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昆崙山尋葯遇阻
87_87614坤寧宮內,內室一盆盆的血水端出產室,產房內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產婦的喊叫聲。
康熙在坤寧宮的內廳踱來踱去,滿臉焦躁,他本意不過是為了敲打敲打皇后罷了,並不想真的剝奪她的皇后之位,誰知皇后竟然就動了胎氣,生產了呢。
“皇后怎麼樣?”
一個產婆從內室出來跪下,聽着皇帝的問話,滿臉都是疲憊:“回主子爺話,主子娘娘的胎本就不穩當,如今驚懼之下動了胎氣,現是難產了。”
“難產?難產?”
康熙滿臉的不敢相信,一下子將那產婆揪起來:“皇后的胎不是一直很穩當?怎會現在弄到難產的地步。”
“這……這奴才也不知道啊。主子娘娘使不上力氣,再這樣下去小阿哥決計是生不下來,一屍兩命。保大還是保小?還請主子爺早做決斷。”
這產婆快哭了,皇后本就身子骨差,自從承祜阿哥去了之後,更是病歪歪的,為了再度懷有身孕,皇后不可謂是拼着性命,可這些誰敢告訴康熙?
皇后一向賢惠,他並不想換皇后,若是知道皇後身體情況定然不會讓其再有身孕。
康熙頹然摔倒凳子上,到如今這地步都是他的錯,若是早知皇后胎不穩,就該顧忌着些。
保大還是保小?
這時,內室傳來一陣驚叫:“主子娘娘醒過來了。”
赫舍里身邊的大宮女滿面淚痕從產房中出來,跪在康熙面前:“主子爺,我們娘娘請您進去,有話想對您說。”
到了這地步,康熙也不管產房污穢什麼的說法了,他同皇后少年夫妻,縱然不是深愛,到底有幾分真感情在的。
赫舍里·芳珍披頭散髮躺在產床之上,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氣若遊絲好像下一秒就要去了似的。
康熙也不管她身上全是粘膩的汗水,握住她的手:“皇后,你好好的給朕生下小阿哥,朕今日都是嚇唬你的,朕的皇后只有你。”
赫舍里·芳珍扯出一個微笑:“皇上,臣妾錯了。臣妾不該和鈕妹妹諫言老祖宗,那位寧姑娘是皇上心上的人……臣妾實在不該吃醋。”
“你莫要多說話,把參片含着,等生下小阿哥,芳兒還是朕的皇后,誰也越不過你去。”康熙垂下眼眸,心中一陣後悔。
他就算要發作皇后,也實在不該在她懷中身孕的時候。
“皇上……”赫舍里·芳珍慘然一笑,靠在康熙懷中,她靠着人蔘吊著一口氣,現在還算精神:“自從十三歲嫁給皇上,臣妾得皇上寵信,並無什麼不滿。”
她咳嗽兩聲,面色越發蒼白了起來。
“這回是臣妾豬油蒙了心,皇上別怪罪臣妾和小阿哥。”
“怎麼會?朕不會怪罪芳兒,芳兒要好起來,才能看着我們的小阿哥長大。”
“長大?”赫舍里·芳珍比誰都知道她的身子是什麼樣的。
“求求皇上,保小吧。臣妾已經失去了承祜,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臣妾只願皇上看在臣妾也算盡心儘力管理後宮的份上,能善待於他。”
康熙長舒了一口氣,一雙細長眸子直視產婆:“朕大的小的都要,若是保不住皇后和小阿哥,你們這些人誰都別想活!”
一屋子的產婆宮女都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
為首的產婆一直伺候皇后,膽子也大些:“主子爺,主子娘娘身子虧損的嚴重,並非奴才們不盡心,若是現在不做決定,怕是兩個都保不住。”
沒等康熙做出決定,赫舍里·芳珍嘆了一口氣:“保小,若不保小,我便是活着也跟着孩子去。”
說完,雙目一閉,便不再看康熙。
康熙滿臉茫然被宮女扶着出了產室,產婆給皇后灌了一碗又一碗的參湯,產房內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壓抑的、痛苦的低吟。
不知過了多久,產房內隱約聽見一片低低的哭泣聲,皇後身邊的嬤嬤抹着眼淚抱着一個明黃的襁褓。
“主子爺,主子娘娘生了個小阿哥。”
懷中小小的襁褓內,小阿哥一張皺巴巴的小臉,沉沉的睡着。
很醜,他碰了碰小阿哥小小的鼻頭,忽然落下淚來,嘶啞着聲音:“皇后呢?”
