你也來看看。”說著,興高采烈的拉着清舒往外走。
門口候着的梁九功見兩人手拉手的出來,康熙臉上卻一臉理所應當,頓時心中一驚,對清舒態度也越發的恭敬起來,沒準這將來又是一位小主。
出了乾清宮,卻見一穿着鎏金旗袍,滿頭珠翠的女子正在外候着。
女子見康熙出了乾清宮,一臉驚喜,急忙上前:“嬪妾給主子爺請安。”
“你……你是誰?”康熙皺着眉頭,怎麼也想不起來面前這女子是誰。
女子噎住了一般,掙扎半天擠出一個笑容:“嬪妾是慧嬪,博爾濟吉特氏。”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這人是誰:“哦,是你啊,你有事?”
“……嬪妾是給主子爺送湯水過來。”
康熙皺眉:“湯水自有御膳房,還用得着你嗎?朕有事,你回去吧。”說完,拉着清舒頭也不回的走了。
慧嬪被落了面子,咬着牙齒狠狠的盯着清舒的背影,一臉的不甘願。
“你不回去看看那位慧嬪娘娘?到底也是一片好心。”清舒有些遲疑。
“好心?不過是後宮爭寵的戲碼罷了。”
“她是你妻子,你也尊重她些。”
康熙小皇帝哧了一聲:“妻子?他也配?只有皇后才叫朕的妻子,她一個侍妾,朕為何要給她面子?”
看了一眼清舒微皺着的眉頭:“難道你們修仙之人的男子就沒有三妻四妾嗎?”
“我們?”面前的女子一向面無表情的臉有些糾結,康熙小皇帝樂了。
“我原在修仙界,修仙之人男女平等只有實力高低,並無尊卑之分。要說尊卑也只是實力強大的修仙者尊貴一些。也有結為雙修道侶的男女,但我未曾見過男子娶多位妻子,也沒見過一個女子嫁給好幾個丈夫。”
“雙修道侶?”康熙小皇帝眼睛一亮:“你看朕跟你做雙修道侶如何?朕好歹也是天子。”
嘆了一口氣:“先前說過你不是聚靈之體,連靈力都留不住,又怎麼修仙?況且雙修道侶乃是心意相通,相愛之人。”
康熙有些惱怒了,頭一甩:“你不教朕,朕總能找得到人教朕,天地之大,難不成只有你一個大能?”
皇帝心情不好,虎着一張臉,伺候的太監宮女連大氣也不敢出。
到了校廠,有小太監給康熙脫下身上的常服,換上布庫服,還把辮子盤起來。
“死奴才你做什麼呢!朕的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康熙將身後的小宮女推到地上,狠狠的踢了一腳。
小宮女捂着心口,不住的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一眾人噤若寒蟬。
清舒皺眉,拉住康熙的胳膊:“你在生氣?你為什麼生氣?你要是生我的氣就跟我說,何苦難為人家一個小姑娘?”
面前的女孩子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問他,這具身體平凡的臉上只有一雙眼睛燦若星辰,明亮的讓人難以直視。
可是那日見過她的真容,一下子將他的后妃全都比成了狗尾巴草。就算是馬容湘那樣的,也算是美人了,可是人間的富貴花如何能同養在仙池的芙蓉相比?
他本就是慕少艾的年紀,有點小心思又如何?可偏偏面前這傢伙卻一點也沒察覺到!
“你別管,坐那兒獃著去。”
康熙小皇帝賭氣的甩手,剛要走,又覺得這樣落清舒面子有些不妥:“梁九功,伺候好她!”
說了下了校廠,與一眾侍衛對練了起來。
清舒仍舊茫然,把梁九功看的牙花都咂了起來。
“寧姑姑,您坐這歇歇,有鎮好的西瓜、葡萄,您進一些。”梁九功越發的心驚膽戰了。剛才主子爺跟寧姑姑對話,你啊我啊的,尊卑不分,可主子爺卻沒生氣。
清舒皺着眉頭,表情嚴肅啃了半個瓜后,才問梁九功:“他為什麼生氣?我是哪做錯了嗎?”
梁九功苦笑:“寧姑姑,您問奴才,奴才只知主子爺看重您,別的……”
沒等他說完,就聽見一聲曝喝:“用你多嘴?”
康熙快步走上來,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衣服都濕透了。
“朕練得怎麼樣?”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個小狗似的。
清舒想了想,回答:“你們練得不是摔跤嗎?強身健體還可,但若真實戰起來,實用性着實不大。”
聽了這話,康熙越發氣鼓鼓的,指着清舒:“你就總是氣着朕!”將手中的帕子扔給清舒“你給朕擦!”
清舒無奈給他擦着汗,卻不知這副樣子早已經落入身後之人的眼中。
康熙指着身後兩個差不多大的少年郎:“這是朕的兩個伴讀,納蘭成德、曹寅。”
納蘭成德相貌俊秀,性格也幾位靦腆的模樣,說起來他的父親和後宮的惠貴人還算是堂兄弟呢。曹寅一副極為機靈的樣子,他是康熙乳娘孫嬤嬤的兒子,算是康熙的奶兄弟。
見了禮,康熙指着他倆對清舒說道:“納蘭這小子讀書讀的比朕好些,不過練布庫就沒朕強了。”
“你若是只強身健體,練練倒也罷了。”
可方才在校場上,因為康熙是皇帝,那些個侍衛沒一個敢下手重些的。
“若是真想學些自保的招式,我這到有一套劍法……”
曹寅已然呆住了:“寧姑姑還會劍法?”
