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結局下

第98章 大結局下

這一年,邵寒二十四歲,章秀青二十二歲,兩人走入婚姻殿堂。

章林根給女兒準備了一大堆嫁妝,有縫紉機,有錄音機,有冰箱,有彩電,還有洗衣機;而沈荷英準備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臉盆、腳盆、馬桶、痰盂、毛巾、腳布、牙膏、牙刷,全都成雙成對,上好的棉被六條,冬暖夏涼的桑蠶絲被也是六條,大到沙發,小到梳子,樣樣齊全。

章秀紅去銀行取出全部私房錢,買了一對精美的水晶花瓶,寓意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而章曉鋒則是用攢了三年的零用錢買了一套漂亮的磨砂玻璃水杯,蘇南很多地方添妝喜歡送杯子,表示“一輩子”的意思。

其他親戚有的送熱水瓶,有的送枕套,全部是成雙的。

由於鄉間小路狹小不平,蘇南地區很多地方,舊社會抬轎娶親,現在則是搖船迎親。吃過午飯,娶親船就出發了。新東村的人早就知道今天是章秀青出嫁的日子,早就準備好了攔柵用的竹竿,站在河橋石上。岸上也站了好多人,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議論着章家的新樓是如何寬敞,章秀青的嫁妝是如何豐厚等等。

娶親船剛進入河浜,就被眼尖的人發現,併發出一聲叫喊:“討親的船來了!”

孩子們紛紛尖叫,村民們紛紛將竹竿攔在船前面,然後伸出手,討要喜糖和喜煙。

郁非和吳志榮分別拎着一袋糖,一人負責一邊,看到船停了下來,立刻抓了一把糖,站到船弦邊,分發喜糖。而馬常鳴和馬滔則是負責發煙,只要是十六歲以上的男性,不管抽不抽煙,每人發兩根。

只要是站在河橋石上的,人人有份。許多村民看到這個情況,紛紛往河橋石上擠,站在最前面的兩名男子差點被擠到水裏去。

李紅妹連忙叫郁非和吳志榮往岸上扔糖,村民們紛紛轉身去撿地上的奶糖。

攔柵的人收起竹竿,負責搖船的林阿七立刻搖櫓,沈健華撐篙,然而走了不到二十米,迎親船又被迫停了下來,然後又開始一輪討要喜糖和喜煙過程。

總的來說,大部分的村民都是好的,見好就收,但也有幾個潑皮,獅子大開口,張嘴就是十斤糖,另加一條香煙。這個時候就輪到章秀青的娘舅出面了,一番討價還價,最後用半斤糖和一包香煙將他們打發走。

短短一段河浜,平時最多花費十分鐘,今天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

邵寒準備的一百公斤糖、十條香煙,等發到章秀青家門口,已經所剩無幾。

在鞭炮聲中,邵寒捧着一束鮮花,下船走進章秀青家中。原本馬滔給他準備的是塑料花,不過邵寒早就從章秀青嘴裏打聽到,後世結婚流行用鮮花,因此特意趕去s市買鮮花,並親自動手包紮。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立領呢大衣,裏面穿一件白色襯衫,搭配暗紅色領帶;胸前同樣戴了一朵又大又紅的花朵,下面飄着鍛帶,寫着“新郎”兩字;手錶若隱若現,皮鞋閃閃發亮;頭髮一絲不亂,上面還灑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

來迎親的沈健華等人也全都穿着新衣。

馬滔打扮得跟港台明星似的,一隻手拿着一包煙,另一隻手拎著錄音機,聲音開得震天響,一會兒走在邵寒前面,一會兒走到女朋友身邊,生怕別人看不到他那騷包的樣子。

懷着激動的心情,邵寒走到二樓,在一扇貼着喜字的門前停了下來。

要娶新娘子,得先過小舅子這一關,怎麼過?紅包開路!給多少,也有說法。為了表達娘家人不捨得新娘子出嫁的心情,同時也為了表達新郎的誠意,紅包要給一對,否則,會被人懷疑不喜歡女兒,巴不得她早日出門,新郎也會被人批評小氣。