老嬤嬤噗通一下子跪到地上,已然泣不成聲:“請主子爺節哀,主子娘娘已然仙去了。”
“這樣……”康熙抱緊懷裏的小阿哥,面色蒼白:“讓朕再看看皇后。”
皇后躺在床上,沒有一絲氣息,康熙坐在床邊,懷中抱着他們的孩子,低頭看向這個女人。他從沒愛過他的皇后,受制於鰲拜,不得已娶了索尼的孫女,他是不情願的。
但是這個小皇后從前幫他治理後宮,就算沒有功勞但仍有苦勞。
他看着這個女人,生前不曾愛過她分毫,死後就讓她安心的走。
“赫舍里啊,你放心,朕會好好對待咱們的孩子。”
乾清宮中,西暖閣中一片漆黑,連個宮燈都不曾點,二阿哥已經被奶娘抱下去餵奶,梁九功看不清皇帝的表情,跪在門外。
“主子爺……”
嘶啞的聲音從黑漆漆的屋子中傳出來:“朕沒事,着禮部辦皇后的身後事。”
“主子爺,您要保重身體,主子娘娘就算在地下看到您這樣也不會瞑目的。”梁九功流着眼淚跪在門口。
“朕沒事……你下去吧。”
冰冷的月光有一束順着窗楞照射進桌案上,明黃的聖旨上:“皇后赫舍里氏,作配朕躬,已逾十載。上事太皇太后皇太后,克盡誠孝;佐朕內治,尤極敬勤;節儉居身,寬仁逮下;宮闈式化,淑德彰聞,茲於康熙十五年五月初三日崩逝。惓懷懿範,痛悼彌深。宜有稱謚,以垂永久。冊謚孝誠皇后,著內閣翰林院會同擬奏,應行典禮,爾部詳察以聞。”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去重要之人。
扔下筆,忽然掩面低泣了起來。
“清舒,你為何還不回來?朕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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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崙山
山上銀裝素裹,一片冰雪皚皚,蒼茫的入目只有白色,山腳下卻流淌着清澈見底的小溪,小溪流淌過的兩岸生長着成片成片的鵝黃芸薹,澄碧的天空偶爾飄着幾朵棉花一般的雲朵,宛若人間仙境。
清舒和九薇已然換上了厚重的棉服,他倆修為已經算是中等,其實並不用穿棉衣禦寒,更何況九薇是火屬性,身體溫暖。但要尋找赤蝮蛇,還要去當地藏民那裏去打聽,也就入鄉隨俗穿了棉服。
這裏的藏民因為臨近蒙古和碩特部,住的都是形似蒙古包的帳篷。
清舒行了個藏禮,手腳比劃了半天才讓這皮膚黝黑的藏民知道她的意思。
藏民熱情,看是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戒備心也就消了幾分。
坐在暖和的帳篷中,手裏捧着熱氣騰騰的酥油茶,低矮的桌子上還擺着一盤子青稞餅。小小的帳篷中,女主人兩頰帶着不自然的紅暈,一看就是長期暴晒導致,她身後的小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一臉渴望的看着桌子上的青稞餅。
九薇拿了一塊,沖那孩子招手:“給你吃?”
小男孩看了看他母親,畏畏縮縮的躲在身後。那藏民少婦用生硬的官話:“不……客人……吃。”
帳篷很小,眼前藏面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舊。領着兩人來的一看就是一家之主,他憨厚的臉搖頭:“好東西,給客人吃。”
一盤子硬的幾乎嚼不動,不知放了多少天的青稞餅,杯中的奶茶倒是溫熱的,但鹹鹹的油膩口感又實在是難以入口。
從懷中的小袋子裏掏出一錠金元寶,這還是臨行前康熙吩咐人給她裝上的盤纏,她修仙之人不用身外之物,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太……太多了,這麼大,用不出去。”
憨厚的藏族漢子急忙擺手。
聊天時,才知道這藏民以挖蟲草為生,原來家中還有一匹馬兩隻羊,可清舒早就巡視了一圈,也沒發現馬和羊在哪裏。
“還不是因為準格爾汗要納我們領主大人的女兒為妾,聽說那位汗王的妻子非常嫉妒,領主大人不願讓女兒吃虧,接連收稅,我們家不僅上交了20兩銀子,連馬和羊都被牽走。維娜有懷了身孕,真不知接下來怎麼過活。”
清舒垂下眼眸,將那錠金元寶放在桌子上,纖細白皙如同羊脂玉雕出來的素手輕巧的一個用力,這錠金元寶就碎成小塊的金子。
“你拿着,養你妻子和孩子。放心,我們有事問你,不會讓你白拿。”
那藏民仍舊不肯收,非要聽清舒說是什麼事。能幫得上忙才肯收。
“我和妹妹在尋背上長着細長絨毛,腹部卻是赤紅如血的蛇?若是你知道,還請告知我們姐妹。”
藏民漢子目露驚訝:“你說的這蛇可是神蛇,神蛇守護着地藏王菩薩的寶物,就在玉海峰深處的洞穴里,那地方常年死人,聽說准格爾汗的一支騎兵去了再沒出來過。你們可別去那,我也不會帶你們去那。”
清舒搖頭:“不用你帶我們去,知道了地方,我們自己去便是了。”
說著站起身,拿起手中紫郢劍,行了一禮:“多謝款待。九薇,十五,我們走。”
外面是狂風呼嘯,雪花飛舞,天地成為一片白茫茫的顏色。
清舒用靈力開闢了一個結界,風雪無法席捲到她們。十五毛茸茸的狐狸腦袋從清舒胸前的棉衣中露出來,小耳朵也耷拉下來。
他精神懨懨的,說話的聲調也沒了往日的活波:“這裏好冷啊~”
“誰讓你不好好修行,連抵禦寒冷的初級御火術都使不出來。凈是會撒嬌,還不下來自己走!”九薇沒好氣的揪着十五的大耳朵。看着撒嬌耍賴皮的他滿臉都是不爽。
“誒呀,九姐欺負人家。仙女姐姐你看看!”