康熙神色也頗為古怪:“朕倒是想看,只是你的手臂不礙事嗎?”
“不礙事,我用左手。”
“……你……你小心些。”
納蘭成德和曹寅對視一眼,只覺得主子爺對這位寧姑娘着實不一樣,她再主子爺面前自稱我,如此膽大包甜的稱呼,主子爺竟完全沒察覺,反而擔心她。
後宮女子穿的旗袍不便於行動,清舒換了一套騎馬服,長及腰部的頭髮也紮成一個馬尾,極為利落,挽着劍花做了一個起手式。
“看清了,此劍法名為江海凝光。”
說著,手上的劍一下子向前刺出,動作極快,康熙幾人只能看到一個殘影。
動若江河奔騰,雷光閃爍,靜時卻好似蝴蝶停駐於花朵之上。整個身體姿勢極為優美,好似在跳舞,冷冷的劍鋒卻又隱含着殺氣。
康熙幾人都看的呆住了。
呼出一口氣,收起劍於身後。
此時不知誰率先叫了一聲“好!”
曹寅滿眼亮晶晶的,像一隻小狗辦雀躍的奔到清舒面前,拽住清舒的衣袖:“寧舒姑娘,你願不願意也教教我。”
康熙皺着眉頭:“曹寅……”
曹寅回過神,看見主子爺滿臉的風雨欲來,打了個哆嗦,鬆開手,討好的笑道:“寧舒姑娘自然是要先教主子爺的,奴才們只能排在後面。”
納蘭成德跟在康熙身後,倒吸一口氣,看向清舒莫名震撼。
“寧姑娘的劍法比起昔年杜甫為公孫大娘所做也不遑多讓。‘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清舒將手中佩劍交給梁九功:“這套劍法卻是取自詩聖詩詞,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便是劍法真義。”
納蘭成德還想再問問,卻聽見康熙滿臉的不高興。
“今天就到這吧,你倆回去。你跟我走。”
怒氣沖沖的拉住清舒就往乾清宮方向走,也沒忘了她右手臂受傷,拉着的是她的左手臂。
清舒更是一臉的莫名。
回到乾清宮,喝退梁九功等人。康熙坐在榻上,低着頭也不知跟誰生悶氣。
清舒一陣頭痛,小孩子的心思太複雜了,真是不好哄。
“你以後別再別人面前這樣,好好一個姑娘家,也不知羞嗎?”
話音剛落,清舒便呆住,這是哪跟哪,她既沒有露胳膊露腿,又沒賣弄風︶騷,哪裏來的不知羞這種論調。
康熙也好似知道這句話實在無理取鬧:“以後只能給朕一個人看!懂了沒?”
“哦!”
少年沉默了一會,看清舒答應的很是痛快,心中愉悅了一些,點點頭:“你既然跟我定了契約,就得聽我的話,不然以後我也不幫你修行,看你怎麼辦。”
面前康熙小皇帝得意洋洋,清舒把心裏的話咽了下去。
簽訂了契約,龍氣會自動過給她,就算他想要拒絕也是不能的。
不過目前這氣氛,還是不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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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嬪那蠢貨被主子爺落了面子,也是她咎由自取!”
“主子說的是。慧嬪不過倚仗是老祖宗的曾侄孫女,才這樣囂張。只是現在咱們大清朝的後宮可不是先帝的後宮了,科爾沁來的也不過是個嬪,還粗淺蠢笨,哪裏能和主子相比。”
“慧嬪是個傻的,主子爺病中,後宮沒一個去侍疾,主子爺這是怨恨我們呢。馬容湘那賤人到有孩子做護身符,若真是生了皇長子,本宮倒要看看那位‘心慈和善’的皇后還會不會這麼大度。主子爺正是不待見後宮這幫子嬪妃的時候,慧嬪上趕着去,她不被落面子誰還會如此。不過這粗淺蠢笨之人也有值得利用的價值。”
宮裝女子嘲笑了幾句:“只要略微煽一煽風,慧嬪就完了,你且等着看吧。”
身旁的小宮女點頭稱是:“主子,那位瓜爾佳氏正候着呢,奴才們已經給她裝扮完了。”
“帶上來給本宮看看。”
不一會,一個極為清秀的女孩被帶了上來,身上換上了水紅的綢緞旗裝,頭上的首飾不似宮女時只有三件,鬢間的越發襯得人嬌俏可愛。
“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萬福金安。”
宮裝女子也沒叫她起來,打量了一陣,眼中又是滿意又是嫉妒,若她也有這樣的姿容這樣的身段,還用得着這些個下流坯子們。
“聽說你有個名字叫鈴鐺,可有大名啊?”
“奴才並無大名。”
宮裝女子抿了一口茶水:“這名字太俗氣了,以後你既要伺候主子爺,本宮賞賜你個名字,就叫玲瓏吧。”
鈴鐺掩飾住眼中狂喜,磕了三個頭:“奴婢謝主子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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