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法寶葬音鈴一溜煙飄了很遠，直到確定那群張牙舞爪的蝦兵蟹將不會再跟上來，也不知到了何處，三人顯現出身形。
清舒直接開口問道：“幽涯，這是怎麼回事？你好歹也是東海龍王的親生子，怎會被蝦兵蟹將追殺？”
那怪龍渾身金光一閃，就變作樣貌俊秀的翩翩少年，只是因為帶着傷，帶着些許狼狽。
幽涯抹掉唇邊的鮮血，雙眼一紅：“自那日被真人救下之後，我帶着母親前往東海尋親。父皇倒是順利認下我，我不奢求其他，只要能給我們母子提供個庇護罷了。母親在龍宮內終日畏畏縮縮，卻被龍后所妒，藉著母親打碎一盞琉璃瓶，要處死母親。我帶着母親逃出龍宮，卻沒想到龍后指示親信捉拿我們。我……”
說到此處，幽涯痛哭失聲。
“母親被他們捉住了……我拼盡全力才逃出來。”
清舒皺眉，拍拍因為逃命而有些驚魂不定的四阿哥的肩膀。
“你母親何以會得罪龍后？”
幽涯憤然回答：“母親並未被封為妃，龍后自己生不出龍子，對生出混血龍子女妖手段殘忍。母親每日戰戰兢兢，只跟我住在不起眼的冷宮之中，卻還是被龍后惦記上了。”
說到這，幽涯忽然一下子跪在清舒面前：“真人，我知道做這要求太得寸進尺。請真人協助我救出母親，幽涯願意以龍丹想贈。”
龍族說白了不過也是高等的妖怪，因為乃是洪荒祖龍後代，天生神獸，而備受推崇。但實際上，龍族與妖怪一樣修行也有內丹。
幽涯願以內丹相贈，這是要舍了自己性命也要請清舒出手救他母親。
清舒不動聲色，抽出劍指着幽涯的脖子：“你是個孝子，看在你捨身救母的份上，龍丹你自己留着吧。不過若是你騙我，那麼發現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幽涯磕了個頭，激動的不能自已：“多謝真人出手相救。”
因為幽涯乃是龍族，幾人便不再用那氣泡前行，而是用了幽涯給的辟水晶，清舒和四阿哥每人含着一塊，不需要呼吸也能在水中吸取氧氣。
幽涯面帶憂色，指着四阿哥：“真人，這孩子年紀尚幼，又是凡人，帶着他我怕屆時會顧不到他，若是受傷可如何是好。”
四阿哥緊緊攥着清舒的衣角，咬着下唇生怕她丟下他。
“無妨，我護的住他。你只管帶路便是。”
幽涯帶着清舒兩人到了一處極不顯眼的珊瑚礁，他也不知用了什麼法術，珊瑚礁裂開一個黑黝黝深不見底的縫隙。
“穿過這道屏障，就到龍宮了。”說完，幽涯隻身先一步進去。
清舒拉着四阿哥隨後，走過一道沒有亮光，暗不可見的通道，忽然豁然開朗。
這裏海水已經變得碧藍，如同晴空萬里的藍天，有奇特的珊瑚異石裝點得美輪美奐，四阿哥甚至看見如同大樹般的鮮紅珊瑚和隨處可見的兩人-大小的母貝。
間或有成群的蝦兵蟹將手持三叉戟巡視，還有面容清秀的魚女們穿着輕薄的紗裙一搖一擺的進了不遠處的龍宮。四阿哥明顯又有點害怕，又有點新奇，緊緊的攥着清舒的手。
不遠處的龍宮若隱若現，水晶般透明的宮殿隱隱能看見裏面的玉床，珊瑚桌子和名貴的鮫綃做成的層層幔帳。
只宮殿整體都用的水晶石是不用說，屋檐下鑲嵌的珍珠寶石和各色琉璃便讓從小長在皇家的四阿哥看的目不轉睛。
就連清舒也暗自讚歎，傳聞龍王富庶，果然並未言過其實。
幽涯帶着清舒幾人躲了起來，等巡視的蝦兵蟹將遊了過去，幾人才快速從一偏僻的角落裏進了龍宮。
“帶頭捉母親和我的是龍后的親信，蟹螯將軍。我們去龍后的宮裏。”說完，幽涯用了個變身術，變成那些魚族宮女的模樣。
清舒並不會水族的變身術，但她的符咒也有障眼法，把自己也變做魚族宮女的樣子，拉着四阿哥的手：“龍宮內兇險，不能再帶他跟我去冒險。你可有安全的地方安置胤禛？”
幽涯想了想：“跟我來，我住的冷宮下面有個密室，那個密室中還有吃的喝的，餓不到他。”
四阿哥神情緊張，稚嫩的小臉仰頭望着清舒：“姑姑不要我了嗎？”
將他放進那密室中，交給四阿哥兩張符咒，清舒溫言道：“乖，前路兇險，不能再帶着你去，這兩張符咒你拿着，一遇到危險，就撕開一張可將你罩在結界中，另一張可以是傳音符，你撕開我就知道你出了事一定回來救你！”