也有額外加碼的情況,但是最多給三個紅包,過一過二不過三的意思,否則小舅子會背上一個貪財的名聲。

邵寒將一隻厚厚的大紅包從門縫底下塞了進去。章曉鋒早得了大人的囑咐,至少還要再收一隻紅包才能開門,於是任憑邵寒敲門,他也不開。

邵寒也早被告知本地娶親的習俗,臨出發前,在口袋裏放了三個紅包,見到此種情況,又往門縫底下塞了一隻紅包。

門終於從裏面打開,屋子裏有好幾個陪嫁的小姐妹,但是邵寒眼裏看到的只有章秀青,上身穿着一件時下最流行的大紅繡花棉襖,胸前戴了一朵又大又紅的花朵,下面飄着鍛帶,寫着“新娘”兩字;手上戴着一副紫紅色的薄紗手套,腳上套了一雙紅色中跟皮鞋;頭髮盤起,右側插了一朵玫瑰花,含羞帶笑地看着自己......

邵寒不由得看痴了,陪嫁的小姐妹全都吃吃地笑了起來。

邵寒這才回過神來,紅着臉走到她面前,結結巴巴地說道:“秀青,跟我走吧!”

章秀青端坐在床沿上不動。沈荷英昨晚千叮萬囑,一定要邵寒三請四請,才能跟他走,否則要被人笑話恨嫁的。將來要是和婆家的人發生口角,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不是我非要嫁給你兒子,而是你兒子非要我嫁給他!”

邵寒單膝跪了下來,眉眼間一片深情:“秀青,跟我走吧!”說完,將那一束散發著芬芳香味的玫瑰花放到章秀青手裏。其中一朵玫瑰花里有一枚金戒指,戒指中央嵌着一粒紅寶石,邵寒將戒指戴在章秀青的手上。

以前只有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求婚真實上演,章秀青的小姐妹全都感動得差點哭了。馬滔瞬間決定,等到自己結婚的時候,也去買一隻戒指,搞一束鮮花,真是太他媽的浪漫了有木有。

章秀青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伸手拉住邵寒,示意他起來。

章秀紅也得了母親的叮囑,趕緊找了一雙布鞋出來,幫阿姐套在腳上。

蘇南地區習俗,新娘子出門,腳上要穿兩雙鞋,外面那雙是舊的,上了迎親船后就要脫下來還給娘家;裏面那雙是新的,未沾任何泥土,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接下來就是辭別雙親,章秀青抱着母親,哭得不能自已。

好在當地有哭嫁的習俗,親戚們並沒有起疑心,只有邵寒明白,她是在與前世告別。

石冬生也在心裏與章秀青告別,就在昨天,隔壁鄰居幫忙介紹了一個女孩子,父母哥嫂看過後都說好,而他也已點頭答應了。

宋春妹也在父母的逼迫下,嫁到鄰村去了。小夥子人挺好的,只是歲數稍微大了點,公公婆婆也都是老實人,宋春妹鬧了幾個月,現在也不鬧了,因為她懷孕了。

新婚當夜,自有一番恩愛纏綿。

次日是新娘子回門的日子,兩人都起晚了,漱洗完畢已經日上三竿,好在章氏夫妻並沒有指望他們回去吃早飯,因此他們只要在中飯前趕到就行了。

回門需要帶的東西章秀青隔夜就準備好了,邵寒打開院子大門,正要發動摩托車趕去老丈人家,一輛警車開到他家門口停了下來。

車上下來兩名警察,對着章秀青上下打量了幾眼后,其中一名三十來歲、長着一張國字臉的民警說道:“請問你是章秀青嗎?”

邵寒的心頭立刻浮起不妙的預感,連忙擋在章秀青面前說道:“你們找她幹什麼?”

