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審訊
那女警低頭在紙上寫着什麼，冷冷的道：“姓名！”方少游正想着那晚吳倩兒氣得提劍要殺他，韓剛適時趕到，劍下救英雄一幕，沒聽見那女警問話。
女警等了一會兒，不聞有人回話，暗自納悶，從沒見過到了這裏還敢耍個性的傢伙，不禁抬眼瞧了瞧坐在對面的少年，卻見這小鬼毫無犯事的覺悟，兩眼斜視，嘴角帶笑，一副憊賴模樣，只差沒嘻嘻笑出聲來，竟是不將她放在眼裏，怒火暗升。
“啪！”她在桌上重重一拍，用她認為最能懾人心魄的聲音喝道：“姓名！”
方少游驚得一震，差點從椅上跌下，醒起自己此時在警局裏，忙老老實實答了。那小女警不屑的瞥了一眼，又冷冷的道：“性別！”方少游聽的一個機伶，暗道：“難道我看起來象是雌性動物？”
那小女警見他又沒聲了，抬頭一看，見他又傻傻的瞪着自己，眉頭一皺，心道：“這人什麼毛病？是不是精神有問題？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耐的喝道：“問你呢！看什麼看！性別！”
方少游嘴死魚般張了張，困難的從喉里擠出一字：“男！”小女警橫了他一眼，象是在說“賤！不訓不老實！”冷哼一聲，又問道：“年齡！”方少游此時有些摸准了她性子，很配合的答了，心也漸漸平了下來。
審訊到一半，忽進來一人，在小女警耳邊嘀咕了幾句，小女警似有些吃驚的看了來人一眼，又望了望方少游，露出一絲同情之色。隨後那人便出了審訊室，小女警清了清喉嚨，望向方少游的眼光不再凌厲，竟似有些歉意。
後面的審訊進行得很快，小女警讓方少游在口供書上簽字畫了押，匆匆收拾了下，卻並沒出門，反到坐在椅上發起怔來。方少游看着她略顯失態的模樣，不由心中大奇：“她這是做啥？怎麼好象對我有些戀戀不捨的架勢，難道她審我還審出感情來了？”
忽聞那小女警輕輕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似想說什麼，卻終沒說出來，頓了頓，忽道：“你好自為之吧！”再也不敢看他，拿起案上物什，匆匆出門去了。
隨着門“咚”一聲關上，方少游心一跳，心道：“她為什麼要說我好自為之？老子這案子雖然有聚眾鬥毆，失手傷人之嫌，卻也應算是正當防為呀？那幾個警察也不是我打的，襲警一說在我身上也不成立吧？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想到此，心中一動，忽想：“哎呀！不對！那幾個被打的警察找不到小妖精，這帳難道還不算在我身上？”
**頭剛落，門“吱”一聲被推了開來，進來五人。方少游抬眼一看，心頭頓時驚駭不已，心中暗叫：“***，老子小命休矣！”
進屋的正是那幾名被小妖精痛打的警察，幾人一進門來，都是臉露猙獰之色，最後那人將門關上，又將門窗上的帘子拉了，門鎖從里反扣。當先一人壓低嗓子惡狠狠道：“說！那女的到哪裏去了？”
方少游戰兢兢的道：“我……我……我不知道啊……”話聲才落，那人便罵道：“媽的！不打不老實，今天讓你知道知道厲害！”方少游大懼，顫聲道：“你……你們想幹什麼？”那人獰笑道：“幹什麼？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一揮手，二人上前將他按住，方少游死命掙扎，叫道：“你們公報私仇，濫用私刑，還……還有沒有王法了？”那人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不然你以為老子這身皮是白披的？”