清舒咬牙：“可惜了，九薇不在，若不然也能在這保護你。”
幽涯不以為意：“真人放心，我這密室從未被人發現過，應該安全的很。”
拍拍四阿哥的頭，清舒才和幽涯一路去了龍后的宮中。
門口守衛森嚴，兩人對視一眼，在拐角處，敲暈兩個魚族宮女，悄無聲息，做的乾淨利落誰也看不見，然後尾隨隊伍進了龍後宮中。
進了園子，看到蟹螯將軍帶着一隊兵衛，去了側殿，兩人急忙跟了上去。
側殿中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蟹螯等人放佛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幽涯是個火爆的性子，他母親那樣和軟懦弱，法力又低，若是落入兇悍的龍後手中，指不定會受到什麼折磨。
他一心急，就要露出龍爪，將側殿抓個稀爛。
清舒急忙抓住他的手，指了指供奉的祖龍雕像底座處有一個凸起的按鈕，搖了搖手指，將那按鈕向右轉了一圈，忽然高聳的雕像轟隆隆隆向右移開，露出洞口，有階梯通向下面。
幽涯此時已經將清舒當作主心骨，側頭無聲詢問。
清舒小聲道：“我們不應貿然行動，不知下面是什麼。”
“可是母親怎麼辦？”幽涯攥緊雙手。
“你別急，我又沒說不下去。”清舒拿出腰間的古銅色小鈴鐺，在幽涯眼前晃了晃：“我們用這個，他們發現不了。”
催動鈴鐺變大，將兩人籠罩其中，像隱身了一般，這才慢慢緩步下行。
台階濕滑，又黑乎乎的，清舒在黑暗中不能向水族一般視物。幽涯走在前面，發現身後清舒落在後面，低聲詢問：“怎麼了？”
“太黑了，看不到腳下。”
前方，黑暗中，幽涯伸出手：“我忘記了，真人並非水族，沒法在夜裏視物，只是我怕若使用照路的夜明珠或者火摺子，怕蟹螯將軍發現，他是我父皇座下修為第一高強的將軍，手上有三滴可腐蝕萬物的須彌之水，這三滴水乃是萬水之源。極為不好對付。真人拉着我的手吧。”
“好！”
因為葬音鈴法寶，兩人說話也傳不到外面去，只有兩人聽得到。
幽涯的手太涼了，他是水族沒有溫度，而清舒的手卻溫熱的像個小小的火爐，他顫抖了幾下。
“你怎麼了？”後面傳來一向冷淡的女聲，而這女聲中卻包含隱隱的關切之意。
幽涯暴躁不安的內心，漸漸平息。
“沒事！”
握住那溫暖柔滑的手，兩人慢慢往下走。
到了最下面，就開闊成一片空地，牆壁上嵌着夜明珠發出幽幽的亮光，雖然不明亮，卻能看清。
中央有許多像牢房一樣的木柵欄，俱是妖怪的白骨，還有些奄奄一息的女妖。
場地中央駕着一個巨大銅盆，銅盆中燒的明顯是開水，還有幾個蟹將在下面添柴火。
一個小妖怪從銅盆中撈出一隻已經煮的熟透的紅鯉魚，放到碩大的碗中，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珠：“蝦三，好了沒？記住別放將軍不喜歡的胡椒。不然將軍一生氣，被吃的可就是我們了。”
另一隻蝦兵利落的將有一人高的碗放在架子上，兩人抬着去內室：“我知道，只是這蟹將軍和龍後手段未免太過狠了。這可是給陛下生了四太子的夫人，就算是因為只是個魚妖，沒被封為龍妃，可這手段，用得着挖了人家內丹，還把人家做成一鍋湯？”
“你不要命了嗎！”那小妖怪急忙捂住蝦三的嘴：“這話讓龍后和蟹螯將軍聽到了，把你也煮成一鍋湯！”
小妖怪恨鐵不成鋼的拍打蝦三的頭：“我跟你說，龍後跟蟹螯將軍早就有……不然怎麼能拿出那麼多寶貝助螯將軍修行，將來怕是這龍王的位子都要易主了，你莫要多說話。”
那兩個小妖怪卻走越遠，幽涯在葬音鈴內卻癱坐在地上，雙目獃滯。
別人認不出，難道他還認不出，那碗裏的紅色鯉魚就是他母親的原型！
“母親……母親……”幽涯癲狂了一般，想要衝破葬音鈴的結界。
他雙目赤紅，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他要殺了那些人，殺光那些人，將他們的內丹逃出來，屍體暴露荒野給低等的野獸啃食，他要為母親報仇！