另一名年紀較大的民警看了邵寒一眼,隨即轉頭看向章秀青,滿臉嚴肅地說道:“章秀青,有人舉報你投機倒把、偷稅漏稅,請跟我們走一趟吧!”說完拿出手拷,向她走來。

這是要抓她去坐牢的節奏?章秀青不由得懵了。

邵寒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也無暇思考襲警的嚴重後果,一拳揮向那位民警的臉。好在章秀青及時回過神來,死死抱住邵寒的腰,那位民警的反應也很快,迅速後退,這才沒有被打到。

兩名警察臉色大變,一個掏出警棍,厲聲喝道:“你想幹什麼?”另一個揮舞着手拷,叫道:“老實點,否則連你一起抓起來......”

聽到動靜,警車上又跳下一個人,衝進院子裏。

冷靜、冷靜、再冷靜......章秀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警察同志,我跟我男人說句話,說完就跟你們走......”

那名險些被打的民警斷然拒絕:“不行,你馬上跟我們走!”

邵寒也強烈反對:“不行,你又沒做犯法的事,為什麼要跟他們走?”

三位民警勃然變色。

章秀青急忙伸手掩住邵寒的嘴,一邊示意他不要開口,一邊軟語哀求:“警察同志,我們昨天剛剛結婚,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早不舉報、晚不舉報,偏偏等到我回門這一天才舉報,我男人哪裏受不了這個......求你們通融一下,我跟他說句話,一分鐘就行......”

三位民警看了看兩人的衣着打扮,再看了看門窗上貼着的大紅喜字,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沒有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堵住門口,以防章秀青使詐逃跑。

章秀青連忙抓緊時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事情一一交待給邵寒。

眼看章秀青被他們押上了警車,邵寒眥睚欲裂,恨不得衝上前去撕了這些人。章秀青回過頭來,大聲喝道:“聽話,等我回來!”

邵寒狠狠一拳砸向牆壁,頓時皮開肉綻。若非自己自作聰明,讓章秀青當制衣廠的法人代表,這場無妄之災怎麼會落到她頭上?邵寒無法原諒自己。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章秀青的公司自從成立就一直依法納稅,因此她並不怕查帳,只是像派出所這種地方,她兩輩子都沒進過,說不害怕、不忐忑那是假的。要知道,82的時候,全國有三萬人被認定為投機倒把而獲刑。現在是1988年,政策雖然較以前寬鬆,但還是會出現反覆,時而側重商品經濟,時而強調計劃有序,使得每個做生意的人天天提心弔膽,生怕哪一天被請去喝茶。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章秀青是想緩幾年,等到政策再寬鬆些再做生意的。如今再說這話,並不是後悔當初的選擇,而是不甘心。費了這麼多心血,眼看着生意有了起色,家裏人也都過上了好日子,忽然來這麼一下,要是被判刑,那多冤啊......

且不說章秀青如何忐忑不安,也不說章氏夫妻如何焦慮害怕,單說邵寒,自從章秀青被抓走,他就再沒有好好吃一口飯、睡一會覺,心裏滿滿的自責與後悔。以前他從不求人,現在四處找人托關係,即便遭人白眼也不在乎。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j縣商業局單方面撕毀租賃協議,轉而將廠房賣給了潘心妍。在有心人的煽動下,許多制衣廠的員工跑到邵寒家中討要工資。新東村流言四起,有人同情,有人擔心,也有人興災樂禍。銀行信貸部的苗主任也找上門來,逼迫邵寒提前歸還貸款......

家子婆都被抓進去了,誰還有心思管廠房?邵寒沒空去跟j縣商業局的領導扯皮,對方願意賣給誰,就賣給誰好了。他將沈健華和李紅妹叫到家中,讓他們去跟工人結算工資。至於苗主任,邵寒將他帶到邵冬成的副食品批發部,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阿爸,秀青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廠房被商業局的人賣了,她欠銀行的五十萬貸款,你先墊一下,等廠里那些庫存變賣出去就還你。”

制着綉箐制衣廠一炮而紅,章秀青在j縣也算是個名人了,她被抓走的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邵冬成怎麼可能不知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叫我幫她還貸款?”