方少游已知今日絕落不了好去，叫道：“你們敢動我一下，我告你們！”只盼有人聽到，能衝進屋來制止這幾人。從前網上報上警察濫用職權，毆人致死的報道一則則在心間閃過，萬想不到自己竟有一日也會遇上此事。不禁縱聲大叫：“來人啊！警察打人了！救命啊！”那人聽他叫喊，不覺有些慌亂，喝道：“快封了他嘴！”其中一人從懷裏拿出一圈膠帶紙來，將他嘴封了。
那人從腰帶上解下警棍，又從身後摸出一本厚厚的雜誌來，將雜誌在他胸口墊上，一警棍便狠狠抽在雜誌上。
方少游只覺胸口一陣巨痛，悶哼一聲，呼吸一窒，兩眼陣陣發黑。那人一邊低聲喝罵，將雜誌在他胸腹移動，一邊將警棍狠狠抽打在雜誌上。還有一人則在方少游身後同樣依法泡製。
方少游前後被重毆，卻一點外傷也沒有。此時被打得眼前金星直冒，喉間一甜，一口鮮血涌將出來，然而嘴巴被膠帶紙封貼得嚴嚴實實，這口鮮血剛湧出，便又返回，激湧入腹里。
被打數十下，方少游神智漸漸迷糊起來，便在意識將失未失之際，腦間一熱，那數度救他一命的熱流忽至額間奔涌而出，急竄全身，瞬間便完成二個循環，身上很快也不那麼疼痛了，神智頓時清楚了許多。
便在這時，身前那警察正將雜誌移至他胸前，一棍擊下，感覺一下奇妙起來。他只覺那一棍打來，奇慢無比，棍頭在空氣中帶起的波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棍子落在雜誌上，緩緩的壓成弧線，再緩緩彈起。雜誌也被擊得在胸口變形，慢慢的下陷，然後蹦起。甚至能看到那人嘴裏噴出的唾沫星從唇間躍出，在空中飄浮着向自己一點一點的移來，落在四處，濺起一點微塵。
那棍子落中身上，竟也沒什麼痛覺，只是覺得胸口一震，皮膚起了一陣怪異的波動，身後毆打他的那人的動作也如在眼前般，一舉一動都印在腦海中，這種感覺竟與在那連雲城頭撕殺時相似，只是那時意識被那熱流所掌控，事後只有一點感覺，並沒什麼印象。這時又不同，意識自在，他只覺得自額間湧出的熱流越來越多，不斷湧向全身各處，然後回湧向額間，自額間再湧出時，卻又較前次更為龐大，如此幾個反覆，只覺似要將身體都撐爆開來一般。
腦間忽閃過一**：“如此下去，不知會不會又打開空間通道，跑回神魔大陸去了？可惜柳月鐵鷹不在此處！”
正自思量，忽覺胸口皮膚一緊，不安份的騷動起來，似有東西從身體裏面拉扯着皮膚，暗忖：“難道是小騷包小膿包被驚動了？”**頭剛落，方少游身上奇異的閃起一片微光，但那幾人卻並未注意到。隨着屋裏響起兩聲低低的嘶吼，兩小獸忽從方少游身下竄出，衝著那五人又是一聲怒叫，張口就是兩團火球噴出。
那幾人見從方少游椅下跑出兩隻長翅膀的怪獸來，都是一呆，尚未及反應，兩聲凄厲的慘叫在屋內響起，兩人已被火球點着，另三人大驚失色，也顧不得救燒着的兩個同伴，“怪物啊……”狂叫着衝出門去。
兩小獸見這幾人竟敢毆打它們“老媽”，豈肯干休？口裏吼叫着，一隻浮在空中，一隻在地，緊追了出去。
方少游見兩小獸追出房去，大驚，這兩小東西曝光到還罷了，氣怒之下，破壞力可想而知，但苦於口嘴被封，雖有心將兩小獸喚回，卻“唔唔”發不出聲來。