清舒一個人並沒有把握能勝了那蟹螯將軍，更何況龍后也是血統純正的龍公主，龍之一族向來不好對付，若是栽在這裏，四阿哥怎麼辦？
情急之下，一個手刀劈到幽涯的脖頸后，他暈了過去，軟軟的攤在葬音鈴的結界之中。
……
冷宮的密室中，幽涯緩緩睜開眼醒過來，映入眼帘的是跟在清舒旁邊那小男孩光溜溜的腦袋，他睜大雙眼滿臉喜色：“姑姑，這個人醒過來了。”
幽涯雙目獃滯，口中喃喃念叨着什麼。
四阿哥推了推他：“你說什麼呢？喂！”
“母親！”幽涯忽然坐起身，掐住四阿哥的咽喉，面目猙獰，雙目赤紅如同魔鬼。
“你瘋了嗎？”清舒打掉他的手，給四阿哥拍着胸口順氣。
幽涯右手已經成了龍爪，忽然要抓到清舒的臉上。她冷然哼了一聲，一把抓住他的龍爪，手中燃起一股紫色火焰，正是煉化的南明離火的火晶。
幽涯慘叫一聲，整個龍爪已然燒成焦黑，慢慢恢復成人類的右手。
也正是這一下，他清醒過來。
低着頭，嘶啞的聲音響起：“真人為何阻攔我給母親報仇！他們做下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我就算與他們同歸於盡也要殺了這群畜生。”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眼看幽涯又要瘋魔起來，只聽見一個清脆的響聲，幽涯呆愣愣的看着舉着手的清舒。
清舒拎着幽涯的領子：“你連我都打不過，不過區區一個龍魚雜種，能嬴得了有龍后相助的蟹螯？你要白白送命，你自己去，我的性命可珍貴的很。只是你白白送死，將內丹給了人家，被做成一鍋怪龍湯，到時候與你母親在陰間相見，也算是一家團聚了！”
她這話說的幽涯憤怒的青筋暴起。
忽然清舒話鋒一轉：“你一點策略都沒有，空有勇武，卻無腦子嗎？不對，你連勇武都沒有，倒時白白送命，以後誰替你母親報仇，懲罰惡人？你這樣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幽涯忽然捂住臉，哽咽的哭了出來：“我……我沒有親人了，父皇又怎麼會在乎我一個雜種的死活？”
清舒緩緩道：“這一路聽你說，你父皇定下的繼承人是你二哥？一隻蛟龍？”
不明白為何清舒忽然提到這點，幽涯點點頭，滿臉疑惑：“二哥的生母是一隻白蛇，二哥雖然只是無角的蛟龍，可到底也比我們這些更低級的雜種要好。”
清舒在幽涯面前的蒲團上坐定，不緊不慢的看着他：“我有個法子能讓你變為純血龍族。水族等級壓制一向如同天地之溝壑，難以逾越，可你若成為純血龍，你父皇就算在不喜歡你也會將你定為儲君，屆時收拾蟹螯和龍后還不是輕而易舉！”
幽涯雙目一亮，急忙拉住清舒的衣袖：“當真有這種辦法？請真人告訴我，不管什麼辦法，我都要試一試！”
清舒面無表情，盯着幽涯的臉，忽然輕笑出來：“什麼辦法呢？你恢復原形，我用紫郢神劍將你魚尾斬斷，再用生肌接續膏和紗布把你的下半身裹起來，因你半魚半龍，斬斷魚尾，自然上半身就會生出龍尾！這樣你就是純種的龍，而非低賤的龍魚混血。”
聽到這，四阿哥被嚇得呆住了，看着清舒那張雲淡風輕的臉，為何能這樣毫不在意的說出這樣血腥嚇人的話，將下半身斬斷，還能活嗎？
似乎是知道四阿哥心中所想，清舒輕笑：“放心，我有生生再造丹，自然不會讓你丟了性命！不過這其中絕不能用麻醉意志的藥物，不然長出來的仍舊是魚尾！你要用法力催動龍身，長出龍尾，期間不能暈過去，需要一直保持清醒，否則便會前功盡棄！斬斷身體，挖出魚筋魚骨，催生龍骨龍尾，這疼痛非一般能忍受，你考慮考慮吧。不然你願意白白送死，也由得你去，只是我是不會幫你的。”清朝司帳女官的修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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