邵寒點了點頭。

邵冬成恨不得一拳頭打死邵寒,厲聲叫囂:“她爹媽又沒死,要我這個公公幫她還貸款?你當我是瘋子還是傻子?”他也認識信貸部的苗主任,轉過頭,板著臉,語氣生硬地說道:“苗主任,章秀青的阿爸叫章林根,家住新東村,全村就他一家住樓房,很好找的,你要是不認得路,叫這個忤逆種帶你去好了......”

苗主任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我已經去過了,也找章林根談過,可是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章秀青現在的戶口不在章家,而是在你們邵家,她欠銀行的貸款,跟他沒關係,叫我來找你要......”

“呵呵,哈哈......”冬成氣極反笑,在心裏將章林根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如果眼神可以凌遲人的話,那麼邵寒此時已經只剩下骨頭了。原本他還在懊悔,這些年為了面子,沒怎麼跟章秀青伸手要錢。要是早知道那個女人會進去吃官司,管他面子裏子,將錢要到手再說。這些年他算是看穿了,什麼夫妻情份、父子情份,那都是假的,只有進了自個口袋的錢才是真的......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那忤孽種不爭氣,連個女人都管不住,每次伸手要錢,這個忤逆種都是兩手一攤:“制衣廠是章秀青開的,我也是給她打工的,沒錢......什麼?工資,你不知道為了討好她,我從來都不拿工資的嗎?”

把個邵冬成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可以不在乎外面的名聲,可他在乎面子,向自家兒子伸手要錢,可以理直氣壯,不給就鬧;可是向未進門的兒媳婦要錢,多少有點底氣不足。

其實這些年邵冬成從章秀青手裏也拿了不少錢,只是這些錢遠遠低於他的心理價位,因此他對這個兒媳婦很不滿,聽說她被抓進去了,還曾興災樂禍過,做夢都沒想到,邵寒會禍水東引,將銀行的人帶到他店裏,直恨得咬牙切齒,過了良久,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我沒錢,你找我也沒用!”

像這種明明兜里有錢、卻不肯還債的無賴苗主任見得多了,懶得再說廢話,踱進批發部,一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一邊在心裏評估價值。

向來只進不出的邵冬成自立刻猜到了苗主任的心思,氣得差點吐血:“你個兔崽子,馬上跟那個女人離婚,要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邵寒:“你打死我,我也不跟她離婚!”

邵冬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擼起袖子上前打人。邵寒自然不會傻傻地站着不動,於是父子兩個一個追,一個逃,引來好多人圍觀,並紛紛指責邵冬成無情無義。

邵冬成氣得心疼肝疼全身都疼,苗主任卻還在邊上說風涼話:“子債父償,天經地義,老邵,你也不要太生氣了,這次你幫你兒媳婦還債,等到他日你兒媳婦東山再起,會好好孝敬你的......”

“我呸,什麼時候放出來都不知道,還東山再起,做夢去吧!”邵冬成追了半天,沒追到人,反而累得半死,一邊喘氣,一邊大罵:“你個小牌位,不跟那個掃帚星離婚,我就跟你斷絕父子關係!”

邵寒擰着脖子叫道:“已經來不及了,這筆貸款是我擔保的,不管離不離婚,我都要承擔連帶責任......”

“你說什麼?”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響,邵冬成差點兒暈過去:“你個小翹辮子,好去死了,阿有腦子個?五十萬的擔保,要命了,這一世都還不清了......”

邵寒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難得低聲下氣地懇求:“阿爸,字我已經簽了,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你幫幫我吧,等到以後我掙了大錢會好好孝敬你的!”