果然兩小獸出門不到二秒，門外便響起尖叫聲、兩獸的嘶吼聲、火球的轟轟聲、物件的摔落聲、凌亂的喝叫聲以及奔跑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此時，屋裏着火二人已叫不聲來，只無望的在地上翻滾着，屋裏瀰漫著皮肉的焦臭味，眼見轉眼便得一命嗚呼。方少游大急，如再不施救，自己身上殺警罪名便要坐實，銬在身後的兩手不自覺一掙，手銬竟如軟面般被扯斷開來。他一怔，顧不得細想，便想找能撲火的物什，但屋內除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再無他物，急得他直轉圈，正彷徨無計之際，腦內忽一動，雙手不自覺凌空對着兩火人掌心一緊，那二人身上之火竟呈一道火線，向他掌心裏聚來，很快在他掌心裏凝成兩團直徑約十餘公分的火球，熊熊燃燒，而掌心裏竟還傳來陣陣涼意。
方少游把手翻來翻去，火團也不跌落，牢牢附在手心，看得他心頭奇異莫名，不覺試着緩緩將手握起，那火球隨着五指的合攏，竟在他掌心裏消失不見，影蹤全無。他還待細看，屋外忽響起零星不斷的槍聲來，想起兩小獸，心頭一震，忙奔出屋去。
剛一出門，便與一人撞個滿懷，那人驚呼一聲，被撞飛出去，跌落在地，正是那小女警。方少游忙道：“哎呀！你……你沒事吧？”上前想將她扶起。
小女警半坐在地，一雙眼瞪着方少游，似是想不明白他怎麼會跑出來的。她從審訊室里出來，心中深為幾個同事的行為不齒，亦為自己的懦弱生氣不已，但做為一個才進警界不久的小警花，聲小位卑，實在不能做什麼。誰知在辦公桌邊坐下沒多久，便聽見那幾個同事嘶叫着從門口奔過，便回身去看，眼角餘光只瞥見門口一閃而過的兩道白影，此時房外已是亂成一團，什麼聲音都有，她心中一跳，頓時想起審訊室里那少年來，心下暗忖：難道出了什麼事？便急急往審訊室趕來。
此時見方少游伸來的手上掛着斷銬，適才那些同情之心頓時拋到腦後，職業心佔了上風，心間閃過一**：“襲警！”甚至還想起以往看的警匪片里壞人全副武裝聚眾襲擊警局的橋段來，不及細想，拉着方少游的手不自覺施出警校里學的擒拿手來，哪知手上力量尚未完全施出，對方就生出反應，手奇怪的一翻就反搭上自己手腕，一股大力湧來，只覺頭一暈身子一輕，自己就飛了出去。
方少游也是嚇了一跳，弄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把這小女警掄甩了出去。忙回身去看，小女警這時還未落地，他看着小女警頗有些婀娜之態的身軀重重跌落在地，不禁將眼一閉，暗道：“完了！這下判老子襲警可是一點都不冤了！”緊走兩步，說道：“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才走兩步，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快來人啊！犯人要逃跑了！”
方少游大驚，雙手連搖，急道：“不是的！你別叫啊！不是的！……”可這時他又哪裏說得清楚，那小女警坐在地上一時爬不起，聲嘶力歇的大叫，屁股陣陣劇痛，又怎聽得進他說些什麼。
方少游見一時說不清楚，槍聲越來越密集，心切兩小獸，只好說道：“那個……我不會走的，我出去看看，立刻就回來等你接着審我！”暗嘆口氣，轉身往槍聲處奔去。
轉過幾道走廊，眼前一闊，進入一道大廳，定睛一看，臉都綠了。就見大廳里分成兩邊，一邊全是警察，守在門口，都彎身躲在障礙物後面，不時露出頭放上兩槍，另一邊除兩小獸還有柳月鐵鷹，不由納悶不已：“他們怎麼也會來了，這下要如何才能收拾？”