十五把腦袋縮回清舒的懷中,只露出兩個葡萄般的黑眼睛。
九薇恨得牙根痒痒:“你這小混蛋……”
“他只是個孩子何必跟他生氣?”清舒淡淡的擋回九薇的手。
九薇尷尬的縮回手,低着頭不說話,只趕路。
氣氛沉默的讓人心焦躁無比,小十五爪子扒着清舒的衣領,大眼睛嘰里咕嚕的亂動,就是不敢說話。
九薇一咬牙,什麼時候她也變的這麼婆婆媽媽的了,心一橫:“你……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
“並沒有,你之於我已是個陌生人,我為何要生你的氣?”清舒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
聽到這句話,九薇樂了:“我就知道你這麼彆扭,怎麼可能說實話。要是不擔心我你怎麼會去哀牢山找我?”
見前面清舒仍舊不理會她,九薇急了,拽住她的袖子:“你既然救我出來,就是還擔心我,別再生我的氣了。”
清冷的少女停住步伐,回頭,面色冷清的看着她:“當初你不聽我勸告,執意要和裕親王在一起,現在到了這般田地可曾後悔過?”
九薇低下頭,沉默了一會,顫抖着縮回手:“後悔?不,我不後悔。愛情使我心傷,使我心碎,但也曾讓我開懷甜蜜。我怎能因為心傷難過就抹殺了福全的好?”
清舒胸中一陣憤怒之氣翻湧,她想發泄,想質問面前這個傻乎乎的女妖,那個男人就這麼好?值得你這麼愛?
違背了誓言與別的女人有染的是誰?傷了她的心的是誰?
然後嘴邊卻只脫口而出了一句話:“既然你不後悔,我又何必勸你,好自為之吧。”
九薇掩飾住雙眸中的難過,一路沉默着到了玉海峰,頗費了一番功夫找到那洞穴。
那洞穴卻不是橫向,而是豎向直通地底,幽深漆黑隱約能聽見什麼動物的咆哮聲。清舒將手伸入地底洞穴的邊緣,伸手上來,手邊粘了一團黑色流動的氣,腐蝕着她潔白如玉的手掌。
“是陰氣……”
凝聚靈力將那陰氣消除掉,她面色凝重。
“什麼是陰氣?”胸前十五小狐狸伸出毛茸茸的小腦袋歪着頭問。
沒等清舒解釋,九薇就回答了他弟弟:“陰氣就是死人身上的屍氣積多了形成的,會腐蝕人身上的靈力,如果是普通凡人觸碰到陰氣,會瞬間成為一具白骨。”
“欸?那怎麼辦呢?”十五黑色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清舒也是面帶憂色。
九薇看着十五那張憂愁的狐狸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手中冒出一層藍色幽炎:“你姐姐我的幽火天生就是克制陰氣屍氣的。”
“所以這事還是得我來。”這句話卻是對着清舒說的。
清舒眉頭緊鎖,不贊同的望着九薇:“現在只是洞穴邊緣陰氣就如此厲害,不難想到其深處陰氣如何兇猛。你的狐火雖然天生克制陰氣,但你現在修為大減,我不贊同這個意見。”
聽了這話,九薇攤手:“我不去,那你說怎麼辦?”
清舒思忖好一會兒,也想不出特別穩妥的辦法。
九薇不耐煩了:“要不就這樣,我們重新簽訂寵仆契約,我成了你的通靈獸,在洞底一旦有什麼事你就把我召喚上來,這樣不就行了?”
是條妙計,兩人重新割破手掌,定下契約后,九薇在周身布下一圈藍色狐火,正要一躍跳下深洞,卻被清舒拉住衣袖。
“小心行事!”
看着她那張擔心的要命的臉,九薇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再說我們還有這個,可以隨時知道我情況。”
點了點身邊帶着一圈光暈漂浮着的紙鶴,九薇縱深一躍跳進了深洞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舒焦急的和十五在雪地中等待。
“九薇,你怎麼樣。”
清舒面前的紙鶴光暈亮了一下。
“我沒事啊,就是這洞穴實在太深了,還黑漆漆的。咦?”
隨後沒了聲音。
清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九薇!九薇!你怎麼樣?”
仍舊沒有迴音。
她心急如焚,給自己布下一層靈氣結界,讓十五在一邊等待,就要跳下去。
卻看到洞口忽然冒出一個火紅的狐狸腦袋。
是九薇。
她變成一隻兩人多高的四尾狐狸,忽地從洞中跳上來,嘴角還叼着一個人的衣領。
“下面都是白骨,這個人卻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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