孝敬?不忤逆就不錯了!邵冬成呵呵冷笑:“你說得倒是輕巧,也不想想你擔保的錢有多少,是五十萬,不是五十塊,你叫我到哪裏去籌這麼大一筆錢?即便籌到,以後不用歸還嗎?我幫了你,這些債務就要弄到我頭上了,到時候那些人上門要債,你死人不搭界,拍拍屁股跑了,我怎麼辦?”

邵寒賭咒發誓,絕對不會做這種沒良心的事。苗主任也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苦苦勸阻:“老邵,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激動!孩子不懂事,你慢慢教到他懂就行了,怎麼能說這種絕情的話呢?”

被深深刺激到的邵冬成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如果說之前只是口頭上說說,那麼此刻他真的下了決定:一定要跟這個兔崽子斷絕父子關係,今天就斷絕,否則他就要由萬戶元淪為欠債鬼了。

次日,邵冬成在j縣日報和s市日報分別刊登了一篇《脫離父子關係的申明》。

邵寒見到報紙后,在苗主任的辦公室簽下了抵押貸款擔保書。其實昨天兩人從邵冬成店裏出來后,立刻就去了曹方萍家裏,又演了一次雙簧。當時曹方萍也罵了許多難聽話,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改嫁,讓邵寒不要來打擾自己,還說邵寒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擔......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最後總結為一個字“滾!”

邵寒轉身就走,走了一段路,曹方萍改嫁後生的兒女追了上來,各自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零錢,遞給邵寒。

穿堂風呼呼地吹,樹葉嘩嘩地響,邵寒心裏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離開......

從苗主任辦公室出來,邵寒又去見了孤兒院的院長、教育局的局長,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如果章秀青被判刑,那麼原本承諾的捐款不會兌現,並且以後年度也不會再捐一分錢。

在馬常鳴的牽線搭橋下,邵寒還見到了主管經濟的副縣長,並沒有提章秀青的問題,而是提了撒縣改市的意義,以及對普通老百姓的好處等等。

三天後,章秀青被放了出來。

一個星期後,沈安林在下班回家的途中,被人堵在巷子裏,狠狠揍了一頓。那些人一邊抽他耳光,一邊說:“這記耳光本來是要打林淑雲的,可是誰讓林淑雲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呢,你就代她受了吧!”

一個月後,沈安林再次被人堵在巷子裏,那些人手裏拿着他親筆寫的借條,讓他快點還錢,否則見他一次打一次。

三個月後,何義華將潘心妍和潘麗妍告上了法庭,起訴她們侵犯商標權,並索賠十萬元。法院經過審理,確認潘氏服裝廠未經錦安紡織品有限公司許可,在服裝的外包裝及領標上使用與其註冊商標近似的三葉草商標,責其停止侵權行業為,並於本判決生效之日一次性賠償原告錦安紡織品有限公司人民幣五千元整。

由於潘心妍的身份是海外華僑,這起案件份外受人矚目,各大報紙爭相報導了這則消息,隨之而來的是各地經銷商紛紛退貨、庫存積壓、工人討薪......兩人一下子損失了六七十萬,潘心妍黯然離去,而潘麗妍則是嫁給了一個離過婚的中年男人。

半年後,林淑雲如願以償嫁給了沈安林,婚後才發現,沈安林沒有想像當中那麼溫柔體貼,沈父沈母也沒有想像當中和藹可親。每個月沈安林都會被人打得頭破血流,問他被誰打的,他總是回答不小心摔的。掙的錢總是不夠花,問他花到哪裏去了,死活不肯講。最關鍵的是,他當她是擺設,哪怕喝醉了酒也不肯碰她......

林淑雲忍無可忍,跟沈安林大吵大鬧,結果被暴打了一頓。事後,他雖然向她道了歉,可是從此以後,家暴成了家常便飯。

一年後,j縣撒縣改市,市中心的商鋪價格頓時猛漲,章秀青的財富一下子就翻了幾番。

三年後,皮夾克大熱,章秀青的服裝廠成了省里首屈一指的納稅大戶,實現了自己日進斗金的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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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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