就見柳月執劍，鐵鷹雙槍，在身前舞動，每一下動作，便會響起一聲脆響，竟是將近身的子彈格了開來。方少游見狀，嘴也合不攏來，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他二人竟能把子彈格開，難道他們竟能看得見子彈的軌跡，比子彈還快？其實這一幕非但對他，所有在場的人都是震驚不已，那裏想過竟還有人能將射出的子彈一枚枚的格開。而兩小獸在二人身後，大廳里到處都是一片焦黑色，想來是它倆之功。
方少游四處一望，見靠近大門處的一邊牆角倒着三個黑黑的人形，身上火已息，在地上蠕動呻吟，看來傷得不輕，有人意圖移過去相救，但只要稍稍靠近，兩小獸便火球射到，估摸着便是那毆打他的三人。
他生怕誤會越結越深，但大堂中子彈亂飛，被柳月鐵鷹格開的子彈更是全沒方向，不敢奔出，只好隱在門邊，探出頭大叫：“大家別打了，全是誤會！全是誤會哇！快停戰！”
兩小獸聽到他聲音，歡快的叫了一聲，方少游見它倆較附身時體形又大了不少，已不似大貓，而與牧羊犬一般大小。此時見小騷包向自己奔來，怕它為子彈擊中，忙大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話聲未落，就見小騷包“嗷一聲叫，似被什麼擊中，橫里飛倒在地，方少游大驚，正欲奔出相看，小騷包在地上掙扎了兩下，又爬了起來，此時就見它兩爪前伸搭地，額頭壓得低低的，兩翅張開，忽然身子向前一探，“吼”的一聲大叫，隨聲噴出一團火球來。這火球較之以前所噴出的火球已有所不同，球心白閃閃的，不知為何物，外面裹着一團火，紅白相映，奇異非常。
那火球射速極快，正擊中大門邊的牆壁上，就聽“轟”一聲巨響，那火球猶如一枚炸彈炸了開來，碎石亂飛，躲在近門一障礙物后兩個警察被氣浪推得騰空飛起，摔落在地，不知死活，緊接着“嘩啦”一片響，牆壁塌了半邊。
這一下看得方少游不自禁的把左手四指咬在兩齒之間，再也不能放下，心裏只有一個**頭：“完了！這下真的死定了！轉身還不得槍斃呀！不但公然拒捕襲警，還把警察局給拆了！媽媽的！”細細一看，小騷包肚腹處現出一個紅點，子彈竟是沒能射進去。
小膿包浮在空中，看得有趣，衝著小騷包一聲吼，小騷包回了一聲。小膿包便也學着小騷包一般，身子在空中壓低，方少游見了它樣，大驚失色，脫口叫道：“不……”才吐出一字，小膿包一聲吼，也噴出一個同樣的火球來，看着那火球射出，方少游心裏一涼，右手不自禁在空中虛抓數下，似想抓住自己不定轉瞬便逝的小命般。
隨着這顆火球的炸開，又飛起數具人體。這時方少游已是心如死灰，不敢再有什麼幻想。兩小獸忽然發現自己又有新的本領，甚是興奮，嚎叫着你一下我一下噴得不亦樂乎，已是只為好玩，早非滿腔怒氣了。廳里每發生一下爆炸聲，方少游就覺得自己的七魂八魄少了一分。
如此轟炸，警察已不敢再停留在廳內，退了出去。兩小獸正高興，便也不去計較，任由不時有人衝進，將受傷人等拖出廳去。槍聲也稀疏了起來。
鐵鷹奔到方少游身邊，叫道：“恩人！我們走吧！”方少游暗嘆一口氣，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來的？”鐵鷹道：“是劉小姐帶我們來的！”原來，劉芳放心不下他，又不見徐菁帶小妖精回來，便要到警局來看他。她本欲一人來，但柳月鐵鷹執意要來，三人便趕到警局，剛到門口，就聽見警局裏鬧哄哄的，有人叫道：“快！快！局裏跑出兩隻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